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包圍著他,如此鮮豔麗的紅色卻仿佛是他的背景,不如他的氣質來的壯闊,那是一張俊朗的臉,縱使這張臉上寫滿了擔憂,也不妨礙他驚為天人的俊顏。


    他飛奔著跑到我的麵前,一把將我擁入懷裏,好像在我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我想要仔細的辨別他的話,可大火燒起來的“劈啪”聲完全淹沒了他的嗓音,我熏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我想了想,他大概是在說:“別怕。”


    他抱著我就往外跑,我也下意識的摟住了他的脖子,他肩膀上傳來的血腥氣息很重很重,大概是上次的傷勢還沒有愈合吧?


    這個時候,我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雪兒跟我說的話,皇上在禦花園遇刺時,錦殿下身為禁軍統領,卻並不在場,所以皇上要責罰他。


    那麽他現在出現在這裏,是說明皇上已經原諒他了嗎?


    可……既然錦殿下當時不在場,那肩膀上的傷又是從哪裏來的?


    “你可知知道我受傷的人,最後都死了?”


    腦海之中突然冒出的這句話,讓我的臉色猛地一變。


    難道刺殺皇上的人是……他?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皇家的水,真夠深的。


    我在極度的驚嚇之中昏死了過去,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個午後,一縷陽光透過窗戶斜斜的照了進來,落在我的臉上,暖暖的,好像暖到了人的心裏,看來寒冬真的是過去了,開春了。


    也不知道我究竟睡了多久,腦袋有些煙熏之後的疼,我揉了揉腦仁,目光在房間裏掃了一圈兒,這是我的房間,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


    隻是眼睛很疼,大概是被煙熏的,看東西的時候也有些模模糊糊的。


    因為我住的位置比較偏僻,平日也不會有人來,所以四周是寂靜的,半點兒聲響都聽不到,隻是讓我有些失落的是,眼前並沒有救我出來的那個人。


    他走了嗎?心間莫名的劃過一抹悵然。


    也是。


    堂堂皇子,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出來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了,我還敢奢求什麽呢。


    正在我望著頭頂的窗幔暗自出神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咯吱”的開門聲。


    是他來了嗎?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閉上了雙眼,選擇了——裝睡。


    來人沒有開口說話,走路的也是靜悄悄的,幾乎聽不到半點兒的動靜,我想睜眼去看,可是又怕看到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索性繼續裝做睡著了的樣子。


    我能感覺到男子坐在了床邊,再然後,房間又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他在做什麽?怎麽沒有發出一點兒的聲音?


    難道人又走了嗎?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睜眼的時候,耳邊傳來他一聲長長的歎息。


    我整個人都震驚了。


    溫言玉?!


    竟然是溫言玉?


    他來做什麽?


    所以剛剛,他一直坐在床邊,看著我?


    這個認知把我給嚇得不輕,現在我就更不敢睜眼了。


    他的歎息聲十分的複雜,仿佛飽含了各種情緒,他是因為鄭盈袖的死,而責怪我,恨我嗎?


    這個時候,溫言玉的手,慢慢的撫摸上了我的臉,他的手很細嫩,動作很輕很緩,一路順著我的眉骨,摸到了鼻子,最後手指停到了我的臉頰上,我的心裏越發震驚了。


    這樣帶著幾分愛憐的動作容易讓人恍惚,讓人莫名的有一種,他很在意我的感覺?


    我怎麽會這麽想呢?


    立即打消了心裏的這個想法,我的身子忍不住的縮了一下。


    我害怕他碰我。


    然而正是我的這一縮,徹底的暴露了我醒著的事實,溫言玉也怔了怔,仿佛沒料到我竟然是醒著的。


    片刻,他緩緩地開了口:“沈芳華,你就這麽討厭我?就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我知道現在再裝下去也不可能了,索性睜開了雙眼。


    眼前坐在我床邊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溫言玉。


    他一身月白華袍,可似乎好幾天都沒換了,上麵有些淡淡的髒汙,向來梳理的一絲不苟的發有些淩亂,甚至下巴上還殘存著胡渣,整個人給人一種頹靡的感覺。


    我一下子震驚了,鄭盈袖的去世,竟讓他的打擊這麽大?要知道,東陵國的相國大人是難得的美男子,從未在人前以這樣的麵目示人。


    “相爺,我隻是不知該如何麵對你。”


    “柴房為何會突然失火,你當真是像他們說的那樣,畏罪潛逃?”溫言玉一臉痛心的看著我。


    畏罪潛逃?


    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愣住了,難道不該是畏罪自殺嗎?


