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總是與我們自身分離,有時我們甚至懷疑自身存在的意義或者說假設存在的意義。米蘭·昆德拉的《生活在別處》或許是一個對生活不錯的詮釋。而我們的主人公郭峰究竟清醒得多,在麻木不仁與痛苦不堪麵前,他選擇了後者。

    但新生活突如其來,令人毫無設防。

    夏天總是漫長而炎熱,一直延續到此時的九月。八人擠在宿舍裏悶熱得慌,郭峰提議到陽台乘一下涼。“我怎麽沒想到?”張不韋一拍腦袋,隨即說:“老大,這不大好吧,陽台都讓頂層的人占了,況且那都是大三的師兄們的……”

    “老麽你啥時變的那麽膽小了?我們老大站在這裏還怕個啥?”宋大海大聲說。

    “二哥說得對,我們不必怕他們!”陳自由說。

    “老大……”馬川望著郭峰。

    “走。”郭峰當機立斷地說。

    “走!”張不韋大搖大擺地跟在郭峰屁股後麵。八個人浩浩蕩蕩地朝頂層十一層爬去。

    當八人氣喘籲籲地到達陽台時,大三的師兄們以為要來打自己的,臉色都有點發白。當明白八人的用意時,臉色又有點不自然。隻見一個滿臉青春痘留著長發的家夥狠狠地說:“這裏是我們的地方,你們跑來幹嘛!”

    “為什麽我們不可以來,這裏是公共場所!”張不韋壯著膽說。

    “什麽?這裏是公共場所?你是不是白癡了?”長發的家夥不屑地轉過頭。

    “話可不能這麽說……”馬川上前打圓場道。

    “我偏這麽說,幹你鳥事,是不是吃飽了欠揍啊!”長發的家夥提起馬川的胸領。

    “我不是……”馬川解釋道。

    “你……”長發的家夥加大力道,咬著牙說,“你們全部給我下去!”

    “放下他。”郭峰站在長發的麵前,足足比那家夥高出大半個頭。

    “你……”長發一愣,放下馬川看著郭峰說:“你哪個派的?”

    “沒門沒派。”郭峰緩緩地說。

    “好,算你狠,我們走!”長發把手一揮,躺在陽台的三個男生齊齊站起,四人朝樓下走去。

    “哇,老大,你好猛啊!”張不韋朝郭峰比了個大拇指,讚歎說,“老大剛才低聲說‘放下他!’,那個長發的家夥就乖乖地放下三哥,啊,偶像,老大,你是我的偶像。”

    “沒事了,我們休息一下。”郭峰安慰七人道。

    八人齊唰唰地躺倒在陽台上。

    蘇晨輕輕地彈奏著樸樹的《白樺林》:“靜靜的村莊飄著白的雪,陰霾的天空下鴿子飛翔。白樺樹刻著那兩個名字,他們發誓相愛用盡這一生。有一天戰火燒到了家鄉……”

    齊若飛聽完說:“來,給我彈一首。”

    蘇晨將吉他遞給他,齊若飛接過,輕抹了幾弦,邊彈邊唱了一首高曉鬆的《青春無悔》:“開始的開始,是我們唱歌,最後的最後,是我們在走。最親愛的你,像是夢中的風景。說夢醒後你會去,我相信。不憂愁的臉,是我的少年,不倉惶的眼,等歲月改變。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陽斜。人和人互相在街邊,道再見。你說青春無悔包括對我的愛戀,你說歲月會改變相許終身的諾言。你說親愛的道聲再見,轉過年輕的臉,含笑的帶淚的不變的臉。是誰的聲音,唱我們的歌,是誰的琴弦,撩我的心弦。你走後依舊的街,總有青春依舊的歌,總有人不斷重演我們的事。都說是青春無悔包括對我的愛戀,都還在紛紛說著相許終身的誓言,都說親愛的親愛永遠,都是年輕如你的臉,含笑的帶淚的不變的眼……”

    “沒想到你吉他彈得這麽好……”郭峰淡淡地說。

    “偶爾彈一下的……”齊若飛輕輕迴應道。

    歌曲把八人帶入無限的沉思當中,氣氛充滿了憂傷。

    郭峰悄悄站起來,走到陽台邊緣,久久望著遠方。

    蘇晨輕輕的站在郭峰的左手邊,望著漆黑的夏夜說:“老大,你是個有故事的人。”

    “你也是。”郭峰淡淡地說,眼睛依舊望著遠方。

    “還有我。”齊若飛站在郭峰的右手旁說。

    三人將目光久久停留在夜空中。

    良久,郭峰將目光收迴來輕聲說:“迴宿舍吧……”舉步朝宿舍走去。

    “我們還要在呆一會兒,你先迴去吧,老大。”齊若飛摟著蘇晨的肩膀說。

    郭峰沒有迴應,大步朝宿舍走去,高大而沉默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四哥,老大心事很重……”蘇晨望著夜空。

    “嗯,別想太多了,人經曆多了都會這樣的。”齊若飛拍拍蘇晨的肩膀。

    兩人靜靜地站立在黑夜中。

    宿舍的後窗,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地靠在牆壁上,柔和的月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那線條分明的臉的輪廓,顯得格外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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