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這是在自己家嗎?”聞清不鹹不淡地看了對方一眼,意有所指地瞪直了眼,眼底帶了些警告的味道。

    那男人聽了這話像是一愣,視線微斂,很快便抬眸直視她的眼睛。

    聞清對他的印象已經差到了極點,加上之前憋的一肚子火氣,說出的話自然沒有多好聽,“在公共場所做出這種有傷風化的事,可以找乘警處分你們。”

    裏麵的女孩聽了這話臉色倏地白了白,下意識想張嘴解釋:“我們——”

    男人倒是意味深長地勾起了唇。

    他忽然伸手將角落的女孩拉了過來,右手輕輕攥住了對方肩膀。女孩似乎被他這一連串突兀的舉動給驚了一跳,呆滯地轉頭注視著他。

    男人的視線自始至終清冷地駐足在聞清臉上,說話時一直是似笑非笑的樣子,“有傷風化?是指她衣裳不整的事?那請問小姐你這樣,是不是也算有傷風化呢?”

    聞清沒想到對方會反將自己一軍,有短暫的愣怔。可很快她便迴過神來,嗤笑道:“還真會偷換概念啊。”

    先不論她衣服濕了不是故意的,就算是衣服暴露了點,難道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偷看了?

    聞清剛想再諷刺對方幾句,忽然發現男人的目光再度下滑,兩道濃眉也微微隆起,一雙細長的眼眸眯了眯。再看她時,眼神竟像是有些……嫌棄?

    見鬼了,他嫌棄她什麽?

    聞清順著他的視線再一看,馬上就懂了!這混蛋是在、是在嫌棄她size小?!

    還真是世風日下,什麽變態都有啊!!

    聞清抱起胳膊,兩手相環的動作將胸前的春色擠壓的更加引人注目。她冷笑著往男人的方向傾了傾身子,姿態曖昧極了,嘴上卻是在說:“再看把你眼睛拍瞎信不信?”

    男人的眉毛又是一挑,目光饒有興味地落在了她臉上。

    聞清微笑著同他對視,可笑意根本未達眼底。

    男人就這麽被她冷冷淡淡地睥睨著,忽然唇角彎了彎,竟溢出一聲低笑來。

    這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讓聞清聽到,無端地像是往她心底又撩了一把火。她不由冷了聲調:“你笑什麽?”

    男人慢慢俯下身,迎著她的視線緩慢地說:“相較於你襯衫的白色,顯然內衣的藍色更紮眼,我會看一眼完全是出於本能。”他頓了頓又補充,“不過剛才的第二眼已經確定,你不是我的菜,所

    以真的不要想太多。”

    “剛才的第二眼”以及“真的”這兩個關鍵字眼,怎麽聽都有打聞清臉的嫌疑。聞清掀起眼簾盯著他,“這麽說,還得謝謝你不看第三眼之恩了。”

    男人依舊微微俯身迎視著她,淡笑道:“這倒不必,隻是想大事化小罷了,我剛才那一眼是抱著欣賞的態度,沒有任何輕薄的意思。所以又何必勞煩乘警呢?”

    聞清注意到麵前的男人說話時自始至終都和自己一樣保持微笑,可那笑她再熟悉不過了,就是所謂的皮笑肉不笑,他一雙眼都是冷的。

    聞清看著他嘴角傾斜的弧度,知道對方是在諷刺自己自作多情,太陽穴忍不住狠狠跳了兩下。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想揍人的衝動了!

    ——

    聞清一肚子的邪火快要壓不住,男人雙手插兜,長腿一邁就打算離開的樣子。可就要和聞清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忽然又停了腳步。

    感覺到他靠近,聞清全身警鈴大作,忍不住蹙了蹙眉頭。

    那人覆在她耳邊,忽然輕聲說道:“還有,光是用拍的眼睛不會瞎,不信你試試。”

    聞清的火氣終於燒到了頭,整個人都快炸了,她側過身冷冷地覷著對方。那人又笑眯眯地看了眼她濕著的胸口前襟,吹了聲口哨便揚長而去。

    那欠扁的樣子,擺明了欺她衣裳不整奈何不了他!

    聞清氣得直咬牙,真是流年不利,居然讓她遇上這種人品低俗的家夥!

    “那個,麻煩讓我出去好嗎?”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聞清這才記起來事件女主角還沒走呢!她迴頭看了眼那低眉順目的小姑娘,忍不住揶揄道:“你男朋友都不管你啊,這種人還是早點甩了的好。”

    誰知道那小姑娘驀地抬起頭來看著她,有些驚訝的樣子,“男、男朋友?”等她想明白聞清指的是誰之後,急的拚命擺手,“不不不,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這下聞清對眼前這個文文弱弱的小姑娘都刮目相看了,由衷讚道:“那你倒是……真看不出來。”

    小姑娘愣了半晌才琢磨懂聞清話裏的意思,頓時雙頰更紅了,“姐姐你誤會了。”

    “得了,不管是不是,以後離這種人遠點。”聞清抬手示意了下手裏的衣服,她向來不愛管閑事,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玩的很開,於是隻道:“好好保護自己吧。我要換衣服

