一路無話,待迴到紅霞閣,緋紅迫不及待的道:“用不著小姐的時候,就將小姐拋開;用得著的時候,也是直接下令,連好話都沒有一句,嘖嘖,太夫人這做派,奴婢真真瞧不上。”


    緋紅已經知道自己的賣身契到千柔手上了。


    她本就以真心待千柔,如今,賣身契又移到千柔名下,從今以後,千柔就成了自己的新主人。


    自然而然的,緋紅待千柔也就越發用心,凡事都為千柔打算,見不得千柔受半點委屈。


    千柔知道她的好意,心中感動,勾唇道:“太夫人向來是如此的,犯不著為這事兒氣壞自己的身體。”


    這些日子的經曆,早讓千柔看穿了太夫人的為人。


    對於太夫人,她從未期盼過,故而,如今雖然被算計了,心中卻並沒有多少難受的情緒。


    緋紅挑眉道:“小姐,你當真會出手,幫千姝小姐嗎?”


    “有何不可?”千柔淡淡道,“剛聽說時,我的確不願意接受,但太夫人的話,你也聽著了。我若執意不允,她隻怕真會做出裝病的事兒來。雖說我不怕這個,說不定在伺疾的時候,還能趁機做些小動作,發泄不滿,但成日裏對著她,我這心裏,哪裏舒暢得起來?再者說了,雖說如今我的處境有了改觀,但盤算一下,太太與我是死敵,若再將太夫人得罪狠了,我這日子,隻怕也好過不起來。更何況,我與文姨娘、千姝的關係向來不錯,犯不著因為這些事,把關係鬧僵。”


    緋紅聽得連連點頭:“小姐說得有理,一味拒絕,不但得罪人,還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權衡之下,還是順勢而為更合適些。”


    千柔唇角凝著冷冽的弧度,繼續道:“其實如今細想一下,此事也是有好處的。千姝姐長得容色絕美,人聰慧,性情也好,在顧府女孩中,她是最出色的。太太暗中對千姝姐姐下毒,內中緣故,多半是怕她鋒芒太盛,壓製不住。如今,千姝姐既有青雲之誌,我若真能助她一臂之力,等她出頭了,文姨娘自然便有了跟太太分庭抗禮的能力。”


    緋紅眼睛一亮,會意道:“到那時,隻怕太太心裏,又會多一根刺。而且,文姨娘如今深恨她,若是得誌了,必定會咬著她不放的。如此一來,兩派相爭,顧府勢必會亂成一鍋粥。”


    千柔嗬嗬一笑:“那是自然的,到那時,我們等著看好戲就成了。”


    緋紅也笑了起來,眉眼間帶著幸災樂禍之色。


    過了一時,緋紅又盯著她,認真問道:“關於千姝小姐妝品的事,小姐你有主意了嗎?小姐,你是不是打算再多製幾樣妝品?”


    千柔搖頭道:“事情急,怎麽幹還沒想出來呢。”


    緋紅忙笑著道:“沒事兒,還有時間呢,小姐慢慢想就是了。唔,時候不早了,小姐你快洗臉洗手,忙完了好用午膳。”


    看似極尋常的話,千柔靜靜聽著,腦中卻閃過一道靈光。


    須臾,她擊掌而笑:“緋紅,剛才你是叫我洗手嗎?嗯,多謝你提醒,我想出主意了。”她神色很興奮,用手叩著茶幾,一字字的道:“今後,我們多花些心思,在‘手’上做文章,如何?”


    她十分興奮,緋紅聽了卻是一臉錯愕,呆怔了一會兒,才拉著千柔,詢問緣故。


    千柔帶笑解釋道:“參加殿選的小姐們,必定會在妝容上下功夫,到那時,大家都爭奇鬥豔,一眼望去,都是出眾的。這種情況下,若是想破圍而出,若是隻在臉上下功夫,顯然,脫穎而出的機會就很渺茫。權衡一下,我們倒不如另辟蹊徑,隻在‘手’上下功夫。有時候,走旁人沒走過的路,將各種細節安排到極致,反而會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緋紅一點就透,連連點頭道:“與眾不同才能吸引人的眼光,給人留下深刻的影響,小姐這主意很妙呢。”她扯著千柔,問道:“小姐打算怎麽下功夫?”


