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玫瑰給我電話:“我帶家威去看產房產婦,還讓他隔窗看生產全過程。”

    “你們準備要生孩子?現在做思想準備?”我問。

    “不是,讓他感受女性生產多麽不易,那日在你家硬要這樣接受安格道歉,是他不對。”

    “那你應該帶他去看女人流產過程,這樣更加有效。定讓他深感同受。”

    “那樣便違反醫院規定。”玫瑰說。

    放下玫瑰電話,家威又打來。

    “你們兩個輪流折騰我。”我對家威說。

    “我不知玫瑰剛和你聯絡。”他訝然。

    “她說你去看生產過程。你們要做對好父母。”我說。

    家威在電話那頭沉默良久,而後說:“那日和你爭執,很抱歉。”

    ‘我以為你站我一邊。“我說。

    “我自然站你這邊。我和安格相交不深。”

    “那你說話維護他。”

    “不是,其實是在幫你。”家威停頓後說。

    “你幫助的方式真是特別,我是否應當感激涕零?”我自己都聽出語氣的譏諷。

    “我隻是不想你自己給自己留心結。絡絡你善良,從不會和誰過不去,這樣的做人標準,若是這件事不能化開,在心底始終留鬱結的是你自己。安格今後過得如何與我們誰都無關。但若是你不會坦然接受他的道歉,責怪的心理會跟你一輩子,你可會開心?”

    我沉默。

    他這樣來考慮問題,我沒有想過。

    “是否接受他的道歉其實無所謂,隻要你日後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對感情的信任,這樣便好。”他補充。

    “我會記得。多謝你。”我低聲說。

    安格未必會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內疚一輩子,等他結婚生子,幾十年過去,或許何時在大街上重遇我的時候,都可能認不出我。或是他再和下一位女子重新戀愛,也許會爭吵,抑或重進溫柔鄉,他也會將施絡絡三個字悄然抹去,誰也沒有損失什麽。

    看,一場熱戀,不過如此。

    老板過來告訴我客人已經到來。我放下電話,將所有材料備齊的材料帶上,隨老板見客人。

    對方來了兩個人,西裝革履。我慚愧看看自己,一件休閑的粉色開司米外套,裏麵連襯衣都不是,不過一件圓領t恤,下麵配條米色對折裙。

    我想我大概永遠也登不了正台,談判的細節都不注意。這種場合應該穿黑色或是咖啡色的套裝,下裝一定是那種後尾開叉,走起路來跨多5厘米都吃力的西裙。

    幸好老板沒有過多留意我的著裝。直到對麵兩個人正式做了介紹,我都沒太多留意。

    “我們會向貴公司提供一套現成的軟件,這套軟件是根據其他很多公司實際使用的情況總結而出,相信對貴公司有莫大幫助。”其中一個西裝說。

    “這樣我們不是可以立刻使用而無需等待?”老板很滿意。

    “是。”對方必恭必敬地說。

    我低頭看著麵前整理的資料,心不在焉。

    家威,家威其實一直都在幫我。我想。

    老板敲敲我旁邊的桌子:“絡絡你有什麽建議?”

    我才抬頭定定神:“請問你們可會根據我們的要求修改?”我隨便問了一個問題。

    “這個……我們會做相應修改。”對方迴答。

    “如果我們提出不適應的情況,多長時間會得到修改?”我又問。

    我不會讓任何疑問等太長時間迴答。安格,我給了他太長時間來思考和猶豫。

    安格,我心又開始痛。或許我應當原諒他?家威說得沒錯,我應當原諒他,為自己。

    不,不。如果我有機會問我放棄的嬰兒,他會否原諒我,我才會考慮是否原諒安格。

    “這樣就未必。”另外一個西裝迴答我的問題。

    我看看老板。

    “如果我們提出的使用難題不能得到及時的解決,一定會影響使用效率,或者幹脆說會停滯不前,等到得到解決為止。其二,他們現成拿來給我們使用的軟件,即便合適一百家公司使用,但是每個公司流程以及結構不同,我不相信這一百家公司百分百地適用。隻聽一麵之詞不可靠。”我低聲對老板說。

    “我們找不到這些公司來問使用效果。”老板看我。

    “不是找不到這些公司,是簡直一家公司都未必找得到。”我迴答。

    “你是說這個項目有可能騙人?”老板懷疑。

    “不是騙人,而是這個模式不合適我們,如果一定要與軟件公司合作的話,我們需其他方式。”我說。

    其他公司如何適用這個軟件其實我不關心。

    “怎麽合作?”老板問我。

    “他們一定要根據我們公司的流程來編寫程序,不是之前有過成功的軟件麽?盡可以讓他們在此基礎上編寫,但一定要根據我們的實際情況來寫。”我鐵定地說。

    “這樣費用會高。”老板說。

    “如果使用所謂現成的軟件,中途得不到及時修改而耽誤業務流水般進行,損失的部分和這高出的額外開支相比較,可以讓財務部計算,或是你自己大致估量一下。”我說。

    “有沒有更加好的辦法?”老板皺眉。

    “有,尚兩個方法可選。一是我們單獨請一位編程軟件人員作為公司職員來完成這個事情,二是和他們討論相應收費是否可降低到我們接受的範圍,如若談不攏,我們另尋別家。”

    從頭到尾的語氣我都覺得自己象老板,老板象我的助理。我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強勢?應當是我決定放棄嬰兒那刻開始。我心底對自己苦笑。

    塞翁失馬,焉知禍福。

    對麵兩人望著我們。老板沉思一陣,開口問:“你們若幫我公司另寫程序如何收費?”之前雙方一直在談的是購買現成的軟件。

    我微微一笑,我知我已贏。

    對方實在不情願半途改變方向,最後還是老板堅持,才討論合適彼此的價格。送客時,一位西裝站在電梯口對我說:“施小姐好口才。”

    我一怔。

    另外一位說:“我們其實一直都在銷售現成的軟件。若要重新編寫,需要花費額外編程人力。”

    “你們豈不是一直有人不斷改善軟件?”我問。

    “改善所需人力與重新度身定做要少。”

    “你們收費應當不一樣。”我提醒他。

    “公司現側重銷售。就好像新產品開發出來,然後銷售才能收迴成本或是獲利,此時是需要另外開發新產品。”

    “若是覺得不劃算,大可推掉。我們可找別家來做。”我說。

    “有進帳誰會往外推?現隻是看獲利多少而已。”

    “那就是。若覺得少可不接。”我說。

    感情都會度量相互一起是否劃算,若是覺得不值,自當會放棄。

    電梯已經到,我送他們離開,迴頭看到老板站在我身後。

    “你在公司做初級文秘有多久?”他問我。

    “不長,不到三年。”我說。

    相比其他秘書進出時間卻是要長,有的進公司不到三個月便走人。

    “下月瑪麗蘇辭職,你可願意換崗位?”

    瑪麗蘇是總裁的秘書。老板是在問我是否願意升職。

    “好。”我迴答,控製住心底的欣喜。

    感情失敗,不見得是件壞事情,如果會得調整心態。但是若是一蹶不振,就真的是件壞事情,或許再也挽救不迴來。

    前行見光明,與後退懸深淵,不過就是一線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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