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了嘟小嘴,垂頭絞弄胖乎乎的小手,情緒忽然平添幾分落寞:“亦楠要去問問她,為什麽這麽久都不來找,難道她都不想嗎?都有每天想她,不公平。”

    夏眠緊了緊手指,看著孩子委屈的模樣胸口發堵,舔了舔幹澀的唇瓣,堅定開口:“寶貝,其實……媽媽對說了一個謊,但是媽媽有苦衷的,亦楠……可以原諒媽媽嗎?”

    亦楠皺起小小的眉頭,不解的看著夏眠。

    第三十九章

    夏眠異常緊張,這種場景在她夢中出現過無數次,孩子的反應每次都不盡相同,夢醒後總是讓她更加的患得患失。

    她緊握著孩子瘦小的肩膀,沉沉出了口氣,認命般脫口而出:“亦楠,其實……我就是你媽媽,就是親生母親。”

    說到最後四個字時她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好像生怕孩子不明白一樣,一字字咬音極準。

    亦楠的小眉頭皺得更深,烏黑的眼緊迫的睨著她:“你不是親媽媽啊,以前你和漠北爸爸都說,是認得幹媽。幹媽和親媽媽還是不一樣的。”

    夏眠看著孩子純真的眼眸,那迷惑的表情可憐中又透著幾分委屈,她心裏酸澀不已,低聲重複:“不是,那是媽媽騙你的。”

    亦楠張了張小嘴,似是要說什麽又慢慢抿住唇瓣。

    夏眠不安的盯著他,可是孩子忽然什麽都不說了,隻瞪著烏黑逞圓的眸子,目光靜靜的在她和薄槿晏之間梭巡。

    吳嫂早就識相的進屋了,院子裏有陣陣微風穿過葉縫,夏眠耳邊都是嘩嘩的樹葉聲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薄槿晏抬腳走到她身後,有力的胳膊攬住她的肩背,似乎在給予她無聲的力量。

    亦楠忽然開口:“我知道了,媽媽是心疼亦楠總是想媽媽,所以就騙亦楠說你就是親媽媽。”

    孩子露出單純的笑,小手拍著夏眠的手安慰道:“亦楠沒有那麽可憐哦,亦楠還有漠北爸爸呢。”

    夏眠臉上的笑凝滯在唇角,好像被從天而降的硬石砸中,呆怔在孩子麵前。

    薄槿晏捏了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別著急,要慢慢來。”

    夏眠也知道該慢慢來不心急的,五歲的孩子怎麽可能接受得了突然冒出來的親生父母,而那個母親還一直在自己身邊?

    將心底快要壓抑不住的窒悶全都吞了迴去,夏眠平複好心情,終是什麽都沒再說下去,和薄槿晏一起牽著

    孩子進屋。

    吳嫂用農家自曬的菊花枸杞給他們泡茶,白色的小花在玻璃杯裏沉浮,清香馥鬱的滋味迴繞在口腔,亦楠顯然也很喜歡喝,小手捧著玻璃杯,嘟著嘴巴在吹氣。

    吳嫂在一旁對夏眠說:“亦楠特別乖,在這這麽長時間都沒哭鬧過,想家的時候也就是自己拿著小本畫畫。”

    夏眠聽得難受,但是還是心有餘悸,要是薄槿晏一直醒不過來,或者出了什麽意外……那孩子?

    忽然想起關遲的話,薄槿晏好像一早就知道會出事。

    吳嫂看她走神,又笑著說了句:“槿晏說他惹你生氣了,想多花點時間和你在一起,賠罪。這才把孩子送我這老婆子跟前,還說要是過了兩周他還沒把你哄高興了,就讓人來接孩子給你送過去。”

    夏眠愣了愣,吳嫂欲言又止道:“夏眠啊,槿晏的性格你從小就知道,他就是什麽事都愛往心裏藏,不喜歡告訴別人。這樣的人其實很累,你多擔當一些——”