    “發現你的時候,你正躺在相府後門的一棵大樹下,怎麽?難道你一把火燒了柴房,不是為了偽裝成自殺的樣子,從而從後門逃出去?”溫言玉看著我的目光有些冷:“說說吧,你為什麽要害袖袖?她人都死了,主仆一場,難道你就心安嗎?”


    “我……”我一時間無言以對,原來五殿下救了我後,又將我扔在了後門就走了嗎?心裏此刻莫名湧起一股酸澀。


    害死鄭盈袖的是沈木槿,但我萬萬不能將這件事情給說出去。


    因為沈木槿的背後是一整個將軍府,我不能害了將軍府。


    “我不知道那蜜餞有毒,”想了想,我緩緩道:“那蜜餞也是別人給我的,側夫人死了,我也很難過。”


    溫言玉沉默了一會兒,目光從我臉上掃過,片刻,他問道“誰給你的?”


    “我是在街邊的小販那裏買的。”


    “你以為我會信嗎?”


    “……”


    “沈芳華,你如果不對我說實話,那我也隻好真的把你交給京兆尹了。”溫言玉失望的看著我:“你已然成了他的棄子,你以為他還會保你嗎?”


    不!我不要去京兆尹府!


    可溫言玉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誰的棄子?


    “本相再給你一天的時間,你好好地想想吧,”他從床邊站了起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沈芳華,你以為我是這幾天才注意到你的嗎?你瞞了我多少事情,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嗎?我隻不過是在等你……親口告訴我。”


    說完這話,溫言玉轉過身,緩緩的走了。


    陽光正好撒在他的身上,我看到空氣之中有細碎的小灰塵在漫無目的地飄動著,眼前溫言玉留給我的背影,一眼看下去竟然帶著幾分寂寥?


    我一個人在這空寂的房間裏慢慢的體會他言語之間的含義,他……真的什麽都知道了?


    不,應該不可能,有些事情,他就算有心想查,也查不出來什麽。


    這樣一想,我便放下心來。


    夜幕降臨的時候,原本寂靜的房間就越發的安靜了,有小丫鬟在外麵輕輕的叩門,說是來給我送飯的。


    膳食是三菜一湯,我下床來,見著這小丫鬟麵善,便問了一句:“從前怎麽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嗎?”


    那小丫鬟點了點頭:“我叫橙兒,幫廚房的嬤嬤們做膳食的,姐姐,你長得好漂亮。”


    我一怔,現如今府裏的下人們想跟我劃清界限都來不及,這個橙兒顯然不知道這些日子我的身上發生的事情,我便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可橙兒卻擁有著新來的小丫鬟所具備的好奇心,她朝著我湊近了些,臉上露出羨豔的神色:“姐姐的福氣可真好,生病了,還有相爺親自囑咐送膳食過來。”


    “這膳食是相爺囑咐送來的?”我有些震驚的看著她。


    橙兒點了點頭:“姐姐有所不知,相爺知道你生病了,可是擔心的不行,這膳食裏還加了藥材,是他找的大夫,特地開出的藥膳呢,大夫說姐姐的身子太虛了,就是需要好好地補補。”


    我的心裏更加的震驚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都是真的嗎?


    溫言玉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對一個犯了重罪,害死她小妾的丫鬟,竟然這麽的寬宏大量?


    “側夫人她……入殮了嗎?”想了想,我問道。


    “側夫人?”橙兒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側夫人早就在七日之前就入殮了,三天前下葬了,姐姐竟然不知道?”


    一瞬間,我的心裏更加的震驚了,也就是我昏睡了整整七天?!


    “說來也是可惜,姐姐知道伺候側夫人的香兒麽?”橙兒有些唏噓的說道:“據說,側夫人下葬的那日,香兒吊死在了房梁上,下人們都說,她是衷仆,下去陪側夫人了呢。”


    “……”


    我想起了香兒之前惡狠狠地盯著我的眼神,那種恨不得把我殺了的表情,至今還能在眼前清晰的呈現出來。


    她那麽恨我,沒有見到我死,又怎麽會自殺?


    一定不會這麽簡單!我心裏十分肯定,香兒的死有蹊蹺!


    難道又是……沈木槿?


    “相爺呢?”我想了想,問道:“相爺沒說什麽?”


    “他讓香兒和側夫人合葬了,像我們這種丫鬟,能和主子葬在一起,也是福氣。”


    “不,”我搖了搖頭:“我不是要問這個,我要問的是,相爺沒讓人調查香兒是不是自殺?”


    “姐姐的意思是,香兒是他殺?”橙兒明顯不信:“當晚有人看到了,香兒在側夫人的棺木前叩了個頭,就去找相爺說了些話,迴來就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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