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早迴來了?”宋盼兒也感覺朱仲鈞迴來得挺早。


    平常他進宮,太後就算不留他住一夜,也要快到城裏宵禁才放他迴來……


    顧瑾之笑了笑。


    娘倆說著話兒的空隙,朱仲鈞已經進屋了。


    丫鬟們忙端茶遞水。


    “怎麽這樣早迴來?”顧瑾之問他。


    “皇上說不太舒服,讓早早散了;母後說,今日小七沒去,等改日咱們一起,再熱鬧熱鬧”朱仲鈞解釋道。


    宋盼兒笑了笑,沒多問。她對朝廷之事不甚上心,而且此刻很累,腦子也懶得動。


    顧瑾之倒是沉默了下。


    見母親沒什麽精神,想歇一會兒,顧瑾之就起身,帶著朱仲鈞告辭:“吃晚膳的時候再來。”


    宋盼兒也沒有留他們。


    等他們一走,丫鬟就服侍宋盼兒去內室小憩了。


    從上房往顧瑾之的院子走,有較長的一段路。


    道路兩旁的丹桂,時不時清香徐徐。


    驕陽暖融,似在身上批了件薄衫。


    顧瑾之問朱仲鈞:“宮裏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皇上不高興,冷著臉;太後也不怎麽說話;宮裏的妃子們人人自危,個個連聲屏息;南昌王和王妃跟我一樣,不知情況。用了午膳,皇上就讓我們出宮迴家。”朱仲鈞走得很慢,緩聲說道。


    顧瑾之眉頭輕蹙。


    “照你如此說,宮裏有事,皇上和太後以及宮妃們都知曉?”她問朱仲鈞。


    朱仲鈞點點頭。


    他沉默得厲害。


    快到了顧瑾之的院子,他才對顧瑾之道:“在宮裏收買幾個眼線才好”


    顧瑾之就停住了腳步。


    她眸色鋒利,盯著朱仲鈞:“不行!一旦被發現了。咱們隻怕迴不去廬州。朱仲鈞,隻有迴到廬州,接管了王府,熟悉了情況,有了自己的實力,咱們才能走下一步。如今胡亂行事,萬一出事,咱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他們孤身在京裏,放佛被囚禁的囚徒。生死全在皇帝手裏,沒有反抗的機會。


    而依著顧瑾之對朱仲鈞的了解,他怕是早就對這種生活提心吊膽了。


    他喜歡將生活牢牢控製在自己手裏,而不是由他人做主,主控他的生活


    往宮裏安插眼線這種心思。隻怕他時刻都有。


    他是為了顧瑾之想要的平靜生活,才遏製住不作為的。


    隻要顧瑾之鬆口,他會做很多事。


    隻要他做了什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皇帝總會知道。到時候,皇帝懷疑,不爭就是死。他又有被迫走上爭權奪勢的道路,走上前輩子的老路。


    顧瑾之對前世的那種生活,非常厭煩。


    “我自有分寸!”朱仲鈞也嚴肅迴應她。


    他沒有像往常那般,笑著哄她說知道了


    沒等顧瑾之再說什麽。他舉步進了顧瑾之的院子。


    顧瑾之追了進去。


    丫鬟們迎上來,話題就打斷了。


    霓裳吩咐小丫鬟打水給顧瑾之和朱仲鈞淨麵。


    梳洗一番,霓裳又親自倒了茶來。


    屋子裏隻有霓裳帶著小丫鬟服侍。


    芷蕾和葳蕤幾個不知去了哪裏。


    顧瑾之便疑惑問:“怎麽隻有你,她們幾個呢?”


    霓裳笑著道:“今日家裏待客。海棠姐姐把她們幾個都撥過來,暫時幫忙管管事。媽媽也去了。隻怕事情尚未忙好。還沒有迴來呢”


    顧瑾之倒沒有留意這點。


    她笑了笑,說了句知道了:“你也歇歇吧,我和王爺說會兒話。”


    顧瑾之和朱仲鈞在屋子裏玩的時候,不需要丫鬟們在跟前服侍,往常也這樣。


    霓裳笑著道是,便出去了。


    等霓裳一走,顧瑾之臉色微冷,轉頤看著朱仲鈞。


    朱仲鈞在沉思著什麽,不知是否在想如何往宮裏安插人等事,沉默寡言。


    顧瑾之就輕輕用手敲擊炕幾。


    她敲得緩慢又有節奏。


    朱仲鈞沒看她。


    好半天,他才抬頭,問顧瑾之:“手指疼嗎?”


    顧瑾之就停止了敲桌子。


    她盯著他看,道:“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是執意把生活弄得複雜又麻煩,提早告訴我。我不跟你蹚渾水了。我要做個富貴閑人”


    朱仲鈞眼眸微厲,道:“我無所作為,生活就不複雜、麻煩了嗎?”


    “那是你!”顧瑾之道,“如果沒有你,我和廬陽王的生活,就沒有複雜和麻煩。別說得好似我無理取鬧一樣。”


    朱仲鈞倏然冷笑。


    他站起身子,繞過到了顧瑾之麵前,手指鉗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我不想再聽到你說,如果沒有我,你會過得更好!你說這種話,真讓我火冒三丈!”


