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亙春宮


    東華、木兮、柳央、寒飄櫻四人坐在紫微亙春宮主殿華晏殿已經等了兩個時辰了。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天楓瑾出來了一趟又一趟,臉色越來越為難,這四人真的是片刻都不能再等了。


    天楓槿又一次出了華晏殿,往西側沐香閣走去,五丈高的紫檀朱紅木門緩緩打開,霧氣氤氳,閣樓分兩層,一層是青銅鑄成的一方九丈長寬的池子,兩側有壁爐,天氣涼時也可保證室內溫暖如春。池上有一龍一鳳,龍口出水,鳳嘴吸水,保證水質循環,水溫長暖。


    此刻扶瑤就泡在池子裏,天楓槿站在寬大的鬆鷹搏擊屏風後,想著殿上拖不住的四人,催促道:“公子,你可洗好了?魔皇木兮與東華帝君已經等了你兩個時辰了。”


    “嗯……”帶著濃重的鼻音哼著,“沒有,急什麽……再等等。”那聲音懶散又溫糯,想來那人該是快睡著了,天楓槿也不好再催,便退了出來。


    往華晏殿邊走邊想到底該怎麽合情合理的跟眾人解釋公子消失兩個時辰不是因為受了傷而是泡澡睡著了。


    華晏殿內,柳央在偌大的宮殿裏來迴踱步,東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一邊品著茶,一邊笑眯眯的看著柳央。


    柳央穿了件紗衣,陽光照射在那如嬰兒般嫩滑的皮膚上,晶瑩剔透。東華一直覺得柳央有趣,這有趣形容不來,就是愛逗她,看了好一會還是忍不住叫道:“小樣兒,你來安靜坐在我身邊,你瞧,那兩條小短腿都走細了。”


    柳央愣住,還沒明白過來就聽到寒飄櫻噗的一聲笑。


    雙手叉腰,邪眸冷對東華,這人一定又在嘲笑她了。東華笑意更深,看著柳央的目光溫和,卻假意詢問寒飄櫻在笑什麽。


    飄櫻擺手,笑嗬嗬道:“沒想到這堂堂鬼木殿殿主竟有如此別致的名字,小樣兒……這名字真是雅致的緊。”


    寒飄櫻與木兮關係倒是甚好,唯獨遇上了柳央便是兩人誰也不讓誰。


    柳央輕蔑一撇嘴:“名字雅不雅致不打緊,一定要乖巧,能討老婆婆一笑就好。”特意強調了老婆婆三個字,在強調這三個字的同時眼神大方的落在寒飄櫻身上。


    寒飄櫻雖有兩萬歲,但她身量未長開,瞧著也就十二三歲的一個小丫頭。年歲小,平常又被扶瑤百般疼愛,第一次聽到有人叫她老婆婆,當下就炸毛了。


    拍桌而起,手腕鈴鐺撞出清脆的響聲,厲聲喝道:“小樣兒,你叫誰老婆婆呢?”


    柳央也不示弱,絲毫不忌憚麵前這人乃是神族公主。


    “對號入座的人就是咯。”


    寒飄櫻性格火爆,此刻火氣上來手中祭出了一把長劍,柳央也不退讓。兩人劍拔弩張似乎馬上可以打起來。


    東華瞧著這兩個火爆脾氣的小孩,向木兮求助,希望木兮能夠出言叫住柳央,木兮一臉漠然,淡定的捧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直接迴東華一個白眼,東華自個挑起了兩頭的戰爭,就得自個兒滅火。


    “耶,耶,耶。”東華眼看求助無望,站起來立在兩人中間,“都是小姑娘嘛,小姑娘就要柔善溫順,扶瑤可是最不喜歡聒噪的小孩呢。”


    一招四兩撥千斤,將扶瑤搬出壓住兩人的火氣,這倒是個很好的辦法。


    兩個小丫頭一聽到扶瑤的名字瞬間乖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兩人雖然怒目呲牙嚇唬對方,卻也安靜下來。


    寒飄櫻倒不是忌憚扶瑤,而是因為木兮在場,若是她同柳央打起來,這事會令扶瑤難做。


    說起扶瑤,柳央趕忙問她姐姐“姐姐不是說神君被帝後所傷嘛,這麽久還不見出來,莫不是傷情過重?”


