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 葉殊和晏長瀾兩人不僅在煉體一道上又有所進境,連本身境界也自築基一重達至築基二重,著實讓陸爭很是吃驚了一番。陸爭心底約莫也明白,他這晏師兄與葉大師必然有一些秘密, 可他自己同樣有秘密在身, 倒是不會去尋根究底彼此之間雖算是親近, 卻也隻是較為親近而已。這一日, 晏長瀾同葉殊示意之後,出了門。出乎陸爭意料的,是葉殊不曾同去。陸爭這一日正好是看店的日子, 見葉殊正將一些法器擺在貨架上, 思及這兩人之間的那些情愫, 到底還是禁不住好奇, 問道:“葉大師, 怎麽不曾與晏師兄一同出去?”葉殊與陸爭之間雖也熟悉, 但也隻是因著晏長瀾方有聯係, 平日裏若是無有晏長瀾在身旁, 幾乎不曾互相言談過。如今陸爭突然發問,與他本身性情有些不似, 便讓葉殊略頓了頓。葉殊迴頭, 答道:“他去采買一些什物。”這話卻無甚不能說之處。先前他晏長瀾因二人煉體等事, 亦采買過一些藥材之類, 隻是當時陸爭並不曾瞧見罷了。陸爭恍然。他想著, 應是有什麽較為隱秘之物要去采買, 故而晏師兄便自去了。然後他一轉念,忽而又想到了什麽,再問:“葉大師, 可是……要離開風音府?”葉殊略訝然,旋即點了點頭:“不錯。我等在此處耽擱已久,那些曆練之地也皆去過,理應迴去宣明府。在那處,尚有我之產業,長瀾也當前去拜見驚天劍主。”陸爭緩緩吐出一口氣,也點了點頭。不錯,他這邪修自是居無定所,但晏師兄在宣明府裏卻有長輩,出來得久了,理應迴去的。隻是他跟隨曆練了這些時日,待晏師兄兩人歸去後,他又該何去何從?葉殊並不在意陸爭心中所想,隻提一句:“長瀾曾言,在臨行前,你二人再去一見葛元烽。”陸爭迴過神,說道:“是該去見一見。”言及此,他歎一聲,“隻是這些時日下來,萬通樓裏似乎無人接下懸賞,我等也依舊不知阮師妹的下落,這著實讓人擔憂啊。”葉殊並不多言。關於阮紅衣之事,如今他們所能做者,也不過是“等”而已。陸爭也隻是忽生感慨,且知葉殊性子冷淡,感慨之後,也自去做事罷了。大約一個時辰後,晏長瀾歸來。葉殊朝他看了一眼。晏長瀾道:“單子上的物事,盡皆買下來了。”葉殊微微點頭,也不去清點。陸爭見兩人如此默契,如此信任彼此,不由有些羨慕。不過這樣的羨慕也是習以為常,羨慕一會兒就罷了。葉殊又道:“長瀾,你與陸爭何時前去同葛元烽相見,可自行商議。”晏長瀾一愣,應道:“我知,待會兒便同陸師弟定一個日子。”說到此,他詢問道,“阿拙,可定下離開之日?”葉殊略思忖,說道:“三五日後就當離開。於此之前,我也要去同鄭明山幾人聚上一迴,再與他們告辭。”這是應當之事。晏長瀾和陸爭聽得,心裏也都有數。葉殊很快寫了帖子,叫晏長瀾送去流華宗,同時,陸爭也與晏長瀾商定了去與葛元烽相見之日。這兩個日子也要錯開,以免有所不便……待晏長瀾、陸爭出去一趟後,迴來時,與兩邊相見的日子也都定了下來。第二日,葉殊一派貴公子模樣,帶著晏長瀾、陸爭去與鄭明山相見。王明宇與黃月瑛這一對新婚夫婦聽聞葉殊即將告辭,感激他所贈那一雙鴛鴦劍,便也暫時不去隻顧著新婚燕爾的濃情蜜意,而是過來與他送別。席間,鄭明山幾人自然很是不舍。葉殊搖著扇子笑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如今葉某在此地徘徊多日,修為已然穩固,若是再停留下去,恐怕要磨損了精進之心。