    千柔含笑道:“我隻想出了方向,至於各種細節,還需再細細思量才好。”


    緋紅忙道:“小姐別急,我會陪著你,一起做好這件事。”


    兩人說得眉飛色舞,很是熱鬧。


    被千柔提及的簡氏,卻正在床上躺著呢。


    她一向極重視保養,但最近發生的事情,將她徹底擊倒了。


    此時的簡氏,臉蒼白中泛著青色,一雙死灰一般的眼眸,人也消瘦了,顴骨有些突兀,讓人望而生畏。


    雖病著,但她並不肯消停,一時嫌茶冷了,一時嫌枕頭不夠軟,將前來伺疾的金氏指揮得團團轉。


    金氏自是又氣又恨,但自個兒是妾室,身份有別,實在有苦難言。


    等簡氏終於消停了,金氏略歇了一下,突然靈光一閃,想出了一條“禍水東引”的妙計來。


    她越想越覺得妙,壓抑住心中的得意,迴到簡氏床榻前,溫聲道:“按理說,太太病了,府裏的女孩兒,都該來太太跟前伺候呢。唔,千媚正病著,千婉年紀小,算來算去,竟隻剩下八小姐千柔了呢。太太,不如快些打發人,到八小姐那裏說一聲,將她召來吧。”


    簡氏眼睛鼓得像青蛙,氣惱的道:“叫她來做什麽?你嫌我命不夠長嗎?對著她,我連藥都喝不下。哼,難道你不知道,我躺在床上,都是她的功勞?”


    金氏忙道:“太太心裏的怒氣,妾身自是明白的。但太太你細思量,你在這裏氣得不行,那蹄子卻自在逍遙著呢。倘若你將她召來,卻是能隨意折騰,豈不比如今要好得多?”


    因為千婷被迫嫁到華家之事,金氏恨毒了千柔。再者,若是真唆使簡氏將千柔弄來,有人承擔簡氏的怒火,自己就能輕鬆很多。


    因了這兩個緣故,金氏自是不遺餘力蠱惑簡氏。


    簡氏聽了,默默想了一會兒,點頭道:“你這話也有道理,但那賤人才得了厚賞,我若是做得出格了,老爺必定會生氣,若是傳出去,就更不得了。”


    今日的千柔,地位已經顯著提升,使得簡氏都不敢再隨意折騰了。


    金氏忙道:“她再風光,都不能不認你這個嫡母。俗話說‘百善孝為先’,太太你隻管讓人去傳召。倘若她識趣肯來,多的是手段,保管讓她叫苦不迭。倘若她不肯來,卻也不怕,到時候我們放出風去。哼,一個庶女,竟敢對生病的嫡母不聞不問,不孝至極,到那時,不怕她的名聲不臭。”


    聞言簡氏臉色激動起來,擊掌道:“你這話很有道理,就這麽幹吧。”


    金氏見她終於應了,自是歡喜起來,忙催著簡氏立刻依計而行。


    簡氏被她攛掇著,立時便命銀鈴去傳召千柔。


    銀鈴見識過千柔的厲害,心中本有些害怕,但見簡氏一臉冷厲,不敢多言,悻悻接了差事。


    她急匆匆趕到紅霞閣,見到千柔後,恭順的道:“太太生病了,特命奴婢來傳八小姐伺疾。”


    千柔聞言,與緋紅對視了一眼,才壓著震驚,淡淡笑道:“你確信,太太想讓我伺疾?”


    銀鈴頷首,抬頭看了千柔一眼,忐忑問道:“莫非八小姐不願去?”