    夏眠更加窘迫了,她下意識看薄槿晏,目光和他相遇。

    薄槿晏好看的眼眸慢慢抬起,臉上有些不高興,但是吳嫂是從小將他帶大的,自然知道他真實的情緒,於是笑著打趣:“看,還害羞了。好了,我老婆子也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你們坐會,我給你們弄點吃的,好不容易來趟鄉下,可要嚐嚐我們這的特色小菜。”

    吳嫂絮絮叨叨進廚房了,隻剩下一家三口。

    薄槿晏把孩子抱起來放在腿上,靜靜看著小家夥的五官。

    這是他的兒子,在這個世界上除卻衛芹和傅湛之外,他唯一留有血脈親情的人。而且他身上也流著夏眠的血,薄槿晏抱著這軟軟的小家夥,心裏有股異樣的情愫慢慢膨脹。

    從接到醫院的電話開始他就很激動,之前他沒有一刻不懷疑孩子是自己的,夏眠和孩子間親昵的互動實在是讓人生疑,但是待真的被告知那個結果時,心情更是難掩的興奮。

    可惜他還沒得及和孩子相認,就接到了泳兒的電話,然後還從助手那知道了衛芹的行蹤,助手擔憂的告訴他:“太太托人買了槍,不知道會不會對夏小姐不利……”

    薄槿晏太了解衛芹了,他從來都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準備槍應該不隻是針對夏眠。

    過去五年她沒對夏眠再出手,是因為覺得夏眠不足為患。

    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孩子,沒有任何勢力,那時候的衛芹應該早就

    沒了居安思危的意識,所以一直沒在關注夏眠。

    直到自己再次把夏眠帶入她的視線,直到傅湛一次次咄咄相逼,衛芹這才生出危機感,意識到夏眠的存在就是個不定時炸彈。

    薄槿晏知道到了該做抉擇的時候,他一直痛恨母親,不恥她的做法,可是那終究是生他養他的人,他越是遲疑不定,越是會把夏眠推上離危險最近的地方。

    他渴望過兩全,但都絕望了。

    這是他們欠夏眠的,以後都由他來償還。

    薄槿晏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精心算計過的,他清楚這樣的自己有多可怕,愛得太過極端,甚至為了防止她落跑,不惜綁架自己的親生兒子。

    可是他沒有辦法,夏眠和兒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溫暖了……

    亦楠看薄槿晏一直盯著自己,眼神怪異,胖胖的指頭在薄槿晏眼前晃了晃:“爸爸,你怎麽了?”

    薄槿晏迴神,嘴角含笑,把孩子抱得更緊了些:“爸爸找迴了寶貝,很高興。”

    亦楠皺了皺眉,好奇的望著他:“是什麽寶貝,給我看看。”

    薄槿晏忍俊,把孩子的小臉扳正對上不遠處的鏡子:“看到了?”

    亦楠在鏡子裏眨了眨眼,抬手摸摸自己翹起的頭發,不滿道:“爸爸欺負小朋友,我要是寶貝的話,早就被壞人賣掉賺錢了。我不值錢的。”

    薄槿晏捏了捏亦楠的肉肉臉,溫聲問:“你很缺錢?”

    “當然啦。”亦楠一下子來了精神,驀地直起身板,“我要賺錢給漠北爸爸再討個老婆。”

    薄槿晏:“……”

    夏眠:“……”

    ***

    下午在吳嫂家吃完飯,亦楠還不想走,夏眠也難得休息,於是帶著孩子去附近的果園摘菜。綠油油的蔬菜在地裏排成整齊的一排排,亦楠提著小籃子奔跑在地裏,夏眠看著他踉踉蹌蹌的步伐,忍不住在後麵喊道:“小心,別摔了。”

    薄槿晏也跟在後麵,悠閑的走著,白色襯衫卷到了手肘部位,含笑看著母子倆。

    下午陽光正濃,斜斜灑在兩人身上,亦楠在原地駐足,往前仰著身子喊:“爸爸媽媽,快點。”

    薄槿晏心裏有些熱熱的東西緩緩流動,或許從小沒有從衛芹那得到太多親情,和母子倆呆在一起就心情格外舒暢。

    小孩子都是喜歡親近自然的,對這些在

    超市裏經常看到的蔬菜原生態長在土地裏覺得格外新奇。亦楠蹲在一排剛剛長出不久的嫩綠小青菜麵前,拿短短的指頭戳上麵的蟲眼:“媽媽,菜葉上怎麽有小眼?”

