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有蟒蛇明月,私自墮世,釀天下大亂。


    後天界遣戰神滄海與其鏖戰三天,滄海輿使靈雨滅蟒蛇周身之火,散其魂魄於洪荒大地,棄其肉身於魔仙流放地混沌之界。然雖失魂魄,蟒蛇神力不失,肉身漂浮混沌之界一陣後集混沌之界怨氣而生,化成蟒蛇妖屍。


    此妖屍擁蟒蛇神力,其能不差於天龍,應龍。但其體中無生氣,不死、不老、不滅,被天地魔三界摒棄在眾生六道之外。在三界以怨為力、以仙妖魔人修行魂魄與鮮血等物為食。浪蕩無依,流離失所。


    顧不上夢小婉難看的臉色,老嫗接著把話說了下去:“妖屍無生氣,仙妖魔人鬼冊皆無其名,不該有後。要是有人懷了妖屍的孩子,此胎定是逆天逆地逆魔之胎,仙妖魔人鬼畜皆可誅之。懷此胎的女子若是想保平安,便得把這孩子給落了。”


    越聽越不對勁,夢小婉行了個禮告辭。連碗都沒要,轉身便要迴屋。


    身後老嫗眼裏突然閃過一道狠毒的光,右手化成一副毛茸茸的利爪,朝夢小婉的腰間一抓。在靠近門框的一刹那,指尖嗤的一下冒出火燎似的白煙,疼得老嫗飛快將手縮了迴去。


    就在這時,一隻手從旁邊伸出,掐住了老嫗的脖子。刹那間,老嫗的身軀被一團黑色火焰包裹。她哼都沒哼一聲,身形便陡然散開。


    聽到後麵莫名其妙沒了聲響,夢小婉扭頭一看,哪裏還有老嫗的影子?隻有明月背著一堆山貨站在門口,手裏拎著整張銀灰色狐狸皮,上麵長著四條尾巴。


    “渾家怎麽站在門口?”語調仍那麽溫和,話語像是在詢問,中間卻隱隱藏著股責備的意味。


    恍惚看見狐狸皮上冒著絲絲熱氣。夢小婉後退一步:“我下次會小心。”


    明月用那張狐狸皮給夢小婉做了條毛茸茸的圍脖,可夢小婉從來不戴,收在衣服箱子裏,連看也不敢看。她嘴邊常常掛著的笑容少了,說話也少了。


    明月似乎沒察覺到妻子的變化,或許他根本沒有精力去察覺。他非常忙,忙著將吃的穿的東西往院裏搬,還在院裏打了口井。忙著在屋梁的每個角落蝌蚪狀的符文,忙著在加固屋頂的朱砂網……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精神越來越差,曾經精光熠熠的眸子慢慢黯淡起來。還經常發呆,常在做家務的間隙往角落裏一坐,眼睛半睜半閉,似睡非睡。一次正燒菜,他拿著鍋鏟也這麽發起了呆,直到鍋裏竄出了黑煙才猛地一驚。


    女人比男人敏感得多,明月沒發現夢小婉的變化,夢小婉卻清晰地把明月的所作所為看見眼裏。心中疑竇重重,枕邊人又從不解釋。夢小婉心力交瘁,鬱鬱寡歡。


    一天晚上她突然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身穿純白色的青蘿紗衣,側身坐在一條金黃色大蛇粗壯的背上,在深深淺淺的雲霧中向上蜿蜒穿行。慢慢的,雲層越來越亮上方出現了一片亮光,越來越亮……


    終於,如巨龍出水一般,大蛇負著她衝破雲層一躍而起。


    霎時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茫茫雲海不斷翻滾,似海似浪,此起彼伏。雲海遠端,一輪紅日躍出雲層,萬物生輝,沉澱了世間所有的渾濁。


    身下的大蛇緩緩展開一對十幾丈寬的,金燦燦明晃晃耀眼翅膀。微微抬起頭,輕聲道:“玫瑰,這便是九天之上,最暖和的陽光了。”


    夢小婉夢見自己小心翼翼地從大蛇背上站起身,學著它的樣子,張開雙臂,讓長長的衣裙在空中自在飛舞。


    一人一蛇,就這樣靜靜懸浮在雲端之上……


    從夢中醒來,身上仍暖洋洋的,仿佛仍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可眼前卻是黑唿唿一片,屋外炸雷一聲接一聲,淩厲的風嗚嗚咽咽鬼哭狼嚎般尖叫肆虐著,吹得屋外幾十掛風鈴瘋狂地撞擊,像極了戰場上刀來劍往的聲響,鏘啷,鏹啷……


    “夫郎,我害怕……”她小聲道。


    旁邊的人沒迴應,連唿吸都不聞一聲。她伸手往邊上一摸,隻摸到冰涼的被褥,明月不在。


    披上衣服扶著腰起身下床,點起油燈走到外屋,也沒見明月的影子。屋外電閃雷鳴,狂風卷著樹枝樹葉狠命往門窗上抽,整個屋子都在戰栗。這種鬼天氣,明月不會出去了吧?


