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我亦問過自己。

    我打電話到他的公司,他的同事說他一直在忙,上班正常。

    就是說這個人不是憑空消失,他隻是沒有在我的世界裏保持聯絡。

    真是如此,還有何話可說?

    我是很想問安格,問個清楚:“安格我們是不是已經分手?那麽請告訴我為什麽?”

    他若想說,一定早就說明白,如今不說要我來問,定會為難他四周遍尋借口。

    借口隻能安慰我,不是真正緣由。他若要找借口,應該不易。

    他不愛騙人。若是一加一真正等於三,他不會說等於二。

    我從不願把人逼到尷尬位置,盡管我亦很想知道為什麽。這個問題讓我每日寢食難安,侵蝕著我直至滲入骨頭。

    “我為什麽要去找他?”我反問玫瑰。

    “這樣可以當麵質問他,電話是否已經壞掉?或是電信局收費天價,竟然一個電話也無。你們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情侶?”玫瑰幹脆,“好過你現在整天無事檢討。我想不出你檢討自己的理由是什麽?”

    我無語。

    直至第二個月,我終於堅持不下去,打電話到他公司的前台問他的新號碼,謊稱是安格的客戶,前台小姐才把他新的手機號碼告訴我。

    看著新的號碼,我沮喪。這個號碼應該是他自己告訴我,而且是第一時間。現在是我輾轉拿到,而且還需撒謊。

    我用座機打電話過去。

    “喂?”電話接通,聲音再熟悉不過,雖然過了兩個月沒有聯絡。

    “請問可是安格?”我小心問。

    畢竟是新號碼,我擔心打錯。

    “是。”對方聲音平靜。

    “我是絡絡。”我鬆口氣,沒有按錯號碼,他的公司前台沒有騙我。

    “絡絡…。。我正開會,等下給你打過去。”他低聲說。

    “啊……好的。”我怔了怔,放下電話。

    晚上他果然給我打來電話:“絡絡,我白日正在開會,總裁過來,檢查我們的工作做得如何,結果得到了讚揚,他平日很少誇獎員工,這樣讚揚得到不易。”

    電話裏安格意氣風發:“我的下步計劃是將銷量提高至少一半,絡絡你要知道,在這樣的經濟環境下,要提高百分之三十已是不易。”

    他絲毫沒有提及為何自己幾個月一直沒有和我聯絡。

    不過男人畢竟是事業重要,我那麽想。

    “安格人外表不錯,前途似錦,絡絡你可擔心你將來須得時時處於備戰狀態?”玫瑰問我。

    那日我們同搭飛機,機上的空姐個個美麗,身材纖細高挑,皮膚白皙。我當時就自問其實我是否算得是中上美女,答案否定,直至落飛機我仍在鬱悶不喜。

    玫瑰這樣問不是沒有道理。天下間美女眾多,有成就的男人誰不想自己身邊的女子和自己的事業一樣出眾?

    其實要論虛榮心,男人更勝女人。

    恐怕已有很少人知道糟糠之妻的糟糠兩字如何來寫,這兩個字和美麗兩字根本就沒有瓜葛。不曾聽誰說過某某人的糟糠之妻貌美無比。

    “絡絡,我還要準備明天的報告,所以不能和你多聊,我再給你電話。”安格又說。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那邊已經收線。留下我拿著話筒說不出話來。

    次日和玫瑰約好同吃晚飯。

    玫瑰驚訝:“什麽?安格給你電話?你和他說了什麽?”

    “我並沒有和他說什麽?”我歎氣。

    “那他和你說什麽?”玫瑰瞪著我。

    “他說他就快飛黃騰達。”我笑笑。

    將百分之三十的機會做到百分之五十,不是飛黃騰達是什麽?