    木兮並不擔心他,之前見過他與希有纏鬥,知道他道行高深,雖未正是交過手,但也不是無能之輩。方才帝後全力一擊,他不用靈力,僅靠肌肉骨骼承受一擊,無非就是想讓帝後舒服一點,占去上風,緩解乾宸殿上他殺人分首的罪責。說到傷情過重,木兮覺得倒還不至於。


    東華那雙桃花眼笑意盈盈,看的人迷離。他似乎對柳央格外溫柔,見木兮不應柳央,便道:“你且安心,扶瑤為數不多的愛好裏,泡澡也算得上一個。待我想想啊……嗯……最長的一次大概我等了他五個時辰,他才沐浴更衣完畢。你瞧,今日不是還早麽。”


    柳央癟了癟嘴,五個時辰洗澡……


    呃……她隻是想確定這人真的是在泡澡而不是溺亡嗎。


    “如此看來,那我們安心等神君破自己記錄吧。”木兮站起,秀頸白皙修長,看著柳央道:“神域風光極妙,小央我帶你出去瞧瞧。”


    雖是別人家,木兮倒是不認生,這話說的自然得很。


    天楓瑾行至殿門外,恰好笑著接道:“如此也好,不如由我引路,此刻園內龍曇正盛,大家先去賞花,再候公子吧。”一身著風信子花衣沿鎖骨下裹著纖細的身體,此刻的天楓瑾竟與木兮有著幾分相像,又或者天下的美人若是超越一個美的界限,大多都會相像吧。


    扶瑤此刻沐浴的場所右側是香樓,再往右乃是宮燈十裏。


    沿著長廊走去再往左便是約十畝的纖羽傾影台,是扶瑤日常練劍,或賞舞所在。纖羽傾影台往北就是平分秋色,亦為龍曇花園,品茗閱文,暫享逍遙貪歡。


    此地極大,但一行人行之許久竟不見一個侍者隨從。柳央覺得如此大的住所,若是平日隻有扶瑤與天楓瑾兩人居住,未免太過空闊。


    幾人行之花園,天楓瑾道紫微宮以八卦為陣,花叢樓閣為陣,囑咐木兮隻在平分秋色觀花就好,不要亂走。


    木兮自是明白,當下與眾人散開,帶著柳央四下隨便逛逛。


    滿園繁華爭相驚豔,柳央隨手指著問道:“姐姐,這是什麽花呀?”


    “龍曇。”木兮順她手指的放下過去,俯身摘下一朵,花比手掌還稍大,“龍曇花,傳說金龍若是一生修煉不殺生,於龍心當中經萬年可結一朵龍曇花。此花花香不定,百人嗅之有百味,為心中至善之味。花色一半紫一半白。”


    柳央若有所思點點頭,驚歎道:“哇,這麽多花,那這裏是不是也養了好多好多金龍?”她還沒見過真的金龍呢,隻在書裏看過。


    木兮笑她天真,解釋這裏應該是用了秘術移栽的龍曇。


    柳央了然點點頭,心裏越發佩服扶瑤,覺得他是多麽厲害的一個人物。


    麵前大片大片的龍曇,映襯著淡藍色的天空,天外天所踏之處雲霧繚繞,三景並在一起,相得益彰,看的人心情大好。


    仙一樣純淨完美的容貌,魔一般冰冷邪妄卻攝人心魄的眼眸,王者之姿舉手投足間都有著讓世人想要臣服的魔力。這便是木兮,世人對她的形容連冰山一角都不到。她就這樣自由的活著,卻吸引著所有的目光。


    “如此美的景物竟少了歌舞助興,哈哈,今兒心情好,小央,我跳舞給你看。”


    話音剛落,便見美人起舞,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如仙若靈,傲視而立。


    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廣袖開合,翩然如夢,堅決果斷,舞姿剛毅。


    柳央退後幾步,安安靜靜看著姐姐。從她有記憶起,就是姐姐陪著她,她從來不問她的父母,從未不問自己的身世。麵前這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是她至親至敬之人,她已經覺得這便夠了。