    她想了想,走到窗邊拉開窗栓,油燈唿的一下被風吹滅。


    暴雷一陣緊一陣鬆的在雲層中滾著,轟隆隆的霹靂聲,不禁使人驚心動魄。雲層中不斷閃過耀眼到慘烈的火光和陣陣紫色的電光,撕扯著墨黑的夜空。


    突然,一道金光從雲中如利劍般直插而下,落在院子旁邊高高的木柵欄上,化成一抹人形。


    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色的銀色長發,金黃色的雲紋華服。


    一雙剔透的紫色眸子,眉心一點菱形朱砂。


    立在墨黑色的天空下耀眼得像道光,亦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偏偏在頭發一團火焰似的朝四周揚起,周身還包裹著層煙般清淡的黑色火焰,妖氣衝天。


    看著陌生的丈夫,夢小婉緊緊地捂緊了嘴巴。


    看見她,明月微動嘴唇好像想對她說什麽。就在這時,一個火團由遠處的天上朝這幢竹樓斜撞下來,飛近了夢小婉才發現那是一隻怪鳥。三條腿,凸目鼓臉,表情猙獰。全身包裹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尖尖的嘴裏發著孩童般的長嘯:“啊哦……”


    說時遲那時快,明月仰身一躍淩空飛起,朝火鳥迎了上去。看不清雙方是怎麽搏鬥的,因為剛剛一接觸,亮到刺眼的光就從雙方身上猛地炸開,將黝黑的夜幕映得一片亮堂堂。


    夢小婉被亮光晃得立馬閉上眼,再睜開時,竟然看見又有一隻火鳥從另一方向朝竹樓衝了下來。快得讓夢小婉幾乎來不及反應,眨眼便飛到了院子上空。鳥嘴裏不停吞吐著火熱的風,吹得整幢竹樓都吱吱出聲。


    挺著大肚子來不及逃來不及躲。我就要死了,夢小婉心想。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巨大的金黃蛇尾從邊上甩過來,纏住火鳥的脖子猛地往後麵一拖,瞬間將火鳥從竹樓頂扯開。大蛇的上半身依然騰在半空,與另一隻火鳥纏繞撕咬。蛇身上金黃色的翅膀與火鳥火紅的翅膀纏繞在一起,掀起巨大的旋風,風沙走石……


    人畢竟是人,在妖怪之間天翻地覆的爭鬥前無比渺小,夢小婉再也不敢看下去了。她扶著腰迴到床邊坐下,聽著天上轟隆隆的響雷,還有鬼哭狼嚎的風聲。一顆心七上八下,抱著雙臂發抖。


    後半夜風終於小了些,明月推開門迴來了。依舊穿著夢小婉做的短襟黑衫,不複剛才黃衣白發的模樣。衣服淅淅瀝瀝地往下滴著水,像是剛在水裏洗過,身上卻仍有一股掩飾不住的血腥味隱隱散開。似乎是害怕什麽,就那樣站在臥室門口,一雙紫眸透過屋裏化不開的黑暗灼灼地盯著床邊的妻子。


    夢小婉起身快步走過去,撲進他冰涼的懷裏,環住他的胸膛不鬆手。


    “我涼……”明月想推開她。


    她卻死也不鬆手:“夫郎,我們別要這個孩子了。”


    明月身體一僵,半晌,抬手輕輕撫上她的頭發:“可他是我們的孩子呀,做父母的,怎能不保護孩子?”


    夢小婉鼻子一酸:“夫郎……”


    她何嚐就舍得不要這個孩子,但聽見明月在屋外與其他妖怪搏鬥,她好怕明月被其他妖怪打死……


    片刻,嘶啞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渾家,如果分開,別忘了我……”


    怎麽會忘了他?夢小婉淚水決堤般湧了出來:“我是生死和你在一塊的,怎麽會忘了你?”


