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哪怕是相對頗為珍貴之物,在被這法寶鏡子還原先前的影像時,都應當能顯露出具體的形態才是,而那塊東西卻躲避了法寶鏡子的窺探,足以得見,它的品級和品質都遠遠勝過法寶鏡子!那、那會是一件什麽樣的好東西?不行,他一定要得到!抱著這樣的心思,金丹大漢收了鏡子,就朝那個確定下來的方向去尋找了。不過鏡子已然不能再用下一次,晏長瀾又是幾度更換路線,還改變了容貌,自然就如同一滴水混入江河一樣,根本尋不出來的。金丹大漢越找越是憤怒,他還記得那鏡子裏顯露出來的修士,境界定然不曾達到築基期,隻是隔著鏡子判斷不出真正的境界而已。那麽,為了避免出錯,但凡是來到天雷峰的、在煉氣期的修士,他都要去仔細瞧上一遍!抱著如此心思,金丹大漢就先在這山腰之上先開始尋找起來。同一時刻,晏長瀾正在百丈開外采摘一株雷屬性點靈草,也是頗為珍貴的雷心蘭,他采摘之後,就先簡單地炮製i……然而就在他炮製得專注時,忽然間,一種極奇妙的感覺襲來,讓他忍不住心驚肉跳,像是……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當即,晏長瀾也顧不上仔細炮製了,迅速收起雷心蘭,自己則不再在這山腰上停留,而是很快地沿著那石梯,迴到山腰下了。他記得摯友阿拙曾提點於他,若是在外遇上心血來潮,則必然與自己息息相關,便要趁早逃離才是,否則,這預兆便會變成大危難,從而威脅到他的性命!晏長瀾在天雷峰弄到的資源品質極好,迴去後他還想看摯友歡喜的模樣,怎能隕落在此處?因此,他絕無半點遲疑,迅速逃走!也是在晏長瀾來到山腰下,混入那無數的低境界修士內後,山腰上的金丹大漢也在那一層四處尋找落單的煉氣修士,若是碰見了,就要直接搜刮對方的儲物袋假若對方肯交出儲物袋,他選個兩樣東西就走,而若是不肯,那麽久隻好將小命留下了。金丹大漢的做法,引起了不少煉氣修士的憤怒,但是因他不曾主動殺人,故而憤怒之餘,也隻好認了。然而金丹大漢並不是為了貪圖眾人儲物袋裏的些許資源,而是為了那塊寶物。隻是他都找遍了山腰上的煉氣修士也一無所獲,就叫他極其沮喪了。怎麽會找不到?第172章 吐露心事而晏長瀾……他思及那心血來潮的預感還未完全消失, 可見對方對他仍有威脅,於是就要去找淳於秀,然後兩人快些離開才好。淳於秀在晏長瀾處暴露自身後,找起來就容易了很多, 在晏長瀾與他提起儲物袋已滿, 想要先去處理一番後, 也就自然地答應了下來。兩人遂一起離開天雷峰。在很快往山峰下去時, 他們兩個混入一些同樣下山的人身邊,晏長瀾並未告知淳於秀自己心血來潮之事,而因著淳於秀不知曉, 他的一切表現都很尋常, 並無半分突兀之處。很快下了山, 晏長瀾才沒走出多遠, 便感知到一股強大到可怕的威壓降臨, 他心裏一緊, 察覺那股威壓更深重了, 頓時調整心緒, 不敢露出一絲不妥來。金丹大能,那是一位金丹大能!這名金丹大漢放出神識四處搜索, 似乎是在尋找什麽, 晏長瀾本能知道他正是在尋找自己, 頓時目光一沉, 但舉止上卻並未露出半點變化。淳於秀也發覺了金丹大漢的存在, 他皺了皺眉, 並無十分懼怕,但也不想招惹,就說道:“晏師兄, 我們快點離開。”晏長瀾微微點頭:“走罷。”還有不少修士也看到了金丹大漢,同樣都避而遠之。