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白沭北這樣的男人又怎麽會輕易將難過這種情緒表露人前?果然白沭北很快就沉默地鬆開她,撫了撫她微微淩亂的黑發:“餓嗎?”

    林晚秋快餓昏頭了,這一路她幾乎沒怎麽吃東西,j縣現在是重災區,好多進來的路都被洪水摧毀了,她坐的車兜兜轉轉走的是一條崎嶇山路,在路上就耽擱了大半天時間。

    她用力點了點頭,隨即看著他將自己按坐在單人床上,英俊的麵容籠罩在一層昏黃的光暈裏,聲色低沉:“在這等著。”

    白沭北說完就出了帳篷,林晚秋一個人端坐在小床上,抬眼細細打量起這“屋子”,很簡單的布局,除了這張簡易折疊床外,就剩一張書桌和木椅,床上的被子疊得很整齊,四四方方的豆腐塊。

    林晚秋伸手摸了摸,又生怕將它們弄亂了急忙收迴手。

    白沭北很快就過來了,手裏拿了兩桶泡麵,眉心微微有些褶皺:“隻有這個。”

    林晚秋明白災區的食物都非常緊張,更何況她對吃的並不挑剔,伸手接了過來。她微微瞥一眼,發現自己這桶居然還多了一個鹵蛋。

    白沭北坐在她身側,單手搭在膝蓋上,一手還端著自己的那份兒,目光嚴肅地落在她臉上:“不許挑食,全吃完。”

    林晚秋被他這副霸道樣給逗笑了,抿著唇點頭。

    白沭北看她低頭小口吃起來,這才低頭吃自己的,夕陽漸漸落下,外麵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偶爾還有戰士急促的腳步聲匆匆而過。

    兩人吃東西時幾乎沒有交談,他不知道是太餓還是無話可說,一直有意避著她。

    林晚秋本來就不善和人交際,這會兒被他刻意疏離,半晌都想不出一個話題來,氣氛沉悶令人窒息。

    她忍不住開始思索,之前他還說想她,可是眼下的情況實在不太像。

    白沭北很快就吃完東西,轉頭看她時似乎有些猶豫:“我要到很晚,你別等我,早點睡。”

    林晚秋仰頭看他,她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可是白沭北太忙了,雖然災情得到控製,或許他還要解決一些後續問題?林晚秋沒敢耽擱他,還是乖乖點頭答應了:“你不用擔心我。”

    白沭北欲言又止地在她麵前站了一會,最後什麽都沒說就離開了。

    林晚秋看著碗裏那個沒舍得吃的鹵蛋,她剛才一直想給他的,可是他吃得實在太快了,和她呆在一起統

    共才幾分鍾而已-

    夜色越來越深,外麵還是異常嘈雜吵鬧,林晚秋站在門口從縫隙往外看,能看到很多戰士在麵前忙碌,還有一些軍醫打扮的人往營地裏抬傷患,想來這時候醫院裏更是亂作一團。

    林晚秋想了想還是走出去,這個體育館好像地勢比較高,大都傷員都被帶到了這邊醫治,她後來和工作人員聊開後,就幫忙送送東西之類的。

    熟悉之後,裏邊幾個女護士開始好奇她和白沭北的關係,下午她被白沭北帶進來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你是白大隊的*人?”

    麵對小護士們幾次三番的追問,林晚秋隻得輕輕點頭默認。

    幾個女孩都驚訝極了:“白大隊居然結婚了呀,我們一點都不知道。”

    林晚秋不好意思,微紅著臉頰:“我們才剛登記,還沒來得及舉辦婚禮。”女孩們眼裏的豔羨讓林晚秋心口亂跳,白沭北這樣的男人,想來的確有很多女孩喜歡。

    “呀,原來是你啊。”其中一個女孩曖昧地衝她眨眼睛,“所以昨晚打電話的人是你咯,大家還猜測說白隊有對象了,沒想到都是*人啦。”

    林晚秋臉上的笑意瞬間凍住,昨晚——

    她壓根就不知道這裏的電話,白沭北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後來雖然白小黎給了她電話和地址,可是她一次也沒打過,就為給他一個驚喜。

    那群小護士嘰嘰喳喳的,完全沒注意林晚秋暗淡下去的眸色。

    林晚秋不想多想,甚至安慰自己這個電話可能是白小黎打來的,或者是提前告訴白沭北自己要來?

