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掃了眼似乎有點摸不清狀況的琳妃,頗替她感慨。琳妃年輕貌美,這兩年很得雍慧的喜歡。她神采飛揚的臉上清楚寫著,奢華紅火的壽宴,悉數到場的大雍權貴,無不讓她感到風光無限。隻可惜,權利場中人的一切舉動都是為了政治服務。我暗中讓顧悠然大肆操辦是為了耗國庫,雍慧叫來這麽多人是為了演出"慈父戲"。

    筵席一結束,不少人湧上來祝賀,我麵帶笑容悠閑自得地應付著。也難怪大家會突然熱情高漲。就在昨天,大舅韓似山再度重挫新戈取得大捷的消息傳入雍京,登時大雍上下舉國歡慶。今日雍慧皇帝又好象突然恢複了記憶,想起了我老大不小仍未娶親。估計不少人都在暗中猜測,常言道世事無常潮起潮落,韓家會不會就此又抖起來了呢?

    顧正凜挺興奮的樣兒,重重拍著我肩膀道:"五哥,可算等到你成親了,老弟我的大兒子前年就會滿地跑了。真不知未來嫂嫂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同樣拍拍他,笑眯眯道:"咱兩家湊一對母老虎,你看如何?"

    顧正凜羞的腦門發亮,"嗵"的砸我一拳,氣的齜牙咧嘴。我開懷大樂。

    除了老六,其餘人的反應多多少少值得玩味。顧康健聽到那句話後麵無表情直到結束,招唿都沒打特瀟灑的離開了。顧成雙看我不順眼有事沒事出言打擊是多年的老習慣,意外的是這次居然沒冷嘲熱諷,遠遠的睨了我兩眼隨著顧康健也走了。顧天賜也沒了往日雍容,想必心裏矛盾的緊。一方麵擔心我借韓似山的軍功與聯姻再度恢複勢力與他作對,另一方麵又怕我死的太早,使他不得不把奪位的野心提早暴露在人前。

    "剛才可是有不少大臣向我打聽你的事,都預備著上門提親呢。"顧天賜的笑容幹巴巴硬邦邦:"隻怕五弟都要頭疼選哪個才好。"

    我漫不經心懶洋洋的笑:"三哥真會拿我開玩笑。我要真是這麽招人喜歡,還能到現在都沒老婆?"

    "五弟才是愛說玩笑。"說罷急急走開,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暗笑,老三呐,瞧你那點出息!這才哪到哪就恐慌上了。若我是你,今日就該不遺餘力的捧,哄的人昏頭轉向,等明日自己功成後再將人打入地獄。患得患失,瞻前顧後,這樣的人能成什麽大事!

    轉過眼看向顧慧中,

    花花公子此刻沒了往日靈性的瀟灑勁,走的時候瞧著麵色有些鄭重。心底那點懷疑如同宣紙上氤氳開的墨汁,逐步擴大。老四怕是也陷入了這場爭權奪勢的渾水中。不過也算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因而沒產生什麽太大的感觸。

    老七顧謙謹怯懦如常。臨走時衝我打了個招唿,笑的挺真心,估計是真為我高興。

    老八老九這對雙胞胎我太了解了,悠然什麽都不會說,自在迴去後鐵定要和我大鬧一場。

    老十,我的弟弟承歡,最近確實忽略他了。我摸摸他腦袋道:"咱迴家吧。"

    承歡沉默的環視一周,酷似小娘親的杏眼裏有了薄薄一層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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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寫意,看樣子你挺開心的嘛!"

    剛送承歡迴屋,雙胞胎氣勢洶洶找上門。不,準確點來說是顧自在氣勢洶洶。

    "說的沒錯,我是挺開心的。"我道:"娶老婆對男人來說難道不值得開心?"

    "你。。。你混蛋!"顧自在暴躁的在屋裏走來走去。顧悠然坐在角落裏,不發一言。

    我冷冷睨自在一眼,道:"顧自在,少在我府上耍威風。不想待給我滾!"

    顧自在停住腳,兇狠的瞪著我:"你丟不丟人?不就是娶個女人進門麽,有什麽好得意的?!"

    "咱們把話都挑明了說,我既然準備娶妻自然不會再過以前那樣的生活。"我無比認真一字一句道:"從今日起,顧寫意不再流連於風月場所,不再花天酒地。我是男人,是一家之主,我要為我日後的妻子負責,為我將來的孩子負責!"

    顧悠然臉色瞬間煞白,深深垂著頭。顧自在的兇悍表情登時煙消雲散,隻是眼睛依舊瞪的很大,喃喃道:"你不能娶親,更不能有老婆孩子!"