    夏眠也從來沒種過蔬菜,和孩子蹲在一起仔細看著:“這是蟲眼。”

    亦楠認真的把頭歪下去看菜根,用手撥來撥去翻看著幾片嫩葉:“我把蟲子捉走。”

    夏眠被孩子稚嫩的話語逗得直笑,眼前忽然多了一個軟綿綿肉唿唿的東西,青綠的顏色讓她目光有瞬間的凝滯。

    待她眼睛對焦之後才發現是一條胖乎乎正在蠕動的菜青蟲!

    薄槿晏白淨的手指襯得那一抹綠色愈加觸目驚心,他一本正經的把蟲子遞到那一大一小麵前,問:“找這個?”

    夏眠花容失色,一下子驚叫著蹦開:“薄槿晏,你個大變態!”

    薄槿晏無辜的看著他,手裏的蟲子還在拚命掙紮,英俊的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

    亦楠剛剛伸出小手準備卻接那小蟲,看到夏眠這反應又驚訝又好笑:“……媽媽你怕蟲啊?”

    夏眠的確是什麽都不怕,就怕那些軟綿綿肉唿唿的東西,看著那胖嘟嘟的條狀物在地上蠕動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她搓著手臂,尷尬的小聲咕噥:“誰會喜歡這種東西啊。”

    亦楠臉上賊賊一笑,跑到薄槿晏身邊接過小蟲就追著夏眠直跑:“媽媽你仔細看看,蟲寶寶很可愛哦。”

    夏眠臉色陡變,拎著菜籃就跑得更遠:“不許過來,亦楠乖,快把那東西扔了!!”

    薄槿晏在原地駐足,嘴角噙著笑意。他太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單純的親情了,夏眠也一樣,他們明明是該抱在一起取暖的人,這女人為什麽就總是想逃呢?

    ***

    亦楠是個懂事的孩子,說要再陪奶奶待一晚才走,吳嫂一直沒有孩子,一個人住在鄉下的確有些孤單。

    晚上夏眠不知道吳嫂是不是被薄槿晏授意,竟然給他們安排了一間房,夏眠看著窄小的單人床鬱卒的沉了臉:“我,去隔壁睡。”

    薄槿晏結實的臂膀攔在門框前,目光沉沉俯視著她:“晚上會有老鼠。”

    夏眠無語的瞪他一眼:“老鼠又不是軟綿綿一條。”

    薄槿晏不說話,烏黑的眸子沉沉盯著她,片刻後把她抱起直接扔在了床上。夏眠陷進厚實的被褥間,險些喊出聲,想起屋子不隔

    音又咬住牙忍著屁股上傳來的劇痛。

    薄槿晏俯身撐著鐵實的胳膊打量她,忽然嘴角彎了彎:“你怕軟的,那我這個硬的,你一定喜歡。”

    他話音剛落,夏眠的手就被他按在了胯-間。

    夏眠太熟悉他這種眼神,隻要她不順從,很快就會被“教訓”得很慘。

    她急忙撈過被子把自己裹好,瞪著大眼睛看屋頂:“我不跑了,你……好好睡覺。”似是怕他亂來,還刻意加了句,“吳嫂他們就在隔壁。”

    薄槿晏覆了上來,準確的含住她的嘴唇:“這樣你就不會叫出聲了。”

    夏眠被他溫柔吮吸著,他的手也不慌不忙在她身上來迴遊走,夏眠防不勝防,被他略帶薄繭的指腹磨礪著硬-起的粉紅頂端。

    薄槿晏隔著薄薄的襯衫布料,舌尖舔-舐著那一粒嫣紅,手心肆意捏-揉著她兩團柔軟。

    夏眠又急又氣,臉上火辣辣一片。

    他退出些許,手指還在她敏感的那一粒凸起上若有似無的刮擦著,目光緩緩落在她臉上:“腿抬起來。”

    夏眠咬緊嘴唇和他對視,薄槿晏皺起眉:“還是要趴著?”

