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兩天就是除夕,之前陸瓷一個人忙裏忙外張羅了不少,大清早劉媽就在廳裏不住誇獎她:“小瓷總算是懂事了,可以找人看日子出嫁了。”

    陸瓷背著手在廚房門口轉了一圈,嘴裏含含糊糊地說:“嫁什麽人啊,沒一個看得上眼的。”臉上的笑卻分明是別有深意的,眼角眉梢都藏著膩死人的幸福。

    許念從樓上下來,看她那樣就忍不住打趣:“真的一個都看不上?”

    那丫頭馬上紅了臉,心知有事全瞞不過對方,討好地走過來挽她胳膊:“嫂子,待會一起逛花市吧?反正你也沒事。”

    許念確實沒事,心裏縱然有別的打算也得等春節之後。這恐怕是她在陸家過的最後一個年了,心裏難免悵然,點了點頭就答應了。

    兩人早餐之後就出門,陸瓷開車。

    今天天氣格外好,青州的冬天不比北方寒冷,這會兒還有暖和的陽光透過玻璃暖洋洋地投射過來,整個城市都沐浴在一層金色光暈裏。

    年前逛花市是青州人特有的傳統,說是花市,其實什麽都在賣。大清早的花市就很熱鬧,早些時候許念也會陪阮素珍偶爾過來轉轉,這幾年忙工作,自己的消遣娛樂倒是越來越少,這會走在人群裏特別好奇,原來光是這麽小小一角的景也變了不少。

    這些年錯過多少光景,不知道還能不能補迴來?

    “哎,嫂子,你看!是咱們小時候吃的糖人啊。”

    陸瓷在她麵前還是那副沒長大的小女孩兒模樣,一點明星的架子也沒有,今天為了方便出行特意帶了鴨舌帽和墨鏡,巴掌大的小臉遮了一大半,於是做事絲毫不顧及,跑過去就買了兩個糖人,另一個遞到許念手裏:“嚐嚐,好多年沒吃過了。”

    許念咬了一口,那甜膩膩的滋味兒直接往胸口竄,她含笑看著身邊的小丫頭,忍不住笑了起來:“以前都是我給你買,真的老了。”

    人一旦心境老了,便覺得看什麽都淡然,就像現在早就不計較那些是是非非,隻想剩下的時光千萬別虛度。

    陸瓷吃的亂沒形象,伸手摟她肩膀,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在我心裏你就跟我親姐姐沒兩樣,就算將來再嫁,我還是一樣會待你好。”

    她說著像是想起什麽,忽然又說:“我聽媽說,你想去非洲當誌願者,可是你走了唐仲驍怎麽辦?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許念這才意識到,這丫頭似乎特別愛將兩人撮合在

    一起,忍不住就好奇:“你好像格外欣賞他。”

    要說是因為周敬生的關係做說客也不太合情理,陸瓷這一次又一次地提及,明顯有些過頭了。

    陸瓷咬了咬嘴唇,藏在墨鏡後的眼神無從分辨,可開口的語氣卻分外凝重:“因為我看得出來他待你好啊,是真的好。一個男人疼女人,不一定非要什麽都讓對方看在眼裏。”

    許念有些意外她會說出這麽通透的道理,可還是覺得有些怪。

    “而且……陸山也不值得你那樣。”

    這話讓許念徹底怔住,心裏幾乎已經確定,一把攥住她胳膊:“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陸瓷看著她,卻詭異地不再接話,過了很久才緩慢搖頭:“什麽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你為他做的夠多了,現在該好好善待自己。”

    許念認真審視著她,可惜隔了墨鏡根本無從望進她眼底去,最後隻得作罷,知道什麽都不要緊了,反正結局都是那樣。

    兩人在花市買了東西,陸瓷手裏抱著一大捧百合,走路的時候一直側身和她說話,笑眯眯的樣子:“待會迴去讓劉媽給你房間插-上一大捧,我記得你以前最愛百合。”

    那都是年輕時的事了,許念笑著搖頭:“放你房間吧。”

    “嫂子,你越來越不懂生活情趣了。”陸瓷說著話也沒留意腳邊,一不小心就感覺雙腿撞上了個東西,等低頭一看嚇了一大跳,居然是個孩子!

    許念剛才也沒留意前方路況,一直混在人群裏看周圍,這時候低下頭一看,心髒猛地一緊。

    是球球。

    世界何其小,可大家偏偏在這時候相遇。

    一切都是命裏注定的。

    相對於兩個完全呆住的大人,球球就瀟灑多了,穩了穩身子,仰著頭看許念:“許阿姨,你為什麽最近都不出現了?”

    “你們認識?”陸瓷驚訝極了,再仔細看這孩子,心裏總有些異樣。

    許念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隻是皺眉看了眼周圍:“你怎麽一個人?”

    “唔。”球球揚了揚小下巴,抬手指向不遠處,“舅舅和媽媽在那邊,我帶你去——”

    許念完全沒時間拒絕,小家夥已經興高采烈地抓起她的手往那邊跑,還一直大聲嚷嚷:“舅舅,你看誰來啦?”

