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刀光雖然是勁氣所凝,但卻猶如實物,直接切開了麻鷹的怪刃,也餘勢不減。


    聶人王的刀,就連雄霸都得認真應付,這時麻鷹蝙蝠二人卻是直接跳到了空中,將渾身空門全數擺放在這刀光麵前,頓時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麻鷹渾身抖了個機靈,幸好他出手之際,手裏湧出的勁氣尚有一絲的反衝,此刻借著力道全力扭動身子,堪堪躲過了這蔚藍的刀光。


    而那蝙蝠卻是自持有麻鷹出手,自個兒全力奔向馬車,此刻竟是再無餘力能閃躲,一張臉孔全數寫滿了驚駭,手腳慌張亂晃直直得撲在了這刀頭上。


    “嘶啦……”


    一道血線自他胸膛中線分開,衣裳與軀體均被刀光劈做了兩半,而那刀光夾帶著的勁氣威勢,將這兩半身體衝的激射而出,灑在了道路的兩邊。


    蹬,蹬,麻鷹落地後腳步一軟,往後狂退數步,險些站不住身子。


    他抬起雙眼,再看向那依舊散漫的坐在車架上的男人,對方竟然還未起身,甚至那刀又似有揮動的跡象了。


    麻鷹頓時頭皮發麻,他即便是處於完全狀態,也無法敵過這等高手,何況自己此刻身體疲勞,全程勁氣折損大半,更是毫無勝機了,他噗的一聲丟開剩餘的鹿角怪刃,跪倒在了這黃土地上。


    “尊駕且慢,我等不識得高人在此,多有冒犯,還望尊駕能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他不停的磕著頭,灰塵覆蓋上他的汗液,顯得狼狽不堪,而隨著一聲清脆的馬鞭聲,那馬車還在悠悠前行著。


    “唰!”


    一道細微的破空聲亦同時傳來,麻鷹下意識微微抬起了頭,但隨即,他隻感覺天旋地轉,殘餘的眼光卻是看見了蒼天,以及地麵的一樁無頭屍身。


    聶人王隨手將刀歸鞘,他這一刀卻是直接將麻鷹斬首了,幹淨利落。


    而這一切的戰鬥,僅十數息的時間,聶風初聽得外麵有人叫嚷,便沒了下文,疑惑著也想探出頭看看外邊。


    “噓,風兒,外麵有你阿爹呢,你還小,不要看。”


    顏盈如何分辨不出這等動靜?那麻鷹開口喊出“奪馬”二字,她便聽出了此人的聲音,之後聶人王的拔刀聲,她也聽得極為清楚,心知外麵的麻鷹二人斷然是沒了生機。


    她不希望聶風太早接觸這等死屍場景,怕影響他的心智,故而她才出手攬住了他。


    聶風轉過頭來,滿臉的不解。“娘親,為什麽不準風兒看啊?”


    而此刻,外麵的聶人王卻是一把掀開了車簾,冷聲道:“風兒,你來好生看著,這武林的醜陋麵目,你遲早都是要麵對的!”


    “……人王你。”


    聶人王順勢掃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顏盈話音一頓,皺起了眉頭,卻是無法反駁。


    現在當逢亂世,這武林的腥風血雨何日消停過,早些時候麵對這些,也好過來日被人下了陰招,或是因為心慈手軟斷送了性命。


    聶風卻是沒想這麽多,他聽見父親的召喚,連忙歡快的邁動小步,跑出了車內,坐在了聶人王的身前。


    當他目光看見道路兩旁的半截屍體,以及一側跪地的無頭屍身,連同那顆翻滾到地上的頭顱時,卻是“啊!”的尖叫一聲,嚇的閉上了眼。


    聶人王伸手一擁,伸手輕輕安撫著聶風,慢條斯理的說道:“風兒,你知道嗎。剛才這兩人,想要搶我們的馬車,想要殺了阿爹。”


    聞言,聶風悄悄睜開一條縫隙,瞟了一眼,又再次閉上了,顫聲道:“那阿爹你還好嗎?”


    “這二人雖然沒有傷到我,但如果今日來的是兩個高手,阿爹不幸被他們殺了,你和你的娘親,都會落入歹人的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告訴阿爹,你願意看見這樣的後果嗎?”


    聶風把頭埋進父親的臂彎,閉著眼連連擺頭,嘟囔著:“不願意,風兒不想讓阿爹死。”


    說話間,他又想到了這兩年因為母親的離去,父親變得極為冷漠,如果父親死了,那……想到這裏,聶風的聲線中都不由自主地帶著一絲哭腔。


    聽到這個迴答,聶人王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這就對了,風兒你記住了,以後如果有人要欺負你傷害你,你就要就像阿爹這樣,拿著刀,把他們都殺了!”


    他完全不管這樣的教育方法是否正確,總之,那怕是手段殘忍了點,他也絕不容許聶風,再經受自己當年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可聶風畢竟是赤子童心,他抬起那微微泛紅的眼眶,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風兒可以不殺他們嗎?打敗他們可以嗎?”


