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晏長瀾便看向那漢子:“你為何突下辣手?”那漢子露出一抹冷笑:“你藏頭露尾在此處多時,自然該殺。”晏長瀾還待再解釋一句自己並無惡意,但他抬眼見到那漢子臉上明晃晃的殺意,便知道不必解釋了。此人恐怕並非不知他無惡意,但想來被此人所殺的高友新有什麽不可殺之處,他見到這一幕,此人就要殺人滅口罷了。既如此,晏長瀾目光也沉了下來。他的雙手緩緩撫在了劍柄上,手腕一動,先打落又那漢子趁著兩人交談之際、再次悄然打來的蛇形鏢。這漢子明顯頗為狡詐,不論是之前對付高友新,還是適才故意迴答他的疑問實則暗中下手之事,都能顯出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心。好在晏長瀾始終在極力防範,對方使出暗器的刹那就已被他察覺,然後被他迅速打落。那漢子突然露出一個笑容:“這位小兄弟,我不是你的對手,不如就此一笑泯恩仇罷。”晏長瀾卻是不為所動個,他長劍一挑,風雷齊動,瞬時就到了那漢子的近前,其中瀾風劍一削,已將漢子的手腕割開,那漢子吃痛,手裏捏著的另一隻蛇形鏢就落在了地上他哪裏是要一笑泯恩仇?隻是瞧著晏長瀾麵嫩,想著再哄他一迴試試看罷了。因見到這漢子翻臉極快,晏長瀾自打他開始偷襲時就再不曾信過他的任何一句話,如今見其果然說話不算也不訝異,隻是沉穩出手,也不管這漢子如何變招,就隻坦坦蕩蕩地施展風雷劍法,一招接連一招,猶若浪潮奔湧,層層逼近,將那漢子打得無力抵擋。那漢子見晏長瀾有如此本事,心裏也是一慌,他巧舌如簧,幾度試圖再哄晏長瀾,隻可惜晏長瀾並不受他哄騙,竟是充耳不聞,不論他說了什麽,手中的劍法都不曾慢上一慢,也未抖上一抖。不多時,這漢子不敵晏長瀾,被他用身法繞到身後,兩劍交錯,將其斬殺!……也不怪漢子無用,畢竟外頭的散修不及宗門弟子有傳承,多是憑借一腔狠辣搏命爭鬥。這漢子也不例外,他最大的倚仗正是那毒性深重的蛇形鏢,可幾次使用蛇形鏢消耗了他不少法力,偏還不能將晏長瀾奈何,後來也隻能眼看著自己殞命了。如這樣的散修天下間數不勝數,其命卑賤如螻蟻,轉眼之間就化為無數的煙塵。隻是為求長生,為得大道,縱然做個散修,也依舊有無數人前赴後繼。晏長瀾也曆練過幾次,見到的人心不多,但畢竟曾經遭受滅門之痛,知曉縱然是至親骨肉也有為利益而背叛之時,在外頭不論見到什麽情景,他也都不會覺得太過訝異。此刻,他稍微看了那屍身一眼,就去將其儲物袋取下,而無許多悲憫。晏長瀾並未在原地翻看儲物袋,而是點燃了一張靈符丟在漢子的身上,將其燒成了灰,掩蓋自己出手的痕跡。而那高友新的屍身他卻並未理會其屍身上滿是劇毒,又有些受傷痕跡,放在此處也算是給其相識之人留個線索。沒多久,晏長瀾找了個山洞鑽進去,才將儲物袋打開來。殺死那漢子後,他一共拿到了兩個儲物袋,其中一個是漢子本人的,還有一個則是漢子從高友新身上拿到的。第一個儲物袋是高友新的,裏麵大約有個七八枚靈幣,幾顆靈草的種子,三五樣品相尚可的成熟靈草,還有一小瓶丹藥。靈草的種子晏長瀾並不善於分辨,隻將它們一股腦都收了起來,另外三五樣成熟靈草他則是認得,其中有一種比較常見,還有兩種都是服用後能提升法力的,居然都在葉殊所給的那本冊子上可見。隻是這兩種也不算太珍貴,屬於那冊子上相對較為容易尋找的那類。