金丹大漢伸手攔住幾個煉氣期的修士,要翻看他們的儲物袋。這些煉氣修士敢怒而不敢言,隻好將儲物袋交出。好在金丹大漢也知道不能引起眾怒,看歸看,卻不曾貪墨什麽東西,讓一些煉氣修士在憤怒之餘,也微微鬆了口氣。晏長瀾則很是緊張。雖說他們已走得有些遠了,但若是那金丹大漢要求也來翻檢他們的儲物袋……那恐怕就要大禍臨頭了。因著是自己招惹的禍事,晏長瀾也無意連累淳於秀,便有意同他說明如今的境況,讓他先行離開。但就在他要開口時,突然間,那金丹大漢又攔在了一名煉氣修士麵前,而那名煉氣修士卻不允他來翻檢,惹得金丹大漢一怒。晏長瀾就閉了口,隻迅速和淳於秀遠遠離開,往附近的天山城而去。隻要進了城,那金丹大漢再如何不甘,也不敢在城裏做出如此之事來的!也是那金丹大漢與所尋之寶實在沒有緣分,不僅得了寶物的晏長瀾很快離開了那處,他自己看著身形攔下的煉氣修士裏,就有一名身份不凡者,不肯讓他來翻檢。金丹大漢被失寶的不甘給衝了頭,自然是不依不饒,以為自己找對了人,也不去注意其他煉氣修士,就要威逼這人,但是沒料想他才剛釋放處氣勢,這被他攔住的煉氣修士身後,就出現了兩名境界比他還高一籌的金丹大能……金丹大漢才陡然一個激靈,想明白對方或許並非是奪了他的寶貝才不肯讓他翻檢儲物袋,而是對方的身份很是貴重,有傲氣,才不肯讓隨意一人去翻他的東西。發覺自己找錯了人,金丹大漢後悔莫及,然而卻沒了法子,還要在此處與這幾名同道應付一番,甚至還要賠禮致歉……也著實是夠倒黴了。另一邊,晏長瀾與淳於秀順利進入天山城,入得客棧。待分別進入各自房間後,晏長瀾才鬆了口氣。幸好他在挖取那件寶物時幾次改換容貌,且處處小心,否則若是當真被金丹大能盯上,怕是就要兇多吉少相距這樣遙遠,晏長瀾也未曾想著若是自己被找出,報出自己身為天劍宗親傳的身份來讓對方放手。那件寶物他心中有極強的感覺,對方也定然不肯放手,而一旦從他手裏搶了東西,就定是會擔心他記恨,到那時,放過他的可能比殺了他的可能,便要小太多了。如今正好,晏長瀾取寶之事僅他一人知道,如今又已離開,那金丹大能再如何尋找,也絕對尋不到他的蹤跡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那天雷峰……亦最好莫要再去。這般想著,到第二日時,晏長瀾還是先去坊市將一應可售出的雷屬性天材地寶賣了,若是自己來日裏能用的,便暫且留下。淳於秀也去出售一些東西,到了晚間,兩人在客棧裏相遇。晏長瀾剛要與淳於秀說起自己意欲先行離開之事,但還未開口,那邊淳於秀已然先行說道:“晏師兄,明日起你我便不去天雷峰了罷。”聽他這樣說,晏長瀾怔了一怔,而後問道:“可是因著那名金丹大能之故?”淳於秀微微點頭:“那金丹大能想必要在山中掀起一些風雨,到時小弟若是興致來了,想去……便不好辦了。至於天材地寶……小弟雖也修習雷法,但如今所得這些寶物足以支撐不少時間的修行,待用完了再來一趟就是。到那時小弟境界必然更高,所能取得的天材地寶也會更好。因此小弟以為,還是避開這些風波,先行迴去罷。”晏長瀾聞言,作出一副略微思忖模樣,幾個唿吸時間後,他才點了點頭:“也好。我手裏諸多資源,也該迴去收拾一番。”淳於秀便露出一抹笑容。大約是因著他已然暴露之故,這笑容再不同於先前那般羞澀靦腆,而是眼角眉梢都帶著一些奇異的韻味,給人一種強烈的危險感。