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穎當然也不會讓自己吃虧,幾乎招招都不留情麵,隻是她腳上穿的拖鞋有些礙事,廝打中還是被沈良臣不小心踩到了,接著整個人就慣性地往前栽了下去。

    本以為這下子要完蛋了,至少鼻梁大概要磕出血來,哪知道身子陡然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然後被他牢牢抱住,兩人雙雙跌倒在了地板上。

    哪怕有沈良臣墊底,可談穎的鼻子還是重重砸到他胸口上,男人鍛煉有素的肌肉*的,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沒事吧?”見她雙眼發紅,沈良臣緊張地伸手扣住她後腦。他有些懊惱自己幹嘛偏要和她置氣,五年過去了,他真不知道自己還有幾個五年能經得起浪費。

    談穎氣勢洶洶地看著他,“沈良臣,你到底還想怎麽樣?要是覺得我爸對不起你,他都沒了,你——”

    她剩下的話忽然驀地停住了,因為沈良臣很快仰起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真的隻是啄,唇-瓣輕輕一碰就離開了。

    談穎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就跟在看一個瘋子似的。其實她也有些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畢竟兩人正在兵戎相接的時候,怎麽想都覺得忽然被親一口這事兒很詭異……

    沈良臣除了耳根微微有些發紅之外,沒有任何尷尬的樣子,他沉沉盯著她看,忽然再次仰頭過來危險地逼近她。

    饒是談穎再遲鈍也立刻明白過來他要做什麽,馬上又驚又怒地按住他不讓他亂動,“神經病,你腦子被砸壞了吧!你特麽離我遠點聽到沒!”

    可不管她說什麽激烈的話,沈良臣似乎都沒有一丁點退卻的跡象。他目標明確,覆在她脖頸上的大手結實有力,用勁兒壓著她不斷靠近自己。

    談穎真的要瘋了,隨手就去旁邊抓東西,可兩人糾纏的地方就在玄關處,那裏是最早被她收拾好的地方,現在幹淨得連一隻亂放的鞋子都找不到。

    “小囡。”沈良臣氣息不穩又低低沉沉地喊她名字,那語氣和現在的膠著氣氛極不相符,“咱們能好好談談嗎?”

    談穎劈口就說:“沒什麽好談的。”

    沈良臣的眼神有一絲受傷,卻還是堅持道:“我知道你還在怪我,當初我是有些地方做的不對,可對你的心的確是真的。”

    話是說出口了,可要怎麽樣才能讓她相信?談穎臉上果然半點表情都沒有,就跟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對我的心?我真不知道你怎麽還有臉說這這種話。對一個人的心是真的?真到要一次又

    一次欺騙她、威脅她,對她惡語相向,讓她親眼看著自己和別的女人訂婚?”

    她越說越覺得可笑,“沈先生,麻煩你要撒謊也好歹打下草稿。”

    “……”沈良臣無言以對,隻能用力捏緊她後頸,“我都可以解釋。”

    “不需要。”談穎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認真道,“你想解釋,我憑什麽要聽?沈良臣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覺得五年過去了,我心裏還依舊想著你?”

    五年前他肆意傷她,既然能解釋的東西,為什麽五年前從沒說過隻言片語,非要等她一顆心都傷透了才舍得解釋,輕描淡寫幾句,憑什麽就覺得她應該聽?

    說到底,還是她那些年愛得毫無尊嚴,這才讓他隨意踐踏她的感情,如今她的心早就不能縫合了,解釋的話自然也再不需要。

    ***

    談穎已經冷淡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睥睨他。

    沈良臣微怔,唇角抿了抿,“你這幾年依舊單身。”要不是心裏還有他,怎麽會在成功擺脫他之後還始終一個人?所以沈良臣非常群信,讓她迴心轉意隻是遲早的事罷了。

    談穎聽完忍不住大笑,“就憑這個?你以為我單身是為了你?”

    “這樣的笑容,不適合你。”沈良臣被她笑得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真的說錯話,有了天大的誤會一樣。

    談穎止了笑,表情嚴肅了不少,“好吧,既然讓沈先生有這麽嚴重的誤會,那我想我也有必要澄清一下。一直沒談戀愛並不是因為我心裏還想著誰,而是真的沒時間,相信你早就查過我這幾年的工作記錄,隨便看看就會發現我真的很拚命。”

    她攤了攤手,環視一眼屋子,“說起來,這一切還得謝謝沈先生。是你讓我明白,一個女人如果一味依賴別人,沒有任何真才實學,是永遠得不到最基本尊重的。所以為了我下一份愛情,我也得好好充實自己不是嗎?”

    沈良臣還坐在地板上,但沒有絲毫狼狽的樣子,隻是眼神有些複雜地凝視著她,許久才道:“小囡,我們非要這麽彼此傷害才肯罷休嗎?”

    “你覺得我在騙你?”

    沈良臣沉默不語。

    談穎籲了口氣,不在意地笑了,“算了,反正你會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

    彼此相看無言,剛才還在邊上的許念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但此刻兩人明顯都無暇關心這些,誰也沒再說

    話,氣氛頓時有些冷。這時候正好有人從門外走進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粗獷又凜然地男聲,“怎麽迴事兒?”

    沒想到警察還真來了,談穎的報警電話沒打通手機就被人給搶走了,可兩人激烈的吵鬧聲還是引得鄰居報了警。

    來的警察很年輕,大簷帽下一張臉正氣十足,“說說,這是怎麽迴事兒。”

    談穎率先開口道:“這位先生一直騷擾我,我很困擾。”

    沈良臣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傷,笑得非常無辜,“警官,你看我這樣,像是主動騷擾她的樣子嗎?”