還有一小瓶子丹藥,裏麵裝的則是凝露丹,隻可惜全都是下品凝露丹,照理說適合的是煉氣前三層的修士,而高友新分明也是煉氣四層,且快要進境到煉氣五層了,這下品凝露丹於他而言作用寥寥……若是散修身家淺薄,若是隻能服用這下品凝露丹相助,那也著實是窮困得很。第二個儲物袋也不大,裏頭的靈幣隻有四五枚,再有五六樣成熟靈草,除卻三葉芝外,其他幾樣大多較為常見,有些在冊子上記載了,有些則沒有。如此一來,包括三葉芝在內,這就湊足了五種能提升法力的靈草。除了這些,還有兩個小瓶子,一個裏麵是中品凝露丹,然而隻有一顆,還有一個裏麵就是三顆下品凝露丹了。另外再有個小葫蘆,一個匣子,小葫蘆裏麵是烏黑的汁液,嗅著便有一股讓人眩暈之感,正是淬在蛇形鏢上的毒汁,而匣子裏的則是一把蛇形鏢,數一數能有七八隻,都是淬了毒的。晏長瀾瞧著這些東西,麵色凝重。若非是先前他動作快,沒有給那漢子再度出手的機會,不然任他取出這七八隻毒鏢,再一齊朝著他打過來……那他縱然是身法極快,怕是也難以全部躲開了。到那時,他須得再激發一張防護符,否則隻要被擦破一點皮,後果都不堪設想。看過這些東西後,晏長瀾先將靈幣和靈草、種子等物收起來;幾瓶品質一般的凝露丹也隨意放進儲物袋,卻是並不會吞服;那些淬了毒的蛇形鏢與一葫蘆的毒汁,他則是有些猶豫。他自身並不喜這等詭詐手段,本想著是否將其焚毀的,但思索之後,他還是決意暫且收起來。若是對上敵人後能戰得過,他便不去動它們,若是危及性命,那這些蛇形鏢也未必不可一用。至於那一葫蘆的毒汁,他則是想要迴去後送給兇麵蛛蠍,也好增一增它的毒性,為他摯友阿拙再增幾分實力。想定了,晏長瀾也就不再糾結。東西都挪到自己的儲物袋後,他翻看了一下這兩個儲物袋,並往上麵和自己身上都灑了些藥汁,才將它們也收了起來不是旁的,而是在離開前葉殊將這藥汁給他,曾對他叮囑,若是在外頭繳獲了他人之物,須得用藥汁清除上麵的氣息,以防這些戰利品被人使過手段,引來其他敵人。晏長瀾素來聽葉殊指點,如今有所繳獲,自然是照做了。做完以後,他才翻過這座山,往下一個目的地行去。等晏長瀾走了些幾個時辰後,當真有人找了過來。來人是個道士打扮的中年人,身邊還跟著幾個年輕些的修士,很快就發現了高友新的屍身。在見到這屍身後,有人低唿一聲:“師尊,是高師兄!”中年道士迅速走來,看到那滿身烏黑的屍身,伸手想要將其抱起來,但終究是察覺了屍身上的毒性,而顫抖著雙手收迴。他目眥欲裂,恨聲說道:“是誰?哪個龜孫殺我愛徒?!”立在中年道士身後的一個年輕修士撇了撇嘴,有些不甘,有些竊喜。這個高友新乃是他們師尊收下的最滿意的弟子,平日裏極為寵愛,哪怕高友新很是跋扈,時常搶奪他們師兄弟的資源,師尊也不在意。如今高友新受死,他們與其說為那一丁點兒不知存不存在的師兄弟情誼而傷感,還不如說正高興著高友新早死,好讓他們以後能多點兒資源呢。但中年道士的傷感卻是真心的。高友新乃是他的弟子,相貌和他早夭的愛子有三分相似,故而受他看重。如今隻是轉眼工夫,他怎麽就死在了旁人之手?又一名年輕修士仔細觀察後,快聲說道:“師尊且看!這是蛇形鏢所致的傷口!”中年道士立時看去,果然發覺了。其他年輕修士也道:“師尊,似乎高師兄曾說過,他要弄一隻三葉芝來孝敬師尊……”“對對,我想起來了,同高師兄素來不太對付的一個散修很擅長找草藥,以前高師兄從他手裏弄到了不少。