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黑漆漆的,隻能隱隱約約地看見紗帳上的銀絲。


    外麵,大雨嘩啦啦下得很急。偶爾還閃過一道電光,雷聲陣陣。


    熱,異乎尋常的熱,熱得明曦渾身都是汗。爹爹的長發裹著她的腰,她的肩,甚至還有一縷繞著她的脖子,將她的喉嚨勒得發疼。


    她輕輕地撥開被子,試著將身上的頭發弄下去。


    “嗯,怎麽了,寶貝兒?”爹爹在她背後惺忪地問。


    聽到他的聲音,她的手哆嗦了一下,心裏莫名其妙一緊:“我想如廁,”她慌忙摸摸四周,“我的衣服呢?我找不到。”


    爹爹起身,點亮床邊的蠟燭。如豆的燈光有些刺眼,她忙用被子擋了擋。


    爹爹下床,走到門邊,撿起她的小衫,一俯一起之間,修長結實的身材在長發中若隱若現,看得她麵紅耳赤。


    “半夜不能喝涼水,你先去如廁,爹給你沏壺熱茶。”


    如廁間被下人們收拾得很幹淨,裏麵飄著蘭花熏香的味道。明曦裹著小衫,靠著門,聽著屋外的雨聲發呆。


    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那天,外麵也是這麽大的雨,她和思雨躲在她的房間裏。她好奇地看著他胸口上的絨毛、紅彤彤的耳朵輪廓。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著她的皮膚,顫抖的雙唇吻遍她的全身。


    那日,那時,她也以為會是永遠。


    迴到房間,爹爹披著一件雲紋黑綢長衫,坐在梳妝台前的坐塌上,靜靜地盯著鏡中的自己出神。黝黑滑亮的頭發沿著他筆直的脊背傾瀉而下,鬆鬆散散地在竹席上繞了幾個圈。


    斑駁扭曲的樹影隨著道道閃電,在雕花窗上掙紮著。明曦有些害怕,走過去,趴在坐塌上,像小貓一樣往爹爹懷裏拱。


    爹爹抓住她的肩膀一翻,將她抱在懷裏。


    “爹爹,我覺得屋外沒有人,天下也沒有其他人,世間就隻有我們兩個。”她說著自己心中稀奇古怪的想法,“我們以後不出門好不好?再也不見其他人。”


    爹爹還是沒說話,依舊像不認識自己一般仔細地打量著鏡子裏的人影。熒黃的燭光搖曳著,在他藍色的眸子裏灑下點點明亮的海水,研嫵得能讓人散去三魂七魄。


    望著他俊美絕倫的臉,明曦的心裏忽然泛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癢癢的,酥酥的,亂糟糟的。不由自主,她伸出手,手掌覆上他的鎖骨,撫過他緊繃的胸膛,撫過他已經完全變青的肚子,最後停在火熱的小腹上。


    永遠和爹爹在一起,永遠不出門,未必不可,反正思雨再也不想見她,除了爹爹,還有誰值得我掛念呢?


    突然,爹爹冰涼的手指停在她的嘴唇上:“你是我明月的女兒,隻屬於我的寶貝兒,年紀輕輕,很多快樂都沒嚐試過。我到底應該將你留下,還是帶你走?嗬嗬,不要我,還用最愛的人威脅我,你娘成功了,”爹爹咬著牙,笑得幾乎失控,“就因為我愛她,所以才上了她的當。她把我逼瘋了,曦兒,你知道嗎,爹爹已經瘋了,如她所願,爹爹已經在地獄了。”


    陌生的氣息中,鏡中的她表情僵硬,緊緊揪著胸前的衣襟,咬著嘴唇。


    突然,爹爹直起身,鉗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扳向他:“不要緊,還有曦兒一直陪著我,在地獄又怕什麽?”說罷,他狠狠地吻了下來。


