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地啦?咋地啦?”大嗓門兒奶奶為了安撫秦玥,開始使勁兒搖晃,搖的秦玥五髒六腑都快出來了。


    祖宗,會不會抱孩子?秦玥覺得五髒六腑受損都是輕的,照她這程度下去,她非得被弄出腦震蕩出來。


    “媽,護士說了不能晃,對大腦發育不好。”老爸終於來救場,秦玥心中冉冉升起希望,希望親爹趕緊把她接手過去,再晃她真的又要吐了。


    “瞎說!你就是我這樣晃大的,哪裏不好?!”


    秦玥恍然,怪不得她老爸智商中不溜兒,她媽一直嫌她爸笨,原來根結在這兒啊。


    “我跟你說,別啥事兒都聽醫生、護士的,他們就希望你被牽著鼻子走,好指望這掙錢。”親奶奶一邊晃悠一邊批判起醫生、護士的某些育兒言論,並且話題很快扯到她親媽身上,“不是我說,就你媳婦兒那人,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我說的就不管用。這都三天了,還是順產,早該出院了,還非得做什麽這養生,那保養的……淨花錢。我當初生你時就在咱們西屋,早上生的你,晚上就開始幹活了,後來,你兩個妹妹,兩個弟弟,不都這樣過來的?就她嬌氣的不行!”


    呃,這是在背後數落她媽的不是呢。


    印象中,奶奶和媽媽的關係一直不熱乎,逢年過節她們迴去,倆人碰臉兒隻是說幾句話,但是她從未聽過老媽說奶奶的任何不是,也不知倆人為什麽關係不好,現在秦玥百分百可以肯定,自己找到了原因。


    “媽!主治醫生不都說了,孩子腦袋大,王姍順產時間長,有些血虧,得住院觀察幾天。”


    老爸為老媽辯解完還試圖轉移話題,“腦袋大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像我。”


    秦玥:“……”努力克製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


    想想真桑心呐,後來的她在智商上的確隨她爸,唉……親爹真是個預言家啊。


    “輸了血現在不也沒事麽……”奶奶還在旁嘮嘮叨叨,秦玥不耐煩,扯著嗓子又嚎起來,老太太急了,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挫丫頭。”


    “媽,看你說的……估計餓了,給我吧,我去找王姍,這會子她估計在養生室做足浴。”


    老太太把秦玥遞給她爸秦嶺,歎氣道:“要是個小子該有多好。”


    “哎呀,媽,怎麽又來了,小心王姍聽見不高興。”


    “她不高興能咋地!現在政策緊明麵兒隻讓生一個,誰家不想盡法子生男孩兒?我可跟你說,這個最多養到一歲,趕緊再讓你媳婦兒懷一個,月份大了塞點兒錢照照去,男孩兒留下,丫頭打掉。”


    “媽!這才什麽時候就說這個,我去找王姍……”


    老爸抱著秦玥急匆匆往外走,顯然不願多聽她奶奶嘮叨,可是秦玥對老爸的反應還是不滿意,應該說,相當有意見。什麽叫“小心王姍聽見不高興”?哦,他這個當爹的聽見就高興了?別人嫌棄他丫頭他就這態度啊?


    秦玥心塞塞的,原來,親爸在她剛出生時就嫌棄她了。


    不對啊,那一世,她上頭還有個姐姐……算了,姐姐怎麽了,也是個丫頭。她奶奶當年指定也是這樣說的,或者,同樣的一幕肯定在姐姐身上上演過,而她,作為老二,女孩兒……所以說上輩子混的比姐姐慘是有原因的。


    而奶奶喜歡弟弟,全家人都可勁兒的寵愛弟弟,也是有原因的。


    看在她爸嫌棄她,還妄想再生個男孩兒的份兒上,秦玥哭嚎一路,找到親媽時嗓子都快扯破了。


    剛到她媽媽懷中,哭聲立止,周圍一起泡腳的寶媽們都驚奇道:“這孩子,一看就是貼心的。”


    完了都問男孩兒女孩兒,老媽頗為驕傲的說是女孩兒,周圍人便都感歎,還是女孩兒好,娘的小棉襖。


    她媽剛要樂嗬,隻聽旁邊有人道:“再貼心一長大就是別人家的了,妹子,趁年輕趕緊再要個,養兒才能防老嘛。”


    這話聽著就讓人氣憤,秦玥明顯能感到母親壓抑怒火的氣息。鑒於從前經驗,她立刻揮舞小手,嘴裏咿咿呀呀,完了小手還一直朝老媽臉上靠近,那一刻,周圍人立刻嘖嘖稱奇,秦玥給老媽長了臉,老媽喜笑顏開,抱著她狠狠親了兩口,迴擊道:“防老不防老的,兒子說了不算啊,這年頭,哪家哪戶不是看媳婦臉色過日子。男多女少,瞧著吧,以後彩禮會越來越貴。”


    “何止呢,一個男孩兒一套房,大姐,您雙胞胎倆兒子,得準備兩套房了。”旁邊一個同樣生了女孩兒的母親接道,那位勸說老媽再生個男孩兒的女人訕訕笑道:“是啊,昨兒他們爸爸說從今兒起,得沒日沒夜的拚命幹。”


    說的跟打趣兒似的,實際上心中心酸、哀歎,大概隻有自己知道吧。


    老媽沒再理會她們,一心一意給她喂奶,一會兒,秦玥吃飽喝足,美的小手揮舞著,嘴裏還冒出個泡泡,那副可愛的小模樣可把親媽樂壞了,抱著她的小臉兒啃了又啃,秦玥也特別享受這種親昵,多年的缺失,在這一刻找補迴來,又溫暖又珍貴。


    她很貪婪的享受著母親無私的愛和濃濃的眷戀。


    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溜的特別快,眨眼七天過去,秦玥和母親出院了。


    迴到陌生又熟悉的家裏,她激動萬分。


    說陌生,是因為這是老房子,秦玥有記憶時,她們已經搬去新家了。


    說熟悉,是因為這老房子裏有爸爸,有媽媽,無論在哪兒,隻要爸爸媽媽在,那裏就是她的家。


    唯一別扭之處,便是多了個事逼奶奶,這一點很讓人不悅。記憶中,奶奶從未和他們生活過一起,即便奶奶到了垂暮之時,也還在老家的院子裏。


    前世,奶奶對媽媽有意見,媽媽不滿奶奶曾經的所作所為,據說,從她出生起,倆人之間的矛盾才加劇的……迴想這一點,秦玥心塞的又中了一箭,雖然她還沒找到不受待見的原因,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和這個關鍵時刻,老媽的月子是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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