晏長瀾看一眼淳於秀,並未露出什麽異樣。淳於秀見狀,心情也更好了,而後不知怎麽地發出一聲感慨:“若是之後……那人能與晏師兄一般,便再好不過。”說到此處,他又幽幽一歎,似有媚態,“隻可惜,那人古板得很,恐怕與晏師兄大不相同,是不成的了。”晏長瀾一愣。什麽這個人那個人的?隻聽淳於師弟言下之意,似乎是遇上了什麽難解之事,或者說,是難解之人?可他們如今相識不久,這豈非是交淺言深?但淳於秀或許是從前並無機會與他人吐露心事,忍不住邀請晏長瀾去他房中坐一坐。晏長瀾頓了頓,舉步走了進去。淳於秀仍舊是作女子打扮,奈何他實則並非女子,晏長瀾自然會拒絕進入女子閨房,哪怕隻是暫住的客棧內,亦是如此,但淳於秀而今的邀請,他卻是難以拒絕了。總歸……也算是師兄弟,總要照顧一二。在進入淳於秀房間後,淳於秀十指纖纖,親自為晏長瀾奉了一杯香茶,才坐在了晏長瀾的對麵,又輕輕歎了口氣:“不瞞晏師兄,小弟這一番心事,從前當真是不知要與何人訴說為好。”晏長瀾倒也曾聽人說過心事,隻是想起當初那人,不由有些黯然。他原本覺著與淳於秀並不很熟悉,但這時一轉念,便想到他恐怕當真是有為難,已然無人可說……便端正坐下:“無妨,許是說出來便能痛快一些。”淳於秀見晏長瀾不知為何對他比先前親近了些,心裏也更熨帖,當下裏也再無猶豫,就將近日來讓他心思浮動之事,慢慢說了出來:“小弟年幼時,為保命扮作女子,幸而身邊有一忠仆,方不曾讓小弟真正變得不男不女、不倫不類……”他微微歎道,“隻是家中長輩並不知曉小弟乃是男扮女裝,因此在小弟展露出雙靈根天分之後,就給小弟定下了一門親事,要與另一大族聯姻……與小弟聯姻之人,當年便已然是築基真人,小弟原本也應當在築基之後,再與他將親事做成,隻是誰能想到那人突然有了奇遇,竟然在前些時日裏結了丹,若是再往上進境,生育子嗣便會變得很是艱難。故而那一大族便有意提前做成這親事……”聽到了此處,晏長瀾大約也已明了。真正讓淳於秀煩心的,正是這一門寢室了。幼時為了保命,淳於秀不敢露出半點端倪,也隻好任由婚約做成,但婚約所定下者乃是兩方大族,豈容反悔?淳於秀本以為若要築基還要花費不少年月,他大可以趁這一段時間裏尋找機會解除婚約,或者將婚約換與他人,更甚至自己失蹤或者“隕落”,來轉嫁婚約……可誰能料到在他還全然不曾準備妥當時,就要提前履行婚約?如今,他想做什麽都晚了,自然被弄得焦頭爛額,而心緒起伏之下,心境也難以平複,故而才會急匆匆跟晏長瀾這樣一個並不熟稔之人出來曆練,還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晏長瀾略想一想,說道:“方才我聽你之言,似乎與那同你有婚約之人相熟?”淳於秀露出一抹苦笑:“那人性情古板,自得知我與他有婚約之後,每逢自宗門迴歸家族,便會前去探望於我,待我也還周到。隻是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晏長瀾看淳於秀神情,心裏倏然生出一個猜測:“淳於師弟,你可是……曾想要當真……”淳於秀苦笑更甚:“晏師兄竟也瞧出來了。”旋即,淳於秀又說了些話,將心事越發展露出來。因那婚約之人自來待他不錯,淳於秀雖知道自己乃是男子,但到底也總被人當作女子,久而久之,在這般的情景下,他竟如同一名真正的女子般,對那婚約之人生出了戀慕之情。