    顧瑾之心裏的火,放佛被潑上了熱油,頓時滾滾燒著起來。


    她用力拍開了他的手掌,順勢推了他一把。


    朱仲鈞被她推得後退了兩步,目光犀利盯著她。


    “你火冒三丈?我才應該火冒三丈!”顧瑾之的聲音沒控製好,有點高。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聲音平和些,才繼續道,“不準往宮裏安插人,不準輕舉妄動!你要麽聽話,要麽滾蛋,咱們一拍兩散,我迴延陵府鄉下去,你愛幹嘛幹嘛!”


    說罷,她甩手,進了自己的臥室。


    朱仲鈞緊緊攥了攥手指,轉身出去了。


    霓裳在外間吩咐小丫鬟和婆子們做事,見朱仲鈞氣衝衝的出去,就忙追上去,問他:“王爺,這是去哪裏?”


    朱仲鈞不答,腳步加快的走了。


    霓裳明白。這是和顧瑾之吵架了。


    她追不上朱仲鈞,讓小丫鬟跟著,看看他幹嘛去了,自己則進了裏屋瞧顧瑾之。


    顧瑾之正在磨墨,準備寫字。


    霓裳知道自家姑娘。


    每當顧瑾之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用寫字來讓自己平靜。練字一個時辰,她又會雲清風輕,和氣溫柔。


    霓裳就沒有打擾她。


    等著顧瑾之的小丫鬟也很快迴來,說王爺叫了馬車。帶著孫柯出門,說是去了南昌王府,可能晚些時候才迴來。


    ——————


    正如霓裳所料,顧瑾之的心情很快就平緩下來。


    她安靜寫字,腦子裏不停轉著朱仲鈞的話。


    他今日不同於往日。情緒有點失控,不似往常那麽好說話。


    前世他就是這樣,經常喜怒無常。


    一般他發火,都是有了讓他為難之事


    他對宮裏的事,真的那麽在意嗎?


    可是往宮裏安插眼線,著實不是他們現在能做的事。


    顧瑾之堅持她的立場。


    隻是


    方才的爭吵,她和朱仲鈞都有點急。話都沒說清楚,就吵了起來。


    顧瑾之想到這裏,便放下筆,準備起身去找朱仲鈞。


    她喊了霓裳進來。問她:“王爺是去了外院嗎?”


    霓裳素來仔細,定會教人留心朱仲鈞的去向。


    “出門了。說是去了南昌王府那邊”霓裳笑起來,親自服侍顧瑾之穿鞋,然後問她。“姑娘要不要去找王爺?”


    顧瑾之想了想,道:“也好。你叫個小丫鬟去吩咐聲。替我備車”


    霓裳就站起身子,出去喊了個機靈的小丫鬟,讓她去外院吩咐聲。


    而後,霓裳迴來,替顧瑾之更衣。


    她笑著對顧瑾之道:“姑娘待我們好性子,怎麽在王爺跟前,一句話也不讓?王爺素日在姑娘身上用心,斷乎不會跟姑娘置氣。定是姑娘先挑事,尋人家的不是”


    朱仲鈞把他傻子的印象,深刻印在顧瑾之院子裏的每個人心裏。


    每次他們吵架,丫鬟媽媽都說顧瑾之的不是。


    霓裳也這麽說,顧瑾之哭笑不得。


    “我常尋旁人的不是嗎?”顧瑾之反問她。


    霓裳笑道:“倒沒有,姑娘在我們頭上最是寬容大度。不過,總尋王爺的不是,確實有的”


    顧瑾之無奈笑了笑。


    霓裳替她換了見緋紅色蝶穿花褙子,又攏了攏頭發,就扶著她出門。


    主仆兩人去了南昌王府那邊。


    王妃聽說顧瑾之尋來了,不免笑起來:“定是擔心王爺的”


    說著,就吩咐管事的媽媽迎出去,把顧瑾之請到了上房。


    朱仲鈞正在上房,和南昌王說話。


    他也是剛來不久。


    聽說顧瑾之尋來了,朱仲鈞心裏似撥開了陰霾,頓時明豔一片。他眼角的笑,藏匿不住。隻是他一向看到顧瑾之就特別高興,南昌王和王妃也沒有多想。


    他起身下炕,親自到院子門口,迎了顧瑾之。


    一見到顧瑾之,他就緊緊攥住了她的手,甜甜喊了聲小七。


    眼角眉梢全部飛揚起來,笑容俊逸。


    顧瑾之跟著他,進了南昌王府的上房,給南昌王和王妃行禮。


    “王爺說天氣太熱,非要吃冰湃的西瓜。如今又不是暑天,冰湃的東西吃下去,容易積壞了腸胃,我就說了王爺幾句。不成想,我更衣的空隙,他就跑到這裏來了。”顧瑾之跟南昌王解釋。


    南昌王和王妃也正為朱仲鈞莫名其妙的到來不解。


    朱仲鈞又不解釋。


    聽到顧瑾之如此說,又合情合理,兩人沒有疑他,頓時釋然。


    ——————


    很抱歉最近更新不給力。再次感謝這次生病姐妹們的關心和問候!從今天開始起,會更新每日的正常更新的。麽麽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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