    夏眠還沒迴答,隔壁就傳來吳嫂的聲音:“槿晏,你們快過來看看亦楠這是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了,修了好幾次tt

    我接著碼二更去了,看到有妹紙說覺得快完結了,其實還沒有,這文大概20w完結,後麵的情節……應該和你們想的不一樣o(n_n)o~

    ps:謝謝夢幻寶石和6688的地雷

    第四十章

    夏眠急忙穿好衣服就和薄槿晏跑去隔壁,吳嫂正抱著亦楠焦急的走來走去,看到兩人出現急忙迎了上來:“怎麽突然出這麽多紅疹。”

    薄槿晏匆忙看了看,率先決定:“馬上去醫院。”

    鄉下醫療條件並不好,隻有一個小衛生院,而且還沒有專門的醫生值班。

    薄槿晏開車到了衛生院門口,夏眠和吳嫂把孩子裹得嚴嚴實實生怕再刮到風。

    亦楠全身都起了斑斑點點的紅疹,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夏眠急的一團亂,完全沒有半點主意。

    吳嫂年紀大了,看不得孩子受罪,聽著亦楠小聲低吟就直流眼淚:“都是我沒看好他,肯定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過敏了,這孩子和槿晏小時候一樣,過敏體質……”

    亦楠身上有些地方的紅疹直接變成了水泡,亮汪汪的好像快要破了,孩子癢得難受,小手一直去撓。

    夏眠握緊他的小手,低聲哄著:“亦楠乖,忍忍就好了,一會醫生伯伯給你看看。”

    亦楠也真是懂事,聽到夏眠帶著哭腔的嗓音,馬上眯著眼小聲迴答:“好,亦楠聽話。”

    鐵門被拍得“嘭嘭”作響,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驚心,孩子更緊的擁住夏眠的肩膀,遠處還傳來幾聲狗吠。

    許久裏麵才亮起昏黃的燈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臉上還留有幾分惺忪睡意。

    孩子的確是過敏了,醫生問了許多過敏源,夏眠和薄槿晏都是搖頭。

    醫生無奈的眼神透過鏡片毫不遮掩的投射過來:“你們怎麽當父母的,什麽都不知道?”

    夏眠是真不知道,她隻知道亦楠對海鮮過敏,這還是之前一次她提議去吃大閘蟹,被漠北阻止了,現在想來孩子的事兒她許多都不清楚,又如何要求孩子馬上能接受她呢?

    都已經快淩晨了,夏眠給漠北打電話問了些孩子過敏源的事兒,又一一如實告訴醫生,那醫生看他們的眼神愈加怪異了,好像在看人販子一樣。

    有了漠北的幫助就順利多了,孩子被安排輸液觀察一晚,亦楠原本白淨的小臉上都是零星的紅點,偶爾看著昏睡的孩子還下意識伸手去撓,夏眠就心裏更加自責。

    她無論做女兒還是母親都是不合格的。

    吳嫂在一旁的空床上睡了,薄槿晏和夏眠並排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孩子睡得並不酣甜的模樣,兩人都各懷心思。

    薄槿晏伸手摟住夏眠,將她的腦袋按在肩上:“現在開始努力並不晚,我們會被接受的。”

    薄槿晏說這番話時,心裏是抱著無比堅定的信心的,他始終覺得孩子接受他們隻是時間問題。可是當他看到半夜匆匆趕來的漠北時,心情就更加複雜了。

    漠北進屋就直奔孩子床邊,低頭看了亦楠好一會才迴頭看了眼夏眠,聲音裏帶著明顯鬆懈下去的倦意:“沒事了,已經快退了。”

    夏眠五味雜陳的注視著漠北,他穿著單薄的風衣,裏麵是一身灰色家居服,看樣子就是急匆匆趕來的,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你……”夏眠覺得自己此刻說什麽都是多餘,漠北越是這樣,她越沒有臉麵認迴孩子。

