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築基女修的劍法雖是淩厲,其身形也極為靈活,卻根本不能和晏長瀾相比。莫看他如今的身形與從前大不相同,應當是要笨拙一些,然而他足下生風,居然和尋常修士大不相同,半點不慢地對著築基女修一陣攻擊,猶若狂風暴雨,叫那築基女修無力招架,才不多時,手臂就已酸軟,再掙紮須臾,已被重劍砍在胸口,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來。築基女修頓時發出一聲慘叫。晏長瀾並無半點憐香惜玉之情,即便築基女修如今那張滿是魅惑的臉已變得慘白,整個人都流露出一種楚楚動人的風韻,他也半點不曾留情,重劍出手時,竟仿佛還更狠辣了些。築基女修也發覺晏長瀾是個“郎心似鐵”的,頓時再無引誘之意,隻是雙目中泛著紅光,其中隱約有種深邃吸引之感這便非是其本身獻媚,而是一種魅術了。獻媚是為以柔弱之態引人同情,魅術卻是殺招,想要迷惑晏長瀾的心神,然後殺了他!晏長瀾心誌堅定,但築基女修向來擅長此道,在全力施展時,還是讓晏長瀾恍惚了一會兒,在這期間,築基女修十指尖尖,直掏晏長瀾的胸口,不過晏長瀾即便身在恍惚之中,本能中卻也將拙雷劍攔在身前,與其指甲相撞,發出“鐺”一聲脆響。但是,原本在一旁掠陣的葉殊,也發現了晏長瀾的這些不對勁處,尤其他看見了晏長瀾滿是掙紮的眼神,心中不知何種滋味,他雖冷漠,這冷漠卻從不曾對著晏長瀾。下一瞬,葉殊閃身而出,轉身就到了築基女修不遠處,手掌舉起,掌心之中一片通紅,赫然朝著那築基女修拍了過去!霎時熱力滾滾,強烈的燒灼之意極快接近,叫那築基女修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唿。同時,葉殊抬起另一手,在晏長瀾身上輕輕打了一掌。這一掌略疼而不帶半點殺意,晏長瀾吃痛,頓時立時清醒,待他見到正用一雙肉掌不斷攻擊那築基女修的葉殊時,全不敢有半點猶豫,立刻和葉殊並肩作戰!葉殊見晏長瀾來了,也身形翻飛,在晏長瀾重劍每次的攻擊縫隙之中,就極默契地上前,在那縫隙內施與掌力,讓那築基女修不知不覺間,身上不知多出了幾道傷,皮肉上也不知多出了多少被肉掌拍中後的焦黑痕跡。的肉香聲伴著血腥氣,在山洞裏彌漫。那頭鄭明山和築基男修鬥得幾近慘烈,兩人身上都遍體鱗傷,而葉殊在與晏長瀾配合之餘,迅速看過王明宇的情景,發覺他失血極多,恐怕是撐不到他們徹底殺死這男女邪修時……於是葉殊再抽身而出。葉殊道:“長瀾,你在此處纏住此女。”晏長瀾自然是鄭重應下。葉殊便一個騰身,來到了王明宇的身旁。他迅速出手把王明宇救下來,並朝他口中塞了一顆補血療傷的丹藥,再把他推到了那金鍾法器的前方,叫他靠上去。同時,葉殊說道:“王道友,你來禦使這法器進去藏一藏,待我等去除了那兩名邪修。”王明宇麵上露出一絲感激,匆匆謝過之後,就迅速地來到了金鍾法器前。他知道自己如今不能給道友們增添麻煩,而且,他也甚是擔憂黃月瑛……他很明白,盡管如今的黃月瑛在身子上不曾受到什麽傷害,但其內心之煎熬,卻比肉軀之傷更甚。王明宇深吸一口氣,勉強提起法力把那護罩打來,自己立時鑽進去。下一瞬,他軟倒在地,被黃月瑛急忙扶住。王明宇看著黃月瑛,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黃師妹莫擔心,我無事。”如今,他該要寬慰這個待自己極好的女子了。第373章 何苦如此?黃月瑛驚怕不已, 幸而王明宇終於被救,然而此刻她雖安心了些,內心之愧疚卻仍舊不能消退,隻趕緊將王明宇扶著坐在地麵上, 小心地照料著他。