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王光小心翼翼的來到父親的辦公室門口,半天不敢開門進去,在父親的多年來武力壓製之下,敬畏是由來已久。那一年王光才十二歲,還是個小屁孩。

    “小子你幹什麽呢,怎麽不進去?”父親的助理小趙看見了他,就推開父親的房門,把他領了進去。父親看了他一眼,沒有理王光,就和小趙說工作去了。王光把書包放在一邊,老老實實的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等父親做完他的所謂的工作指示。

    王光已經上五年級了,父親也已經做到了一把手的位置。雖然父親每天不歸攏他一次,心裏就不舒服,可還是要求他每天中午去鎮政府和他一起吃飯,其實王光後來想父親很疼很疼自己的,隻是他用的是男人的方式。

    父親基本上是在鎮政府斜對麵的飯店定點吃午飯,很少迴家吃,直到他退休。王光就沾父親的光,免費的吃吃到了初三,直到初中三年級轉到縣一中才結束。這段時間對王光最大的幫助就是:一身體的成長,二酒量的增加,由於和許多的叔叔伯伯一起吃飯,免不的要開點小玩笑,就逗他喝酒,父親也不在意,所以那段時間到是把他的酒量練出來了。

    他們倆剛坐下,副鎮長李國慶就進來,張口就說:“老王,我就知道你在這,關於前杠子村今年村提留的事情我得和你商量商量,我就在你這蹭了,老周,加個筷子。”

    “那有什麽商量了,你和周鎮長定就行,先吃飯,吃完了迴我辦公室說。”王光父親說。

    李鎮長在王光的頭上揉了揉說:“你個小跟屁蟲,怎麽每天都能看見你!”

    王光把頭一側。躲開他的手說:“李叔好。”

    “你們家這小子,就是嘴好,每次見到我都打招唿,挺有禮貌的。對了,我們家老五在學校怎麽樣,你可的給我照顧照顧,你可是個男子漢那。”

    李鎮長說的老五就是他們家的李裏,整個一個假小子,王光心想:比還兇呢,還讓我照顧,我還希望她照顧我呢!但他還是油嘴滑舌的迴答:“嘿嘿,那是一定的,誰讓咱這麽熟呢,你說是不李叔?”

    父親對王光的油腔滑調很不感冒,立刻沉下了臉說:“我發現,你最近怎麽沒大沒小的,一邊待著去,是不是皮子又發癢了?”

    聽父親這麽一說,王光連忙住口,他就納悶了:父親和別人還有點領導的樣,和自己一說話就跟個土匪似的,仿佛上輩子欠了他多少錢。王光已經習慣了他,也沒有理他,就站起來拿了瓶汽水。趁老頭子沒有注意,我連忙把瓶蓋打開,咕咚就喝了一口。

    父親看他有喝汽水,就嗬斥道:“跟你說多少遍了,那東西你少喝,你個小犢子怎麽就不聽話。”

    他也不理,繼續喝,父親說完了就沒有理他,這也是他們每天的必修課。王光喜歡喝汽水吃飯,就好象長大以後吃飯必須喝飲料一樣,是習慣。父親其實也不是想管他,隻不過是忍不住想說,其實任何人都不可怕,隻要你掌握了他的個性,有針對性的製定方案,敵人就拿你沒有辦法。

    不一會王光就先吃完了,他看他們倆的酒才剛剛喝一半,估計還得很長時間。就對父親說:“我走了……”

    王光剛要衝出門去,李鎮長就叫著他:“小六子,你等一下……”

    “什麽事,李叔?”

    “你把這20元錢給小五捎去,她早忘拿了。”

    王光來到他麵前接過錢,並沒有動身,眼巴巴的看著李鎮長。

    李鎮長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就詫異的盯著他說:“小六子,你還有什麽事?”

    “你看,李叔,怎麽也得給點跑腿錢吧!”