    千柔淺笑:“這是什麽話?嫡母病著,我若是不去,一個不孝的名頭壓下來,我可當不起。”


    她說著看了銀鈴一眼,挑眉道:“去是要去的,但我得收拾一下。”


    銀鈴見她肯答應,自是十分欣喜,忙道:“八小姐自便,奴婢在這裏等一等不妨的。”


    千柔含笑道:“那你且在這裏等著,我梳妝打扮一下就來。”說著帶著緋紅,進了內室。


    千柔將梳子遞給緋紅,輕輕道:“給我梳個好看的發式。”


    緋紅咬唇道:“小姐,你真準備去嗎?”


    千柔頷首:“既然叫到我頭上,當然要去。”迴首朝緋紅安撫一笑,安慰道:“我知道,你很擔心我去了會受欺負,但如今的我,真真不是她能夠欺負的。你去了,隻管等著看戲,我自有法子對付那起子無事生非的人。”


    緋紅聽了,臉上的愁色淡了下來,轉而露出一抹笑容:“小姐說得有理,奴婢就等著見識小姐的本事了。”


    千柔一笑,催她給自己梳好發,旋即,從太後賜的兩套頭麵中,取了一套碧玉做成的,從裏麵挑了碧玉手鐲、步搖、耳環幾樣,一一戴了起來。


    等裝扮好走出來時,整個人在上好玉飾的襯托下,氣質、氣勢竟已經截然不同了。


    銀鈴自是暗自咋舌,卻不敢多言,隻低眉順眼在前麵帶路。


    一路無話,一行人很快進了簡氏的正房。


    簡氏仍舊躺在床上,見了千柔,劈麵就冷笑不已。


    千柔不卑不亢,朝她行了禮,平靜的道:“多日不見,太太似乎瘦了些。怎麽樣?今兒個可好些了?”


    簡氏冷冷道:“還好,還沒被氣死。”


    千柔裝傻:“誰那麽大膽,竟敢氣太太?”


    簡氏聞言自是火冒三丈,氣唿唿的道:“誰幹的,誰心裏清楚。”說話之間,如箭的目光在千柔身上掃來掃去。


    這一看,就見千柔穿著緋紅色錦衣,身上的飾物,雖然隻有幾樣,但竟樣樣不凡,那水汪汪的翠綠顏色,仿佛含著一泓秋水一般。


    這玉已是珍品,更難得的是,她這些飾物,竟似出自同一塊玉,這價值,自然更是不菲了。


    簡氏不由得嫉恨起來。


    數遍她壓箱底的愛物,竟都趕不上這賤人今日戴的玉飾。


    她便死死盯著千柔頭上的步搖,咬牙切齒的道:“幾日不見,你竟多了這樣的好東西。嫡母病著,你卻打扮得這樣齊整,可見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母親。”


    一旁的金氏忙幫腔道:“八小姐,你的確有些不地道呢。唔,太太本就病著,你還這樣,豈不讓她更添了一層氣?這樣吧,我出個主意,你將今兒個戴的飾物摘下來,送給太太,讓她消消氣,如何?”


    簡氏聞言,登時眼睛放光,貪婪的神色,竟掩飾不住。


    她暗自忖度,這樣的好東西,若是能據為己有該有多好。等千媚出嫁時,將這些都傳給千媚,也能多添幾分光彩。


    轉念又想,這些飾物太珍貴了,不如自己也留個耳環,過過癮也好。


    旋即又想,千柔得林府眾人推崇,出門一趟,收獲必定不止身上這些。


    旁的不論,但說太後、皇上的賞賜,就了不得了。若是能催著她將東西都拿出來,那該多好呀。


    千柔見她們覬覦起來,又是氣又是好笑,挑眉道:“哦,話說得挺冠冕堂皇的,實際上,卻是在打我東西的主意。哼,今兒個我頭上、身上戴的,即便我肯給,太太也不見得敢收。”


    她說著,冷笑了兩聲,接著一字字的道:“這些飾物,原是太後賜給我的頭麵。太太,你真心想要嗎?”


