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把所有人物關係捋一遍,最後決定給祁府的外祖母送一封信,大概意思是小半年未見,著實想念,想去拜訪她老人家。翡翠看了直搖頭,一則她們大小姐在老夫人那裏身體抱恙,既然身體不好就該在府裏靜養,去人家府上做什麽?別說小住,就是拜訪也不成,帶著病去走動親戚,不吉利,人家也忌諱。


    二則,大小姐的舅母常氏態度冷淡,對她們大小姐極為不喜,這兩年,真是因為舅母的態度,大小姐越發不肯往祁府走動,這會子卻為了她們去看舅母的嘴臉,瑪瑙等人心中甚是難過。


    她們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夫人,若是夫人在世,她們和大小姐哪能落到這般地步?


    “就這麽定了,我身體怎樣,有數。”


    至於舅母什麽的,她是去看望外祖母的,和舅母什麽關係?


    第二天一大早,外祖母便給府上來了帖子,說小半年未見外孫女,甚是想念,希望接府中小住一段。眼下不年不節的,正好。按說,老夫人沒理由拒絕,但是轉眼想到孫女昨日模樣,立刻找到理由,正準備迴絕,秦玥麵色紅潤,腳步輕盈進來請安。


    正想說自家孫女身體抱恙需要靜養的老夫人一口氣憋胸口,別提有多鬱悶。


    當然,她不由自主想起昨天種種,很快明白緣味,私底下別提多惱火,更加打定主意攔後腿。


    她十分慈愛的把昨天孫女的狀態講述一番,直言孫女身體不太好,接著又扯起了孫女自幼身體弱等等,某次出門逛個街迴來都大病一場,因此,不忍讓孫女過去叨擾祁府老夫人,雲雲。


    秦玥眼淚說來就來,來了一下立刻止住,破涕為笑,“其實,昨天我對祖母撒了謊,我夢到母親了……醒來隻覺悲傷無法宣泄,狠狠哭了一場,後來唯恐李嬤嬤看出端倪,隻好稱身體不舒服。沒想到外祖母竟與我心有靈犀,一大早便派人來接我,外祖母一定也夢到母親了對不對?”


    秦玥天真爛漫的對祁府的女管事使眼色,哪知對方接到卻波瀾不驚,略頓了頓隻言她們家老夫人並沒這麽說,不過早上說話間倒提起了國公夫人,還說若是表小姐想知道,可以親自去問一問。


    這時,老夫人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可是外人麵前,無論有多難看都得忍著,否則,就會落得個不慈愛的名頭。更何況,孫女隻是想起亡母,且不忍她傷心,故而撒謊,無論從哪個角度,她都不能苛責。


    不僅不能苛責,就連阻攔她出門都不能了。


    秦玥出了門還記得老夫人最後一個眼神兒有多淩厲,可見她表麵功夫也不願做了,不過,秦玥並不在意。原主前世的經曆、遭遇、命運她一概不知,那就隻能隨她的心意行事,老夫人再氣惱,還能一口把她這個嫡孫女吃了不成?


    國公府嫡脈孫輩還沒有男丁,她算是嫡脈裏唯一一個血脈,無論是聯姻還是別的什麽,利用價值多著呢,作為祖母,縱然再不喜,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什麽來。


    祁府實際上與國公府隻隔兩條大街,隻不過兩府位於兩頭兒,又加上沒有直達的路,七拐八繞的大約半個時辰才到。


    她人一下車,便見舅母常氏立在二門裏,站的筆直,麵色淡然,縱使秦玥快步上前給她行禮,她也隻是給了個淡淡的笑。秦玥對她的冷漠全然不在意,任由她領著朝外祖母的院子走去。


    倆人一路無話,如此怠慢,秦玥絲毫不介意,倒是常氏,快要走到婆婆正房時,有些不好意思了,難得賠笑道:“玥兒難得來一次,可要多住些日子,你外祖母惦記的緊,前些日子還一直念叨著你呢。”


    “舅母放心,我肯定會多住些時日的,到時候舅母不嫌叨擾就好。”秦玥話未完,常氏臉上已經僵了三分,不過那尬笑稍縱即逝,連連稱好。


    至於嘴裏有沒有牙癢癢的罵開,那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搞不明白舅母為啥對原主的敵意這樣大,不過,總歸不是善類就是了。


    她人剛入南山居的院門,隻見剛才還安靜無比的丫鬟們立刻動起來,迎接的迎接,前去報信兒的報信兒,走到門口,打簾的小丫頭將幕簾舉的高高,她抬腳邁門檻時,那丫頭還說了聲“表姑娘慢點兒”。


    還沒見到真佛,秦玥心已經放肚子裏,就衝丫鬟們這殷勤勁兒,原主在外祖母這裏受歡迎是真的。


    原來的記憶並沒差。


    忽略舅母那張陰沉的臉,這個地方還不錯。


    躲避當然不是長久之計,不過,她現在與其像個沒頭的蒼蠅亂竄,在沒弄清楚大小危機之前,暫時有個安穩的棲身之所不失為上策。至於以後的事情,徐徐圖之嘛。


    年過半百,卻一頭烏青的外祖母摟著她又笑又落淚,就算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也能感到她的真情,秦玥一時動容,越發利用這個機會向老人家獻殷勤,訴衷腸。記憶中,原主和外祖母關係是不錯,可從未像現在這般親密,主要是因為不喜舅母之故,連帶著對外祖母也略略不喜。


    不過,那隻是一抹隱隱的不喜之緒,具體原因,絲毫不知。


    “玥兒,你老實告訴外祖母,為什麽會突然寫那樣一封信?”


    常氏被打發走後,秦玥在外祖母祁老夫人身旁坐下。提起那封信,並未多說,隻言想念,想過來住一段。隻是如此突然,語氣又急促,祁老夫人才如此上心,拜帖前腳到,後腳她就派人去接。


    秦玥的說辭和在榮安堂說的一致,說到動情之處,還滾下兩行熱淚。


    祖孫二人痛痛快快哭了一陣子,祁老夫人埋怨道:“既如此,三月時我叫了你兩次,為何不來?”


    “當時玥兒身體抱恙是真,祖母不肯放行也是真,再加上父親上任臨走前一再囑咐我好生休養,我就更不敢輕易動彈了。外祖母,玥兒雖然人沒過來,但是心裏一直牽掛著您呢。”


    一席話哄的老人家喜笑顏開。


    秦玥被一大群管事婆子、丫鬟領著去旁邊的抱廈休息時,祁老夫人才把接秦玥的管事婆子叫到跟前問個究竟,聽完管事婆子的迴話,老太太沉吟半晌,恰在這時,門口打簾丫頭傳話道:“大少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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