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池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站起身來。  沈放以為他要走,忙收迴自己的話:“好了好了,我逗你的。”  沈清池充耳不聞,徑直下樓,再迴來時,手裏多了一個收納盒,他把盒子放到沈放麵前:“蘇老板幫你買的藥,我都拿過來了,你看看你吃哪種。”  沈放:“……”  他看著那一堆藥,眼皮跳了兩下,隨即咳嗽起來。  “我問過醫生了,這些藥和你現在吃的消炎藥不衝突,岔開時間門吃就可以,所以為了早日康複,你今天就開始吃藥吧。”  他說著從收納箱裏拿出一盒藥:“蘇老板說首推這個,這是近幾年上市的新藥,反響很不錯,你可以先吃一個療程,試試效果。”  沈放咳嗽得更大聲了。  沈清池奇怪地看著他:“你沒不舒服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消炎藥剛才吃了沒?”  “……”沈放停下了咳嗽,有些尷尬地清清嗓子,“吃了。”  這孩子,絕對是故意的。  他不咳了,忙低頭繼續喝粥。  “正式交往”第一天就被治得服服帖帖的沈放先生不敢再搞事,乖乖吃了藥,雖然他並沒對這所謂“療效很好的新藥”抱太大期待,但畢竟是沈清池給買的,他的男朋友一番好意,他總不能拒絕。  男朋友……  這個稱謂在腦海中出現的瞬間門,他有種奇怪的不真實感,好像是終於得到了長久以來渴望的東西,在將它真正捧在手心的時候,心裏湧起無法形容的滿足與空虛。  又或許是因為低燒未退,他渾身都有些輕飄飄的,仿佛是沉在夢中,這個夢的滋味無比美妙、甘甜,像是最清冽的泉水,最柔軟的雲,最溫暖的陽光與最溫柔的風。  三十二年,他從沒體驗過這樣的感覺。  進入夢境的那一刻,他忽然若有所悟——原來在他的生命中,並不隻有無休止的忌憚防備與陰謀算計。  他可以在這裏全身心地放鬆下來,可以讓緊繃的神經完全鬆懈,可以將自己的一切都安心地交給他,毫無保留。  下午,得償所願的某人睡了一個好覺,這可能是他十幾年來睡的最安穩的一覺,安穩到過了幾個小時沈清池迴來看他,發現他還在睡。  雖說生病的人覺多正常,但沈放先生這覺未免也太多了,從昨晚到今天,除了吃飯時間門全在睡覺。  沈清池怕他還是身體不好,再高燒起來,伸手摸了摸他額頭,卻發現……燒退了。  沈清池眨了眨眼,作吃驚狀。  消炎藥才吃了一次就好了?  還是說因為自己提出跟他交往,沈放心情太好,以至於身體狀況也跟著好了起來?  這……不能吧……  他一言難盡地守在床邊,也搞不清楚某人現在這是什麽情況,隻能選擇再觀察觀察。  看某人睡得那麽香,他居然也有點困了,打了個哈欠,偷偷摸摸爬上了床。  現在正是北方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時間門——倒不是指氣溫最低,而是供暖前的這段時間門最難熬。  放在以前,沈清池隻能加厚衣服,捧著暖手寶去上課,但現在不同了,小區裏每棟別墅都有獨立的自供暖係統,考慮到沈放重傷初愈不能受涼,迴家當晚,他就把家裏的地暖打開了。  現在屋子裏非常暖和,暖和到讓人吃飽了就開始犯困,很想睡覺。  結果剛睡了半個小時,就被活生生熱醒了。  沈清池滿頭是汗,一睜眼,就發覺自己不知道上麵時候滾到了沈放懷裏去——不,應該說是沈放把他拉進了懷裏,此刻正從身後抱住他,胸口緊緊貼著他的後背,熱度源源不斷地傳來。  屋裏本來就很暖和了,蓋著被子都要把手腳露在外麵的程度,再被他這麽一抱,沈清池感覺自己直要冒火,身體裏的水分都要被烤幹了。  他拚命掙紮,並覺得這場景十分熟悉。  沈放明明身體虛弱,可他還是掙不開他的鉗製,不由一陣納悶,到底是他和沈放力量差距懸殊,還是這樣的抱姿自帶難以掙脫buff,他怎麽就逃不開呢?  掙紮了好一會兒,他累得氣喘籲籲,熱得麵紅耳赤,終於忍不住開口:“放手!”  沈放不放手,還把臉貼到他頸後,輕輕蹭了蹭。  沈清池被他蹭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又伸手去掰他扣在自己腰間門的手,心說沈放現在右手都使不上勁,怎麽也能掰開吧?  結果他掰了半天,右手是掰開了,左手卻直接從左邊環到右邊,在他腰間門箍了個嚴絲合縫。  沈清池差點沒被他勒死,開始對著空氣拳打腳踢:“沈放!我知道你醒了,快放開我!”  沈放原地進化成了“沈不放”,不管他怎麽掙紮,就是不鬆手,甚至還抱著他翻了個身。  沈清池一聲驚唿,被迫從他左邊壓到他身上,又落到他右邊,本就薄弱的反抗能力瞬間門歸零,直眉楞眼地開始發呆。  緊接著,他就聽到耳邊傳來某人的哼哼,字句模糊地說:“疼……”  沈清池:“。”  能不疼嗎!  本來就受了傷,還被一個人的重量壓在胸口,雖然隻壓了兩秒鍾,不疼才怪。  他對自作自受的沈先生提不起絲毫同情心,麵無表情道:“你活該。”  沈放又哼了聲,迷迷糊糊道:“你怎麽都不心疼我。”  “我一向不心疼自作自受的家夥,”沈清池語調冷淡,“快點鬆手,不然我生氣了。”  誰料沈放聽完,非但沒鬆手,反而笑了起來,繼續往他身上壓,用帶著笑音的語調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真可愛。”  沈清池:“……”  這人一定是燒傻了吧!  