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邱老三嘿嘿地幹笑幾聲,問:“黃大仙,問你個問題。以前的人統統囫圇土葬,影響風水嗎?”


    黃大仙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人死三魂入輪迴,六魄散於奈何橋之前,屍身不過是一具皮囊,成片成灰沒不一樣。不同的不過是墓穴,墓穴吉則家宅興,墓穴兇則家宅敗。”


    “那如果我破壞我家祖姑姑的屍身,於我家墓中風水又有什麽利害關係?”


    黃大仙皺了皺眉:“沒有不妥,隻是發丘掘墓,已是不孝,你們還想毀屍?”


    “哼,”邱老三冷冷一笑,“不勞先生教訓,東西是我家的,人也是我家的,我們兄弟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又扭頭看著兩位兄長,“大哥二哥,你們沒聽懂他的話嗎?取屍體裏麵的夜明珠不礙事,隻要取出珠子後把屍體再埋了就行。”


    另外兩人一聽,如夢初醒,惡狗刨食一般把邱秀雅的屍體從土裏又拖了出來。


    說話的當頭,邱老三已將邱秀雅的頭從屍身上掰了下來,拿著撬杆一寸寸把頭敲爛,在唿吸道裏尋找夜明珠。邱老大把手從邱秀雅脖子伸進胸腔,在裏麵東掏西掏。幹脆抓住幹屍的雙腿用力一掰,將幹屍攔腰掰斷,雙腳丟在一邊,抱著腹部的碎肉骨頭仔細扒拉。沒過兩分鍾,邱秀雅小姐保存得基本完好的屍身已被拆得七零八落。


    看到這副饕餮奪食的場景,玫瑰覺得陣陣惡心,有些想吐。被這種感覺一壓,身上的疼痛感倒稍稍減了些。


    忽然,邱老大兩眼一亮,拿起了一樣東西。說時遲那時快,邱老三伸出去搶,邱老大急忙躲閃,手中的東西脫手飛出,滴溜溜滾到玫瑰腳邊。那是一顆乒乓球大小的球狀物,外麵包裹著褐色肉和纖維。沒等玫瑰辨別出那東西的模樣,突然覺得全身冷颼颼的。抬頭一看,喉嚨不由尖叫出聲:“哇!”


    隻見三兄弟正咆哮著,連滾帶爬地朝玫瑰撲來。呲牙咧嘴,雙眼通紅得仿佛要滴血,殺氣騰騰。活脫脫夜叉在世,惡鬼附身,竟比那妖魔鬼怪還要駭人,玫瑰將夜明珠往他們的方向一踢。邱老二身強體壯,比另外兩人略占上風,首先撲到跟前奪珠在手。但邱老大邱老二立刻追上來,壓在他身上硬搶,三人扭打成一團……


    玫瑰懶得再看這醜陋的戲碼,便爬出墓道,找了塊幹淨的墓磚坐下。


    天上已經漆黑一片,沒有月亮,沒有星光,伸手不見五指。


    出了渾濁的墓穴,被甜甜的山風一吹腦袋頓時清醒了許多,身體也不那麽疼了。隻有胃裏沉甸甸冷冰冰的,堵得慌,仿佛剛才吸進去的屍氣沉澱成了石頭一般,壓得玫瑰幾乎喘不上氣。


    呆著了片刻,突然再也忍不住,“額”的一聲,一股液體從喉嚨裏湧出,汁水像摻了墨綠色顏料,慘綠慘綠十分滲人。吐了第一口,第二口便也壓不住了,繼續噴湧而出……


    吐完身體反而一陣輕鬆,隻是腦瓜仁依然有些疼。她掏出水壺漱了漱口,閉上眼睛做了幾個深唿吸。


    睜開眼睛,渾身兀地一僵。十米開外,白天看到的那個身穿嫁衣,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正穿透樹枝枯草迎著微光疾風一樣朝她飄過來。在微弱月光的照射下她的臉更加蒼白,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玫瑰。


    眨眼間她已飄到玫瑰麵前,伸手捧住玫瑰的頭,壓上了玫瑰的身體。


    “你……”


