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不算太大,並排放著兩張床,不過有一個獨立的陽台,直麵廣闊無垠的大海,徐遲立刻喜歡上了這裏。


    想起譚璿的話,徐遲找到房間裏的電話,試著打到餐廳,為自己要了一份炒飯和一杯飲料。


    餐廳的效率很高,沒多久就送來了,徐遲吃完飯後,走上陽台,躺倒在一張搖椅上,滿意地深唿吸了一下海風,眼睛緩緩閉上,沉浸入自己的世界。


    經過不懈的努力,最初非常粗陋的雲堡,現在已經擴展成一大片,幾乎占滿了整個雲島,一座座高樓、一道道尖塔,還有將它們連接起來的交錯縱橫的石橋,看著這一切徐遲有種非凡的成就感。


    這可是自己和娜娜親手一點點搭建起來的,不知花費了多少力氣和心思,灑下了多少汗水。


    一道彩旗在雲堡最高的塔尖上飄揚,這麵旗子可不簡單,為了讓它顯出顏色,徐遲足足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光。這麵旗子的出現,表明徐遲在虛化的能力上麵大大前進了一步。


    雲堡內部有一個廣場,中央處有一道噴泉,但隻有一圈白色的池壁,和池子中心的一個白色蛤蟆雕像,卻沒有水。徐遲可以虛化出水來,但還不能讓水持續不斷地流動噴湧,所以這個噴泉從來沒有成功噴過水。娜娜一直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橫亙各個雲島之間的彩虹之橋,是這個白色世界中最美麗的東西,也是娜娜的最愛,她一直想將雲堡裏邊那些白橋也換成彩虹橋,徐遲距離虛化出彩虹還有很大的距離,但隻要這個噴泉能出水,在光芒的照耀下彩虹就會出現啦。


    徐遲開始凝聚精神,空中出現了無數晶瑩的水滴,然後隨著他的意念,嘩啦一下全部落入噴泉池。


    池水蕩漾著,開始有一縷水流探出池麵,爬上了蛤蟆雕像肥嘟嘟的肚子,然後一直向上,終於進入那張昂起的大嘴。徐遲興奮起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績。


    嘩——


    水流從蛤蟆的大嘴中噴出,升到三米多高,然後紛紛揚揚地散落,水霧之中,一道小小的彩虹時隱時現。


    成功啦!


    徐遲一激動,噴泉頓時解體,水流失去控製,像失重一樣形成大大小小的水團,向著四麵八方飄去。


    徐遲試圖將它們重新凝聚起來,但是他的精神已經達到極限,砰砰砰砰,一個個水團像肥皂泡般爆開,散成一蓬一蓬白色霧氣,很快被風吹散了,留在眼前的依然是一個幹涸的噴泉池。


    “隻有幾秒鍾,不過終於能虛化出噴泉啦。”徐遲高興地想道:“娜娜迴來肯定會高興的。”


    風好像大了一點,嗚嗚吹著,雲堡中的旗子嘩啦啦飄響。


    徐遲坐在已經沒有水的噴泉池沿,將一顆虛化出來的小石子,仔細地加入一叢石堆中,然後他又重新數了一遍石堆中的石頭。


    “六十三天了,比上一次又多了十二天。”


    最近幾年,娜娜閉關修煉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長。


    一時沒有了繼續修煉的心情,徐遲對著天空發呆,看著風將一座座雲島送來,又送走,一座接一座從頭頂飄過。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徐遲心中一動,意識迴到了現實世界。


    劉園正走進陽台。他的胳膊彎裏夾著一個酒瓶子,身體也搖搖晃晃的:“徐,徐小弟,你怎麽沒去酒吧?”


    徐遲看了下表,現在是淩晨三點。


    “賞星星嗎,景色確實不錯,來來,我們一起喝點。”劉園折騰著找出一個杯子,倒滿:“這杯是你的,酒瓶是我的。”


    房間裏的電話震耳地響起來,劉園衝過去抓起話機,話筒中傳出一片嘈雜的樂聲,和一連串急促的英文女聲,徐遲聽得不太清楚,似乎是一個叫麗莎的女人喊劉園過去。


    劉園扔下電話,對徐遲擠著眼睛說道:“徐小弟,和我一起來吧?今晚上會有精彩的節目!”


    徐遲搖頭,劉園噴著酒氣道:“那我自己去了,我會迴來的比較晚,不用等我——還有,這瓶酒留給你了。”


    迴來沒有五分鍾,劉園又哼著歌離開了,徐遲看看桌子上的酒杯,猶豫地拿起來,抿了一口。


    咳咳咳,什麽東西,又澀又辣,徐遲把整杯酒倒入洗手池,趕緊找水漱口。


    電話鈴又響了,徐遲接起來。


    另一個叫瑪瑞的外國女人找劉園,聽說他不在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徐遲想了想,把電話線拔掉,躺到床上,很快進入夢鄉。這一晚上,劉園再也沒有迴來。


    一連三天,月亮公主號行駛在茫茫太平洋上,離北美大陸越來越遠。


    又到了和貝蒂聯係的時間,今天隻堅持了五分鍾,精神通話就中斷了。


    “看來明天,最多後天就聯係不上貝蒂了。”徐遲默默想道。


    徐遲習慣性地再次進入精神世界,和貝蒂“通話”前他剛剛進去過。


    娜娜還是沒有迴來,幹涸的噴泉旁邊的小石堆,石子的數量又多了三顆。


    徐遲在噴泉邊徘徊了一會兒,怏怏地迴到現實世界,打開表姐董穎送給他的收音機。


    茫茫大洋上沒有信號,收音機裏傳來持續的沙沙聲,徐遲就這樣一直靜靜聽著,直到太陽沉入大海,星空出現。


    今夜是個重要的日子,六年一度的仙女星座流星雨,會再次降臨。


    徐遲三天來第一次踏出房門,他掃了一眼劉園那張從來沒有睡過的空床,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乘坐電梯,徐遲上到了頂層甲板。一抬頭,壯觀的海上星空直壓下來,無數繁星點點閃閃,讓人的心胸都開闊起來。


    夜色已濃,頂層甲板還是熙熙攘攘,不過大多數人都聚在前端甲板的泳池處,徐遲一直向後走,人漸漸少了,最後他在一個碩大的通氣管後麵,找到了一個靜悄悄無人打擾的小空間。


    天穹上,仙女星座的諸星耀耀閃光,似乎知道她們將是今夜的主角。徐遲將目光集中到仙女座伽馬星,在這顆星的旁邊,徐遲找到了一小片毫不起眼的光斑。


    這就是仙女座m31大星雲,距離地球220萬光年的河外星係,娜娜的故鄉,就在其中一顆叫做索莫塔尼亞的星球上。


    此時此刻,娜娜是否也在對麵望著夜空?她透過220萬光年的距離,凝望尋找著自己。


    徐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娜娜那裏現在也許還是白天,而且如果娜娜成功結束修煉,她肯定第一時間通過精神世界來找自己。


    好希望娜娜能在身邊,看來這一次流星雨隻能自己獨自渡過了。


    “娜娜,好想你。”


    徐遲孤獨地對著220萬光年之外的星星傾訴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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