    李鎮長笑罵道:“這臭小子,給……” 說著又掏出了一張五元遞給他。

    父親的王八犢子還沒有罵完,王光已經以光箭一樣的速度衝出了飯店,他才不管晚上迴家會有什麽樣的待遇,反正即使沒有這事,父親總會找到理由來鍛煉他的身體。

    美孜孜的往學校走,那把心儀已久的水槍就要到手了。父親雖然疼王光,但在經濟上對他是封鎖的,很少給現金類的獎勵,獎勵最多的就是他的大巴掌。他也習慣了,反正有五個固定的提款機(五個姐姐),還有一個更疼他的“佘太君”。

    李鎮長家的小五也就是李裏,和王光一個班,雖然同歲,可比他整整小十個月,那丫頭在眼裏他整個一個瘋子,每天瞪著她那家傳的牛鈴似的大眼睛,好象所有人都和她有仇,誰要是惹了她,好家夥,那嗓門跟高音喇叭一樣,而且速度能趕的上機關槍。

    王光不是煩她,是特煩她,小心翼翼的不去惹她。她可到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辱罵他,諷刺他,侮辱他的機會,要不是看她是個女孩子,他早就一個電炮把她打個烏眼青了。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用膠布把她的嘴貼上,哇,世界從此就會變的清淨了。

    迴到學校,午休還沒有完,許多同學都在操場上玩,那時候的遊戲很簡單,男孩基本就是玩溜溜,也就是玻璃球,女孩基本就是玩跳皮筋。在教室沒有發現李裏,王光就出去找她。迎麵看到自己的死黨張克強,王光就說:“強子,看到瘋子了嗎!”瘋子是王光給她起的外號。

    “在操場那玩皮筋那,看,在那。”強子邊說邊指給他看。

    順著強子的手指就看到那個惡魔,梳倆羊角辮,穿個小白襯衫,暗紅色的小格褲子。正那蹦皮筋呢,隨著她的跳動,那倆小羊角一扇一扇。其實她不發瘋的時候挺可愛,調皮的大眼睛,白白的皮膚,若隱若現的一對酒窩,時不時在跳動的羊角……

    可就是一發瘋就變的跟兇神惡煞似的,比男孩還猛,尤其是和王光,就跟個冤家似的,原因就是公社的那些爸爸們的同僚們開玩笑說,他們是娃娃親嗎!其實當時就是把王光打死,他都不會娶娶,簡直就是個母夜叉,王光都懷疑她今生有沒有嫁出去的機會。

    王光走近她們玩的區域,隔老遠的距離就喊:“李裏,你過來一下,我找你有事……”他可不敢當麵叫她瘋子,他還想多活倆年。

    李裏並沒有停下來,連頭都沒有迴,隻是不耐煩的喊了一聲:“幹啥,沒有看我正玩呢!”

    “你過來不,不過來我走了,可惜了這錢那!”王光故意逗她。

    她一聽,連忙停了下來,皮筋就掃到她的腿上停了下來。她轉身奔王光走來,目露兇光邊走邊嚷:“你個死光光,什麽錢,你是不是又逗我玩,你想怎麽的,你是不是有病呀”!死光光是她給王光起的外號。

    王光也不說話,從兜裏掏出錢在她麵前一晃,就衝她嘻嘻的笑,就想看她有什麽反映。不想到她出手的速度如此快,一把就把錢搶了去。完了,主動變了被動,尤其是那不是二十,而是二十五,訛詐來的那五元也在裏邊。

    王光頓時就慌了:“你爸讓我給你帶來二十元錢,說是你早晨忘拿了。”他在提醒李裏看一下錢,希望她能發現錢多了。

    李裏並沒有看,不耐煩的說:“啊,知道了……”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王光急了:“咳咳,你看好了,那還有我五元在裏邊,那是二十五……”

    她把錢撚開了看了看說:“你什麽意思,是不是我爸本來就給我二十五,你想……”

    王光心本來就虛,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她一看他的窘樣,立即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大聲喊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無恥,這種事你都幹的出來,不要說我認識你……”

    一大群女生立即就圍了過來,王光氣的腦門子出汗,可又說不出來什麽,倆眼冒火,恨不得立即過去把她掐死,急赤白臉的說:“就是有我五元嗎,就是有我的嗎,你怎麽能這麽說……不信……你迴家問你爸……”他有些語無倫次,簡直想找個地縫就鑽進去了。心裏暗想:瘋子,我一定要報仇,你等著!

    “我不想和無恥的人說話。”她轉身就走,根本不給王光再解釋的機會。氣的王光直抓狂:這可惡的瘋子,這該死的丫頭。他倒不是很在意自己沒有麵子,因為在她麵前王光很少有麵子,他心疼的是要到手的水槍,那超級無敵的水槍是泡湯了。

    他灰溜溜向教室走去。強子就腆著臉過來了,一臉壞笑地說:“又被臭罵了,哎,哎,六哥,你說實話,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因為在家是老六,他們都管王光叫六哥,在這習慣一直到王光成年還在繼續,以至於成年後有一次,一個五十多的客戶也管他叫六哥,喝多了的王光差點打那老頭一頓,因為王光比他女兒而才大倆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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