    不管明月是人,還是什麽妖屍,她都要和他在一塊,永遠不分開……


    正哭得淚眼婆娑,明月忽然警惕地望向窗外:“渾家,我出去一下,你先睡……”來不及多說,又轉身出了門。


    夢小婉開始學著自己做飯,自己洗衣,自己燒水泡腳。隻為了讓明月能靜靜地坐在角落裏發呆休息。


    晚上她縮在被子裏獨自試著入睡,盡量不去聽外麵天崩地裂的聲響。卻從來睡不實,隻能在明月平安迴屋的片刻才能放心睡一會兒。吃不好睡不好,人一天天瘦了下去,她的孩子卻飛快地長起來。不過隨著孩子的慢慢長大,天氣越來越壞。


    孩子九個月大時,天再也沒晴過。白天天上也聚集著層厚厚的黑雲,壓得極低,好像站在樓頂就能扯一片下來。雲中閃電亂揮,這兒一道,那兒一道。電光不時舔上竹樓的屋頂,或者試圖撕破房屋上空的朱砂網,煞是怕人。於是明月幹脆搬了椅子到院子中央,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端端正正坐在那裏,用威脅的目光冷冷看著天上烏雲。偶爾身影消失,迴來時身上便散發著血腥味。


    有驚無險,熬過一天又一天。眼看快到十月臨盆,明月趁天上妖怪少的時候拜訪了縣裏最有名的接生婆。亮出自己的妖怪身份,又擺出五十兩黃金,五袋大米,一袋鹽。接生婆雙眼一亮,拍著胸脯保證絕對能護夢小婉母子平安,住進院子隨時待命。


    在明月的精心守護下,總算到了夢小婉臨盆的日子。屋外電光一閃又一閃,驚雷一個趕著一個,把大地震得簌簌發抖。接生婆壯著膽子,手忙腳亂替夢小婉接生。


    明月站在院子中央,捏著拳頭,抬頭看著天上不斷閃過的鋸齒形的電光,目光冷冽。


    忽然,接生婆大叫著,臉色煞白從屋裏衝了出來。埋頭就往院門衝,被明月一把揪住肩膀:“婆婆,你上哪去?”


    接生婆渾身哆嗦,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苦苦哀求:“妖怪大王饒命,饒命。替妖怪接生,我實在做不來啊……”


    明月拎著接生婆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拎起:“你說什麽?先前不是已應下?”


    “大王……我膽子小……先前看到黃金起貪戀……如今我的手不聽使喚啊……”一汪黃色的液體在接生婆腳下蔓延開,她鼻涕眼淚橫流,“我的手真的不聽使喚啊大王……”


    聞見屋內傳來的淡淡血腥味,明月眸光一沉,問:“附近誰還會接生?”


    “鄰縣的王小手……”


    “我去去就迴,無論誰來,千萬別開門,不然我吃了你!”


    接生婆婆連連點頭,見眼前的明月化成一團旋風瞬間不見蹤影,她一下子癱軟在地,不停地念佛。


    風越刮越急,吹風鈴和朱砂網一同在風中扭曲掙紮,嚇得接生婆三魂不見五魄。直怪自己不該看到黃金就頭腦發熱,答應替妖怪辦事。臨上陣時連孩子的頭還沒看見,倒被雷聲嚇怯了,腳軟手抖什麽都做不成,賺不到黃澄澄的黃金。隻希望鄰縣的接生婆膽子能大些,順利辦完這件差事。到時自己再說點好話,說不定妖怪大爺能將五十兩黃金當成賞錢打發給自己……


    正想得入神,淩冽疾風中傳來了明月的敲門聲:“小婉,快開門,我迴來了。”


    “謝天謝地,可算盼到了,妖怪就是快……”接生婆顧不得身上汙穢,歡天喜地跑去開門。


    羊水已破,小腹的陣痛越來越烈,疼得夢小婉迷迷糊糊,剛才看接生婆跑出去,她拉不住叫不住,隻能幹著急,現在隻能眼巴巴盼新的接生婆來。


    聽到明月敲門的聲音,又聽接生婆跑去開門。夢小婉一個激靈,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急忙翹起身體,大喊出聲:“不要開門!”


    明月不會叫她“小婉”,隻會叫她“渾家”。


    可接生婆沒迴答。


    窗戶猛地被風吹開,狂風一下子灌滿了屋子。


    感覺到異樣,夢小婉慢慢地扭頭,看見床邊站著一個男子。模樣很嫵媚,皮膚白得就好像通體沒有一絲血液似的,白瓷一般。身上偏偏裹了件鮮紅的紗衣,火一樣妖嬈。一雙手悠閑地交叉在一起,十個尖尖的指甲閃著亮晶晶的銀光,更像一雙爪子。


    刀子一樣的風把夢小婉淩遲得十分清醒,她明白眼前的男子不是人,是妖。既然人家敢來,求情就沒有用,她徒勞地抓起了床邊的剪刀。


    男子朝她笑笑,說:“當媽的受天罰,當爹的沒生魂,娃真可憐。”


    紅紗衣袖輕揚。


    驟然間一股劇痛從夢小婉小腹直竄了出來,彷佛有一隻手在她身體裏抓了一把。疼得她太陽穴仿佛一下子要破裂了,喉嚨中不由自主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然後她看見男子血淋淋的手上多了一個小小的嬰孩。渾身通紅,剛從血池裏撈出來一般,一動也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是她的孩子。


    她看到男子看著她的孩子得意地笑:“大妖們拚命半年,倒叫我撿個大大的便宜,蟒王一半的妖力啊。有了你可省去我幾千年苦修,直登大妖之列。小魔星,是直接吃了你還是把你煉成丹呢?”