    血腥味與玫瑰膏香味混在一起,勾出了一種鬼魅般的誘惑,讓其中的人迷失了神智。


    燭台“啪”地一下爆起了一個燈花,然後熄滅,屋內又陷入了黑暗。


    屋外,雨聲越來越疾,一夜未歇。


    ……


    爹爹說這個地方很重要,明曦看不出有什麽特別,隻看到山巒重疊,雲霧繚繞。


    爹爹告訴眾人,他要與明曦一起去拜祭親人。明曦不明白為什麽爹爹要甩開下人帶她來這裏,他做的很多事她都不明白。


    要進去首先要經過一片很安靜的樹林,林中鳥叫聲蟲叫聲不斷,地上鋪滿了黃綠相間的厚實青苔,踩上去軟綿綿的。很多樹的下邊還羞澀地長著一朵朵小蘑菇,有白的,黃的,看去和平常的樹林沒什麽不同。


    爹爹在前麵走得很快,一身金色的華袍隨風獵獵而舞。


    走著走著,林中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蘑菇。有大海碗那麽寬,通體鮮紅,每朵蘑菇傘上都隱隱現著一張麵孔扭曲,張大嘴巴,驚恐萬分的痛苦人臉,活靈活現。


    “曦兒,不準碰它們,跟著爹爹。”爹爹提醒道。


    自從他們一進樹林天就變陰了,過了幾個時辰,天還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林子裏沒有白晝和日夜的變換。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道被濃濃奶白色迷霧填滿的峽穀。與其說是霧,不如說是一團團有生命的白煙,在峽穀中自在地遊來遊去,有幾團甚至還飛過來繞著明曦的頭轉了兩圈。


    明曦走得全身都沒了力氣,腳上也起了大泡,見到這些詭異霧,不由心裏發毛:“爹爹,裏麵會不會有鬼啊?”


    爹爹溫柔地一笑,走過來打橫抱起她飛進了峽穀。


    “按祖訓,這段路,明家人必須用腳走。”爹爹笑道。


    “為什麽?”她將頭埋在爹爹的懷抱裏,偷偷用餘光瞥著圍繞著他們的詭異白煙。


    “我們明家的人,能自己走到這裏是福氣。”


    穿過山穀,豁然開朗,眼前出現了一片綠波蕩漾的寬闊平地,平地上星星點點地點綴著幾百簇很像月季的紅白花。平地中間有一條青磚鋪就的大道,大道兩旁擺著各種各樣的動物作揖的雕像。


    “爹爹,這裏很美,又有些怪,是什麽地方?”


    爹爹放下她,驕傲地揚起下巴:“這裏當然不一般,明家墳地機關重重,一草一木皆有玄機,每一個妄想闖入明家墳地的螻蟻都成了一朵屍菇。”


    明家墳地?聽到“墳地”兩個字,明曦頭皮一麻,汗毛都豎了起來。


    “爹爹,我們迴去吧。”除了害怕死人,她心裏還浮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她嘴笨,有很多想法她說不出來,可她隱約感覺到了什麽。


    明曦抓住爹爹的手,哀求道,“爹爹,我不想來這,爹爹,我肚子餓,我要迴家吃飯,我要和你一起迴家吃飯。”


    爹爹攬著明曦的肩,不容置疑地擁著她朝前走去,臉上卻依然掛著寵溺的笑。


    明曦幹脆往地上一蹲,耍起了無賴:“我要餓死了,爹爹不愛我了,我要迴家。”


    爹爹歎了一口氣,抓住她的腰帶使勁一提,將她牢牢地夾在他的胳肢窩。


    “啊——,爹爹,我要討厭你了,爹爹,啊……”


    爹爹對她的尖叫充耳不聞。


    不一會兒,前麵出現了一座祭壇狀的大石台,石台頂有一座日月雕像。石台下散落著上百塊大大小小的白色石碑,每個石碑後都有一個白玉石包。


    爹爹望著大石台,臉上的表情莊嚴肅穆:“明家家徽,日月齊輝,明家每個人在這都有自己地方。”


    “爹爹也有嗎?”


