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歌女

    鋼鐵鑄就的大城市永遠充滿喧嘩和嘈雜,天空上總是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塵埃,讓初到城市的人不由得產生一種壓抑感。

    城市的街道是最繁忙的,汽車一輛接一輛川流不息,不知怎麽了就堵塞了一大串,然後是緩緩地移動,接著又是堵車。自行車在車縫裏和人群中鑽來鑽去,發揮著靈活機動的優勢,形成城市裏騎車倒比坐車快的奇異現象。公共汽車像一個沙丁魚罐頭,乘客們則像一條條沙丁魚前胸貼著後背,把個車箱塞得滿滿的,汽車像個負荷過重的老人,喘著粗氣在馬路上蹣跚。到站了,門一開人群像開閘的洪水一樣湧出車箱,還沒等人下完,底下的人就蜂捅而上,上不去的人就扒在門上不讓車走,上不去誰也別走就這麽耗著。

    黑妹遭到周經理的淩辱後,堅決辭掉了飯店的工作,加入了這座城市的失業大軍。他一邊尋找失去的父母,一邊試圖再找一份能夠糊口的工作。

    一天,他在一家服裝店門口看到一張招聘廣告,是要招服裝模特。原來這個商店為了促銷,決定把櫥窗裏的塑料模特換成真人,以此來招徠顧客。黑妹欣然前往,老板一看她亭亭玉立的身材和嬌豔的臉龐兩眼都直了,立即錄用,當下講好一小時十五元的工錢。可是試裝時黑妹愣住了,原來老板讓她們穿得都是近乎一絲不掛的內衣內褲,黑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裸露的胴體,想到就這麽站在櫥窗裏,讓過往的行人駐足觀望,不由得臉紅了。她想這算幹什麽呢,多丟人啊,如果自己的父母知道他們的女兒在幹這個工作,還認自己嗎?她立馬穿上衣服走了出去,盡管老板一個勁地說給她加錢,但她仍然義無反顧地離開了這個服裝店。

    位於鬧市口的一條胡同裏有一家招聘公司,門口貼著的黃紙上,寫著各種各樣的工作和工資,有保潔、有保安、有送水工、有司機、有保姆、有公關等等,其中公關小姐的薪金最高。黑妹站在門口看了半天,正猶豫著一位中年婦女推開門走出來,熱情地對她說:“你是要找工作吧?”

    “嗯哪。”黑妹應道。

    “快進來說。”中年婦女把她引到屋裏,給她倒了杯水,讓她填了求職表,告訴她有一個家政工作正需要人,工資以工作效率好壞來定。並說工作並不累,做好了收入也是很豐厚的,隻是必要時要滿足客人的特殊服務,如果願意現在就可以簽約。

    “具體做什麽工作呢?”

    “也沒什麽具體工作,不是讓你去洗衣打掃房間,也就是陪客人聊聊天,玩玩,輕輕鬆鬆就把錢掙了。”

    黑妹如今已不是兩眼一抹黑的山裏妹,她悟出了城市裏的筋筋道道,真真假假,她明白那個特殊服務意味著什麽,她深知又是一個陷阱在等待著她。於是心慌意亂地告辭了。

    黑妹茫然地在大街上走著。

    路上的行人總是急匆匆的,似乎每個人的前麵都有錢包在等著你去拿,不論是西服革履的男人,還是風姿綽約的少婦,或是坦胸露背的新潮姑娘,他們昂著高傲的頭,顯出城裏人特有的優越感。黑妹夾雜在人流中,情不自禁就有一種自卑感,心裏有一種說不明道不白的情緒,但她婀娜的身姿和嬌好的臉龐仍不斷地引得行人迴頭觀望。

    忽然聽見一聲哎呀的喊聲,一個騎自行車的姑娘摔倒在馬路牙子上,她似乎摔痛了,艱難地爬起來,撣撣身上的土重新推起自行車就走,她似乎急著趕路,掉在地上的錢包卻一點也沒有發覺。站在一邊的黑妹看得清清楚楚,忙叫聲:“大姐,你的錢包。”

    姑娘停下自行車接過錢包感激不盡,說:“謝謝,要不是你,我這一個月就白幹了。”

    她看黑妹相貌不凡,不由問道:“你在哪兒工作?”

    黑妹說:“我沒有工作,我是來北京尋親的,幾個月了沒有音信。正準備找個活兒幹。”

    姑娘說:“我們那兒正缺人,隻是受苦的,不知你幹不幹?”

