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的胸脯急促地起伏著,不是由於懼怕,而是因於憤怒。最終她嘴角向著他的槍口一揚:好吧,看她救了他爺爺之後怎麽收拾他!

    她壓根不用賭。雖然電擊除顫帶有一定風險,但是以她的知識與經驗,迅速將除顫電壓擰轉到所需的電擊值,盯著心電圖電波產生變異的一刻,快速按下電擊。

    隻聽電流經過病人身體輕輕的一聲撲,緊接,除顫儀的紅色警報立馬變為了綠色,心電圖顯示也變為了正常的60—100次心跳。

    經曆了一場生死賭博後,墨蘭以波瀾不驚的口吻說:“老先生仍需躺著,現在隻是暫時恢複為正常心律。為了安全起見,最好是在飛機到達目的地前,先聯係好醫院和主治醫生。”

    眾人聽了她的話,才從生死一刻的震驚中恢複過來。陸叔連連道謝,見到費三少還沒有把手槍放下,小聲提醒:“三少。”

    槍口卻仍是從墨蘭的鼻梁往下走,到鼻尖,到她小巧的嘴唇,再到她堅毅的下巴頜。在最終要垂下來的一刻,費三少深幽的目光在她那雙薄而長的眼鏡片上停駐良久,宛如要透過鏡片看到她實實在在的眼睛裏。

    墨蘭能感受到對方駭人的壓力,極力挺直腰背承受著。她已經救了他爺爺了,他還想怎樣?

    “三少。”陸叔不得再提醒一聲。

    費三少這才將搶收了迴來插放入西裝裏的口袋,道:“傅小姐,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陸叔。”

    “是。”陸叔應著,取出隨身攜帶的公文包,拉開拉鏈後再從一個黑色名片盒裏取出了一張鑲有金邊的名片,遞到墨蘭麵前,“今後若有什麽事,可以用這張名片來找費家主事的人。費家必定全力相助。”

    話說的這般客氣。墨蘭連看都沒看一眼那名片上的名字,隻說:“他人有難,出手相救乃出於人道主義。若因此收禮會變成失禮。費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說完,自是不會接這份厚禮的。

    陸叔捧著名片的雙手僵在半空,顯得一絲尷尬。因為墨蘭這麽做,更顯出費三少剛剛拿槍的舉動甚為失禮。費三少的麵色果然有些青綠。

    墨蘭見這裏暫時沒有她的事了,便自行告退。在快走到艙門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十分慎重的:“謝謝!”

    聽聲音,似乎是那個三少的。墨蘭輕輕揚眉,跨過了艙門返迴自己經濟艙的座位。

    抬一下手腕看表針,離到機場可能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這時候

    疲憊反倒是開始上身了。墨蘭把頭挨到座枕上,不一會兒,便閉上了雙目。雖然在飛機上睡姿不能很舒服,但是,由於疲勞,她這一迴睡得很沉。醒的時候是空姐推她起來的。

    “到機場了?”墨蘭有些失措,因自己很少有這麽失態過。

    她四周的旅客都已著手取行李,陸續下機。

    墨蘭一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還係著,更覺驚訝了:“是你們幫我係上了安全帶?”

    空姐搖頭,禮貌地進行解釋:“頭等艙的客人來找你,看你睡熟了,就順手幫你係上了安全帶和蓋上被子。”

    墨蘭撿起那滑落了大腿的毛毯,並交迴給空姐。同時發現了自己的小西裝外套一邊口袋有些沉甸。她疑惑地把手伸進口袋裏,摸出來見是一支鋼筆,而且是一支價值高昂的鋼筆。這樣一支在筆身上塗龍畫鳳並鑲鑽的鋼筆,她似乎在某本雜誌上見過圖片。然後,在鋼筆的頭蓋上看見品牌的名字,她確定了自己的推斷。這是維斯康提全球限量版僅38支的鑽石款黑色紫禁城,為黑色樹脂材料,純18k金裝飾,熔模鑄造純的純18k金微雕配上261顆白色鑽石,內裏是動力加墨裝置,筆尖為純18k金。這筆太貴重了。當年她父親可是連銀款全球限量888支的藍色紫禁城托人都沒能買到。現在這樣一支筆到了她手裏,她怎麽能要?

    急急站起來,她詢問空姐:“頭等艙的客人呢?”

    “已經在經濟艙的客人們下機之前先走了。”空姐答。

    也是。有病人在,肯定飛機一到達,馬上第一時間送病人去醫院了。而且,有這樣驚世駭俗的一支筆。俗話說,筆和腕表是男人身份與地位的象征。這支限量筆的筆套內裏上還刻上了主人的字:悅林。

    她不認為自己能在空姐口裏打聽到病人是在哪家醫院就醫。或許人家根本就不需上醫院,自有醫務人員上家裏服務呢?

    到底這支筆她也隻能是自己留下來,待看幾時能托人找到那費家,再上門歸還。

    由此經曆了一趟有驚無險的飛行後,墨蘭提著行李箱下了飛機。接著從飛機場打的迴家。這一次歸國,她除了奶奶沒有通知任何人,因奶奶住在另一個城市,她也不讓奶奶派人來接她。她的習慣向來如此,能自己搞定的,不想麻煩他人。因為他人也有他人的事情要忙。

    說到她家那兩層樓高的小住宅,她的母親傅尚惠過世太早,她這幾年都留學在外,現今住的隻有她父親和弟弟。

    出租車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後,停在了西市區一個集中的花園住宅小區。

    墨蘭步下車門,穿過鐵柵攔看見自家院子裏有個熟悉的人影,便喊:“劉媽——”

    那四五十歲的婦女聽見聲音,轉頭眯了眯眼,然後雙瞳驀地放大,扔下澆花的灑水壺向她衝過來,打開鐵門後,喊著:“哎,是墨蘭嗎?”

    “是我,劉媽。”墨蘭笑著伸開雙手,在劉媽來到麵前時用力地抱了抱對方。劉媽是自她出生起在她家工作的人,她家裏的人從不把劉媽當外人看。

    劉媽把她的雙手拉拉,抬起頭看她個兒,笑開了嘴說:“墨蘭這次迴來不一樣啊。”

    墨蘭明白她指的是什麽。以前她在家經常穿便裝,極少穿這種職業服飾。

    看見司機從車子後箱搬出行李,劉媽叫道:“哦。對了,得讓老杜過來幫忙提行李。”

    老杜是家中的司機,與劉媽一樣在這個家工作了多年。老杜的主要工作是接送這個家的孩子上學放學。因此劉媽一看鍾點,拍起額頭來:“你看看我,年紀大了變得健忘,老杜這會兒是去音樂學院接均世。”

    說到均世,墨蘭臉上浮現出了溫柔的神色。均世是她今年剛滿十三歲的弟弟,可以說,自從母親離開後,父親工作忙,他們兩姐弟算是相依為命。所以,她每次在外,最掛心的,就是這個弟弟了。

    “均世,現在還在音樂學院上課嗎?”墨蘭小心地問。

    “墨蘭,你知道的。均世他啊,隻要看到鋼琴,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覺。”劉媽掰著指頭數說。

    墨蘭其實想問的是:“爸沒有帶均世上醫院定期複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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