    “當然有。”


    走在眾多石碑中間,明曦全身上下都泛著莫名其妙的寒意。


    她的身體哆嗦得像秋日的枯葉,隻知道揪著爹爹的衣襟,不停地蹬著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他控訴說著她口不能言的委屈:“爹爹,我要迴家,我害怕,我不去,爹爹,我不去,我也不準你去。咱們迴家吧爹爹,我離不開你,我不去……”


    爹爹的地方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幹幹淨淨的一塊白玉石碑,上書“夫明月,妻明祝氏合葬墓”。“妻明祝氏”幾個字上描著紅漆,“夫明月”幾個字上沒有顏色,碑前是一片幹幹淨淨由白玉石鋪就的空地。


    看到墓碑的一瞬間,爹爹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他盯著墓碑,溫柔地一笑:“阿玥,我來了。”


    感覺到他手勁變小,明曦趁機從他手上掙脫,退到一旁。


    一陣輕風刮過,揚起了那些被淚水黏在明曦臉上的長發,帶得晶瑩的淚珠四下飛濺,擋住了她的雙眼。


    “無論生前多風光,最後隻留著一座墳包,一塊石碑,何必做得那麽絕?”爹爹還在對著石碑喃喃地說著,“阿玥,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可我不後悔呢,怎麽會後悔?我願意與你一起分享我的快樂,你為什麽不要?”突然,爹爹的口氣猛地冷到了極點,“你不要,曦兒要。我告訴你,你的女兒,明曦,她的名字將會與你刻在一起,與我刻在一起。怎麽,你不是想逃麽?你逃得掉麽?我讓你死了都不得安寧。”


    “爹爹,”她迴頭盯著爹爹,“為什麽要把我的名字和娘刻在一起,不是隻有夫妻才能刻在一起嗎?”


    “是麽?”爹爹又按住了太陽穴。


    “爹爹,你這陣子到底怎麽了?”想起這段時間自己的擔心受怕,明曦委屈得就像抑製不住的泉水,淚嘩嘩往上湧,“爹爹,你變得不像你了。爹爹,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我不懂,爹爹是我的天,爹爹做的全是對的。可為什麽,為什麽爹爹現在一天三變,一會是爹爹一會又不是爹爹,有時連自己說的話都不記得,你在想什麽?”


    “想什麽?我要做什麽?”爹爹用雙手使勁揉著太陽穴,“我到底要做什麽呢?對了,我要帶你走。”


    伴隨著尾音,爹爹忽然轉身,一掌朝明曦劈來。他的速度太快,,明曦甚至沒時間反應,隻能木然地盯著他那雙仿佛沒了生命和靈魂的藍色眸子。


    “嘯——”,伴著鬼哭神嚎的掌風,他的手掌從明曦眼前掠過,硬生生地折了迴去。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爹爹飛了出去,彈到墓碑上,頹然落地。


    不過他立刻掙紮著坐起,扭頭望著墓碑,如夢初醒般問:“我在幹什麽,阿玥,我又對曦兒做了些什麽?”


    明曦的大腦一片空白,呆了半響後,她用手摸摸嘴角邊多出的溫熱,拿下來一看,刺眼的鮮紅。


    “嗤——”爹爹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夫明月”幾個字。


    明曦終於迴過神,臉上的溫熱是爹爹的血,趕緊撲過去掏出手絹替他擦嘴:“爹爹,別嚇我,別嚇我。”


    “曦兒,打著你沒有?”爹爹捉住明曦的手急切地問,眼中竟然寫滿了驚慌。


    那個刹那,明曦的心頭一陣暈迷,所有的不滿、憤懣都不見了蹤影,甚至還泛起了些許模糊的甜蜜。


    她之前怎麽會生爹爹的氣呢?她的爹爹,她如天神般完美的爹爹隻屬於她一個人,隻會為她擔心。她之前竟然因為完全屬於他而生氣,她覺得自己真可笑。


    “沒有,爹爹,你疼不疼?”