    簡氏聽說是太後賜的,登時越發羨慕嫉妒恨起來。


    千柔看都不看她,隻噙著淡笑道:“不管太太真不真心,東西肯定不能給。太後指名道姓,說東西是給我的,好讓我出嫁時更有光彩。唔,我是極孝敬太太的,不如等下次我請示過太後一番,太後若是應了,我自然別無二話。”


    簡氏氣得倒仰:“東西之事暫且不提,我命你來伺疾,你卻磨磨蹭蹭半天才來,來了後,打扮得齊齊整整的,還戴了這麽多珍貴飾物,你這態度,哪一點像是真心來伺候人的?”


    千柔暗自冷笑,我自然不是真心來伺候你的,我是來折騰你的啊。


    她在心中腹謗著,嘴上輕描淡寫的道:“我戴著這些,是想提醒自己,時刻記著太後的厚恩。”


    說著,眼珠子轉了一轉,明眸流轉間,光華動人,聲音卻帶著幾分森冷:“莫非,太太覺得,我不該在意太後的賞賜?這內中道理,我有些想不明白呢。唔,不如咱們將老爺請來,好好問一下,如何?”


    簡氏臉色鐵青,從牙縫裏擠出字來:“不必……不必請老爺來,你做得很好。”


    千柔聽了,笑眯眯的道:“多謝太太誇讚,以後我必定會保持的。”


    她笑得得意,簡氏氣得要命,這一輪較量,自是她勝,簡氏慘敗。


    金氏眼見得簡氏有往後倒的跡象,忙趕上來扶住,用極低的聲音道:“商議好的事兒還沒做呢,太太你可要穩住。”


    簡氏得金氏提醒,長長出了一口氣,臉色這才略好了些。


    當下,她冷冷盯著千柔,笑得很是詭異:“我傳你來,是讓你照看我的。唔,我腿疼得厲害,你還不上來幫我錘一錘?”


    千柔將手亂搖道:“捶腿累,我又幹不好,不如還是換一個吧。”


    簡氏暗自道,就是要累,累死你這賤人才好。


    心中冷笑著,麵上卻鎮定的道:“沒事兒,有我指點呢,做不好,就多做幾個時辰,相信你一定能幹好的。”


    千柔略略低眉,微笑道:“既然太太執意要我做,我自是不敢違抗。”說著,便行到簡氏床榻前站定。


    一旁的小丫鬟見狀,忙拿了把用來捶腿的小木槌,遞到千柔麵前。


    千柔伸手接了,小木槌往簡氏腿上錘著,用的力道卻極輕,仿佛撓癢癢一般。


    簡氏黑了臉:“你這是幹什麽?怎麽不用力?”


    千柔嘟嘴道:“用力多累呀,再說了,我這人笨手笨腳,天生不會伺候人,若是將力氣使大發了,太太必定受不住。倒不如就這樣錘一下,太太好,我也好。”


    簡氏冷厲道:“我可一點兒都不好,你不用力道,跟沒錘有什麽分別?快用力。”心中卻是暗罵,敢跟我做對,這次累不死你算你走運。


    千柔眼珠子輕轉,旋即笑道:“好吧,既然太太都這麽說了,強力要求我用力,我照辦就是。”她說著,竟將錘子高高抬起,往簡氏腿上狠狠砸著。


    錘子落在腿上,響起“啪”的一聲。那聲音,聽著就讓人害怕。


    簡氏哪裏耐得住,登時尖聲叫了起來。


    千柔卻不管她,直接繼續捶打了幾下,直到簡氏大喊“快停下”,她方才罷手。


    不僅如此,她竟還望著簡氏,露出懵懂的模樣來:“太太突然讓我停下,是什麽意思?”