    看著她那雙同她毫無差異的瞳孔徑直撞上她的瞳孔,玫瑰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渾身冰涼,兩眼一黑。


    綿綿細雨下得如煙似霧,絲絲縷縷纏綿不斷,交織成了迷迷漫漫的輕紗。俊秀青翠的座座群山,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玫瑰像是一叢輕盈得像霧一樣的花朵,坐在一片青翠的楓葉上,順著山間煙霧繚繞的河麵自由自在地漂流。


    忽然,薄薄的雨霧中走來一名男子,走到河岸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嘴角勾著一抹溫潤如玉的笑。一襲淡紫色長袍,光潔得毫無瑕疵的長發被一根米色緞帶係住軟軟搭在肩上。周身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白光,將他隔絕在漫天的細雨之中,不沾染一點雨絲。


    不知是因為宿命還是因為偶然,玫瑰飄到了他麵前。


    他彎腰用手心將玫瑰連同楓葉一起掬起,捧到眼前:“你叫什麽?”他問。


    輕聲答:“玫瑰。”


    “你是誰?”他又問。


    “魔界公主”


    目光淡淡地閃爍著,還騰起了一抹淡淡的妖嬈,彷佛在挑逗:“魔界竟然有如你這般的公主。”


    這眼神讓玫瑰的心奇怪地砰了一下:“那你是誰?”


    微微挑起下巴:“戰神滄海。”


    心尖微微一顫,胸腔裏的草木心還從未有過這種怪異的感覺,一時迷茫而懵懂:“戰神?天上的神仙?”


    他笑盈盈地看著玫瑰,用他那雙溫柔美麗的眼睛。眼眸黝黑,黑得像是能把周圍所有光華都吸收進去似的,連同她所有的注意力。


    醒過來,心裏還帶著夢裏那股柔軟的勁兒。但隨後就迴過味了,夢裏的情形就像石頭一樣堵在胸口,要多怪有多怪。


    夢中她竟然是魔界的公主,最荒唐的是我竟然對夢裏那個古風裝扮的滄海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再迴過神,差點沒暈倒。滄海將玫瑰抱在懷裏,用那種標準的爸爸抱女兒的姿勢。一手抱著屁股,將她整個人直直抱在胸前。另一隻手拿著她從墳墓裏帶出來的那件嫁衣。


    見玫瑰醒來,他扭頭看著她。一雙暗紫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隱隱泛著剔透的紫光,很美,但有些滲人,像野獸。


    心跳快得厲害,被他手臂勒住的地方滲著一層滾燙的汗。僵硬地扯扯嘴角,擠出一絲笑:“滄老板,你抱著我做什麽?”


    他眨眨眼:“你生病了,躺在墓門口發燒。”


    聽他這麽一說,玫瑰確實覺得自己頭很痛,連帶著牙根也隱隱作痛。嗓子幹得像要冒煙似的。胃裏火燒火燎,吞了塊熱碳一樣難受。身上也軟綿綿的,使不出半點力氣,隻能軟軟地倚在他的肩膀上,她想她可能是感冒了。


    再看看周圍,發現他們正走在迴程的路上。邱家三兄弟扛著幾大包東西同黃大仙一起走在前邊,夜幕中已經能看見邱家大宅的模糊輪廓。


    雖然身上很難受,但還是覺得尷尬。言不由衷低聲道:“滄老板,我自己走吧。”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他道:“你病得很重,走不了。”


    身上難受,腦袋裏一片混沌,玫瑰變得不太像自己了:“剛才我還好好的,然後那個,那個……”


    那個什麽來著,玫瑰記得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壓到她身上之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你吸了屍氣,迴去歇一晚上便好。”


    不一會兒就迴到了邱家老宅。


    邱老大在前麵唧唧咕咕跟小倩商量,就算玫瑰得了急病,也要等她們做證人看買家買完貨物,做完他們之間的交易,到時他們再給她們安排住處。


    邱家老宅裏已亮起了燈,屋角裏多了個人,身穿一件白色長衫,一頭如女孩般及腰的黑色長發,昏暗燈光下吹彈可破的晶瑩雪膚。他就那麽端端正正地坐在屋角裏,眼光迷離無神地看著前麵,像一尊精致的雕像。