    黑妹說:“俺天生就是一個受苦的命,累就更不怕了。”

    這樣,黑妹隨著這個姑娘來到三環路邊的一座公寓裏,成了一家物業公司的清潔工,她的任務是打掃一到十四樓的樓梯和地下室的廁所。累雖累,總算有了一個穩定的收入,為她繼續尋找親人提供了可靠的經濟基礎。

    一天數次上下十四層樓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有些吃不消,上不了幾層就會氣喘籲籲,但對於從小生長在山裏的黑妹來說,卻如履平地,不當迴事。一高興竟哼起了歌,夥伴們聽了她甜潤的歌聲,如醉如癡,不住叫好。

    有一天中午,大夥又簇擁著要求她唱歌,並說咱們到上邊那一層去唱。黑妹說,頭兒要說怎麽辦?大夥說,沒事的,中午休息時間沒人管。於是她們走到上邊的一個平台上,黑妹麵對著藍天白雲好像又迴到了山裏一樣,她亮開嗓子,運足丹田之氣唱了起來。那優美的歌聲在樓群間環繞,餘音縹緲,逗得鳥兒們翩翩起舞,有人推開窗戶探頭細聽。樓下的人仰頭觀望探尋歌聲的起源。其中有一個人似乎興趣特別濃,站在樓下一直沒有動彈。

    第二天,物業王經理的辦公室裏走進一個中年人。王經理笑嘻嘻地說:

    “馮老板,今兒個怎麽有閑工夫了?”“我是無事不蹬三寶殿,”這個被稱作馮老板的就是昨天站在樓下不動彈的那個人,“讓你那個會唱歌的姑娘到我那兒去吧。”

    “怎麽,挖我的牆角來了。”

    “豈敢豈敢,賣苦力的一抓一大把,可要發現個歌星就不容易了。”

    “要人可要交費的啊。”

    “經理開個價?”

    “玩笑,老板看上的人我哪敢不給啊。”

    “沒事多來消遣麽,優質低價,保你滿意。”

    “奸商奸商,媽的,還低價,連免費都不敢說。”

    “免費免費。經理來了一定免費。”

    兩人正說笑間黑妹被叫到了辦公室。經理說:

    “這位是紅霞酒吧的馮老板,他想叫你到他那兒去唱歌,你也不用再受這苦了,工資還高。願意去嗎。”

    黑妹聽說能掙大錢,點了點頭,問:“酒吧在哪兒?”

    “就是對過那個。”

    黑妹知道對門那個酒吧生意很火,一到晚上房頂上的霓虹燈就閃閃爍爍,紅紅綠綠不斷變幻著圖形和色彩,門前小廣場的上空拉著一排一排像星星一樣的小燈,下麵停滿了許多小汽車,每天晚上車位都是滿滿當當,還有許多汽車因為找不到停車位而滿地轉圈呢。

    馮老板問:“你會唱鄧麗君的那首《甜蜜蜜》嗎?”

    “會。”黑妹潤潤喉嚨唱了起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開在春風裏。

    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

    啊在夢裏,夢裏夢裏見過你,甜蜜笑得多甜蜜,是你,是你,夢見的就是你。

    ……

    等黑妹唱完,馮老板又問:

    “你會唱李穀一的歌嗎?”

    “會。”於是黑妹又唱了一首電影《小花》的歌曲:

    世上有朵美麗的花,那是青春吐芳華,錚錚硬骨綻花開,漓漓鮮血染紅她。

    世上有朵英雄的花,那是青春放光華,花載親人上高山,頂天立地映彩霞。

    啊,絨花,絨花,一路芬芳滿山崖。

    ……

    “好!”王經理和馮老板情不自禁地喝起彩來。

    馮老板高興地說:“晚上配上伴奏效果就更好了,現在先去給你買身衣服,好好包裝一下。”

    馮老板是有眼力的,你想當年音樂學院的教授都看上的苗子能錯得了嗎,馮老板又找了個內行給黑妹做了指點,還給她取了個頗有洋味的藝名:麗莎。黑妹不負重望,在紅霞酒吧一唱走紅。一傳十,十傳百,麗莎的名聲在圈子裏傳開了,誰都知道紅霞酒吧出了個美人歌星。酒吧的生意空前的紅火,每天晚上,那些有權有錢的闊老貴人蜂擁而至,小汽車一直停到別人的店鋪前。

    黑妹——現在的麗莎,成了酒吧的搖錢樹。

    百萬支票

    紅霞酒吧的馮老板長得虎背熊腰,大臉大手,一副當官相貌。他原來也確實是個官,一個行政機關的副處長,在十億人民九億商的時代,他也辭官不做,趕潮下海了,開了個飯館。文化人經商自有他的獨到之處。他的理念是做就要做好,做大做得有特色。他認為吃飯不僅僅是吃口味,而且是吃環境、吃品位,所以一出手就不同反響。