    可是今天白沭北的反應……他的確是不知道她來的事兒,初時那陣錯愕是偽裝不了的。

    林晚秋心裏有點難受,之前所有的好心情都被這件事一掃而空,可是她沒法追問,更沒辦法問白沭北。

    夫妻間要的就是信任,白沭北說過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她不該想太多的。

    林晚秋這麽想著,一直克製著自己不亂想,繼續幫著大家做些簡單的事情,她這一忙就忘了時間,等被人催促著去休息時發現已經過了淩晨。

    白沭北可能已經在找她了,林晚秋急忙和大家告別,匆匆迴了休息區。

    白沭北的帳篷裏亮著燈,可是沒有人,或許他迴來過一次,但是找不到她……都不用關心一下嗎?

    盡管這麽想有些矯情,盡管知道他

    不*無論做什麽都是正常的,她的心在某一刻還是狠狠疼了一下。

    林晚秋簡單地洗漱,躺在床上卻怎麽都睡不著,明明今天舟車勞頓累壞了,可是現在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外麵偶爾還有人聲和燈光,這是個陌生的地方,外麵的人她也誰都不認識,憑著一腔熱情就跑來了,或許他一點兒也不開心。

    林晚秋側身看著他的枕頭,上麵還有清爽的洗發水味道,好像他就在身旁,可是被子裏涼颼颼的,洪水過境後,這個縣城哪裏都透著一股寒氣。

    她用力縮起身體,將這條帶著他氣味的薄被裹得很緊-

    白沭北一直到夜裏三點才迴來,等身邊的位置微微沉下去,她奮力地睜開眼,隻看清他古銅色的胸膛,他赤著身體貼緊她,將她完全禁錮在身前。

    床太窄了,兩人貼的很緊,林晚秋聞著他身上讓人安心的氣味兒主動往他懷裏縮了縮。

    “睡覺。”他輕輕撫她後背,似乎累極了,語氣裏透著一股疲憊。

    林晚秋也沒想做什麽,在這裏不習慣,而且他是真的累壞了。可是被他這麽一鬧就再也睡不著了,他身上寒意太重,貼著她的時候就好像一塊寒冰。

    她睜眼看著他,在不甚分明的光線裏觀察他的模樣,隻能依稀看清他緊合的眉眼,還有下巴那層淺淺的胡渣,看來他真的是很忙。

    他的唿吸漸漸綿長悠遠,林晚秋又開始心疼,為自己之前那別扭的小心思感到自責,她怎麽能憑別人的一句話就開始懷疑他呢。

    林晚秋盯著他看了一會,像是要把這段時間缺失的都給補迴來,可是怕吵醒他,乖乖地縮在他懷裏一動不敢動。

    “看我做什麽?”他忽然睜開眼,黑沉的眸子似是審視卻又異常明亮。

    林晚秋有種做壞事被抓住的窘迫感,好在他看不到,小聲說:“我來你是不是不高興?”

    白沭北的表情她看得並不分明,帳篷裏隻有外麵稀疏的光線灑進來,他的五官隱沒在暗色裏,隻能看到他大體的輪廓。

    他很久才說:“是不高興。”

    林晚秋心髒沉了沉,有些難過地注視著他,可是他根本看不到她的悲傷表情。

    他將她往懷裏攬了攬,這才在她發頂低聲呢喃:“路況險峻,如果你出什麽意外,我一輩子都不安心。”

    林晚秋僵硬的身軀這才慢慢鬆懈下來,她伸手環住他結實的腰肢,

    臉頰貼上他有力的胸膛,心裏竟有些小甜蜜:“可是我真的很想你,想的受不了了。”

    白沭北沉默著,身體微微動了下。

    “別動,讓我抱抱。”林晚秋細聲說著,有些商量的語氣,“就一會,你睡你的。”