    小家夥的情緒總是直白又熾烈,許念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心裏翻湧著千萬種情緒。可

    終究是比那時要理智多了,千錯萬錯,錯不及孩子。

    陸瓷狐疑地站在原地,剛剛猛然看見那小家夥時居然有種很奇妙的感受,那感覺又不知如何形容,總之不太妙。她蹙了蹙眉,還是跟了上去。

    唐仲驍聽到球球的聲音,慢慢轉過身來,看到許念時眼底的神色瞬間變得溫和起來:“這麽巧。”

    許念尷尬地站在那,正對麵便是一臉冷淡的唐莫寧。她直接無視那人了,目光完全落在唐仲驍身上,這才注意到他大衣裏麵隻穿了件單薄的針織衫,鎖骨都敞在外麵。

    “不冷嗎?”

    她下意識說了句,可聽在唐莫寧耳裏就異常刺耳,忍不住冷哼一聲:“許小姐還真是操心,我以為你隻關心你丈夫才對。”

    或許在她眼裏這話存了幾分假意,可許念也懶得解釋,低頭看了眼球球,又說:“那我不打擾你們了。”

    唐仲驍也一眼看到了她身後的陸瓷,伸手將她頰邊的頭發別至耳後,溫聲叮囑她:“路上小心。”

    他們都不想對方太尷尬,這默契不用多說彼此也心知肚明。

    許念發現自己的另一隻手被他握住了,微微低下頭一看,他居然塞了個東西過來。她仔細一瞧心裏就忍不住憋了笑,這人當她是孩子嗎?居然往她手心裏塞了巧克力。

    她抿唇看著他,麵上不說,可眼底早就蘊了笑。

    可陸瓷卻站在原地半天沒挪腳,她的視線死死釘在唐莫寧身上,眼神甚至帶了幾分看不懂的微妙情緒。這兩人明明應該第一次見麵才對,許念疑惑地喊了她一聲:“小瓷。”

    唐莫寧這時候也淡淡看了眼陸瓷,但她的視線就明顯多了,一副看陌生人的生疏模樣。

    陸瓷慢半拍地迴過頭,咳了一聲:“噢,走吧。”她說著卻又若有所思地低頭看球球,目光更複雜了。

    唐仲驍始終安靜地將一切看在眼底,眼角也微微眯了起來。

    該來的終究要來了。

    這一路陸瓷的情緒都明顯不對勁,許念好幾次和她說話得到的都是搪塞和敷衍,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怎麽了?有心事?”

    陸瓷開著車,眉間始終攏了一個結,過了好一會才好像聽到她的話:“沒有,沒事。”

    這幅樣子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謊,許念不動聲色地看著車窗外,忽然說:“你從見了唐莫寧開始就一直心不在焉,你以前見過她。”

    幾乎不用疑問的語氣,她心裏很篤定這答案。

    陸瓷有些慌張,可卻沒有急於否認,像是在斟酌如何開口,沉吟半晌總算承認了:“是,以前見過一次,隻是覺得眼熟所以多看了兩眼。”

    許念已經感覺到她在隱瞞什麽,沉默片刻,忽然輕聲笑了:“小瓷,其實我已經知道她和陸山的關係……”

    車子倏地刹住,路麵隻留下兩道長長的劃痕。

    陸瓷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來,像是在極力消化這話裏的含義,卻還故作鎮定地說:“什麽、什麽關係?”

    許念平靜地看了她一眼:“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陸瓷雙手都在劇烈發著抖,她始終難以想象嫂子愛了大哥那麽多年,最後知道真相時會是怎樣的心情?可眼下許念的表情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她知道,不是不傷心,或許早就傷心過了頭。

    她努力控製情緒,喉間發緊,來迴平複了一番心境才說:“我沒想騙你,其實我知道的也並不多,真的隻是那時候見過她一次。後來陸山向你求婚,我就沒把那事兒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許念歎了口氣,已經不太想對這件事說任何話了。

    車廂裏重歸寧靜,許念看著前方的街景走神,手機在包裏震了下,似乎是短信。

    她拿出來剛剛點開,陸瓷忽然說:“嫂子,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哥出事,可能和這個女人有關。”

    許念猛地迴頭看她,腦海中像是七零八落的珠子忽然有什麽開始快要被串聯起來,可總是差了點什麽。

    陸瓷靜了靜,再開口冷靜多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寒假的時候去看過你和陸山一次,就是那一次,我見到了那個女人——”

    許念心跳如鼓,視線緩慢落在了緊握的手機上,短信已經被她點開,恰如其分的幾個字躍然眼中:有話對你說,晚上見。

    信息來自唐仲驍。

    作者有話要說:字數少了點實在抱歉,這兩天孩子病的比較嚴重,都隻能趕著晚上寫,希望大家多包涵,能更的時候我會盡量更,真的對不起各位妹紙們。

    一直看到有姑娘說沒看到陸山怎麽死的,因為我還沒寫啊tt肯定會把所有事情解決才完結噠,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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