    簡氏臉煞白,呲牙咧嘴恨聲道:“你竟還有臉來問我是什麽意思,哼,你再不停下,我腿都要廢了。”


    金氏忙上來幫簡氏按摩腿,又幫腔道:“八小姐,你這樣對待嫡母,簡直太過分,太不孝了。哼,此事若是傳出去,必定人人指責你殘暴。”


    千柔依舊低著眉,聲音卻堅決鋒利:“我哪裏過分,哪裏不孝了?至於殘暴什麽的,我在林府做了那麽多事,連皇上、太後都沒批評我,如今發生這樣的事兒,難不成就能壞了我的名聲?”


    金氏聽她將皇上、太後抬出來,登時無言以對。


    千柔卻沒放過這個話題,看了簡氏一眼,擰著眉道:“我都說自己不會伺候人,是太太自己讓我用力,怎麽如今竟怪在我頭上?太太這臉色,看上去很不好呢。唔,我伺候不好人,反而還惹太太生氣,真真對不住太太。倒不如太太放我離開,大家都能自在些,如何?”


    簡氏咬牙切齒的道:“你先別走,捶腿的事兒作罷,還有別的事情讓你幹呢。”說著,朝一旁的金氏努嘴道:“方才你不是說,我該喝藥了嗎?快讓八小姐來伺候。”


    金氏按捺住心中的期盼和得意,忙頷首應了下來。


    很快,就有丫鬟端著托盤,恭恭敬敬行了過來。那托盤裏,確實放著一碗藥湯。


    金氏笑著道:“八小姐,藥來了呢。”她雖然神色如常,但眸光卻亮了幾分。


    千柔暗自警惕起來。


    貓膩是肯定有的,但問題是,到底在哪兒呢?


    她們執意讓自己來喂藥,莫非簡氏在這藥湯裏下了藥,想做戲來誣賴自己?


    唔,倘若是真的,就代表,為了能扳倒自己,她真是蠻拚的。


    這般想著,她便決定,待會兒一定要把藥碗打翻,不給簡氏汙蔑自己的機會。


    思量之際,金氏又開口催促。


    千柔被她吵得心煩,伸出手去拿藥碗。


    兩根手指剛搭上藥碗,一股刺痛立刻就襲來。


    ——原來那藥碗,也不知怎麽處理過,竟滾燙得仿佛燒紅的鐵一般,一觸碰,立馬就能將人燙傷。


    幸虧千柔反應快,一察覺到不對勁,立刻就收迴手。


    饒這麽遭,右手的兩根手指還是變得通紅,還帶著絲絲痛楚。


    見她中了招,金氏、簡氏都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千柔暗自冷笑不已。


    不必細想就知道,這多半是金氏的手筆。


    看來,上次千婷經曆的重重,並沒有讓金氏學乖,還讓她變本加厲起來。


    千柔一麵在心中吐槽金氏的不識相,一麵伸出手,接過托盤。


    托盤在手,她笑向金氏道:“其實說起來,還是姨娘更會伺候人些呢。”


    金氏聞言保持鎮定,帶笑道:“八小姐謬讚了。”一麵說著,一麵盯著千柔,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剛才千柔摸到茶杯了,怎麽竟還表現出這樣若無其事的表情?不但如此,她還接了托盤呢,她這麽做,到底有什麽用意呢?


    她心裏很疑惑,很快,千柔就用實際行動做出了迴答。


    卻見千柔仰著頭,笑向金氏道:“太太想必早習慣了姨娘伺候,這藥,還是請姨娘幫忙吧。”話音剛落,她將托盤往金氏麵前遞,動作飛快。


    等遞到跟前了,她“哎呀”了一聲,將手上的托盤傾斜著,往金氏胸口處湊。


    伴隨著她的驚叫聲,那盛著藥湯的碗,直接滑落下來,接觸到金氏的皮膚。


    立刻,屋內就響起了金氏的慘叫聲。


    那聲音,太慘太瘮人,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千柔卻是暗自冷笑。


    這就受不了了?哼,她已經很克製了,特意說了一會兒話才這麽幹,要不然,她的叫聲,必定更慘更大聲。


    打從千柔穿來,即便在默默無聞時,也不知道“忍氣吞聲”這四個字怎麽寫。


    如今,她已是京城的風雲人物,又得了太後、皇上的賞賜,可謂風頭正勁。


    今時今日的她,有各種光環加持,豈會任人宰割?