這一次高師兄興許也是”“但聽說那人很老實……”“也未必老實,不然怎能順順當當活到如今?”七嘴八舌之下,中年道士再度觀察高友新的屍身,很快發覺還真是有人在與高友新廝殺一場後,將他偷襲才讓他隕落的。再由一些蛛絲馬跡和年輕修士們的補充,他也漸漸斷定,此時當真就是那個散修所為!中年修士怒聲道:“從此時起,你等一人拿一隻蜂兒,跟著它們去找友新的儲物袋。那上頭我熏了蜂香,定能尋到,找到了人,你們就將他給我擒來,我要將他碎屍萬段,為友新報仇!”眾多弟子聽得,也隻得諾諾答應,而後就各自拿了一隻蜂兒,要去找那兇手。而此時,晏長瀾在另一座山頭找到了另一種的草藥,也算是較為珍貴的一種。之後,他眼見天色晚了,就要去附近的小鎮歇息一晚。稍微理了理身上,晏長瀾就下了山。第115章 長瀾歸來(二合一)小鎮臨近這條山脈, 因此周圍城牆也很是高大,同樣因著常來此處狩獵的人多,故而小鎮占地不小,裏頭人來人往的, 交易也很頻繁。晏長瀾入得城中, 很快找了個客棧投宿, 而後他在其中迅速運用那易容換形之法更改容貌, 再換了件大些的衣裳,且將兩把長劍也收進儲物袋裏,才再度離開。四周無人, 他便下了樓。客棧裏的客人也不少, 晏長瀾這一副麵孔平平無奇, 修為也被偽裝成煉氣三層, 更不會被人重視, 所以他很是順利地離開客棧, 來到了附近一處自由交易的流動小坊市裏。之所以說是流動坊市, 是因其中並無商鋪, 而全都是大小攤位,最多不過是有些攤位是扯起一塊布攤放在地麵, 有些攤位則是擺在木車上, 但上麵的東西, 基本都是各修士往來山脈所得, 彼此交易可用金銀靈幣, 也可以物易物。晏長瀾也扯了一塊布擺攤, 上麵放了兩個儲物袋,七八顆下品凝露丹,一顆中品凝露丹, 再添上幾件很尋常的、並無禁製的法器,是他從前所得,隨意堆在儲物袋裏的。這樣一來,莫看他擺出的東西不多,但也不算是寡淡了。擺開後,就有不少人留意到此處。不大的攤子上幾樣東西都是暢銷之物,儲物袋、丹藥、法器,就沒有修士不缺的。晏長瀾意在處理贓物,對於換取之物並不很在意,但凡有人來問,價位又不算低,他就都給賣出去。如此一來生意甚好,隻用不到半個時辰,所有贓物都給清空了。清空後,他也不留戀此地,迅速地將攤布收好,轉頭幾個晃身,就消失在漫漫人|流之中。晏長瀾走得太快,有些散修雖是盯上了他,然而不比他身法流暢,因此眨眼間已找不到他的身影。而晏長瀾則極快迴到客棧,仿若無事地迴去自己房間,換迴了本來的麵貌。這一番處置極快,接下來他便再無憂慮,隻在房中練功積蓄法力,不管其他。一夜相安無事,待第二日清晨,晏長瀾離開這小鎮,再往下一處有草藥的所在去曆練。在他離開後不久,就有另一夥人到了鎮上,四處詢問。一個中年道士,三個年輕修士,他們徘徊在坊市、商鋪之內,似乎在尋找什麽,隻是他們尋了好一陣子一無所獲,麵色漸漸變得難看。那中年修士極為煩躁:“竟找不到?這是為何?”三個年輕修士麵麵相覷,也不敢勸慰了。此事也是叫人難堪,那高友新身上的儲物袋上的確是熏了一種能讓蜂兒十分敏銳的蜂香,原是中年道士為保高友新安危所為,隻想著若是高友新遇上什麽危難,他可以借助蜂兒迅速前去尋他。先前他們一行人那樣快就在山中找到高友新的屍身,就是因此之故。但是當中年道士再度放出蜂兒之後,卻是訝異地發覺,蜂兒才在周遭行了一小段路程,就原地徘徊,再找不到前頭的路了。這時候幾人哪裏還不知道?