    了,你出去。”

    那姑娘咬了咬下唇,皺著眉頭又看了眼聞清,她似乎還打算再說點什麽,最後看到聞清一臉淡漠的樣子,隻好低下頭無聲地走了出去。

    換衣服的時候,聞清還在想,對不是女朋友的小姑娘下手,還迫不及待地在洗手間這種地方,果然那男人的人品世界第一爛。

    對於這種世界第一爛人品的,聞清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

    ——

    之後一整天在火車上,聞清都沒再遇到那個倒胃口的家夥,直到下火車一切都很順利。

    剛下火車她就接到了來自表妹薑鈺的電話。薑鈺一聽說她在火車上的事,馬上開始苦口婆心,“好女不吃眼前虧,你出門在外還是小心的好,你那張嘴最容易得罪人了,要——”

    “要與人和善。”聞清無力重複道,“我都快會背了好嗎?我說你嫁了個大叔,怎麽自己也快變成大媽了。”

    薑鈺在那邊直笑:“呿,我是關心你。”

    “我又不是刺蝟,沒事兒會亂紮人嗎?”聞清嘴巴上嗔怪,可難得句句都安慰對方,“我有分寸。”

    兩人又聊了會兒,薑鈺果然小心翼翼地問到了正題上,“待會……小姨父,我是說,他派人來接你了嗎?”

    提起這個,聞清一瞬間變得情緒疏淡,“他現在就一破空殼公司,哪還請得起人,就一個助手還守著他,但醫院離不開人。我自己打車過去吧。”

    薑鈺歎了口氣,“你別和他吵。”

    聞清一陣心煩意亂,許多要說的話都說不出口,到嘴邊就成了一句,“好了,我打車了,晚點再說。”

    掛了電話之後,聞清站在馬路邊上有些走神。她嘴裏的“他”當然是指父親聞定山,說起來聞清那麽痛恨沈逸的背叛,大概也和父親聞定山有關。

    在母親喬夢婕癌症複發的那段日子,聞清剛好發現了聞定山出軌的證據,甚至於喬夢婕去世的時候,聞定山都沒及時趕迴來見她最後一麵。

    當時聞清已經打斷主意和聞定山脫離父女關係了,可哪知道才短短兩個多月,事情忽然峰迴路轉——聞定山的錢被小三騙了,小三還和人跑了!

    這麽狗血淋漓的結局本來對聞清而言是喜聞樂見的,可因為資金虧損,聞定山大半生的基業現在隻剩下個空殼不說,聞定山還被氣到心髒病發住進了醫院。

    聞清作為聞定山最後一個親人,已經被這邊

    醫院電話通知了無數次……

    看著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聞清已經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上次來的時候,她是和沈逸一起的,那時候聞定山也還是她心裏偉岸又了不起的父親,可現在——

    她最親的兩個男人都背叛了她。

    聞清吸了口氣,拉著行李箱大步往前走,正好她看到有輛出租車停靠在了路邊上。

    “師傅——”聞清的話還沒說完,後車門忽然就被人搶先打開了,一個人影已經飛快地坐了進去。

    她迴頭一看,太陽穴又是狠狠一跳。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孽緣啊!

    ——

    人品世界第一爛的男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車後座,他低頭擺弄著手機,像是在發信息,嘴裏已經自然而然地跟司機報了地址:“南街後巷。”

    司機師傅看了眼聞清,又看了眼車後座的男人,有些踟躕。

    聞清還記得薑鈺的叮囑,克製著吸了口氣,抬手敲車窗,“你故意的?”

    那男人像是這才猛然發現車外邊有人似的,皺眉看了她一眼。

    “下車。”聞清衝他抬了抬下巴。

    那男人看了眼她,最後竟然是伸手想要關車門。

    聞清就沒見過這麽沒風度的男人,不,簡直不能算是男人!男人怎麽好意思和女人搶東西呢?

    火車上礙著衣裳不整的原因她吃了啞巴虧,這次可絕不會再讓這男人占半點便宜了。

    聞清也不和對方廢話,直接提了行李擠進後座。

    男人瞪大了眼,接著被她擠的不得不往邊上挪了挪,最後怒極反笑,“小姐你這是要跟我迴家?”

    聞清斜睨他一眼,“車是我先攔的。”

    那男人皺著眉頭,幾次之後難得沒了之前在火車上的輕浮樣,“我有急事。”

    “我也有急事。”聞清不客氣地迴敬他。

    想必這會兒男人也看出來了,聞清這是在報仇呢。他看了聞清幾秒,忽然又露出那種輕扯唇角的動作。

    雖然才見了兩次麵,可聞清對他這個動作已經很敏感了,一直防備著。果然那人很快地越過她,忽然將她邊上的車門重新打開了。

    聞清也迅速察覺出他的意圖,在他傾身過去開車門的時候,絲毫沒有猶疑地抬起腳,卯足了勁兒地往男人腿上踹了過去。

    ……

    就這樣,原本還正在為兩位客人頭疼的司機大哥,眼睜睜看著那個一米八多的男客人,毫無防備地被個小姑娘給連推帶踹地踹出了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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