因此還是早日離去,到他處曆練,也好再增進實力。”鄭明山幾人一聽,便是佩服。王明宇更是舉杯說道:“葉道友修行之心,我等欽佩!便以此酒相敬,願葉道友修為大進,早日登臨峰頂!”鄭明山與黃月瑛也都舉杯。葉殊挑眉而笑,一口飲下:“如此。就承各位吉言了。”這宴席之後,當晚,晏長瀾與陸爭出了趟門。因著是他們從前師門之事,葉殊也無意跟去,就在房中等著。不多久,晏長瀾和陸爭歸來。晏長瀾將與葛元烽相見之中種種盡數與葉殊說明。如今葛元烽的精氣神不算太旺,倒並非是他自己不夠勤勉修行,而是自打懸賞之後,依舊不見阮紅衣的下落,也無什麽線索,就叫他自期盼到灰心,難免影響心境。好在雖說無甚好消息,卻也沒什麽壞消息,阮紅衣生不見人,卻也未見屍身,並不曾讓葛元烽十分絕望。因此,這一次見麵自然又是晏長瀾和陸爭對葛元烽一番安慰,晏長瀾更是給了葛元烽一件信物,叫他可以憑借此物與他通信,送入天劍宗外門,通報於他。葛元烽得了這信物,自然是大吃一驚。也是在此刻,他方知道原來這位隻含糊說了拜入如今師尊座下的晏師兄,竟然是宣明府頂級宗門中,那驚天劍主唯一的親傳弟子!如此際遇……當真是讓他覺著,不愧是當初在他們之中進境最快,最是穩重的晏師兄!知道這事後,葛元烽倒是不曾生出什麽妒忌之心。一來他如今的師尊雖隻是金丹大能,卻待他極好,許多法門傾囊相授,也才叫他真正體會到了何為真正的師徒之情;二來即便師兄並不怪罪,他依舊覺得自己對當年一脈被抹除之事難辭其咎,晏師兄得到更好的去處,也叫他有幾分安慰;三來便是晏師兄雖說如今身份不知提高了多少,行事言語皆與往日並無不同,且重情重義,千裏而來……故而他也隻有期盼師兄更好的心思,而無他意。在師兄弟三人最後一聚時,也提起了陸爭的去處。陸爭身為邪修,到宣明府府城去原本多少是有幾分不便的畢竟那乃是正道修士聚集之地,雖說邪修也有,卻總要掩人耳目。但晏長瀾並不介意此事,且他思及在那府城裏,自己還算有些身份,師尊驚天劍主也非迂腐之輩,更有萬珍園中熟悉之人可以代為遮掩,讓陸爭過去安心修煉,也總比他在外奔波,處處受人暗算來得要好,因此主動提及,勸說兩句。而陸爭也始終不願與那等墮落邪修為伍,在得知自己即使在府城裏也並不會給晏長瀾增加多少麻煩時,終是心懷感激地答應下來。之後,師兄弟三人喝了一迴酒,才互相珍重告別。晏長瀾與陸爭一同離開,葛元烽雖有離愁,可到底還是在兩位師兄的勸慰下打起了精神。歸根到底,修士還是不能要及時緩解鬱結之意,才能有所進益……葉殊聽晏長瀾說完這事,點了點頭:“陸爭去府城無礙,你那處若出了岔子,便叫他替我打個下手,也能有些進項修行。”晏長瀾不由笑了笑:“那就有勞阿拙了。”葉殊道:“小事。”陸爭此人雖是邪修,做起事來卻也好用。稱不上什麽麻煩。對葛元烽、鄭明山等人都告別後,葉殊一行三人也終是離開了風音府。迴去時,仍舊是一輛馬車搖晃著,有妖馬在前方拉車,帶著幾人一路朝著另一方向,穿越其他幾座府城,以最快的路徑,朝著宣明府而去。離開風音府頗遠之後,葉殊幾人方才換了搭乘之物。葉殊與晏長瀾,在此刻恢複了原本的麵貌。這些時日以來,兩人極少恢複本來麵貌,如今變迴從前形容,互相對視時,葉殊與晏長瀾倒是一如往常,並未生出什麽陌生之感,但陸爭看慣了他們那副容顏,此刻再見到真實的,不免就有些不太習慣。