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談穎忍不住皺起眉頭,一時有些不明白沈良臣話中的意思,忽然之間就又懂了,不由冷冷地笑了起來:“是指到你和黎安妮結婚為止?”

    沈良臣眸深似水,似乎並沒有想對她解釋的打算。

    談穎笑的更加肆意了,“你不是很愛黎安妮嗎?這麽做羞辱我也就罷了,你不怕她知道了傷心?”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手機的方向,緊握在身側的拳頭又用力緊了緊。

    “你想聽什麽答案?”沈良臣眯了眯眼角,聲調始終不高不低地,卻答非所問道,“還記得你從家裏離開的那晚,我對你說過什麽?”

    她當然記得!沈良臣說世事難料,也許有天她一定會迴過頭來求他,當初他說那些話的時候早就將後麵的一切都設計好了。談穎坐在那胸口劇烈起伏著,硬逼著自己露出點笑容來,“我有時候還真鬧不明白你在想什麽,這麽大費周章地讓我迴到你身邊,到底圖什麽?”

    “大概……習慣了你在我身邊?”沈良臣居然說的那般漫不經心,像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心意一樣,“又或者純粹不喜歡看你身邊有別的男人,更不喜歡他是程季青,我未來的姐夫。誰知道呢?”

    他轉頭見談穎狠狠瞪著自己,不怒反笑道:“但不管理由是什麽,你似乎都沒得選了。小囡,你來之前難道不是將一切都想清楚了,如果有別的退路,你也不會來找我。”

    的確無路可退了,沈良臣是天生的商人,他既然決定逼她走這條路,自然不會給她留一丁點餘地,早就將所有可能都斬斷了。

    無奈她這些年認識的人也實在太有限,唯一有可能幫得上忙的程季青又忽然聯係不上了,而這一切恐怕也都在沈良臣的計劃之內,說到底他想做的事,不擇手段也要達成。

    沈良臣等了會兒也不見她開口說話,似乎耐心告罄,雙手插-在浴袍口袋裏慢慢站起身,他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說:“早點休息,我不介意多給你一晚時間考慮。”

    她頭也不抬,隻低著頭不吭聲,沈良臣站起身之後卻沒有馬上離開,反而俯身毫無預兆地將她的手機揀了起來。

    談穎被嚇了一大跳,想去搶已經來不及。

    ***

    沈良臣嘴角勾著笑,看到屏幕上的“正在錄音”四個字,淡淡瞧了她一眼,“這點倒是沒怎麽變,隻會耍小聰明,你以為這點東西就能反過來威脅我了?”

    談穎心跳如鼓,戒備地瞪視著他,她沒料到

    這人居然能察覺到。

    “看你剛才那麽主動我就猜到了。”沈良臣重新把手機扔到她懷裏,嫌棄的意思很明顯,“打算把我們親熱的對話錄下來,然後說要交給安妮,那樣我就會慌了陣腳什麽都答應你?以後也就徹底能擺脫我了?”

    他語氣隨意,卻將她心中所想每樣都猜中了,“不錯,想法很好。”

    談穎耳根開始發燙,第一千次開始後悔為什麽要認識這混蛋那麽多年!她被他那副什麽都盡在掌握中的樣子給刺激到了,倏地跳起來一把拽住他領口,“沈良臣你——”

    “噓。”對比她的憤怒,沈良臣隻輕輕拍了拍她激動到發抖的雙手,“要威脅我,卻連我最在意的是什麽都沒弄清楚,當然會失敗。”

    談穎微微一怔,難道他最在意的不是黎安妮嗎?

    她一晃神的空檔他已經輕輕拂開了她的手,背對著她走了出去,“晚安。”

    ***

    明明累了一整天,可晚上談穎還是折騰了很久才睡著,她一整晚都在想要怎麽對付沈良臣,覺得自己都快變成陰謀家了。哪料到沒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感覺到門再次被人打開了,她眯著眼看了看窗簾未合緊的縫隙,依稀有晨光透進來,原來天已經亮了。

    不用想也知道走進來的會是誰,她和衣將被子裹得更緊,蠶蛹一樣地把頭也給蒙了起來。那人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聲音幽幽地傳過來,“兩分鍾,要是還不起來,什麽事都免談。”

    心有不甘,可談穎還是頂著兩個黑眼圈馬上從床上彈了起來。她滿身怨氣地瞪著他,恨不得自己的眼神真能變成鋒利的飛刀,嗖嗖地朝他射過去。

    沈良臣看她那樣像是明顯在憋著笑,可仔細看又什麽都看不出,他隻寒聲提醒道:“還有一分鍾。”

    “死變-態。”談穎還是很快爬了起來,頂著亂蓬蓬的頭發,當著他的麵就去了洗浴間洗漱。

    結果沈良臣這麽早把她從床上挖起來,居然是讓她陪他吃早餐?盡管還有起床氣,可談穎是真的餓了,她坐在那也沒客氣,把服務生端上來的煎蛋和吐司全吃光了。

    “看起來胃口不錯。”

    談穎這才拿正眼瞧他,“當然,不吃飽了哪有力氣和人渣鬥。”

    沈良臣竟然讚許地點點頭,“很理智,也很勵誌。”

    談穎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吃完早餐之後他又帶她去了工廠,

    路上的積雪還沒化,車子開得非常慢,車廂裏暖氣又太充足,談穎很快就開始昏昏欲睡。可惜她還沒睡熟,腦袋馬上被人用力推了一下,這下子就是再多的瞌睡蟲也被趕跑了!

