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芳遠遠地看見塵兒的背影,眼睜睜地看著塵兒擠到了潘惟德的身側,給他倒了酒。開始他還有些納悶,這小塵兒怎麽照顧起潘惟德來了,後來一想,不好,肯定大有明堂。等到他想喊時,潘惟德已酒入肚腸了。趙德芳歎了口氣,不知這個自稱是酒仙的潘惟德,會有什麽好事招上身。

    天色漸暗,一彎新月在雲層裏穿行,使得人間也時明時暗。塵兒又快速溜迴到後院,從嫁妝裏翻出了一套新娘子淡藍色的裙裝,往上一試,不由地道:“看來新娘子也不大嘛?這嫁妝還真是多,整整一箱子的衣服,不知要穿上幾年。哇,還有這麽多頭花,真是樣樣俱備啊!”

    穿好裙裝,手挽裏掛上綢帶,甩了甩,拿著街上買來的行頭,像做賊似的探了探,見四處無人,躍上了房頂。院裏正好有兩棵百年大樹,塵兒試練了幾次後,見十拿九穩。摘了片葉子,吹湊起喜慶的樂曲。

    曲聲悠悠,像一波波地浪花,向前湧去。屋裏吵鬧的人,漸漸地靜了下來,有人高聲道:“這不是春江花月夜嗎?不知用的什麽樂器?”

    趙德芳也是懂樂器之人,好奇地出了門,一聽是從房梁上傳來的,驚喜地抬頭探去。隻見隱約中一個女子的衣帶隨風飄動,趙德芳的心裏一熱,癡癡地看著房頂。

    塵兒跳躍著舞動彩帶,尤如一個踏步而來仙子。不知何時院裏立滿了人,大家似怕驚動了仙子,一片肅靜。

    塵兒輕輕躍起,緩緩地旋轉著,衣帶齊飛,體態嫻淑,高雅而嫵媚。塵兒飛至樹端,立在樹梢上,下麵傳來了一陣驚歎聲,而趙德芳手裏捏了把汗,一臉擔憂地緊盯著她,不敢眨動一下眼瞼。塵兒一手抓著對聯的頂端,用力一擲,對聯像瀑布一樣直泄而下。

    塵兒將它係在樹梢,紅綢上大大的金字,在微光下還依稀可見,同出一轍了,掛好了另一邊,飄迴了房頂,托起了竹編的花盆,飛舞著將裏麵的花瓣撒向了人群。

    下麵的人還真以為是九天仙女下凡撒花,不由地伸手去搶,有些人撂起了袍子,還有人高唿道:“仙女撒花了,仙女撒花了,得了花一定花開富貴,好運連連,仙子朝這邊撒,這邊……”

    趙德芳愣愣地看著房頂樂此不彼的塵兒,不知是喜是悲。他的心片刻如潮翻湧,仿佛四周的一切都是靜止的,一切都是空的,唯有他跟塵兒對望著。

    潘惟德從茅房迴來,捂著肚子,見院裏擠滿了人,往後擠了片刻,才看見朦朧裏飄舞的塵兒,不由地擦了擦眼睛,不確信地晃了晃頭,喃喃自語道:“她……她真是仙子?”

    塵兒撒完了花瓣,躍向了後一進房頂,正好月光露出了雲層,絲帶飄飛,人們遠觀背影,尤如一隻彩鳳離去。有些人往後院追趕著,已不見塵兒的蹤影。

    塵兒趴在房頂著,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捂著嘴偷著樂,抬頭望著露出的月兒,雙手合十道:“希望四皇兄能開心,謝謝嫦娥仙子的配合。”

    潘惟德捂著肚子,疼痛難忍,叫嚷著擠出人群,又奔進了茅廁,滿頭大汗,有氣無力地道:“奶奶的,真是邪門,嗯?一定又是這個死丫頭。”

    潘惟德似悟了過來,不由地唿叫道:“死丫頭,你給我出來,小爺就不信你是什麽仙子,裝神弄鬼的,小爺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對付我。”

    趙德芳讓仆人提高了燈籠,隻見聯上寫著:天喜地喜催得紅梅放,主歡賓歡迎得新人來。

    有人大歎道:“今日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四皇子可喜可恭,無論是人是仙,如此高人來賀,真是千古難求啊!”

    趙德芳端起了笑臉,處事不驚地揖手道:“同樂,同樂,隻是請來一個耍雜的,讓在家一樂而已,並非什麽仙子,大家繼續用餐吧!”

    客人議論紛紛地迴到屋裏,潘惟德臉色發白,雙腿酸軟地朝趙德芳叫喚道:“四皇子,救命啊,我快要受不了了!”

    趙德芳雖然心中有底,竟不知潘惟德拉成這副模樣,連忙讓人扶到一邊,請來了大夫。大夫探了探脈,立起道:“這是食了泄藥所致,少爺身強力壯,還不致危及性命,體虛幾日是難免得。老夫這就給你服止泄的藥。”

    趙德芳忍不住噗哧笑出了聲,見潘惟德一臉不報此仇誓不休的樣子,急忙攬過責任道:“是我管理無方,不知哪個下人如此膽大妄為,一定查個水落石出,到時憑你處置。”

    潘惟德正想開口,隻覺著一陣痛楚,夾緊了屁股,移出了門,咬牙切齒地道:“此仇不報非君子,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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