好在陸爭很能適應,不多時,也覺得葉殊與晏長瀾如今的容貌才最是適合他們,比之先前那偽裝出來的,要更順眼許多……兩月之後,三人順利抵達宣明府。在府城之外,他們乘上比翼鳥,不再用那馬車。於高空中向下俯瞰時,葉殊神情淡淡,晏長瀾則生出些許近鄉情怯之感。雖說……曾經拜過其他師門,也在不同地方落腳過,可在這修士的地界,真正讓晏長瀾生出歸屬之意的宗門,唯有天劍宗而已。之前曆練時,晏長瀾時時刻刻與所愛之人相伴,而迴來之後,他自然也會念及將他視若親子,處處為他著想的師尊。也是他真正視為父親一般的,驚天劍主風淩奚。第390章 聽報備落在那小山脈的附近, 比翼鳥降下雲頭,葉殊則與晏長瀾縱身躍下,直入那一等洞府所在。陸爭並不曾跟隨,而是認得洞府所在之後, 就去那萬珍園租洞府了。再說葉殊和晏長瀾。他們才剛到洞府前, 已聽見隱約有風聲唿嘯, 有拳腳交加之聲。兩人近去一看, 便見到洞府前的空地之上,一名通身銀霜的女子正在與一名形容猙獰的大漢切磋,兩人身形交錯, 女子的動作極快, 每一次出拳出掌, 打中那大漢之後, 都在其黢黑的皮膚上印上一抹銀霜, 很是顯眼, 而那大漢雖是動作慢些, 不能將那些銀霜盡數躲開, 但每逢被打中後,銀霜總撐不過數個唿吸時間, 就會徹底消失。然而女子的攻擊如同暴風驟雨, 前頭打來的銀霜散去後, 又有新的銀霜遍布大漢身軀之上, 叫那大漢的行動越發緩慢, 像是被那銀霜限製住了一般……不過, 這兩人雖在交手,卻似乎並非是在廝殺,而隻是在切磋而已。因此他們的一舉一動之中也無殺意, 盡管有時頗為暴烈,卻始終留有餘地。葉殊見那兩人來往淩厲,身法很是嫻熟,微微點頭。晏長瀾也認出來,那通身銀霜者,正是那平日裏頗為柔婉的田秀芯,而滿身黢黑猙獰者,則是腦子不很靈光、很是憨直的魯鬆。在兩人出去曆練前,餘靜華與田秀芯兩人修煉《金玉銀霜功》,齊壯和魯鬆修煉《猿魔鍛體功》,如今看來,在這一年多時日裏,這幾人修行並未絲毫懈怠。更叫晏長瀾看重的,是這兩人的修為也都達到了煉氣七層,且瞧著根基也頗為紮實,可見有了新的功法之後,他們的實力也是突飛猛進。葉殊更是瞧出來,這兩人並非是於近期突破到煉氣七層,而是法力已積蓄不少,如今他們歸來,可傾斜更多資源,讓他們能盡快突破,很快達到煉氣八層。修行了這兩種功法的修士,就算都隻有煉氣八層,但兩兩合擊時,也能抵擋剛入築基的修士,若是四人合力,就連築基修士之中較為強悍的大宗弟子也能滅殺!《金玉銀霜功》與《猿魔鍛體功》,原本便非是尋常的法門,這些向他效忠,受他控製的修士,隻要資源足夠,其本身甚至還要更強過此間的大宗弟子。葉殊和晏長瀾的到來無聲無息,那兩人戰鬥正酣暢,自是不曾察覺,但是洞府前方正在觀戰的兩人卻是不經意間注意到了有人過來,都赫然來看,便一眼將他們看了個正著。餘靜華和齊壯急忙過來行禮:“見過公子,見過晏公子!”他們心中也很歡喜,竟然是這兩位歸來了!年餘不見,兩位公子更顯得深不可測,依舊叫他們看不出深淺……由此足以見得,這兩位在出去曆練時,不知有什麽奇遇,比之從前更顯強大了。當然,主人強大,對於他們這些身家性命盡掌於人手的仆從來,也是極好之事。葉殊朝他們輕輕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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