    漠北皺了皺眉,對

    她的欲言又止有些迷惑,片刻後才恍悟,臉上有些尷尬:“我就是太擔心孩子了,我天亮就走。”

    夏眠急忙搖了搖手:“你多陪陪他吧,亦楠一直念叨你呢。”

    漠北坐會床邊,低頭看亦楠時臉上淨是溫柔神色,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孩子濡濕的額發,目光沉沉落在他臉上。

    夏眠和薄槿晏站在一旁,看著這溫馨一幕都有些不忍打攪。

    ***

    亦楠半夜醒來一次,看到漠北時驚喜的喊出聲:“老爸?我不是在做夢吧?”

    漠北垂首注視著孩子,眼眸帶笑,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尖:“你覺得呢?小饞貓又亂吃東西了,爸爸媽媽不知道,你自己不清楚什麽不該吃?”

    亦楠心虛的移開視線,嘟喃一句:“我就想著吃一點點沒事,誰知道……越吃越好吃。”

    漠北失笑,揉了揉他的發頂,低沉的嗓音帶著溫和的笑意:“行啊,反正吃了打針喝藥的人又不是我們。”

    “老爸你實在太沒有同情心了。”亦楠指控著,嘟起小嘴,“我到底是不是你兒子?”

    漠北、薄槿晏和夏眠俱是一愣,漠北迴頭看了眼薄槿晏,兩人目光相撞,都帶著難辨的幽深情緒。

    三人陪著孩子到了清晨,吳嫂和夏眠迴去做早飯,薄槿晏中途出去拿藥,漠北趁機問孩子:“兒子,幹媽有沒有對你說什麽?”

    漠北還不知道夏眠認孩子的事兒,但是看這架勢,他也猜得差不多了。

    亦楠這才好像想起什麽,瞪眼猛地看向漠北,嚴肅道:“老爸,媽媽說她是我親媽媽。”

    漠北靜靜看著孩子,反問道:“亦楠不信?”

    亦楠絲毫沒有猶豫的搖頭:“不信,是的話為什麽一直不認我,她在逗我開心呢。”

    漠北幫孩子穿好外套,抱起幼小的身軀放在膝蓋上,捧著他的小臉往額頭上吧唧一口:“兒子聽我說,幹媽沒有騙你,她的確是你的親媽媽。其實她一直對你這麽好,是不是和親媽媽一樣?”

    亦楠皺眉聽著,沒有迴答。

    靜謐幾秒,漠北決定一次性說完,雖然孩子接受不了,可是這些事遲早都要揭穿。孩子再和他培養感情下去,怕是永遠都不會和夏眠、薄槿晏親近了。

    “還有,我不是你的親爸爸,幹爸爸才是親的。”

    亦楠被複雜的關係鬧暈了,小眉頭蹙得更深。

    漠北摸了摸他軟軟的頭發:“寶貝,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人活在世界上總要說一些不得已的謊言。媽媽就是這樣,她一直很愛你,看著你就在身邊卻不能相認,她也很痛苦。”

    亦楠眼眶開始發紅,抿著小嘴緊緊盯著漠北。

    漠北被他看得難受,移開視線:“你爸爸,其實就是薄叔叔。你一直很喜歡他不是嗎?”

    亦楠忽然肩膀開始抽動,眼淚劈裏啪啦就落了下來,抽抽搭搭道:“老爸你不想要我了?你是不是要娶新老婆,生新寶寶了。”

    漠北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亦楠越哭越傷心,好像真的要被漠北拋棄一樣,小手揉著眼睛:“我不要別人當爸爸,也不要媽媽了,我隻要漠北爸爸。”

    薄槿晏剛剛推門進來,孩子傷心委屈的話語清晰的落盡他耳中,挺拔的身姿驀然僵在門口,他沉默的看著漠北和孩子,手裏的藥盒被他攥得扭曲了形狀。

    ***

    漠北最後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向孩子解釋清楚這一切,亦楠聽完後忽然有些懼怕夏眠和薄槿晏,總是惴惴的看著他們,離得極遠。

    迴去的時候亦楠堅持要坐漠北的車,小手拽著漠北的衣角戒備的看著薄槿晏和夏眠:“我要和爸爸一起。”

    夏眠哀傷的看著亦楠,小聲詢問:“寶貝,你討厭媽媽了嗎?”