    談穎怒氣衝衝地看向始作俑者,“你幹什麽!”

    沈良臣在低頭看文件,“剛吃完就睡,以為自己是豬。”

    克製住自己想要罵迴去的念頭,談穎忽然笑眯眯地湊過去對他說,“那和一隻豬同床共枕了三年的沈先生,又是什麽?”

    沈良臣聞言才從文件裏抬起頭,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告訴她,“很明顯,我是飼主。”

    “……”談穎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前座的司機看起來是陳縣這邊臨時配備的,是位有些年紀的中年男人,對方操著一口不怎麽標準的普通話笑嘻嘻地說:“沈總說的對,剛吃完早飯睡不好的,對身體不好。他那是關心你呢。”

    “我沒有睡啊,隻是閉著眼睛而已,大叔你看錯了。”談穎朝著司機吐了吐舌頭扮鬼臉,結果轉頭就看到沈良臣一臉鄙視地看著自己,明顯對她拙劣的謊言很不屑。

    談穎忽然心念一動,趁機湊過去對司機說:“你不知道,我哥眼神一直不太好。”

    “哥?”司機大叔的表情瞬間很是精彩,像是窺見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明明之前他可聽得清清楚楚,這兩人同床共枕了三年呢。

    談穎點頭如搗蒜,“對呀,他是我哥哥。”

    司機這下子看沈良臣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臉上分明寫了“豪門真亂”四個大字。沈良臣倒是無所謂的樣子,伸手拽住談穎的後領子把人給拉迴原位坐好,黑著臉嗬斥,“老實待著。”

    “開個玩笑嘛,這麽小氣。”談穎說著順勢就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沈良臣皺了皺眉頭,一把將她推開了。

    那副樣子更像是欲遮還掩,司機悄悄觀察了兩人一眼,挺了挺脊背再也不敢隨便搭腔了。談穎好笑地對身邊的男人說:“人家好像真把你當變-態了,不過你可不就是嘛?”

    沈良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說:“是嗎?既然如此,那晚上就讓你好好看看,我變-態的樣子?”

    這下談穎覺得不好笑了,正襟危坐,幹脆拿出手機玩了起來。沈良臣似乎也很忙,見她消停之後就沒再搭理她,一路上都在看很多文件資料。

    談穎玩著手機遊戲,可耳邊紙張翻閱的聲音幾乎沒斷過,她都不懂

    他這麽忙還要抽空算計她究竟是種什麽心態?

    ***

    兩人就這麽各做各的事,車子也終於到了工廠門口,這裏位於郊區,盡管今天開始出太陽了,可一下車談穎還是被迎麵吹過來的雪風給凍得打了個噴嚏。

    “這邊空曠,風很大,小姐你穿太少了。”司機大叔凍得直搓手,臉頰也紅通通的。

    談穎把圍脖又往上拉了拉,她來的時候已經全副武裝,可哪想到這邊的溫度居然這麽低。沈良臣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就抬腳往前走。

    她急忙低著頭跟上去,那人個子高腿長,每走一步都在厚重的積雪上踩下一個大大的腳印,她跟著踩上去,一路倒走得沒那麽費勁,隻是感覺雙手都快凍成磚頭了。

    走出不遠之後,沈良臣忽然頭也不迴地遞過來一樣東西,談穎愣了下,一看才發現是他之前一直帶在手上的羊毛手套。

    談穎稀裏糊塗地站著,有些不懂眼下的情況,這人總不至於是打算自己挨著凍把手套給她吧?他會這麽好心?

    感覺到她始終沒伸手去接,沈良臣這才皺著眉頭迴身看她一眼,“我這兩天很忙,如果你生病了,隻會影響我的工作進度。”

    他都這麽說了,談穎也不敢真把自己弄病,畢竟沈良臣在那塊地的事上還沒完全鬆口。

    她帶上沾了他體溫的手套,再跟在他身後時忍不住又瞧了眼他此刻身上的衣服。他穿的也並不多,黑色外套加線衫,這麽冷的天氣其實看起來略顯單薄,或許冷血的人比一般人要抗凍也說不定……

    談穎晃晃悠悠地跟著沈良臣去了工廠裏麵,這個點兒員工們都已經開始上班了,所以偌大的園區全是一片銀裝素裹,到處都很安靜,隻依稀能聽到機器運作的轟鳴聲。

    “沈總。”有工作人員急匆匆地迎上來,口氣十分焦急,“站北那邊來消息了,路還是不通,這批貨估計是趕不上了。”

    看起來他是真的忙,聞言之後略作沉吟就鎮定地吩咐對方,“通知下去,貨品必須按時完工,其它的我來想辦法。”

    “好好。”那人一路小跑著又離開了,隻是臨走前狐疑地看了眼談穎。

    司機也早就不在了,談穎跟著沈良臣進辦公室,他拿著手機在講電話,她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於是就那麽直勾勾地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沈良臣講了很久的電話才掛斷,轉過身來,看到她時忍不住又

    開始皺眉頭,“傻愣著幹嘛?”

    “……”談穎心想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是來幹嘛的!

    沈良臣開了暖氣,一邊脫外套一邊吩咐她,“去給我泡杯茶。”

    “啊?”談穎以為自己聽錯了。

    沈良臣拉開椅子坐下去,見她這副樣子不由似笑非笑地反問道,“不然呢,你以為我讓你待在我身邊做什麽,你不是不打算陪我睡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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