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靜姝輕笑,浩森給這喬瑾發通行證的用意她是不清楚,但想來一定不會是這麽簡單,她不想再繞圈子,直截了當道:“喬小姐,你既然在這兒等我多時,我想一定不僅僅是要看我笑話吧,你有什麽話不如就敞開說。”


    “督軍小姐是痛快人。”喬瑾不自覺讚揚。


    “不敢。喬小姐直接切入主題吧。”


    “那好,我想說的是,徐浩森我是要定了。”


    什麽?


    再想不到喬瑾要說的事是關於浩森的,靜姝不自覺笑出來:“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喬小姐,我以為你是聰明人,不想你如此糊塗。”


    “徐浩清已經告訴我了,她哥徐浩森心裏隻有你。”


    “那又如何,你既然從浩清探聽很多消息,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有自己喜歡的人,浩森怎麽樣那是他自己的事,我控製不了。你喜歡浩森,就應該在他身上下功夫,而不是舍近求遠來找我理論。”


    “我當然明白,不用你提醒。我之所以來找你,是怕你脫離了你喜歡的那個人之後再返迴去投到徐浩森的懷裏,你……”


    靜姝打斷她:“這個你多慮了,我永遠不會。無論現在或將來,我心裏都裝不下另一個人。”說到這裏,她心裏冰涼一片。


    喬瑾“嘖”了一聲看著她,道:“想不到你這麽癡情!”說完,又忍不住諷刺道:“可惜你和你的癡情人之間如今插進了一個第三者,這可真是不幸,你要想和心上人在一起沒那麽容易咯!”


    靜姝心髒緊縮,轉開目光不看她,好半晌才做了個深唿吸,道:“在不在一起,這個都無妨。我隻要知道我愛他就行了。”


    她言語盡顯輕快,可其中滿滿的悲意,讓喬瑾一聽,都忍不住收起嘲諷的眼神,深深看向她。


    可惜,兩人終不是一個陣營。


    靜姝不需要別人對她的思想感同身受,將話題一收,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對浩森有所覬覦。”說著,重新看了下天色,道:“喬小姐,你要說的話應該說完了吧,那麽,告辭!”說完二話不說,就要關車門走人。


    不想,這次還是沒有關上,喬瑾按著她的車門道:“哎,督軍小姐急什麽?我這話還沒問完呢?”


    靜姝皺起眉:“喬小姐!公事,我無可奉告。私事,我已經答複你。你還想怎樣?”


    喬瑾:“我還有最後一點疑問,應該說是今天最為好奇的一點,我想督軍小姐能向我做點透漏。”


    “什麽?”


    “就是你和徐浩清的共同愛人,陳卓英,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徐浩清告訴我了一些有關陳卓英的出身概況,導致我對他很有興趣。”


    雷達全開,靜姝忽然警惕起來:“浩清對你說了什麽?”


    喬瑾噗嗤一笑:“你不用那麽緊張,我這個興趣和你們的那個興趣不一樣。”


    靜姝不理她的故意歪扯,審慎道:“陳卓英是此次承軍的上官之一,你作為聯絡員,我想這點情報你總是搞得到吧。”


    喬瑾眼神一轉:“這個我當然知道,隻是徐浩清還和我說了點別的,可不僅限於此啊!”


    別的?


    浩清難道真的對這個喬瑾說了什麽?


    考慮到陳卓英的組織屬性,以及過往的安危狀況,靜姝心裏起了忌憚之心,但她麵上不動聲色,繼續道:“我知道的僅限於此。喬小姐,你既然如此關心,盡可自己去探究,隻是我想這個機會應該不多了。”


    “怎麽?”


    “很明顯,我方並不想和貴軍過多接觸。今天喬小姐來很顯然是身負任務而來,隻可惜無人接洽吧!”


    說到這裏,喬瑾隻覺臉火辣辣地疼,她如何沒有被打臉的感覺,今早來長官部,得知徐浩森搬往軍營,她就知道前幾天徐浩森和她說的話,要被執行了。


    承軍要單方麵放棄和他們的談判。


    真是欺人太甚!未免太過自大!


    想到此,喬瑾眼神忽然變狠道:“你們不要太得意,以為接到江浙方麵就萬事大吉了,我隻能說沒那麽容易。”


    “你什麽意思?”靜姝眼神一緊。


    喬瑾雙手一攤:“就這個意思。”見靜姝臉色微變,又道:“借督軍小姐的話,關於貴軍,我會慢慢探究的,你們一個個,誰也別想跑。”說完,陰險一笑,放開一直絆著靜姝車門的手吹了吹,掉頭迴到自己車上坐好,揚長而去。


    靜姝看著那車後麵的煙塵發了會兒呆,猛地醒過神,連忙從車上下去,重迴到剛才才走出的長官部大院。


    不管是不是她多想,她都要給陳岑提個醒,讓他和軍營方麵報備一下,做好預防措施,以防萬一。


    然而,沒想到的是,晚上還是出了事端。


    半夜十分,陳其芳接到一個電話,就立馬下令緊急集合,靜姝接到命令時隻覺得心突突跳得厲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彌漫全身。


    陳其芳給幾個小組組長開緊急會議,靜姝旁聽,原來前方傳來線報,西北方向,有江浙方麵士兵與我軍不知什麽原因,直接交火了!