而這戀慕之情,亦是叫他心性大變的緣由之一。第173章 猜測淳於秀最初自也無法接受自己生出的這等心思, 對那婚約之人躲閃多日,而那婚約之人自知自己的性情不受人喜愛,便以為自己的哪裏做得不妥、引得淳於秀不喜,更是關懷起來。因此, 淳於秀一邊自慚, 一邊又為這等關懷而竊喜, 就越發難熬了。後來, 淳於家最為不羈且與淳於秀一脈還算交好的叔祖淳於有風歸來,淳於秀痛苦之下,居然主動找上淳於有風, 並透露了他如今所麵臨的情景。淳於有風沒料到自家族裏居然出現如此大事, 又頗為欣賞淳於秀的堅韌, 便將他帶在身邊, 安撫他之情緒, 也對他多有教導, 讓淳於秀漸漸能自我開解, 正視本心, 也正視自己的情感。然而單是正視並無用處,淳於秀有意先慢慢與婚約之人疏遠, 待他日後能脫身出去後, 再問一問婚約之人, 自己的戀慕可有安放之處?但他還未及做出任何舉動, 便一瞬被人推到這等境地。晏長瀾聽淳於秀說完心事, 一時間久久無言。男子……竟也會戀慕男子麽?但他轉念一想, 淳於秀多年來扮作女子,被女子的心思影響也是不足以為奇,他藏著這樣的心事, 也難免總不能平靜下來。晏長瀾略一頓,問道:“那淳於師弟如今意欲如何?”淳於秀在吐露心聲時,一直在暗暗觀察晏長瀾的神色,見他先是詫異而後難以置信,最後似乎又有些恍然,始終也不曾流露出鄙夷之色,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暖意。除卻灑脫如叔祖外,他沒想到晏長瀾瞧著竟好似當真半點也不介意,不禁脫口問道:“晏師兄不覺得……我愛慕男子,心思不正麽?”晏長瀾愣住。心思不正?他倒是不曾這般想過。晏長瀾看向淳於秀,說道:“隻要愛慕之心至誠,愛慕女子還是愛慕男子……於我看來也並無什麽不同之處。”淳於秀始終冷靜的眼裏,也流露出了柔和之色:“多謝晏師兄寬慰。”他麵色裏帶上一絲悵然,“若是那人能如晏師兄一般,便是我此生最歡喜之事了。隻是可惜,他太過古板,恐怕絕不會想到……男子與男子也能彼此戀慕,攜手修行。”晏長瀾想了想,說道:“倒也未必。隻不過那人若是天生隻愛女子,你待如何?”淳於秀的笑意還未散去,就又帶上幾分苦澀:“……這亦是我萬般擔憂之事。”他緩緩唿吸,倏然想到什麽,忍不住反問,“若是晏師兄如我一般戀慕上一名男子,又會如何?”晏長瀾聽淳於秀這般問,原本是該要斬釘截鐵說並無可能的,但不知為何,他卻順著他的發問想了下去。半晌後,晏長瀾才說道:“若是我愛慕男子,便要先知道他是否天生隻愛女子,若是他隻愛女子,我必不會吐露心聲,隻為摯友伴在他身邊,於願足矣。而若是他並非隻愛女子,我便也陪在他身邊,倘使何時他有意與人結成道侶,我便去爭取一番,可若是他一心求道,我又為何要用這微不足道的心思去動搖他的心境?男子與男子到底並非常理,此生能愛慕於他,便已是一件極讓人滿足歡喜之事,實不必有更多所求,也連累他掛心於此。”淳於秀萬不曾想到晏長瀾竟會說出這樣一席話來,不由怔住。原來,晏師兄竟是如此自甘滿足的性子麽?但若是仔細去想,晏師兄如此想,正是愛意極深,純摯無比,才會情願自苦……不,或許也不該說是自苦,晏師兄似乎隻要能與其相伴,就已然心滿意足,並不以為苦,也不如他這般,患得患失,心慌失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