    她是魔界至尊,柳央不能幫她分擔,卻始終陪伴。兩人相互溫暖,相依為命。柳央一直覺得自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人,那麽多人想要追求接近木兮,卻都無功而返,隻有柳央,一直承蒙眷顧,可以在她身邊,不論是仰望還是陪伴她都希望可以這樣一直待在姐姐身邊。


    “如此曼妙之舞,怎可少了鼓樂。”那把男聲如歌,冷峻到淒涼。柳央轉頭看著不知何時扶瑤,東華,寒飄櫻,天楓瑾竟都到了自己身後。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場中靈動飄逸的身影吸引,柳央咬著嘴唇輕輕挪動,想要站在扶瑤背後,卻被一隻冰冷的手拉住,抬頭正對上扶瑤粲然一笑。


    薄唇輕啟,很溫柔的說:“就站在我身邊吧。”


    柳央突然就看著扶瑤看傻了,有那麽一刻,有那麽一個人,衝著你一笑,你就覺得,這世間連長生的誘惑在他一笑之下都黯然失色。


    握著柳央的手冰涼,她問他是否傷重,他便說一向如此。


    扶瑤右手輕揮,木兮兩側龍曇花讓出一個十字舞台。


    右手將望涯扔出,場中佳人兩指夾劍,巧笑倩兮,劍身翻轉,壯其蔚然。望涯劍身修長,劍身冰冷,木兮動如脫兔,空氣中出現些許細微冰晶,滿場飛舞,驚心動魄,猛曆無比。此刻有佳人一舞劍器動四方。


    場地內鼓樂大作,不知從何處而來竟多出百十來號樂手為木兮奏樂,樂聲慷慨激昂,鍾鼓齊鳴,正是《九黎曲》,乃是為軒轅大破蚩尤而做。但見木兮腰間玉帶緊緊束著,玉手翻轉,九朵墨荷並排與望涯劍身,隨即劍身一轉,墨荷花瓣一瓣一瓣從天而落,妙舞此曲。


    一曲舞罷,佳人執劍而立,昂首問道:“你傷怎樣?”


    扶瑤看著木兮便想笑,你看她連關心問候都要攜天下君主的大氣來質問他。


    嘴角掛起微笑,輕輕搖頭道“無礙。”


    沐浴更衣了卻還是一件純白的袍子,袖口領口衣擺處以單根金線繡以流動蓮花,長發如瀑,沐浴後的發梢還帶著些微水汽。墨藍色的發流散在白衣上,一身不羈,一身逍遙。


    東華拍手道:“佳人如斯,遺世獨立。公子如玉,郎豔獨絕。不如你二人共舞一曲吧,若有幸能觀之,想必也就無憾了。”


    寒飄櫻從來沒見過他哥哥跳舞,聽東華這麽說也是極感興趣。


    扶瑤白了一眼東華,冷聲道:“如若此生無憾,豈非無趣。為了你的人生能多幾分意思,你還是別這麽早了無遺憾吧。”又向木兮道:“女皇劍舞淩厲矯健,扶瑤慚愧,不曉音律,不通琴瑟,不善舞樂,今日得見劍器之舞,窺得盛世萬千之象,實乃幸事。”


    他拿腔拿調的勢令木兮腦海裏浮現出道貌岸然四個字。他誇人倒是利索,就是有點過了,木兮宛然一笑,抬手將劍柄遞給扶瑤,歸還佩劍。


    “方才我們一路走來不見一個人影,卻能刹那間出現百人樂隊,秩序井然,想必神君平日也時常賞曲觀舞吧。”木兮眨著一雙大眼睛瞧著周圍還未退去的樂手,她對扶瑤的樂手們都很滿意。


    扶瑤點頭,道:“日常司樂皆為槿兒安排。”


    寒飄櫻上前拉著扶瑤的衣袖,小丫頭的身量剛好在她二哥胸口處,隻要有她在的地方,扶瑤就會很溫柔。寒飄櫻小嘴一撅道“槿姐姐舞也跳得可好了。”她就是不服輸,雖然木兮人長得美,舞也跳得好,但她還是更珍惜自家的人兒。