這時候, 王明宇與黃月瑛藏身在金鍾法器裏, 也算是安全了, 葉殊便立時迴去,與晏長瀾一同對付那築基女修。築基女修看似厲害,實則隻要她那魅惑之術無用, 真正應對起葉殊和晏長瀾兩人時, 就漸漸落在了下風。她不過是個靠著邪法提升到築基二重的修士, 如這等差不多在築基初期的修士, 除非也是出自頂級宗門、且所修之法極為精妙, 否則根本不是兩人的對手。因此, 約莫一炷香之後, 晏長瀾就找到機會, 將那築基女修的頭顱斬斷,讓那顆美人頭高高地跳起, 又骨碌碌地滾到了山洞的一角。雖說先前的對戰那築基男修因著被鄭明山纏住而不能相助築基女修, 可如今築基女修被人殺死, 他卻是親眼看到了的。刹那間, 築基男修便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喊:“愛妻”與此同時, 他出手卻是更為狠辣, 招招致命,恍惚間竟好似有了一種要與鄭明山同歸於盡的兇狠之意。這一對男女修士原本就感情極深,雖說後來因著修習邪法而時常采補他人, 但實則他們隻將彼此看作摯愛之人,對旁人縱然行了魚|水之歡,也隻是把他們當作修行之物,沒有絲毫其他情感可言。如今築基女修被殺死,讓築基男修如何能夠不恨?這便猶若失去了半身,當真是必須要分個生死,方能罷休!鄭明山原本也隻是跟築基男修僵持他也是依仗著自己乃是頂級宗門弟子的本事,才能與這名築基二重的男修周旋。可是現在築基男修以傷換傷地拚命,鄭明山的動作頓時就有些捉襟見肘,不多時身上就有數處染血。而葉殊見到了鄭明山的窘態,且他和晏長瀾已殺死了築基女修,兩人就迅速出現在了鄭明山的身側,與他一起對付築基男修。相較於跟自己纏鬥的鄭明山,築基男修顯然更痛恨殺死他妻子的葉殊與晏長瀾,何況他們的境界還不到築基,築基男修就將更猛烈的攻擊盡數對著兩人而去!如此一來,鄭明山就能稍微喘一口氣。不過,築基男修正是此番非殺不可之人,鄭明山隻稍微調息,吞服了一顆丹藥,就迅速再度加入戰場,聯合葉殊、晏長瀾兩人,連番出手,持續不斷築基女修被殺死,這築基男修雖說有些地方顯得比女修高明,但他也有不及其妻之處,故而算來其全部實力並不比那築基女修強上多少。在三人的合力之下,沒用到小半個時辰,哪怕那築基男修拚命,最終也還是死在了他們手下。到此刻,鄭明山才真正鬆了口氣。同時,在那金鍾法器內為幾人提心吊膽的王明宇、黃月瑛兩人滿麵的焦急之色也終於消退了一些。隨後王明宇勉強將金鍾法器收起,帶著黃月瑛走到了三人的麵前。王明宇深深行禮:“多謝三位道友救命之恩!”黃月瑛也是深施一禮:“多謝幾位道友救命之恩,月瑛……月瑛無以為報。”聽了這話,幾人微微搖頭。葉殊道:“王道友,黃姑娘,兩位不必客氣了。”晏長瀾如今是隨從的身份,自然並無他說話的餘地。鄭明山則是擺手:“你我同門,黃師妹也非是外人,怎能這樣客套?若是我不慎被人……想來王師兄也定然會一般待我。”王明宇和黃月瑛聽得,才不再多說什麽,但他們心中的感激之情卻是半點不改,隻想著待迴去之後,對鄭明山的情誼可以慢慢報答,可這位葉殊葉大師卻不知何時便會離開風音府,自然是要好生備上一份厚禮,來表達他們的感恩之情……除去了那對邪修,幾人敘話之後,就來收拾殘局。築基夫婦倆的屍身可以拿去萬通樓領取懸賞,因此稍微商議後,幾人就還是決定由鄭明山與王明宇兩個將屍身收了去。最初王明宇自然是推辭了的。他原本就是個被人搭救的,如今反而拿他們的戰利品,如何能行?然而葉殊露出一副並不在意之態,鄭明山思索之後,示意王明宇先將屍身收了。