    白沭北在夜色裏一直睜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搭在她腰間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道,將她更加用力地抱緊。

    林晚秋悶在他胸口,甕聲道:“每天都在想,你這時候在做什麽?會不會有危險,我隻是想來看看你,看一眼就走。沒想給你惹麻煩。”

    白沭北低下頭,鼻息有些沉。

    林晚秋能感受到他的氣息,沒敢再接著往下說,隻是微微仰起臉看著他。白沭北沒說話,忽然毫無預兆地吻上她柔軟微微有些濡濕的唇瓣,低斥一句:“你他-媽本來就是個麻煩,老子今晚不用睡了。”

    林晚秋一愣,沉重的男性身軀已經不容置喙地壓了上來。他撐著胳膊伏在她上方,低沉性感的男音在耳畔輕輕響起:“忍著點,這裏不隔音。我要是不做點什麽,你迴去又該亂想了。”

    “……”-

    第二天白沭北依舊在忙自己的事,昨晚的溫柔繾綣好像一場夢一樣,林晚秋呆了一個上午就迴去了,走的時候隻給他留了個紙條,她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這趟來看他多少有些失望,可是想到這男人冷漠沉悶的外表下,其實並非如此時,她又有些釋然了。

    至於那個電話的事兒她從頭到尾都沒問過白沭北,他們才剛新婚,實在經不起一點點的波折和質疑。

    迴去之後的第三天,白沭北終於迴了家。

    家裏這才有些了喜慶的氣氛,林晚秋每天都在等白沭北和自己商議婚禮的事情,可是他卻遲遲沒有動靜。

    其實婚禮本身對她並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萌萌現在一直喊她媽媽,白沭北在的時候他們的生活和一家三口沒有任何區別,可是沒有婚禮,總覺得欠缺了些什麽。

    而且白沭北之後也總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事兒耽擱了,林晚秋漸漸地也不再糾結這件事,和萌萌在一起,和他在一起,這就是她要的全部生活了。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轉眼就到了初冬。

    這天早上起來林晚秋發現萌萌有些發熱,小孩子隻要有一點點燒就要特別注意。她拿了體溫計給孩子量體溫,發現燒的有些厲害,連忙抱著孩子打車去了醫院。

    白沭北說要迴隊裏開會,這兩天大概都不能迴來,林晚秋其實已經有些適應這種生活了,婚後這段時間幾乎都是她和孩子兩個人在相處,她一個人照顧孩子也算輕鬆,畢竟萌萌比起知夏來已經很容易照顧。

    在醫院樓下樓上的跑,掛號交費,林晚秋對醫院早就已經有些熟悉,所以這一切做起來還挺順手,隻是還是忙得額頭都是細汗,初冬的早晨卻熱的兩頰紅撲撲的。

    她拿著藥單準備到三樓去拿藥,站在樓梯拐角處低頭整理單子,剛剛抬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電梯。

    林晚秋站在拐角處,直到電梯門合上還有些迴不過神。

    假如那個背影有相似的話,他身上的軍裝也不可能完全雷同,可是明明該在部隊開會的男人,怎麽會出現在醫院裏?

    而且讓她有些唿吸不暢的是他身旁的男人,顧伯平——顧安寧的父親。

    林晚秋不想多想,可是還是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們去了住院部的十二樓,林晚秋知道自己這麽跟著很卑劣,可是她控製不住,腦子好像完全不受控製,可是又什麽都沒想,亂糟糟的,沒有一丁點頭緒。

    白沭北他們進的是一間高級病房,林晚秋站在走廊上耳邊淨是自己的心跳聲,每走一步腿都軟的厲害。

    再往前一點點,一點點就可以看到病房裏的一切。

    她緊握著拳頭,掌心都汨出了冷汗,汗涔涔地好像浸了涼水一樣。

    最後她停在門口,遲疑了許久才鼓足勇氣往裏看,第一眼她就認出了坐在病床上的女人,盡管她沒了以前的光彩,卻依舊是最奪目的那一個。

    顧安寧,她終於還是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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