    絕望和心痛幾乎讓夢小婉昏厥過去。她掙紮著,揮舞剪刀朝男子身上狠狠一紮,卻撲了個虛空,從床上摔到地上。一抬頭男子不見了,屋裏隻剩下淩厲的風。


    她想哭。


    可眼淚根本流不出來,因為她身上的水分都化成了溫熱的液體,爭先恐後從破裂的小腹中湧出。眩暈感不斷襲來,夢小婉明白自己活不成了。可她擔心孩子,也舍不得明月。腦海裏想著就算明月將她埋在竹樓邊,天天守在墳前,也是隔了層棺木的。


    舍不得啊舍不得,她舍不得死。


    伸出手指,沾著鮮血,用盡最後的力氣寫下幾個字。


    “救孩子……吃了我……”


    吃了她,她就能永遠呆在明月身邊,永遠和明月在一起……


    ……


    明家竹樓前來了兩個少年,兩人俱是書僮打扮。一個一頭白發,眉清目秀,臉上掛著輕佻的笑。一個麵無表情,那張臉生的十分美麗,若不是長著男子身形,便同少女無異。


    兩人在一片狼藉的竹樓麵前呆站了一陣,踏過地上被雨水攪得一團糟的朱砂網,一前一後進了屋。屋裏沒有一點聲音,桌椅板凳擺得整整齊齊。


    兩人在外麵屋裏尋了一陣,推開了臥室門。


    隻見明月盤腿坐在床上,扭頭看著窗外發呆。顯著妖身,銀發藍眸,眉心一點菱形朱砂,身上卻穿著凡人做的黑錦短衫。懷裏抱著兩疊衣裳,下麵那疊是一套女子的衣裳。上麵那疊是幾件嬰兒的小衣,還有一頂可愛的小虎頭。


    白發年輕人抱著雙臂,冷冷一笑:“妖屍好大膽,偷了我家主上的人藏在這,叫我們好找。如今嚐過這報應的滋味,不好受吧?聽說你已與十三妖王及各路小妖輪番大戰半年,再與你動手勝之不武。隻是掐指一算主母已逝去,我家主上命我們找到主母遺骨帶迴去,今後與他合葬,把我家主母的遺骨交出來。”


    明月仍呆呆看著窗外,側臉安靜得好似一尊雕像。


    一陣輕風出來,卷著幾片枯葉從窗戶飄進屋子,沾到他銀白的頭發上,又順著光滑的發絲緩緩滑落。


    “既不聽勸……”等了半天,白發少年眼中微露不耐。袖口一甩,手腕邊露出了兩個金色的鈴鐺。


    “仙奴,”看著窗外發呆的人終於出聲,聲音嘶啞無力,卻一字一句,十分清晰,“我現在隻剩半分妖力,也許不是你們對手。不過你們若想,把我的渾家搶走。”轉頭看著他們,嘴角揚起一抹淡笑,“隻能把我燒化,再把我和我渾家的灰分開。”


    “妖屍,”白發少年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你把我家主母,吃,吃了?!”


    “這裏沒有你家主母。我的渾家不喜歡,生人入我家門。”明月兀地斂笑,藍眸中寒光一閃,“滾!”


    話音剛落,屋內轟的一聲炸響,震得人耳朵發麻。刹那間房屋晃動,土星飛濺。見勢不妙兩個少年急忙縱身一躍,從窗口跳了出去。轉身看時,灰塵彌漫天空,大地開裂,竹樓的屋頂在晃動中緩緩往下沉……


    不知過了多久,灰塵漸漸散盡,原先是竹樓的地方變成了一片亂石散土。隻剩一把斷裂的琴斜插在泥土中央,琴身糊滿泥土,髒兮兮的。


    看著這堆亂土,白發少年微微皺眉:“逃到地底就行麽?待我引來湖水,逼他出來。”


    那個一直沒出聲的少年,突然道:“阿青,算了。”然後轉身離開。


    白發少年冷眼瞥向他:“主上的命令你不聽?莫不是眷念蟒蛇舊主之情?”


    那個少年沒迴頭,語調怪異,四字一組:“主上主母,世世受罰,不缺一世。今世主母,蟒蛇之妻。奪人妻子,平添孽債,有違人倫。”


    聞言,白發少年躊躇片刻,亦轉身離開。


    身後,一陣山風吹來,吹開了琴身上的浮土,上麵依稀可辨幾個字:


    ……玫瑰……夫郎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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