    天楓槿施施然一笑,鎖骨間那朵火紅的彼岸花開的熱烈。道:“天楓舞藝庸俗,自是不可與女皇同日而語。”


    東華忙道:“耶……此言差矣,天楓槿自幼善舞,曾經扶瑤修成神體,受封大禮時一舞傾城,就連越女都甘拜下風。”


    “哈哈,天楓常侍神君側,必也是個妙人兒,何必妄自菲薄。”木兮落落大方繼續道“莫要提什麽女皇,叫我木兮即可。”


    天楓瑾又道:“禮數有別,天楓不敢。”


    她的內斂是那般自然,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天楓槿便是一個如水一般的女子。


    木兮笑道:“名字取來便是要人叫的,有何不敢?”


    東華笑著感慨,多年魔界修煉,木兮的性格依舊如此,就喜歡離經叛道,最煩繁文縟節。不過這人同扶瑤那種被教化好禮教的人待一起也真的時常有好戲可以看。


    扶瑤差天楓瑾安排了他主臥旁的兩個殿給木兮等人居住,便迴到華晏殿正後方的議政殿。


    殿內空曠,隻有一張桌子,數把椅子。扶瑤進入後隻聽得有人跪拜之聲,聞其聲,卻不見其人。這正是扶瑤訓練的影衛,從來藏匿於黑暗處的殺手,在白日下他們便藏匿於人影之下,就連扶瑤也已經快要忘記他們都長成什麽樣子。


    不論人仙,都有影子,隻要藏匿於影子裏,安靜等待合適時機給予一擊,而後迅速藏匿他人影子之下,撤離現場,可神不知鬼不覺,這便是他的影衛。從來不會失手的影衛,也是扶瑤最滿意的戰士。


    “公子,我已查過現場,傷口、手法均與公子所執望涯劍如出一轍,就連空氣中都殘留著些許龍曇花香,與公子身上香味一致。請公子責罰!”聲音來自扶瑤投影在地上的影子,藏匿手法高超。


    扶瑤冷笑一聲:“責罰?嗬,此人在我紫微宮內,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地。直到案發地出現了龍曇花香,汝等才察覺有人闖入宮內,這能力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啊!”


    “是屬下護衛不力,我已加派人手,下令加強宮中守衛。”


    “不必,既已得手,他們就會知道近日宮中必是加強防範不會再犯,此刻多加派人手實屬浪費人力。你將當日守宮的侍衛全部送迴山中加強修煉,直到訓練的能讓你滿意為止。”


    “諾!不過……斷生手下怎麽會突然多出一個靈力如此強悍之人,之前我們並未收到相關情報。”黑暗中的聲音著重提到斷生兩字。


    扶瑤望著殿內的柱子,想了想,緩緩道:“這事……不像他的一貫作風。我倒覺得那活口不像是故意留下,更像行兇之人大意了。”


    如果是斷生所為,那麽一定有後續動作,大殿內,扶瑤絕不會輕易脫身。可如果不是斷生,那麽又會是誰呢?


    扶瑤盯著柱子上的花紋,喃喃道:“入得了神域;能破我紫微宮結界,而不驚動任何守衛;身上有龍曇花香;殺人留下了活口;知道我的招式;甚至清楚望涯的特性……”


    如果說這世間有人能夠破他結界而不被他所知,那麽這人一定是木兮,但木兮在案發之時與他同在崆峒,可是除了木兮還有誰能夠悄無聲息潛入紫薇亙春宮?


    終了還是冷聲吩咐道:“去查查木兮,把所有關於墨荷的消息整理好,明日送到我寢殿裏。”


    沒有風吹的聲音,沒有草動的聲音,沒有開門開窗的聲音,但扶瑤知道他已經走了。


    打開殿門,便瞧見天楓瑾安靜立於殿前,相距五十步。這個聰明的女子總是可以讓人十分舒服。


    扶瑤緩緩上前,天楓槿錯後一步跟在扶瑤身後。


    “想問什麽?”


    天楓槿聲音清麗,很是好聽。嬌笑道:“你傷的怎樣?”