    “那接下來呢?”玫瑰舀了一勺麵前的冰激淩放進嘴裏。她習慣飯後必要吃甜點,有時是銀耳湯,有時是綠豆湯,今日她叫了一客冰激淩。

    “玫瑰你這樣吃會胖。“我警告她。

    “你尚未迴答我的問題,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

    “接下來?當然是繼續上班,繼續吃飯,繼續睡覺。”我迴答。

    接下來安格並沒有再給我打電話。

    我坐在陽台上,看樓下的快速車道的街燈亮如白晝,一直伸到遠方。

    我靜坐了一個晚上,我想我心如澄鏡。

    有人唱道:“若你再耐心等多一天,就會令曆史改變……”我等了不止五十天,曆史未見改變五十次。

    畢竟分手的話說出來還是傷人,倒不如象這樣慢慢斷掉聯絡,感情也許就淡。

    男人分手的方式和女人其實不一樣。女人至少會說:“分手吧,我們並不合適。” 這樣的說話無異晴空響雷,尤其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所以才會讓無數男人覺得一個女人若是絕情,十個男人都比不上。

    男人分手的方式通常是不再聯絡,等你自己醒悟。我等若是識趣,就不再糾纏不休,若不識趣,也許會打上門,哭,然後求。感情豈是哭和求得來的?這樣的分手方式就象是用鈍齒的鋸子慢慢來鋸身上的骨頭,讓人痛苦無比。

    還不如利落的一刀。

    雖然我現在才明白,不過好過始終不明白。不對,其實我早就明白,隻是不願意麵對和接受。

    我整日想著安格的過了緊張的新工作適應期,我們自然就又會如從前一樣相親相愛,他畢竟在成功的路上。成功從來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我找種種借口幫他來安慰我自己。

    多麽天真。

    如今是一覺天亮,他早已悄悄穿衣離開,而我尚在夢中。美夢再美,也要醒來。

    我還是不知安格如何會離開,而且始終脫不開這個疑問,竟是要刨根問底。

    第二日外出路過花店,看店的是個阿婆。

    “你已很久沒有來買花。”阿婆笑眯眯叫住我。

    我慚愧,每次買花不過是有安格在家裏,放在那裏陶冶兩個人情趣而已。現在他人已離去,買花給誰看?

    我已沒心機。

    “花太易謝。”我訕訕說。

    “有根的常青樹尚且會死,何況無根的花?我們要做的是趁花正豔的時候欣賞,不要等到花謝後才歎息。”阿婆眯著眼睛說,“花開時折堪須折,莫待花謝空折枝。年輕人,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明白?”

    我像個被教育的孩子站在花店門外的台階下大汗涔涔。

    安格和我在一起的日子裏,我們已經享受過,如今這人已自動離去,無疑是無聲表白我們之間感情已逝,我又何必苦苦追問原因?

    世人可以不問花兒為何會謝,我何必苦苦追問感情為何會淡。

    相愛可以不問理由,分手自然也無須緣由。

    站在太陽底下想了半日,我幡然省悟。

    “今日才進的紫玫瑰和香水百合,你喜歡哪樣?”阿婆轉身過來問我。

    我喜歡紫玫瑰。

    阿婆卻抽出兩枝香水百合:“玫瑰無論是紫亦或是紅,總是要人送的才好,香水百合你可喜歡?”

    我唯唯諾諾地接過一大束香水百合捧迴家,把它們插在及膝高的磨紗玻璃花瓶,然後把安格的衣物統統整理出來,放進箱子裏。

    總有一天,他迴來的時候,會帶走。也許他不會再迴來,衣物在又如何?舊衣不去,何有新衣?那麽便一次性帶走,別花時間浪費在整理行李上。

    我拔掉了陽台上所有的蔬菜,換上了千日紅,蝴蝶蘭,甚至是會繞藤的百香果。

    玫瑰來看我,大吃一驚。

    “絡絡你是否尚算正常?”她伸手探我額頭。

    “當然正常。”

    誰說我現在應當悲悲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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