    警察皺著眉頭,似乎對眼下的情形也有些摸不清,坐在地板上的沈良臣明顯像是處於弱勢,可這邊的談穎,似乎也不像是有能力把他擊倒的樣子……他清了清嗓子,說:“你們倆以前認識?”

    “認識。”

    “不認識。”

    警察又開始皺眉,“到底認不認識?”

    談穎看了沈良臣一眼,隻好實話實說,“以前認識,現在不認識。”

    這下子警察也看出來了,“小兩口鬧別扭?”

    談穎的嘴角抽搐了下,“您看錯了,我早就和他分手了,他不同意,前前後後糾纏我好多次了。請問您能替我做主,讓他以後徹底消失嗎?”

    警察被這兩人給鬧得頭暈,看了看沈良臣,“你來說。”

    沈良臣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不緊不慢道:“我們以前是談過戀愛,她把我甩了,但我一直沒纏過她。反倒我額頭上這傷是她砸的,我可以問她要醫藥費嗎?”

    “你缺這點醫藥費啊?”談穎都被他的厚臉皮給驚到了。

    “這麽說,他的傷是你造成的?”警察的關注點果然不一樣,馬上就抓到了她的口誤。

    談穎一時語塞,“是,不過他摔我手機在先。”

    “我今天正是來賠她手機的。”沈良臣忽然輕鬆接了一句,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了一支新手機。

    談穎的額角狠狠一跳,這混蛋,居然又被他給陰了!

    警察盯著這兩人,最後把手往身後一背,立馬下了結論,“所以你是來還手機,然後她不接受,還給你揍了一頓?”

    沈良臣剛想點頭,忽然又聽警察“嘖”了一聲,“你怎麽就這麽笨呢,他揍你你打不過不會跑啊?”

    “……”沈良臣真是有口難辯,頓時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談穎眼裏憋著笑,哪知道警察馬上轉頭一臉嚴肅地教育起她來,“還有你,這位女同誌。別人誠心道歉,你不接受就算了,幹什麽還要打他?現在鄰居投訴你擾民!你——”

    “怎麽了?”幾人身後再次傳來一道男聲,醇厚低沉,令沈良臣的眸色瞬間冷卻下去。

    ***

    程季青手裏提著東西,快步走到談穎身側,麵帶微笑地看著那位警察,“你好,請問我女朋友出了什麽事?”

    “女朋友?”在場的人俱是一愣,連警察都被這混亂的男女關係給弄懵了,指了指談穎,“她是你女朋友?”

    “對。”程季青狀似無意地看了沈良臣一眼,見對方麵沉如水,嘴角的笑意更深,“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警察再看沈良臣的眼神瞬時充滿了同情,最後隻簡明扼要道:“不管多大的矛盾,打架擾民都是不對的,你,這是他還你的手機,你也把醫藥費給他。這事兒就算這麽完了。”

    最後警察隻當一般的感情糾紛處理,又對幾人批評教育了一番。談穎和程季青始終都態度良好,尤其是程季青,自始至終都一副完美男友的架勢,手臂半擁著談穎,連連保證道:“我會和她好好溝通,這種事以後不會再有了。”

    警察對兩人的反應很滿意,側過頭見沈良臣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他始終沒放心先走,又做主讓程季青賠了醫藥費。

    程季青從錢夾裏抽出幾張紙幣,是警察先生幫忙接的。他又示意兩人,“沒事了,進去吧。”

    程季青摟著談穎迴屋,低聲和她說著話,“不是說等我迴來一起打掃?”

    “你不是要出差?”

    “臨時取消了,本來想給你驚喜,結果你倒讓我驚嚇一場。”

    再後來談穎的話就被門板給隔絕了,沈良臣根本聽不到她說的是什麽,可想也知道一定是情人間的那番軟言儂語。他們倆這副親昵的姿態,一點生疏和不自然都沒有,這說明兩人之間一直有聯係?

    沈良臣被這個認知給刺激到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當真是犯了天大的誤會,原來她真的沒有在等他,過去那一切,說到底一直還沉湎其中的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他一言不發地盯著麵前的門板,那眼神仿佛要在上麵烙一個洞。

    警察先生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感情這種事,再放不下也沒辦法,人家都有男朋友了,算了吧,啊?都分

    手這麽多年了,你再纏著人家,不怪人姑娘逼急了跟你動手。”

    他後來還說了許多,像是怕沈良臣跟新聞裏那些求愛不成就偏激犯-法的失足男青年一樣,苦口婆心地規勸。

    沈良臣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迴頭看了他一眼,“我不相信他是她男朋友!”

    哪怕心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很可能是真的,他們八年前就險些在一起了,如今不過是重溫舊夢罷了。而他這個路人甲,如今也不過是一廂情願,徹頭徹尾地成了一枚笑話。

    可他還是不甘心!

    都說新歡千金不如舊愛四兩,他這個舊愛怎麽可能就這麽容易就被三振出局了?他們一起經曆的那些過去還深深埋在他心底,她真的能轉身就忘了嗎?

    腦子裏不時迴放著剛才的一切,談穎被他半擁著迴屋,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這是報應嗎?當年他和黎安妮,哪怕也是假的,可對於不知真相的談穎來說,當時的感受是不是也和他此刻一樣?

    原來她當時,心是這麽這麽地疼?疼到五髒六腑都好似移位了一般。

    “哎,你怎麽這麽混啊,可千萬別鑽死胡同啊。”警察還在他身後大聲說著什麽,沈良臣已經快步離開了。

    他手裏的幾張紙幣被他狠狠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裏,可胸口的那團鬱氣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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