    “他是誰?”一看見多出來的人,邱老大如同遇到強敵的刺蝟,緊張地攔住了身後的兩兄弟。


    “他就是買家。”邱老三答道。


    邱老大看了看角落裏的人,猶猶豫豫地招唿其他人:“開始交易吧。”


    幾人忙活了一會兒,邱家三兄弟將從墓裏挖出來的東西一樣樣擺出來。


    擺好東西,林老大笑道:“您看,東西都在這,要哪件你說。不過咱們之前說好的,隻有一件。”


    黑暗裏的人冷冷道:“東西沒在這。”


    邱老大忙道:“還有幾件家具在墓地旁邊,晚上搬來搬去的麻煩。如果你要的是家具,我們哥仨現在就搬去。”


    “也不是家具。”


    邱老大這才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個手絹包著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打開:“不開玩笑了,夜明珠找到了。”


    看著那枚仍被肉和纖維包裹的東籬珠,黑暗裏的人怔了一下,然後無視邱老大發白的臉色,“不行,再找不到我要的東西我救撤了。”


    “你耍我們?”邱老二一咬牙,擼起了袖子。


    就在這時,角落裏的人抬起手,指向玫瑰和滄海。眼神依舊迷離地盯著前方,一聲不吭。


    順著他的手看過來,邱老大不置可否的說道:“原來在這。”說著走過來要抽走滄海手上嫁衣。


    心尖莫名地一痛,不知哪來的力氣,玫瑰飛快揪住嫁衣的一角,喉嚨裏發出了一道奇怪的聲音:“我的……”


    “給他,放手。”滄海輕輕地將她的手指掰開,“不是要緊的東西。”


    邱老大笑得更歡,手上一用力,猛地將嫁衣抽走。


    那人接過衣服,轉頭望向邱家三兄弟,“桌子底下的箱子裏裝的便是錢了,你們好好點點,留著命慢慢花哦。”


    說完狡黠地眨了一下眼,推開門出去了。


    可能是覺得交易太順利不正常,邱老大一跺腳:“老二去追他,小心錢少了。老三玫瑰老板,我們點錢。”


    幾人正鬧得熱鬧,角落裏的人無聲無息地走到玫瑰和滄海麵前,眼神散亂地看著玫瑰,又不像在看著她。


    惦記著那件嫁衣,我根本沒心思看他。


    “沒精神?”滄海突然道,不是問我,是問他。


    那人點點頭,表情惺忪得像還沒睡醒。他有氣無力地伸出冰涼的手指,在玫瑰的額間上輕輕一點,仍然沒有說話。


    奇怪的是,滄海好像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往後退了一步:“不論你的主子還是誰,同她過去有什麽,我不管著。但這世,她的緣分是亂了的,眼下我在這,便不準誰讓她過她不想過的生活。所以,不能讓你帶她迴去。”


    那人又點點頭,五隻指頭隨意動了兩下像是在告別,迷迷糊糊朝門口飄去,飄出了門外。


    正在數錢的邱老大又叫嚷起來:“唉,那個也別跑!錢還沒點完,老二,你去追。”


    “憑什麽讓我去追,你一個人想獨吞這筆錢?”


    ……


    在那兩人的爭吵聲中,玫瑰覺得身上更不自在了。嗓子口幹到發痛,還有什麽泛著鐵鏽味的東西在嗓子中間滾來滾去。於是用力咳了一聲,卻一口把那團帶腥味的東西咳了出來,噴在抱著她那人的衣服上。


