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葉殊,他雖說是閉關,卻並未盤膝到床上去,而是坐在桌前,麵前擺放著幾隻玉碗。他稍稍一頓,指尖微點,在其中一隻玉碗裏,就出現了一滴灰色的水珠。這灰色水珠,正是混沌水。但這一滴混沌水,與從前的混沌水又有不同。隻是那色澤上,便更晦暗了一絲……自打晉入煉氣四層後,因著資質所限,葉殊積蓄法力比之從前慢了不少,之前過了近乎兩個月時間,他的法力不過凝聚了一縷而已,相較變異雙靈根的晏長瀾來,就顯得越發慢了,縱然是吞服整滴混沌水,用處也並不大,同樣的,在晏長瀾突破至煉氣四層後,用混沌水配上其他藥液為他淬體,功效同樣削弱很多……以至於無論是自己修行還是調製藥浴,葉殊都漸漸不再做了。那積存下來的混沌水,便都被葉殊用在了提純晏長瀾為他尋來的三種靈礦,以及澆灌院中一角藥圃裏的那些靈草靈藥上。也是因此,葉殊忙碌之中,並未發覺混元珠之內生出了些許變化。先前融合第三種帶煞之物時,他為使那一百多顆魂煞珠能更快作用,將昨日新出的一滴混沌水直接滴入進去,發覺功效極大,迅速促進融合,幾乎嚇他一跳,他方反應過來,這似乎有些不對。而後葉殊聚精會神將事情做完,出來與晏長瀾會麵。至迴來以後,他才要瞧一瞧,究竟是怎麽迴事。晚膳之後,恰好又一滴混沌水生出。葉殊就將其取了出來,放置在玉碗裏。與此同時,葉殊也有察覺,這一滴混沌水的確是有變化,其質似乎更濃了。盡管其色比之從前更不起眼,但在他看來,卻好似神物自晦一樣,給人一種更加難測之感。葉殊略遲疑,將這一滴混沌水取出約莫二三成左右服下。刹那間,一股滾燙的熱流入得喉間,迅速在其四肢百骸裏遊走,入得經脈,也入得丹田,幾乎是肉眼可見地助他在一滴靈露裏,形成了一縷法力的雛形。葉殊再服用了二三成,仍舊是同樣的熱流,極快地將這法力雛形填滿,就這般形成了一縷真正的法力,他迴過神來,才發覺一個時辰過去了。而這一個時辰裏,他在煉氣四層的法力生生由一縷化為了兩縷。感知到如今混沌水的巨大用處,葉殊陡然明白,這是隨著他突破到煉氣四層,混沌水的品質也有所提升,正合了他如今境界使用。除此以外,葉殊也“看了看”混元珠內如今的情形。那座處於一片蒙蒙混沌中的小島,原本是十丈方圓,而今依舊是十丈方圓,並無什麽變化。島上的黃竹等也無絲毫改變,隻是那可以存放外物的、方圓一丈的略微凹陷之地,如今化為了兩丈方圓,能夠置入之物自然也就更多了。因此,那原本堆放得滿滿當當的凹陷之地,現下又多出了一大塊空處,之後就可以趁空多準備一些防身之物,同樣放置其中。葉殊收迴神識。煉氣期不算第十層,前九層境界每三層為一檻,他突破了第一個檻,這混元珠也發生了此種變化,那麽由此可以推知,待他突破煉氣六層、晉入煉氣七層後,這混元珠仍舊會有所改變,到那時,約莫是那十丈方圓的小島中,凹陷之地增為三丈或是更多,混沌水品質再度提升。對此,葉殊頗為滿意。雖說他在修行上並不全然指望混沌水,但若是混沌水這般隨著提升,能加快他修行也是極好的。不然他這三靈根的資質,哪怕他竭盡全力,終究也會比資質更好的人遜色幾分。但如今就有不同。他原本要落後晏長瀾不少,日後說不得難以一同築基、結丹,可現下多半就能如同先前一樣,與他前後腳抵達更高明的境界。於是,葉殊就決意將這品質更高的混沌水分在另外一種玉瓶裏存放。原先的那些混沌水還剩不少,日後仍舊可以用來澆灌靈草與提純靈礦,但這種品質更高的混沌水卻是不然,每日他當吞服半滴用以修行,另外半滴或是存起來,或是調製藥浴,也讓晏長瀾的肉身繼續提升……否則,他風雷靈根雖好,越是修為越高力量越是暴烈,肉身不夠強健,怕是會阻礙他變強。