    任誰都無法否認,林夢瑤生辰宴上的事情,其實成就了千柔,成就了一段無法逾越的傳奇。


    之後,皇上召見時發生的種種,更是讓她的地位又上了一個台階。


    可以說,今時今日的她,不但不會再被人宰割,還有了與人抗衡的底氣和能力。


    偏偏,總有人不識趣,要撞上來跟她對著幹。


    既然看不清形勢,那她就用言行,直截了當來宣告:她顧千柔不是好欺負的!


    既然敢算計人,就得做好被算計的打算。


    簡氏被金氏的尖叫聲駭了一跳,隻覺得心顫抖了一下,頭皮也有些發麻了。


    等迴過神來,簡氏直勾勾盯著千柔,聲音冷厲得像結了冰一般:“你好大的膽子,在我麵前,竟然幹出這樣的事。”


    千柔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咬著唇道:“我是一時失手罷了,太太別怪罪呀。”一麵說,一麵看著金氏,懇切的道:“姨娘沒事吧?剛才,的確是我失誤了,你最是大度的,一定不會跟我計較,對不對?”


    金氏見她如此做戲,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恨不得甩她兩巴掌,抓花她的臉。


    雖恨意滔天,但頭腦還是清醒的,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姨娘,難以與千柔抗衡。


    當然,有簡氏在這裏,定然會站在她這邊,幫著她懲戒千柔的。


    但贏了又能如何?被燙傷的地方真的很疼,若是不及時處理,將來必定會留疤。


    她已經失寵很久了,倘若一味在這裏跟千柔拉扯,身體被毀了,這顧府還有立足之地嗎?


    想到這裏,金氏便隻能暫時咽下這口氣了。


    她惡狠狠看了千柔兩眼,目光淬著毒,旋即,她向簡氏拋下一句“妾身先行告退”,轉身匆匆去了。


    簡氏見她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不免在心裏咒罵了幾聲,才向千柔道:“你當著我的麵也敢弄鬼,哼,剛才的事,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千柔低眉,沉默了一會兒,才將雙手一攤,用無奈憂傷的口吻道:“我已經解釋過了,太太不肯信,我也沒法子。”


    她說著,眼珠子轉了一轉,眸中閃過一抹狡黠,聲音婉轉,卻帶著幾抹誅心之意:“莫非太太想為金姨娘出頭,想懲罰我?聽說,最近我在京城挺有名氣的,為了一點小錯誤,為了一個金姨娘,太太就要懲戒,這事兒若是傳出去,必定不怎麽好聽呢。”


    簡氏錘著床,恨聲道:“你不必威脅人,所謂名聲什麽的,我並不在乎。再說了,今兒個的事情,難道錯的人是我嗎?我讓你來伺疾,你不但沒幹好,還傷了庶母,如斯行徑,我若還不懲戒,你豈不更得意?”


    簡氏心中恨意翻滾著,殺了千柔的心都有。


    明明是讓千柔來伺疾的,到頭來,吃虧的不是千柔,反倒成了自己和金氏。


    這麽悲催的事情,偏偏發生了。


    尼瑪,這賤蹄子的戰鬥力,真不是蓋的。


    她心中氣恨交織,又一心想殺殺千柔的威風,喘了一口氣,竟直接向屋裏的婆子、丫鬟們道:“還愣著做什麽?快抓住八小姐,賞她十板子!”


    ------題外話------


    最近更得略少了些,好在馬上是星期六了,雨竹會加快速度的,爭取保持萬更來迴報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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