    亦楠咬了咬嘴唇,往漠北身後躲了起來。

    夏眠受傷的望著孩子,漠北撫了撫孩子毛茸茸的腦袋,對夏眠和薄槿晏道:“隻是暫時的,以後就會慢慢接受,這個過程急不來。”

    亦楠忽然又探出頭,堅定的補了一句:“不是暫時的!”

    夏眠和薄槿晏一愣,亦楠就拖著漠北的手拚命往車邊走:“爸爸快走。”

    漠北無奈的對夏眠比了個手勢:“等我電話。”

    夏眠和薄槿晏迴去的路上都沒再說話,來的時候她滿腔熱忱,而今迴去的時候卻是心思繁雜。在孩子的事兒上她一直知道自己辦的不妥,是她把孩子親手推離開自己的。現在想讓孩子接受就逼著他接受,哪有那麽簡單的事情。

    薄槿晏看夏眠一直失神的靠著椅背,出聲安撫:“給孩子點時間。”

    夏眠頭痛的將手指插-進發絲裏,撥了撥一頭長發,淨是失落語氣:“我太自私了,又想要他,又給不起他母愛。他恨我是應該的。”

    薄槿晏把車停在一旁,俯身把她抱進懷裏,手指溫柔的撫順著被她撥亂的發絲:“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你和兒子。”

    夏眠眼底帶著傷痛,無措的看著她。

    薄槿晏伸手捏了捏她瘦削的下顎,低頭吻她的唇角:“我們結婚吧,你沒有家,我也沒了,我們都隻剩彼此。”

    夏眠怔怔看著他好看的唇形慢慢吐出一句句讓人怦然心動的話語,腦海中空白一片。

    她忽然記起臨走前吳嫂對自己說得話,吳嫂對薄槿晏而言是比衛芹還要像母親的存在,她一輩子沒要孩子,幾乎所有的母愛都給了薄槿晏。

    她對夏眠說:“槿晏的性格讓他有許多苦都被人看不到,你隻看到他在逼你,卻從來不知道他也把自己逼到了牆角。他心裏不安、害怕,卻都不會說出來,這樣的人,其實更可憐。”

    夏眠知道薄槿晏從小就心思細膩,他不善向人傾訴,更不懂表達自己的情感。有時候做事很極端,看起來可怕陰鬱,但是他隻是不善向喜歡的、在乎的人傾訴自己的情感。

    夏眠抬起濡濕的眼看著他,他白淨清俊的五官肅然冷淡,但是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到骨節泛白。

    夏眠看出了他隱藏在外表下的不安和恐懼,這個男人,脆弱的一麵總是要藏於人後不輕易顯露,可是他也經曆了那麽多的傷害,會不會有一天忽然爆發,瞬間不可遏製呢?

    夏眠看著他眼底的忐忑,心疼的伸手握住他幹燥的手指,緩緩地、緩緩地點頭:“好,結婚。”

    作者有話要說:後麵沒有大虐什麽的,唉,這個我不劇透了,關鍵詞“變態”,大家自由聯想吧o(n_n)o~

    明天更新應該不會在12點,因為現在才寫完,休息一下,明天寫完就上傳。

    第四十一章

    薄槿晏愣住,似是沒料到夏眠會這麽輕易就答應,許久都迴不過神。

    夏眠看著他極力掩飾的緊張,輕輕歎了口氣,摩挲著他發涼的手背:“我們已經欠了亦楠太多,認了他,難道還要他繼續過沒有父親或者母親的生活嗎?”

    薄槿晏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沉默著。

    夏眠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繼續說:“我和你都太清楚沒有父愛母愛有多可悲,我不想亦楠再重蹈覆轍。”

    薄槿晏烏黑的眼眸帶著幾絲複雜的情緒,他靜靜看著夏眠,忽然問:“……你是因為孩子,才想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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