    “咳咳,”他勉力一笑,迴頭盯著身後娘親的名字,眼中柔情漫溢,“挺疼,你娘說得對,人是會疼的。我這是第一次受傷,還好是被自己打傷的。我是北域大妖,誰能傷我明月。”


    明曦不喜歡他說話的時候看著別的東西,急忙爬到旁邊,擋住了娘的名字:“都是我不好,我又對爹爹發脾氣了。”


    他目光半沉,似乎有一絲淒涼閃過:“不是曦兒的錯,這樣反而能讓我清醒清醒。阿玥,怎麽辦,臨走之前我竟然鑄了大錯。”


    看著他風雲變色的眼神,明曦有些慌,伸手想架起他:“沒有沒有,爹爹沒什麽錯,爹爹,我們迴家找大夫去。”


    明曦覺得要趕快離開這裏,不能讓爹爹和娘呆太久,不然他老是想起娘。


    可不管她怎麽用勁,爹爹都不動一下。


    “爹爹不迴家,從今以後爹爹要在這陪你娘。曦兒想迴家麽?迴家曦兒會受苦的,要不要陪爹爹和娘?”他說道。


    明曦的心冷得墜入了冰窟,她不想和爹爹一起呆在這裏。這麽多年,她已經快忘了娘的模樣,現在即使知道娘躺在她眼前,她也沒有多少感覺。她隻想和爹爹一起迴家,過和以前一模一樣的日子。


    爹爹輕聲一笑:“看來曦兒還不想留在這呢。”他抖抖從懷裏掏出一隻漂亮的紗蝴蝶,放在她手心,“去吧,如果走投無路,想爹爹,就咬破舌尖,將這紗蝴蝶含在嘴巴裏。等它活過來,跟著它,平安進入墳地後,在爹爹和娘的墓前磕九個響頭,你就能再見到爹爹。記住,隻有一次機會,再進來你就永遠出不去了。”


    明曦捏緊蝴蝶,默不作聲。


    爹又掏出了一隻紗蝴蝶:“爹爹給你做個示範,看,先咬破舌尖,在把蝴蝶放進嘴裏。”說完,爹將那隻紗蝴蝶放進了嘴裏,然後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兒,爹猛地睜開眼睛,張開嘴,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從他嘴裏輕快地飛了出來。


    “曦兒,追上它。”大概是內傷的關係,爹爹的臉已一片煞白,說話也氣若遊絲,“趁爹爹還能控製自己,快走。”


    爹爹在趕她走,明曦怔了一下,幾乎不能適應這個變化。在她下定決心,從此不再抗拒,生死都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竟然趕她走。


    明曦不願意!


    “娘不要你,我要你,我不要一個人走,我要和你一起走。”明曦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一下子呆住,直直瞪著明曦,眼中現出複雜的神色。


    明曦亦堅定地瞪著他。


    “你想留下來麽?”爹爹忽然一把將她摟到胸前,藍色的眸子裏蕩開了閃爍的光,“爹爹一會兒又會變迴這個樣子,你想陪我麽?”


    明曦知道他在嚇她,忍不住淺淺微笑:“我喜歡爹爹這個樣子,真的。”說著,她抖抖地撅起嘴,眯起雙眼,“爹爹,吻我,我喜歡你吻我。”


    墳地裏靜得出奇,隻有小草隨風搖曳的刷刷聲,還有明曦如小兔般咚咚亂蹦的心跳聲。


    終於,爹爹愛憐地捧住了她的頭。


    明曦唿吸困難,激動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一個溫暖的吻輕輕地印上了她的額頭。


    明曦睜開眼睛望著他,心髒直墜無底深淵。


    “對不起,曦兒,是爹的錯。”他的眼神裏有痛惜,有懊悔,可偏偏少了那幾夜看明曦時的迷離,“大錯特錯,走,快走。”他突然決絕將明曦推開,“爹爹要陪你娘,爹爹沒法再陪著你。聽話,走吧,或許爹爹安排得天衣無縫,能保你一世平安。”