    裝修時他采取了當時最高檔的裝潢手段,使整個飯店富麗堂皇而又典雅,充滿了文人的氣質。然後他調動了在機關這些年建立的關係網,讓他們高興而來舒服而去,當然經營中少不了那些必要的手段和策略。在這個吃喝成風的年代,馮老板著實火了一把,生意越做越大,如今他的字號已經成了一個係統,分店遍布京城各處。

    隨著改革開放的進一步發展,一個新的社會階層在悄然出現,馮老板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老中醫摸住了社會的脈搏,準確地瞄準了另一種消費——酒吧。

    他把酒吧的位置確定在三環路邊,而又不在三環路上,這裏交通方便,從三環路上拐出來一出溜就到了,避開了三環路上車來車往的嘈雜,環境是鬧中取靜。考慮到消費對象的特殊性,他沒有和別的店鋪那樣一字排開,而是把主體建築向後推移了十多米,門前形成了一個停車場。這是極其高明的一招,當周圍那些店鋪為顧客停車而一籌莫展時,馮老板卻應付自如。

    酒吧分上下兩層,上層麵積隻有下層的一半,成一個凹字形。

    一進酒吧的旋轉門,就會遇到身著迷你裙的禮儀小姐彬彬有禮的接待,抬頭映入眼簾的是牆上懸掛的裝飾物,並排掛著一把冰刀、一個籃球和一個頭盔。讓人產生一種進入體育俱樂部的感覺。但裏麵牆上的布置卻不是這樣的,錯落有致地掛著各種油畫,有風景也有人物,間或還掛著牛頭和羊頭,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右手是一個高高的吧台,台前有幾把半人多高的吧椅。吧台裏麵的櫃子上擺放各種酒水,既有名貴的人頭馬,法國白蘭地,也有國產的茅台酒、五糧液及各種啤酒飲料。

    整個酒吧光線柔和略顯暗淡,大燈是不開的,隻開周圍的一圈小彩燈,有輕緩的樂曲在空氣中蕩漾,給人一種神秘的氣氛。客人坐到桌旁,侍者就會捧來一盞圓形的玻璃燈,裏麵點著一截蠟燭,燈光搖曳使人有一種撲朔迷離的感覺。

    最深處是歌台,略高出地麵一尺許,上麵鋪著綠地毯,背景是絳紫色的絨幔布。歌手和小樂隊就在上麵演出。那些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伴奏者留著長長的染成棕色黃色的頭發,屁股繃得緊緊的,搖頭晃腦扭動身軀,仿佛不這樣不能表現他們的功夫一樣。

    每逢輪到黑妹演唱,下麵的人就會抬起頭來,停下一切談話和活動,目眩神迷地靜靜地盯著她,黑妹的每一抬手動足,那怕是一個眼神都給人以蠱惑,讓身心來一次徹底的放鬆,沉醉在那悠揚動聽的音樂中。一曲唱畢,下麵就會響起一陣優雅的掌聲,有些輕佻的年輕人會捧上一束鮮花,獻給你,乘機擁抱一下,然後心滿意足地走下去。

    這天晚上十點多鍾,正是酒吧最火的時候,趙望華走了進來。

    馮老板滿麵笑容地走上前去,問:

    “這一段時間老沒見您來,到哪兒發財去了?”

    “窮忙,外地攬了個工程,剛簽完了合同。”

    “喲喝,都打到京城外麵去了,行啊,趙老板。”

    “這有什麽,有機會還要衝出亞洲走向世界呢。”

    “佩服佩服。”馮老板恭維道。

    “幾天不來,聽說你這兒更火了,出了個什麽美人歌星,叫麗莎。讓咱也見識見識。”

    “那不是。”馮老板把坐在一旁的黑妹指給他。

    “怎麽叫麗莎,跟外國人的名字似的,聽著怪怪的?”

    “是夠怪的,越怪才越有價值。您沒看那些小狗,長得越怪越值錢。有的一條就一二十萬呢。”

    “操,這是人。”

    ……

    當人們坐在這裏品酒賞歌的時候,在紅霞歌廳的後麵還有一個神秘的去處,不過一般人是不知道,也不可能去的。

    在吧台的旁邊有一扇小門,是通往洗手間的。進了這扇小門不去洗手間向左一拐又有一道門,再一拐又是一道小門通著一條長長的走道。走道的一邊開著無數個房間,有中式的也有日式的。你進得房來可以通過電腦選你所喜歡的姑娘,這些姑娘大都窈窕漂亮,堪稱絕代佳人。但自從黑妹來了以後,自是遜了一籌。

    現在已無從考證黑妹是如何加入到這個行列裏來的,是看破紅塵,急時行樂的思想促使她有意放縱自己,還是為金錢所利誘,或者是一種變態的心理,覺得你們男人光想玩我們,我們也得玩玩你們?