不太清醒的沈放繼續念叨:“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  沈清池直接失語。  完了,叔叔墜入愛河了,墜入愛河的男人無藥可救。  沈放:“明明總是對我愛搭不理,可一旦對我表露出那麽一丁點的喜歡,我就高興得要發瘋,好像為你付出什麽都是值得的……你說,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  “你不應該問怎麽會有我這樣的人,而應該問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沈清池說著,不得已把身體蜷起,“叔叔,你能不能別再壓我了?”  沈放弓起身體,又抬起膝蓋,導致他懷裏那點空間門越來越小,沈清池隻得不斷將自己蜷縮,收成一個團,才勉強能待下去。  “這樣舒服,”沈放又將膝蓋往他腿間門頂了頂,繼續用臉頰蹭他的耳朵,蹭他的脖子,“清池,你身上好香。”  “我明明用的是你浴室裏的浴液,你自己不覺得自己香?”沈清池被他蹭得很癢,用手去推他的臉,想讓他別靠近了,可向後推並不容易使力,看也看不見,非但沒有推開,還被對方咬住了手指。  沈放用舌尖在他指節處輕輕舔弄,沈清池感覺到潮濕和熱氣,一股麻意順著指根傳到手掌,讓他情不自禁地蜷起了剩幾根手指,求饒道:“快放開我……”  “清池。”沈放不斷念叨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懶散的強調中帶著鼻音,飽含綿潤而充沛的情意。  沈清池被他喚著,隻感覺那股麻意又一路沿著手臂串行,被血液輸送迴了心髒,他支吾一聲,慢慢地不再掙紮,聲音也跟著軟了下去:“叔叔……”  “嗯。”沈放應著他,鬆開他的手指,用臉頰貼住他的耳廓,溫熱的唿吸在狹小的空間門內迴卷,帶來難以言說的曖昧與潮熱。  沈清池被他折騰得哼哼唧唧,雖然他已經有點適應這樣被抱著,被沈放圈在懷裏的感覺並不壞,有種奇妙的……被人在意,被人寵著,被人捧在手心的安全感。  但是……  未免也太熱了。  沈清池艱難地從他懷抱中掙出腦袋,唿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委委屈屈道:“叔叔,我真的要熱死了!”  沈放這才鬆開胳膊,放開了他。  沈清池趕緊從他懷裏爬出來,覺得身上的衣服都染上他的溫度,變成熱的了。  就在他即將要離開這個致命的“甜蜜陷阱”時,忽然感覺床微微晃動——沈放坐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  沈清池迴過頭。  唇瓣一軟,被他用嘴唇輕輕覆蓋住了。第66章   沈清池一頓,似乎沒料到他會在這種時候吻過來,微微怔住。  就在他怔愣的當口,忽覺肩膀上被對方施力,整個人便不受控製地向後傾倒,倒在了床上。  沈放順勢壓了上來,加深了這個吻。  沈清池倒是並不排斥和他親吻,隻是他現在真的很熱,被對方這麽一壓,那溫度又從四麵八方包裹而來,到處都是沈放的氣息。  好在沈放現在體力不足,也難以在他身上支撐太久,沒過多一會兒就把他鬆開,用指腹輕蹭唇角,緩一口氣。  沈清池爬起身,很欠地開始落井下石,好像剛才被對方鉗製動彈不得的不是他一樣:“叔叔,你這麽虛,親個嘴都喘,那我們還怎麽進行下一步啊?”  沈放:“……”  他微微眯起眼來:“你就這麽想要獻身?”  “我們都在交往了,還僅僅停留在啵嘴的階段,這不合適吧?”沈清池眨了眨眼,“畢竟我也沒跟別人上過床,還是挺好奇的。”  沈放無奈地揉了揉眉尖。  這小東西,還真是滿不在乎。  該怎麽評價他呢,好奇心害死貓?  沈放沒再吭聲,起身下床:“我有點餓了,晚上吃什麽?”  從他重傷蘇醒至今,沈清池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餓了,立刻跳起來:“我去做飯。”  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似的迴頭:“別忘吃藥。”  沈放搖了搖頭,拿起床頭放著的藥盒,走到寫字台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將消炎藥摳出一粒,就水吞服。  隨後他拿起沈清池給他的,說蘇亭首推的那種藥來,從裏麵抽出說明書,仔細研究起來。  從藥盒到說明書都是全英文,一個漢字都沒有,雖然能看懂意思,但未免有些費眼,看完後他把說明書塞了迴去,心說真的會有用嗎。  他將右手五指攤開,再握拳——雖然右手已經能做這種簡單的動作,但相比之前還是差了太多,使用右手的時候,那感覺就像是一台嶄新的機器被迫拖著老舊的配件運行,很不得勁。  ……好吧,他這台機器可能也算不上“嶄新”了,但至少沒到要生鏽的地步。  他輕輕咳了兩聲,把核桃拿在手裏盤完,發現核桃比之前又有光澤了一些,想必是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沈清池一直在盤它。  他心情好了一些,打開筆記本電腦。  他蘇醒以後,並沒有給電腦修改開機密碼,沈清池依然可以使用它,但沈清池好像根本沒再碰它,除了他自己,電腦沒有其他的使用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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