    溫熱的紅色液體。


    是血。


    想喊他,可一時卻忘了抱著她的人是誰,名字哢在喉嚨口怎麽也出不來。


    “小倩,拿朱砂來。”他微皺眉頭,抱著玫瑰朝側門走去。


    再次醒來時天灰灰的,也不知是白天還是晚上,玫瑰躺在頭天晚上住過的房間裏。小倩坐在床邊的太師椅上,仰著頭打瞌睡。


    隱約記得昨晚進屋之後,她的身體輕飄飄的,意識也慢慢飛了起來,渾身上下像根永遠著不了地的羽毛。當時也不知怎麽的,見滄海手指沾上朱砂拉開她的衣服。一股邪火猛地湧起,憤怒瞬間淹沒了理智。她伸出五指狠狠在他臉上抓了一把,還說了句自己平常絕對不會對他說的話:“大膽,登徒子……”


    然後滄海平靜地頂著五道指甲印,讓小倩按住她的手,在她的胸口畫了個奇怪的圖案,之後她就睡著了。


    清楚自己的病恐怕不是重感冒那麽簡單,滄海給她畫符是為她好。可她竟然對他動手,恩將仇報,以後可怎麽有臉見人家。


    玫瑰掙紮著想坐起身,但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壓著什麽看不見的東西似的。別說身體,連手指頭都動不了。


    她著急地喊:“小倩,小倩,我動不了。”


    聽到聲音,小倩揉了揉眼睛,看著玫瑰:“小姐,醒了?”


    “小倩,我動不了。”


    她將玫瑰扶起坐好,背後墊了個枕頭:“小姐,想喝水嗎?”


    見小倩扶她並沒有使什麽勁,玫瑰暗暗尋思覺得自己動不了,恐怕跟滄海在她胸口畫的那個東西有關。沒經過大腦,一句謊話脫口而出:“不喝,我想上茅廁。”


    小倩為難地皺皺眉道:“小姐,忍忍吧,等滄老板迴來再上。”


    不知道心裏怎麽想的,玫瑰把謊話繼續說了下去:“忍不了,再忍就尿了。”


    小倩想了想,猶猶豫豫地拿出朱砂粉:“小姐,那我給你擦掉朱砂,你上完廁所我再畫上去。不過你不準亂跑啊,亂跑你的病會更嚴重的”


    “好。”玫瑰一口應道。


    於是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將玫瑰脖子下鬼畫符一樣的圖案擦開一個小口。幾乎是同時,玫瑰的身體猛地一輕,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溜下床朝外麵跑。


    “小姐,別跑。”小倩在後麵喊。


    玫瑰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甩開兩腿隻是跑。跑的速度極快,一路跌跌撞撞,幾乎有點慌不擇路。盡管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如此倉皇,可她的目的很明確,她要跑進那片老宅子裏。


    仿佛有一股和她大腦完美契合的力量在指揮她,讓她甘心受她控製,卻發現不了她的存在。究竟是她在指揮她自己,還是她才是玫瑰自己?玫瑰根本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自己……


    迷迷糊糊跑到內院大門跟前,看見了那把厚重的大鎖。可玫瑰隻是停了一小下便貼著牆根繼續跑,到了一攏灌木叢前麵,她知道那裏有一個小洞。果然,蹲□扒開灌木叢,裏麵藏著一塊低矮的木板。推開木板之後露出了一個小洞,洞的對麵就是邱家大宅內院,她手腳並用從那個小洞爬了進去。


    進了邱家老宅內院,又渾渾噩噩走了半天,剛才腦袋裏一直支配著她的那股力量忽然安靜了下來。如同大夢初醒一般,她這才發現昨晚下過雪了,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鉛色的雲黑壓壓地壓在頭頂,細小的碎雪在殘破的雕梁畫棟中間緩緩地飄著。站在內院裏看,邱家老宅更加破敗,有些房子的屋頂已經塌了一半,還有些隻剩一副屋架子。假山和空地中間長滿了帶刺的荊棘,荊棘上掛滿了亮晶晶的冰淩。


    玫瑰隻穿了件薄衫,臉和胳臂都凍得發麻了。今天又比昨天降了有好幾度,雖然沒有一絲風,可張嘴能哈出口白氣兒來,凍得她哆哆嗦嗦的。自己到底為什麽會來這,她在腦海裏怎麽想也找不到答案,隻得抱著雙臂抖抖地往前走,尋找剛才來時穿越的小洞。


