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沁心漫不經心的打簾,秦玥用餘光瞥了她一眼。老夫人跟前一個三等的丫鬟都敢給國公府嫡長小姐臉色瞧,原主平時過的什麽日子,可想而知。下人沒理,乃主子縱容,可見老夫人對大孫女不咋地。


    秦玥下了最終定論。


    她身子一歪,打了個趔趄,沁心還沒反應過來怎麽迴事兒時,隻聽她柔弱道:“沁心姐姐,不礙事的,下次把簾子舉高些就好了。”


    沁心:“……”


    眾人:“……”


    尤其是跟在她左右的珍珠、翡翠,那叫一個竊喜,阿彌陀佛!菩薩啊大地啊各路神仙啊,終於顯靈了,姑娘身上終於有了兩分夫人當年,謝天謝地!


    “大小姐,我沒有……”沁心條件反射的否認,秦玥卻不給她講話的機會,“我知道的沁心姐姐,你沒有留心,下次注意點兒就好了……咳咳……咳咳……”肺管子再次刷臉。


    沁心唯恐沾上自己,忙低頭告罪,並後退兩步。


    秦玥慢慢悠悠走到老夫人麵前,氣喘籲籲的向她老人家請安,這模樣,分明病情很重,老夫人趕緊道:“好孩子,這是怎麽了?身子不好就歇著,請安不請安的有什麽打緊。”


    說的很是好聽。


    說完又趕快請秦玥坐下。


    秦玥給一旁的淨夫人行完禮方才走到座位上,慢慢悠悠坐下,微喘兩下道:“時才李嬤嬤著急忙慌的跑到我跟前,說祖母傳喚,我隻動作慢了兩分她便唬的不行,又是搬出祖母又是搬出父親,母子和睦不和睦的,孫女這不急急趕來了……”


    李嬤嬤:“……”腳下一軟,差點兒跌倒。


    年過花甲,身子骨硬朗,臉上卻隻有稍許皺紋的老夫人立刻板著臉問道:“素芝,怎麽迴事兒?”


    “迴,迴老夫人……老奴,老奴並不知大小姐身體抱恙,大小姐,是老奴唐突了,還望大小姐恕罪。”


    李嬤嬤是個機靈的,她知道再掰扯下去對她隻有壞處沒有好處,於是乎態度一個轉彎換了張嘴臉,府裏多年的老人了,目前又在祖母跟前效力,秦玥自然不能不依不饒,秦玥手一擺輕道:“嬤嬤言重了,所謂不知者無罪,祖母向來對我疼愛有加,看在祖母的麵兒上,我也不能真打你一頓。快去向祖母認錯,以後莫要再打著她的名頭耀武揚威。”


    老夫人:“……”


    淨夫人:“……”


    素來不和的兩人這會子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怪異,驚奇,但是卻說不出具體的什麽。秦玥一點不擔心,和從前一樣,她是遊戲闖關者,無論她有什麽樣的舉動,或者性情變化,在遊戲設定中,都是合情合理的,而她,隻需要找出目標解決目標就成。


    “你先下去。”李嬤嬤那副喪家犬的樣子實在惹人厭,老夫人強忍著不悅讓她滾蛋,頓了頓,她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兩口,也不知在尋思什麽。


    秦玥才不管她尋思什麽呢,且安安靜靜坐著,等待對方出招。


    “這麽急著叫你來,是有一件喜事兒要告訴你。”最終,老夫人決定替李嬤嬤描補,如此,算是護了對方。


    “你二娘有喜了。”老夫人腮上喜氣洋洋,剛才的陰霾一掃不見。


    “是嗎?恭喜二娘了。”秦玥起身道喜,麵上同樣喜氣洋洋。看著一點也不像裝的,收到信號兒的兩張臉自然又僵了僵。


    雖然老夫人和淨夫人不和,在子嗣這件事上倆人的熱衷程度是一致的。秦鏡年過三十,卻膝下無子,在這古代,尤其是高門大戶,是一件很危險之事。從祁姝到側夫人、各個姨娘倒是能生,三五年府裏就添個小生命,可都是女孩兒。


    掰著手指頭算算,除了原主這個正式八經的嫡長女,下麵一水兒五個庶妹,而秦鏡又是獨子,所以,子嗣問題乃府中重中之重,哪怕一向不關心後宅的秦鏡,在這件事上也從未馬虎。


    可惜,任憑他如何努力,就是生不出男孩兒。


    “二娘這一胎一定一舉得男。”頓了頓,秦玥又道。


    這迴,淨夫人開懷大笑,就連老夫人笑容也真摯三分。


    “好孩子,承你吉言了。”


    “是啊,承大小姐吉言了。”


    祖孫三代說笑須臾,秦玥看倆人再說不出別的,肺管子便又出來刷臉,老夫人趕緊命人送她迴去休息,那勁兒頭幾乎是趕的。


    迴去的路上,恰巧碰見淨夫人的掌上明珠秦薔、秦薇,府中排行三、四,倆人後麵還跟著元姨娘的女兒,行二秦芙。


    姐妹三人一字排開向秦玥行禮,敷衍的秦玥都懶得看,她隻咳了咳,翡翠便笑道:“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我們大小姐實在身體抱恙,還望小姐們見諒。”


    秦玥連個迴禮都沒給,懶洋洋、慢悠悠的走開。


    人還沒走遠,秦薇便開罵:“呸!也不知做這幅死樣子給誰看!不懂規矩的……”


    後麵罵了什麽秦玥走太遠沒聽見,珍珠、翡翠唯恐秦玥生氣,卻發現她們家姑娘步履輕盈,神態自然,絲毫沒受影響。秦玥左右瞧之,笑道:“敢拿到明麵上的刀槍才算數,背地裏嘀咕又算的了什麽?隨她去……”


    “是這個理。”兩個丫頭異口同聲。


    迴到玥琅閣第二天,秦玥才悄悄打聽清楚,昨天老太太、淨夫人命李嬤嬤傳她過去,的確有目的的。第一個,淨夫人娘家兄弟看上了琉璃,想討迴去做姨娘,第二個,李嬤嬤的兒子想討瑪瑙做媳婦兒。


    結果,秦玥突變,先打了李嬤嬤一個措手不及,後來老夫人、淨夫人沒弄清狀況不敢輕舉妄動,又被秦玥言語追捧不好張口,這件事便沒再提及。


    瑪瑙、琉璃聽完始末,當場跪下磕頭。李嬤嬤的兒子就不用說了,看他老娘那德性,兒子能好到哪裏去?


    而淨夫人的娘家兄弟,看著升了官,飛黃騰達,這兩年府中越發烈火烹油,哼,骨子裏是什麽玩意兒,就是穿上龍袍,他還是個什麽玩意兒。


    秦玥沒想到自己胡亂出個牌,竟有如此奇效。


    珍珠將那兩個臭男人罵了一通,不無擔憂道:“可她們既然起了這心思,按照以往,不達目的絕不會罷休的,姑娘還是趕快想個主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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