    扶瑤忽的轉身,臉上微有慍色,冷聲道“日後不管情況如何,你都不得為我擋下一招半式。這是命令!”低沉的聲音裏包含著不可違抗的旨意。


    天楓槿抱拳,惺惺噘著嘴看著扶瑤,不情願道:“遵命。”


    他隻是惱她今日不該貿然上前,帝後全力一擊,又豈是她可以承受。扶瑤可以允許帝後傷自己,但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天楓槿。那是唯一一個三萬年來始終不離不棄陪伴在他身邊的人。


    天楓槿又何嚐不懂,三萬年朝夕相處,他們之間可以不言不語,隻要一個眼神,甚至連眼神都不需要她就知道她家公子下一步要做什麽,要說什麽。他讀什麽書她就看什麽書,他如何練劍她就如何模仿。三萬年的陪伴,他們已經變成了一個人,甚至扶瑤偶爾懶散貪歡,大小事物全是她以他的身份處理。


    初始他都驚訝她的選擇處理方式會同他一模一樣。很久之後他才明白天楓槿就是另一個扶瑤,她就是他的思想,她所存在的意義即為扶瑤。


    兩人漫步宮燈十裏,華燈初上,繁華盛起。


    她輕聲問:“今日之事,你欲如何查處?”


    他答:“順其自然。”


    天楓槿美目一挑,“你已知何人所為?”


    扶瑤搖頭。


    天楓槿急切道“天帝所限隻有十日,你十日後打算如何應對?”


    扶瑤抬頭看著天空,他說:“陪我登乘星樓吧。”如此良辰美景,實不該被辜負,查案的小事白天再想。


    他不說,她便不問。不管前途兇險,她都會陪他堅定地走下去。


    “好。”天楓點頭,她從來都不會忤逆他。不管他想要幹什麽。


    宮燈十裏盡頭東側即為乘星樓。樓高十二層,白玉為柱金做梁,樓分八角,三十二根白玉柱支撐,極盡奢華。


    門前大匾上龍飛鳳舞三個大字,乘星樓。隻因扶瑤多年前賞月感歎:月明星稀,景物長宜放眼量。天楓槿便修了乘星樓。


    兩人立於十二層,扶瑤一身素白的袍子,白衣闕闕。天楓槿著了一身十二破百花間裙,慢束羅裙半露胸,也是美豔至極。


    兩人看著遠處的黑森森飄渺虛無的山,近出張燈結彩的宮閣。天上點點繁星。


    天楓忽道:“嘒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實命不同!”


    扶瑤皺眉歎氣,伸手摸摸天楓的頭,苦笑道:“槿兒這是作甚?非得說的讓我覺得自個命途多舛?”


    天楓槿便笑,一雙情目微微嬌嗔打趣道:“公子哪裏命途多舛了?不還有我陪著呢嘛。你瞧好好吟首詩,你呀……非得把這點氣氛破壞咯。”


    扶瑤郎笑一聲,坐上旁邊的隔欄,如瀑般墨藍色的發隨意流淌在風中,看著天楓槿,良久之後他很認真的說:“錦瑟年華,何其有幸,遇到你們,若是將來咱們都得了自由,必要相約天涯路踏遍,俯瞰流年風景。槿兒你說好不好?”


    那雙眼瞳,清淨如水,水天一色的清。天楓槿一笑,雲淡風輕。


    “自然是好,我們四人一起看盡湖光山色。”


    扶瑤看著天楓槿癡癡的笑,沒有敷衍,沒有算計,那般真誠。


    他雖生在天家,但一向心思純明,待人也是溫和有禮。


    扶瑤忽的猛咳一聲,喉嚨一甜,本欲強壓下去那股腥味,卻還是胃間反感吐了出來。


    天楓槿忽然覺得好氣又好笑,上前拿了一方白色的帕子擦去扶瑤嘴角流出的血。沒好氣道:“這又是怎了?莫不是賞景賞醉了打算咬舌自盡吧。”


    扶瑤隻能訕訕的笑,帝後全力一擊,他終究還是低估了那女人的修為。本來不想天楓槿擔心,方才登高一受風,卻還是沒能壓住傷勢。不過扶瑤倒是好奇,這丫頭何時變得同木兮一般口舌伶俐不饒人咯?


    扶瑤本來還想再好好看看這星河璀璨,卻被天楓槿強行拉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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