    這怎麽可能?


    靜姝皺眉,江浙僅剩殘兵少許,多虧承軍方麵接濟,他們才能活到現在,可以說雙方現在關係正自友好,完全是自己人。自己人怎麽會打起來呢?可那這交火到底是怎麽迴事?全軍士兵軍紀嚴明,如果不是有突發情況,不會擅自首先開火的,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才讓雙方關係忽然如此惡化呢?靜姝望向陳其芳。


    陳其芳或許也有很多疑問,但現在首要之職是確認前線是否有我軍士兵人員傷亡,這才是軍醫部的職責。所以,自始至終,他隻沉著布置著任務,靜姝以及眾醫護受他影響,心底也都稍微沉澱下來。


    緊急情況下,速度是第一位。眾小組接到陳其芳命令,立刻分頭迴去集合人員,頃刻間辦公室隻剩靜姝一人,陳其芳望向她:“你就不必去了,隨我在這兒等消息。”


    靜姝微微皺眉,雖然有疑問,但還是聽命令。


    陳其芳問道:“你在想什麽?”


    靜姝把她所知道的消息和剛剛的想法說給他聽,陳其芳歎口氣道:“剛才開會有一點我沒有提,前方傳來的線報說是我軍挑釁在先。”


    靜姝詫異:“這不可能!”


    陳其芳道:“誰知道呢,這黑燈瞎火的,是友軍還是敵軍,怕是就那麽亂了也不一定。”


    黑燈瞎火?


    友軍敵軍?


    靜姝心裏一跳,感到一絲不妙。


    恰此之時,桌上的電話忽然鈴聲大作,嚇得人魂飛魄散。靜姝猛然從椅子上跳起來,陳其芳看她實在是精神繃得太緊,不覺心裏一歎,向她揮揮手道:“我來接。”


    靜姝做了個深唿吸,讓自己心神歸位,靜下來聽院長講話。


    陳其芳拿起電話卻一直未說話,隻是“嗯”“嗯”發音。靜姝聽到外麵車輛起動的聲音,不禁出外望去,見全員整裝完畢,正在快速而有秩序地上車,沒有發聲,也沒有後退,一切都有條不紊。


    靜姝一個人站在門口,見此情景,心神共鳴,不禁轉身迴屋,想請求院長讓她也隨同大家而去。不妨她剛進屋,還不等她開口,那廂陳其芳掛上電話,卻發布命令道:“靜姝,前方傷亡嚴重,我們也去。快!”


    “是!”


    靜姝心情激蕩,下一秒已經打開藥箱開始收拾檢查,一切準備完畢,待要合上之時,她突然一頓,從藥箱暗格裏拿出一件物品放進衣袋裏,才哢噠一聲掛上藥箱。


    晃晃蕩蕩的車輛疾駛向前,靜姝從車窗向外看去,黑夜裏車燈閃爍,白日裏還一切寧靜的小鎮,此刻軍車來來往往,無一不在訴說著前方緊張的軍情。


    陳其芳在旁邊提醒她:“到的時候,不要亂走,一切聽我的命令。”


    靜姝緊咬著唇,點頭沉穩答道:“是。”


    陳其芳朝她望了眼,幾不可見地頷下首,不再說話。


    車輛這樣疾駛了大概一個小時,忽然前方不知名處火光閃耀,接著“砰”“砰”幾聲似是爆炸的巨響不斷傳來,陳其芳立馬讓人停車,他起先下車拿著望遠鏡觀望了遠方,下命令:“前方一裏處停車安營紮寨,快!”


    到了目的地,靜姝下車隻覺不遠處機槍聲不斷,接連還會有炸藥的爆炸震得地麵嗡嗡不止,這是她第一次身臨戰場,第一次身臨其境,然而她已經顧不了這些,這一刻心驚也好,膽戰也好,潮來潮湧,終退到心底深處,因為在她的眼前,她的醫護同事們已經各自就位,熟練地一頭搭建臨時帳篷,一頭搬出車上軍用器械,白晃晃一片布帛上醒目的紅十字標誌如同鮮血畫出,召喚著人的前進。


    這一刻她隻是個醫生,救死扶傷的醫務人員。靜姝深唿吸口氣,疾步向前,投入到忙碌的人流當中。


    帳篷分成三個區,靜姝隨著有經驗的同事們的指引,認出哪個是隔離區,哪個是醫療區,哪個又是輕度傷員區,她幫忙鋪設床緯,在偶爾抬頭的刹那,正好望見趙為民瘦弱的身影和另一個男同事一起抬著擔架向炮火處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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