試過這些後,葉殊取出了一粒靈草的種子,用少許新生混沌水試了試,發覺其澆灌上去後,能迅速為靈草增加年份,幾乎轉瞬間就是數十上百年,便是提升到數百年,想必耗費的時日也不長,隻是要想到上千年,消耗的新生混沌水會更多些而已。比起最初的混沌水來,強了數倍不止。他再用少許來試著提純靈礦,也是快了許多,哪怕是兌過的混沌水,若是兌入同樣多的淨水,新生的混沌水比之以往的,也是要厲害許多。大約試過後,葉殊再不肯浪費,就將餘下的不到一滴三成的那少許混沌水收好。接下來,他稍微鞏固一下修為,就此出關。第123章 夏玉晴出事(二合一)晏長瀾聽見門響, 陡然起身看去。隻見葉殊出現在門前,說了一句:“進來罷。”晏長瀾就急忙走了進去。此時天色已暗,見兩人都入了房中,那些仆役房裏、一直關注葉殊閉關情形的仆從們, 煉丹房裏的王敏, 煉器房裏還在鐫刻禁製之人, 都鬆了口氣, 各自忙碌起來。晏長瀾進門後,仔細將葉殊打量一番。看他的模樣,與閉關前並無太大差別, 但好似氣息比之先前強了一絲……理應是有所斬獲的。葉殊直接為他解惑:“法力增多一縷罷了。”晏長瀾了然:“如今在煉氣四層, 阿拙法力已有兩縷, 已境界十分穩固了。”葉殊道:“先前有些領悟, 此後再來凝聚時, 可更快些。”說到此, 他又道, “你那藥浴也有了新的法子, 待明日我給你調配一桶,你要好生泡一泡, 強化肉身。”晏長瀾心中有些疑慮, 也與從前一般並不多問, 隻道一聲:“我明白。”接下來, 葉殊自己去浴房沐浴一番。雖說隨著修行, 修士的身體會排出雜質, 但並不及混沌水用處顯著。自他踏入修行之道一來,煉氣期已排出過雜質了,再繼續要排出雜質, 就得或是吞服一些特殊丹藥,或是築基方可,但新生混沌水這一吞服,竟再度為他驅除了不少雜質,叫他身子一輕,法力的運轉仿佛比從前更快一些,吞吐天地靈也更順暢了些。看來,這新生的混沌水,也再度為他提純靈根了。如今靈根有幾分純暫且不得而知,但隻看他吞吐之快,比一些尋常的雙靈根修士,似乎都還要強上一分。出來後,葉殊和晏長瀾就此歇息。夜色中,晏長瀾說道:“之後似乎並無什麽要事,你我又可安心修行一段時日。”葉殊則道:“還剩下有一百五十多顆魂煞珠,你意欲如何處置?”晏長瀾略思索:“原先便已說好,要留下一些用來磨礪意誌,或是給你存起來煉器。”葉殊沉吟:“我先前瞧了瞧,內中有□□十顆都頗不錯,餘下六七十則有些遜色,這六七十中挑個五十出來賣了換取靈幣,其他一二十,給艾久等人、王敏肖鳴二人,每個一顆。”晏長瀾自無不應。旋即葉殊又道:“還有□□十,你拿上三顆時時磨礪意誌,一旦用盡,就來再取幾顆。至於煉器……暫且不必,待用上時再說罷。”他稍頓了頓,“那血魂穀中一時半刻且不會消失,魂煞珠於築基修士都有幾分用處,以後你磨練身手時,或可再去一探。隻是,血魂穀中詭異之處不少,你若是再去,還得多多準備雷霆之物,也更小心些。”晏長瀾聽得,自是再應下來。葉殊說完,便闔目養神起來。晏長瀾見他不再說話,亦是同樣為之。第二日,晏長瀾果然將魂煞珠挑選不少出來,並將艾久等人叫了過來。因葉殊曾言晏長瀾與他一般地位,艾久等人聽了召喚,也都不敢怠慢。晏長瀾見人到齊,便先一人給了一顆魂煞珠,說道:“此物為我與阿拙曆練所得,分與你等一人一顆,用以磨礪意誌,也能打磨法力,你等拿到之後,不可懈怠。”