    趙望華自從認識了麗莎以後,把所有的愛都集中到麗莎身上,再也不接觸其它姑娘了,大有三千寵愛在一身的癡情。他送給她名貴的手飾項鏈,並不準麗莎再和別的男人接觸。他要接麗莎出去,讓她住到自己家裏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麗莎卻不去。他要帶她到國外去旅遊,麗莎仍是不去。這讓他大為不解,多少姑娘想跟他,他還不要呢。也正因為這樣,麗莎對他的吸引力就更大了。

    黑妹的心思沒人摸得著。

    黑妹有她的想法,她不願意讓自己成為一隻籠中的鳥,成為別人的金屋藏嬌。她的目的還沒有達到,還沒有找到自己的親人。自己要掙錢,拚命地掙錢,掙足了錢,然後就一個家庭一個家庭地找遍北京城,隻要父母還活著就不信找不到。她還要把錢寄迴村裏,給媽媽治病、給爸爸養老,可憐的爸爸幹了一輩子民辦教員,隻因沒有後門沒有關係卻總是轉不了正式教員。如今總算明白了,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她盡心地服侍每一個客人,毫不客氣地接受客人的饋贈。

    趙望華的又一個工程交工了,一大筆款項匯入了他的賬戶。興奮異常的趙望華興致勃勃地來到紅霞酒吧,他要好好地放鬆放鬆,和麗莎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不知怎麽迴事,自從認識麗莎以後,麗莎的身影老是在他的腦子裏閃來閃去,怎麽也揮不去,真是一天不見如隔三秋。

    城市的高樓大廈,物欲的滿足,眼前的美景都已不能讓他動心,他仿佛對一切都感到無所謂。從滴水崖迴來後,他動用了一切關係,費盡心機地尋找自己的女兒,又是在大街上張貼尋人廣告,又是在電台報紙上打廣告,然而卻沒有一點消息。他徹底失去了信心,尋找黑妹的心思逐漸淡薄下去。

    自從見到麗莎以後,一種特殊的感覺油然而生,每當接觸到那充滿青春活力的身體,全身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像疲軟的車胎突然充足了氣,缺油的汽車加滿了油一樣又能勇往直前了。

    夜色寧靜而又溫馨,充滿脂粉氣的小屋子令人陶醉。為了尋求新的刺激,今天他和麗莎走進一間日式的房間。如水的月色被窗簾攔在窗戶外麵,屋內的燈光柔和卻又明亮。兩個赤裸的身體在榻榻米上溫存親昵。

    趙望華讓麗莎馬趴在榻榻米上,他要來一個更有興趣的老頭推車。麗莎順從地趴下了,翹起了圓潤白晰的臀部。趙望華跪在榻榻米上,猛然間看見屁股上那朵清晰的梅花胎記,他愣住了。

    霎時,眼前浮現了當年滴水崖下的情景:錢小梅痛苦的表情,棉大衣上的血跡,錢小梅親著小屁股時說得那句話,我們的娃娃什麽時候都丟不了……

    剛才還堅挺的陽物立刻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

    麗莎不解地望著他問:“趙老板,你怎麽了?”

    “麗莎,你老家是哪兒?”

    “山西。”

    趙望華一驚,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

    “山西哪兒?”

    “山鄉縣,滴水崖村。”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麗莎呀。您不是明知故問嗎。”麗莎嗔怪道。

    “我是問你原來叫什麽?”趙望華有氣無力地問。

    麗莎沉默了,她實在不願意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但趙老板對自己太好了,猶豫了一下終於說:“叫黑妹。”

    趙望華腦袋嗡地一聲炸了開來,他頹然地靠在了牆上。

    麗莎親昵地勾著他的脖子嗔聲說:“怎麽了,我哪點做的不好嗎?”

    “不。”趙望華輕輕挪下她的胳膊,“是我不好。”

    他默默地穿上衣服,默默地走出了房間。

    黑妹茫然地看著趙老板,一頭霧水。

    ……

    第二天,黑妹收到了一張寫著她名字的支票和一份別墅所有權的證書,支票票額是一百萬元人民幣。

    她迷惑了,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紅霞酒吧的馮老板也收到了一張二十萬元的支票,條件是永遠不能讓黑妹幹這種工作。

    從此以後,人們再也沒有在這座城市裏看見過趙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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