    薄薄的雪下麵埋著的全是瓦礫,踩上去嘩啦作響。四周除了簌簌下落的雪花,就是幾幢高高低低的房子。


    “玫瑰老板……”也不知走了多久,身後一道笑嘻嘻的聲音,突兀間讓她得了一驚。


    迴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一眼注意到邱老三那口焦黃發黑的牙齒,然後才看清他皮笑肉不笑的臉。


    想同他打招唿,聲音卻怎麽都出不來,身體又不對勁了。趕緊試著用眼神示意他走開,因為她現在有可能隨時會傷人。


    邱老三沒察覺到玫瑰的意圖,他眼睛斜瞥向玫瑰:“偷偷摸摸跑到我家內院來,是想看看我家老房子裏有沒有藏著寶貝吧。不過你長得這麽漂亮,隻要合理利用身上的資源,可要賺得多多了。”他走來脫下外衣披在玫瑰身上,還順勢攬住了她的肩。


    腳下的步子驟然停住,殘存的自我意識像突然被關起來似的,玫瑰的喉嚨不受控製地發出一道清冷至極的聲音:“把手拿開。”


    邱老三嬉皮笑臉道:“還挺有氣勢嘛!”


    玫瑰,或許不是她,重複道:“把手拿開。”


    玫瑰沒有再說話,因為他的身後出現了一道鮮紅色的影子,朝著他的後背一點一點移動過來,無聲無息。而他還眉飛色舞地跟玫瑰形容他多有錢,對自己的女人多好,全然沒有意識到身後的動靜。


    玫瑰死死盯著他,想提醒他注意,可嘴角反而愉悅地扯開了一絲笑。


    “……對嘛,人生在世圖的不過是快活兩字……”他還以為玫瑰在迴應他,說得更起勁了。


    那身影又近了,鮮紅色一身的嫁衣,在一片雪白的世界裏突兀到有點刺眼。臉色慘白,被身後豔紅和雪白色彩的映襯得泛著一層淡淡的灰色,像蒙了灰的白色陶片子。


    她看著邱老三的背影,眼皮激烈地眨著,同玫瑰相同的臉龐上扯著和她相同的笑。笑得十分開心,簡直有些急不可耐的感覺。


    然後她朝邱老三伸出一隻手……


    邱老三還在說著:“……你放心,我家裏的黃臉婆聽話得很,絕對不敢找你麻煩……”


    話音未落,他的喉嚨已被一隻慘白手緊緊的扣住,一根幾寸長的粗大冰淩透過他的後腦勺,緩緩地從他嘴巴裏貫穿而入。他的臉色霎時變得一片青白,一雙渾濁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嗓子裏發著撲哧撲哧漏氣似的聲音。他努力掙紮,用雙手使勁抓著掐在喉嚨上的手,在那隻手背上留下了縷縷血痕。可那根冰淩還是堅定地撐破他的嘴角,從他嘴裏完全穿了出來。鮮紅的血順著冰淩上的溝壑慢慢地流淌,閃爍著紅寶石般晶瑩剔透的光。


    突然,那道紅色的影子消失了。失去支撐,邱老三朝後邊倒去,骨碌滾下腳邊的台階躺在地上不動了。


    而玫瑰一直笑盈盈在他身邊看著,見他完全死透,這才轉身就走。


    才走幾步,覺得一股股的冷氣順著腳底心往她身上鑽,頓時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腦袋像夢醒一般迷糊。


    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定了定心神,奇怪地抬起火燒火燎的雙手,不由尖叫出聲。


    她的左手手背上青一道紫一道,全是人抓出來的傷痕。再轉過頭,看見邱老三躺在不遠處的荊棘叢裏,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嘴巴被一根血色的冰淩塞得一絲縫兒也沒有。聲音便骨頭似在她喉嚨裏一卡,怎麽都出不來了。


    在雪中呆立了半晌,她兀地迴過神,連滾帶爬朝院子深處紮進去。


    就這麽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往裏走,漸漸失去了方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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