分明就是那個奪了儲物袋的人用什麽手段處理過了,去掉了蜂香,這才叫他們找無可找,不能尋到那人的蹤跡。但是中年道士並不甘心,就帶著弟子往周圍方圓百裏之地不斷搜尋,後來找到了這麽一個較近的小鎮,猜測那人若是得了儲物袋,或許會在此處休整,才有如此一番極力探尋。可惜的是,問了好大一圈,也不曾找到奪取儲物袋之人。還是一名年輕修士大略說了說他所記得的、與高友新有齟齬那散修的些許特點,才打聽出似乎有這樣一個長於采摘靈草的散修,曾經在此處出沒過,但那也是數日之前,並非這一二日間的事了。一人不由說道:“說不得是那散修也被人殺了?”另一人道:“高師兄的儲物袋便會在那人手裏。”還有人道:“隻是這樣一來,越發尋不到了……”中年道士如今稍微冷靜了些,也想到此處,幹脆又奔著那儲物袋的樣式去尋,後來漸漸打聽到,是在昨日就有人過來迅速把東西賣了,而按照那人的長相找,也隻知道他曾進出過那客棧,可客棧掌櫃一查,入住之人根本無這長相者……那人究竟是並未入住隻是進出客棧以做掩飾,還是根本就是客棧中的哪個客人易容而來,就更是難以分辨。最終,中年道士仍舊找不到真相,更莫說替愛徒報仇了。三名年輕修士在心底大鬆一口氣。中年道士悲慟難言。但這一切,卻終究與順利脫身的晏長瀾無關了。晏長瀾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他在尋到下一樣靈草所在之地後,就一邊順著行去,一邊曆練。如此足足過了有半月之久,他終是又找到了七八種,後來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收好後,才帶著自己曆練中所獲取的其他有價值之物,來到了附近最大的一處城池裏,找到了據說口碑頗佳的一個商行。在下山之前,晏長瀾再度改換了容貌,並借助臨行前葉殊給他的靈符,扮作了煉氣五層的魁梧修士。如此一來,他扛著一個大包袱,腰間掛著儲物袋,也就十成十相似那常年在山脈中狩獵討生活的散修了。也是因他如此打扮,在踏進商行時,還未說什麽,就有一名麵帶笑容的小修士走過來招待:“這位道友,可是來此處理山貨?”晏長瀾爽快地點頭:“正是,某在山中窩了數月之久才弄到了這些,聽說你們這家星興商行厚道,可要給我個好價錢!”那小修士笑容不減:“這是自然,我們星興是出了名的實誠。”晏長瀾就點一下頭,先把包袱放在了地上,直接打開:“這些是我獵到的皮子,你瞧瞧!”包袱一打開,裏麵堆堆疊疊地起碼出現了有二十多張皮子。這些皮子大多都是輕薄柔軟之物,拿來煉器並不十分合適,但是若是用來做些華美的、帶些特性的衣裳,則是再好不過了。其中還有幾樣是出自頗難捕捉的妖獸,往往有價無市。才看到這些皮子,小修士的笑容就更真誠了。真不枉他看到這散修身量魁梧一身煞氣就主動招待,的確是弄到了好東西!很快這小修士就來計價。晏長瀾道:“都用金子兌換。”小修士道一聲:“放心罷您嘞。”到底是大商行之人,莫看小修士的修為不高,但估算起價錢來倒是快得很。因著這些皮子保存完好,質地優良,而且幾乎都出自於三百年以上的妖獸,粗略一算,還真不是個小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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