    聶人王頓時板起了臉,嚴肅道:“不行!”


    對於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武林中,又有多少人就因為這一念之仁,埋下了家破人亡的苦果?


    “為惡者,終生為惡,風兒,敵人的性命和你阿爹阿娘的性命,你隻能選擇一個!”


    “那…那…”聶風糾結極了,遲疑了半晌,看著聶人王,又看著車簾內的顏盈,終究還是點下了小腦袋:“那風兒選爹娘!”


    聶人王這才鬆和麵容,揉了揉聶風的小腦袋。


    他又何嚐不想讓聶風快快樂樂的長大,但今日這兩人一言不合就下死手,在激怒他的同時,也讓他心有所感,便借此來提前教育一下聶風,讓其改一改那仿佛小女生一樣的孱弱性格。


    馬車繼續往前行駛著,離得那座名為天下會的高山越來越近了。


    車廂內,顏盈倚著車窗悲切的看著外麵,單看她的身段曲線和容顏風采,端得是一個遺世獨立的美人兒了,再加上那帶著淡淡愁苦的神態,那微微皺起的秀眉,都讓人忍不住心生漣漪。


    而她卻是沒有和這容貌匹配的超然物外的心境,心頭滿是五味雜陳。


    數日前,她才跟著雄霸從這條路出去,今日,她卻是跟著自己的丈夫,再次踏上了這條路的歸途。


    更為諷刺的是,她就為了榮華富貴,將視自己為珍寶的聶人王當做了工具,而自己也被雄霸當做了工具。如今聶人王毅然踏上了這條路時,卻已經不負當年的情誼了,到頭來,在他的眼裏,自己也淪為了工具。


    終其一生,尋尋覓覓,明明自己早就握在了手裏的東西,卻費盡周折,將它得了又失,失而複得,最後落在手裏的,卻隻剩下了一生的落魄。


    “這就是,我的命啊。”


    顏盈垂淚欲滴,低聲抽泣了兩聲,而後轉過頭,默默的看向那透著光的車簾,依稀可見聶人王摟著聶風在小聲的說著什麽,兩父子的背影,看上去融洽極了。


    “嘶…嘶…”


    她的目色漸漸堅定,一手輕柔的拉起衣裙上的薄紗,緩緩撕下一塊來放在手間折疊裹了幾下,便做成了麵巾覆在臉上,拉至腦後打了個結,遮住了鼻梁往下的所有部位。


    從今日起,顏盈再也無顏。


    這對貪慕人前顯赫的她來說,無異於是比引咎自裁來得更猛烈的自我懲罰了,因為她不僅無顏麵對外人,就連麵對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都自慚形愧。


    若不是聶風那一聲聲娘親喚的她心軟,若不是看出聶人王表麵怨憤,實則心底還殘存那份愛意,顏盈早就去死了,她現在苟活,僅僅為了償還這份情債。


    “哆哆哆……”


    正在和聶風交流的聶人王眼神一斂,他耳廓微動,聽見前方不遠處,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風兒,你先進去陪你娘親,等下到了地方,阿爹喚你時再出來。”


    聶人王輕聲說道,將聶風往車內一送,他雖然有心讓聶風多漲漲見識,但他更擔心刀劍無眼,怕冷不丁一個暗器會傷及他的性命,畢竟,他亦不知前方來人的實力幾何。


    等聶風乖巧的鑽進車內後,聶人王將雪飲刀放在了腿間,繼續駕馭馬車,但一股噬人的氣息蟄伏在他身上,隱隱勃發。


    前方的馬蹄聲愈加急促,當那一對人馬與車架互相看見時,馬隊也減了減速,讓出了一側的道路以供馬車通行。


    聶人王微微一愣,但他看見這隊人馬懸掛著天下會的旗幟,以及對方作出規避時,他也想到了什麽,按下雪飲刀,驅趕著馬車往右側挪了挪。


    車馬相錯,一切都很和諧。


    馬隊中領頭的男人手裏捏著一卷黃紙,擒著韁繩縱馬奔馳之際,也隨意的打量了一眼這個尋常的車夫,聶人王也撇頭看來,兩人對視一眼,便飛快的消失在了對方視線之內。


    “啪。”


    聶人王淩空抽了下馬鞭,打了個脆響,繼續朝前而去。


    “哆哆…籲…籲!”


    而已經奔到後麵的馬隊,卻是吆喝著停了下來,領頭的男人猛地攤開手中的黃紙卷,上麵畫著一個頹廢的男人,他的背上背著一把刀,樣式非常獨特,那刀柄處微微上撅的護手,極為顯眼。


    “他是?!調頭!調頭!”


    男人又驚又喜,他剛才和那車夫相錯之時,總覺得在哪裏見過,沒想到,這人便是自己尋覓的目標!


    這可真是天降鴻運啊,自己睡了一覺起來,稀裏糊塗擔任了統領之位不說,這第一個尋人的任務,還沒出天下會十裏地,這人竟然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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