    “爹爹,你負心?”男人對不起女人,叫做“負心”,小桃這麽教過她。


    “是,我負了你娘,乖,爹爹受傷時對你很兇,不要恨爹爹,忘了那個兇巴巴的爹爹。”爹爹往後移了移,輕輕地靠在石碑上,嘴角揚起了一絲平時裏明曦最熟悉的寵溺微笑,“思雨很喜歡你,等你再長大些,他若還沒成親,你們就在一起吧,爹爹準了。現在,寶貝兒,擦掉最後一滴眼淚,跟上蝴蝶。”


    明曦現在根本沒功夫想思雨,也不想離開爹爹。可既然爹爹這麽趕她,她就不會再死皮賴臉的,她可是有傲氣的明曦。於是她擦擦眼淚,狠狠心,站起身朝蝴蝶跑過去。


    “曦兒,”爹爹突然叫住她。


    她轉身,發現爹爹居然紅了眼眶。


    “曦兒,如果你有急用,也可以找無心叔叔去拿金子。一次不要拿太多,最多拿十兩到銀莊換現銀,用完了再去拿。別輕易讓別人看到你的錢。買東西的時候先看別人花了多少錢你再買,懂嗎?”


    明曦突然覺得他很殘忍,惱怒地一跺腳:“明月,我長大了,以後不要你管。”話剛說完,連她自己都有些發怔。


    這是她第一次直唿爹爹的名諱,還是怒氣衝衝的。


    爹爹愣了愣,苦笑起來:“對,我家曦兒長大了。寶貝兒,受不了委屈就用紗蝶,爹爹不放心呢。”


    永遠沒辦法做的事,就是真的生爹爹的氣。


    看著爹爹兩鬢的幾根白發,明曦心裏一陣酸楚,忙扭過頭,逃似的朝蝴蝶追去。


    跑到青磚道盡頭,她再也忍不住,仰天長嘯:“啊——”


    滾燙的眼淚沿著眼角簌簌滑下,劃破冰冷的臉頰。爹爹再也不會替她擦眼淚,安慰她了。以後的路,她得一個人走。


    那隻色彩豔麗的蝴蝶像是通人性一樣,她跑得快它就飛得快,她跑得慢它就飛得慢,始終和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有幾次明曦迴頭,發現剛剛走過的路謎一般消失,氣得暴跳如雷,發瘋地在樹林裏尋找。平靜下來後,抬頭一看,那隻彩蝶依然在她前方不遠處徘徊著,等待著,像極了爹爹平日裏望向她溫柔而無奈的目光。


    跟著它跑啊跑,跑累了,明曦跟它商量能不能休息一下,它同意,停在草莖上,她縮在它旁邊安穩入睡。


    醒來,明曦又跟著它跑。當看到久違的陽光時,蝴蝶在我眼前上上下下地飛了一陣,然後在夕陽的紅光中化成了點點星輝,而她的指尖上多了一顆鮮紅的水珠。


    明曦慢慢地將手指送進嘴裏,輕輕一抿,爹爹的血香好美,勝過世上任何的玉液瓊漿。


    房子還是那些房子,家已不算是家。很多人都假裝無意地從明曦嘴裏套話,問她爹爹到底去了哪裏。


    不變的隻有小桃,她還是叫明曦少主,每天陪著她,照顧她。


    一天半夜明曦睡迷糊了,爬起來就往爹的房間跑,那裏空無一人。如霜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安靜的雕花十二弦箏上。


    她慢慢地走過去,涼意順著她的腳心漾遍我的全身,舒爽無比。走到床邊,她脫下貼身小衣,爬上床,擁住暗紅色的錦被。


    柔軟的布料,沁香如花,全是爹爹的氣息。


    她仰著頭,腦海裏全是那雙攝人心魄的藍色眸子。


    爹爹在她耳邊柔聲道:“曦兒。”


    好聽的聲音落在耳朵裏,像一簇旺盛的火苗,將她全身融成灰燼。


    ……(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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