之後兩人去將屍身收了,隻是他們還是默契地達成了一致,有意在將這賞金領取之後,再將其中大半都交給葉殊這一次,也的確是他麾下天狼為主力,天狼既然屬於葉殊,那麽這大頭當然就理應歸給葉殊的。收拾停當後,眾人稍作休整,迅速地離開了山洞。王明宇自然也是帶了妖禽過來的,先前他們被擒,在王明宇刻意不曾召喚之下,那妖禽卻仍在外麵自行尋覓獵物。如今,正好他們也依舊有代步之物。鄭明山也召來了妖禽。眾人紛紛乘坐上去,隨後兩頭妖禽振翼而飛,沒過多久,便將他們送入了府城所在之地中。因著王明宇終究還要繼續療傷調養,黃月瑛也心心念念要去照顧於他,葉殊和晏長瀾並不曾跟著他們過去,而是讓鄭明山將他們兩個在煉器鋪子附近降落下來,與他們告辭。在煉器鋪子裏,身材瘦削的劍客出來迎接,眉眼間略有一絲擔憂之色。見到葉殊與晏長瀾之後,他先上下將他們打量了一番,才微微放心般說道:“晏師兄,葉大師,你們怎地沾了一身人血迴來……”原來這陸爭所修煉的邪法與人血相關,對待人血也極為敏銳,因此即便葉殊和晏長瀾兩人隻是去斬殺了那一對邪修夫婦,身上更不曾沾上多少血跡,也被他察覺到了。也是為這緣故,才有陸爭急切迎接出來之事。葉殊搖了搖扇子,麵上帶著他這副樣貌時慣有的笑容:“出去做了樁生意,並無大事。”陸爭聽得,也就安心。晏長瀾朝他微不可察地點頭,也是保住自己現下的偽裝,但實則卻也是通過此法安撫陸爭,告知他確是如此罷了。之後,三人就迴去了煉器鋪裏。葉殊查看了店中的法器,發覺所剩還有一些,也就點點頭:“今日還要辛苦你了。”陸爭忙道:“並無辛苦,隻看一看鋪麵而已。”葉殊一笑,就率先走到後麵,進入了相連的小院裏。晏長瀾自是與往日一般緊緊跟隨過去。入了小院後,葉殊擺出爐子,開始煉器。晏長瀾直接走到風箱前,伸出臂膀,等候葉殊示意。若是往常看到這景象,葉殊並不會多思,而是一心在煉器之上,待煉器之後,就是修煉以及與晏長瀾探討修行之道,信手切磋。然而這一刻,葉殊見到晏長瀾動作那般自然,神情看似僵硬,實則虔誠,心中忽而……又想起了先前他所發覺之事。葉殊的眸光,驀然而深。他雖已有七成確定,卻也有三成猶豫……或許,是他自個認錯了,錯過了長瀾的心思?天底下,男女之間結為道侶方為常態,男子與男子之間生情之事他雖知道,也曾見過一些,卻從不曾將其與自己相連。更何況,那人還是晏長瀾,還是天狼。葉殊眉頭微皺。晏長瀾在風箱前已開口:“阿拙,你心中不快麽?”葉殊不由一怔。他倒並非不快,而是這件事倒也叫他有些想之不通,故而有些微流露於外。但,也僅僅是“些微”而已。可偏生這般微小的情態,竟已被長瀾看在了眼中,詢問出來?這其中關切之深,若是從前,他便定然會當作是長瀾待他一片友愛情深,而現下他……卻不禁生出一個念頭,這情深固然是情深,然而,或許並非是友愛之情。心下深深歎了口氣,葉殊仍舊不知該如何反應。他該直接言明自己知道此事麽?可長瀾既然並不對他剖白心意,定然就是有其自己的用意,是不願意同他說明的,他如何能去逼問長瀾?而且,若他真問了,讓長瀾不得不說……那長瀾說了以後,他又該如何?因著葉殊久久不語,晏長瀾心裏也擔憂起來,他連忙走到了葉殊的身前,半跪在他的麵前,低聲詢問:“阿拙,可是先前與那兩名邪修死戰時,受了什麽瞧不見的傷處?”葉殊看向了晏長瀾如今的姿態。若是前世,莫說是半跪在他麵前,縱然對他跪拜為仆者也不少,可晏長瀾並非他的仆從,且他深知晏長瀾心中隱隱自傲,寧折不彎……可如此一人,卻在他麵前俯下身來……這絕非是因著他待晏長瀾頗好之故,而是……葉殊心中忽有一絲刺痛。不過是生出些許情障罷了……長瀾何苦將自己卑微至此?第374章 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