艾久等人將魂煞珠拿到手裏,隻覺得瞬時就一陣心慌,恨不能將它丟出去,但因著晏長瀾所言,他們並不敢如此,反而要仔細體悟,而這一體悟他們便發覺,這心慌之感雖然難耐,可若是忍耐下去,對自己必然會有好處,還有立時運轉功法發覺有些不暢的,在多多體會一番後,又知道隻要自己能在如此幹擾下順利修煉,必然能讓心境穩定,對法力掌控也更高明。晏長瀾一見他們神情,就知他們的觀感。早先他就從葉殊口中得知了魂煞珠的用處,後來自己也曾體會過,的確不凡。隻是魂煞珠也會被消耗,它仿佛是陰氣所化,又似金似鐵,倘若不用儲物袋隔絕,隻要與人接觸,就會不停消耗變小。但是在用盡之前,也必然能叫他們大有收獲。幾人得了魂煞珠,對葉殊、晏長瀾二人越發死心塌地。晏長瀾又道:“阿拙如今在修行,吩咐我將這五十顆魂煞珠拿去賣了。此事就交給艾久與胡元,你二人各領二十五顆,出去打探一番後,賣出個不低的價錢來。”艾久和胡元領命,都是說道:“我等必當竭盡全力。”吩咐了這些後,晏長瀾又問了問王敏煉丹、其餘人等煉器上的成績,得知都有長進,也就滿意頷首。眾人也都更加努力不提。不幾日後,晏長瀾迴去了宗門。這迴並非是白霄峰峰主召喚,而是朱堯相邀。對於這個大師兄,晏長瀾素來敬重,得了消息之後,就迅速上山,去朱堯居處與他相見。在看到朱堯時,晏長瀾微微一驚。朱堯的兩眼泛紅,居然是有些傷痛的模樣。晏長瀾不由問道:“大師兄,你這是怎麽了?”朱堯看到晏長瀾,勉強迴過神,說道:“晏師弟,你來了。”晏長瀾坐在他的對麵:“大師兄若是有什麽難處,但說無妨。”朱堯閉了閉眼,手掌落在一張信箋上,遞給晏長瀾。晏長瀾有些不解,將那信箋接了過來,低頭速速看。信箋上字跡娟秀,筆畫間卻是依稀有些顫抖,而字跡還有些模糊,似乎是沾上了淚水一樣。而信箋上所寫……卻是一腔不得已的哀愁。原來,是夏玉晴家中遇上危難,若是想要渡過這危難,須得與當地另一大族聯盟,方能渡過這場劫難。而兩族結盟最牢固者,便是兩族聯姻。當代最是合適用來聯姻之人原本有好幾人,但夏玉晴年輕貌美,資質不俗,背後又有那等背景,另一族想要聯姻之人,所指者正是夏玉晴。雖然因著夏玉晴七霄宗親傳的身份,族裏並不能強硬要求,但夏玉晴自幼父母雙亡,乃是族中資源將其供養長大,又送入七霄宗,才有她後來成為親傳的造化,此乃大恩,又是家事,夏玉晴無法拒絕,更不好因此事而向其師尊開口。晏長瀾看完了信箋,有些了然。恩情確是不好還,夏玉晴又是那樣的性子,著實不好辦。而且要他來說,此事雖是家事,卻也是同門之事,又哪裏不好對峰主開口的?他這夏師……師妹自己有心結罷了。……隻是如此一來,就可憐了與夏師妹兩情相悅的朱堯師兄了。朱堯顯然也知道夏玉晴的性子,如今傷痛是有,怨懟卻無。但晏長瀾不明白,這大師兄喚他過來,卻是為何?朱堯深吸一口氣:“玉晴之事,於我而言多少有些不甘心,我想要前去夏家一行,瞧一瞧究竟是什麽樣的危難,讓夏家不得不聯姻……”晏長瀾倒是讚同:“也好,總不能這般不明不白的。”朱堯露出一個苦笑:“我請晏師弟過來,是想求師弟能陪我同去,我自知實力有限,獨自前去怕是有些……阮師妹、葛師弟性情都較為魯莽,不及晏師弟你冷靜穩重,若是得知此事,恐怕要鬧出亂子來。”晏長瀾了然:“既如此,我就陪大師兄你走一遭罷。”朱堯麵色一喜:“多謝晏師弟。”晏長瀾又道:“我迴去準備準備,明日與大師兄你在坊市前相見。”朱堯自是答應。若是尋常時候,他主動邀請晏長瀾過來,此刻是要多多招待他的,但他心裏一直惦念心愛姑娘之事,見晏長瀾告辭,也就不曾多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