    我嘿然冷笑,緩緩開口道:"慢走,不送。"

    第二日,至親王府著實熱鬧了起來,從主人到仆從俱是喜氣洋洋,忙裏忙外的收拾。處理掉還很新的家具擺設,重金購買了許多女人喜歡的物件,重新裝修屋子,聲勢弄的轟轟烈烈

    。不僅如此,我再未登過暖鄉等妓院的大門,安分守己的待在王府。

    外界紛紛感慨猜測時,我在書房裏每日對著地圖與諜報發愁。

    有件事,已迫在眉睫等待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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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虧當過兵,能看的懂地圖。我趴在描繪詳盡的地圖上尋找所有能走人的路線,反複計算,可結果讓人氣餒。

    "爺,稍微休息一下吧。"懷前端過一盆清水,將沾濕的帕子擰幹遞給我。我擦了把臉,又再水裏洗了洗手,懷前取過帕子為我細心擦拭。

    我道:"懷前,你若盡全力趕路,從邊洲到雍京往返需要花多長時間?"

    懷前道:"二十五天左右。"

    我又道:"若是帶上我呢?"

    懷前臉露難色:"爺,奴才說二十五天需日以繼夜的趕路,您的身子撐不住的。"

    "撐的住也沒用。"我道:"別說二十五天,十五天不到就會有人追查我的行蹤。另一方麵,舅舅韓似山乃是三軍統帥,長時間擅離部隊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這麽重大的事情,太多細節需要商討,我必須和舅舅麵談。"

    懷前道:"如今之際,爺隻有找機會出京一趟了。隻要能離開京城,奴才保證可以完全擺脫監視我們的探子。"

    我道:"與邊洲相臨的瀟省今年遭了大災,萬頃良田顆粒無收,餓殍滿道。眼下馬上就要入冬,照這樣下去沒多少瀟省百姓能活過這個冬天。與其相臨的邊洲是軍事重地,糧食儲備充足。掙紮在生死線上的百姓不會不受誘惑,極有可能發生暴動哄搶糧食。朝廷若要避免這種惡性事件的發生,肯定要濟寒賑貧。隻要我能接下這差使,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了。"

    懷前低頭幫我把挽起的袖子放下:"那爺心裏有計劃了麽?"

    我微眯起眼,道:"時間緊迫,也顧不上什麽有所為有所不為了。我得想些刺激人,見效快的法子才行。"

    懷前猛然抬頭看我一眼。

    我返身重新迴桌前研究地圖,隨口道:"去拿些吃的,

    我餓了。"

    懷前淡淡笑了笑:"好,爺先等一下,奴才馬上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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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遊,杏花吹滿枝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注*天仙子韋莊)

    個人魅力,說白了就是個人對他人產生的影響力,它源於長年累月的人生積澱,絕非一朝一夕練就而成。

    有些人得天獨厚,生就富於魅力。顧寫意無疑是個極具個人魅力的男人。他能夠僅憑自己的聲音、站姿和微笑吸引住每一個人的注意。他年輕、聰穎、英俊、富有、位重,他擁有令人眼紅妒忌的一切條件!

    是禍害亦是妖孽,顧寫意開始刻意的選擇女眷眾多的宴會參加,時常在雍京漫無目的的四處遊玩。他清楚了解自己的長處,他毫無保留的將這些優點發揚至極限。他惹的春心四處翩飛,他故意無視那些愛慘了他的人,他強硬疏遠顧姓兄弟,他讓所有人為他癡狂,他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卻冷眼看盡天下事。。。。。。

    不斷有謠言四傳,說誰誰家的小姐揚言非顧寫意不嫁,又說某某人為了顧寫意要死要活。。。還真有不少大臣上書為自家女兒、姐妹請婚的。大家眼巴巴等著看好戲,雍慧皇帝卻一反常態的慎重起來,遲遲不下肯詔賜婚。說五子年少喪母,這些年為大雍勞心勞力,定要為他挑選一個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妻子。

    懷前在把這段話複述給顧寫意聽時,始終沒敢抬頭瞧一眼主子爺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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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尊不允許屈服!顧自在靠著心底的這點信念,再未登過至親王府的大門。自己和悠然沒有一點對不起顧寫意,憑什麽每次都是他們處於下風?顧自在認為,顧寫意若想奪位根本就離不了他們,更不要說激怒他們了!存了這份想法的自在,每日每夜都期盼著顧寫意先向他們服軟。當然,自己是很大方的,屆時會寬容的原諒顧寫意種種過分的行為。

    "論心機手腕,你是鬥不過五哥的。"顧悠然對弟弟如是說,嘴角噙著淡淡悲涼的苦笑。"父皇下聖旨賜婚,也許是明天,也許就在下一刻。而顧寫意為人處世,一向說到做到。他再不會看我們一眼。。。。即便如此,你也不

    後悔現在的所做出的決定麽?"

    顧自在驀然覺得寒意入骨,發狠道:"大不了一拍兩散,這兩年裏他指示咱倆幹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不信他不怕被抖摟出來!"狠勁用完了,神色變的有些怔楞,有些迷茫。低聲喃喃道:"他怎麽敢拋開我們?他不怕顧康健登基後不會放過他麽?"

    顧悠然看著慌亂懵懂的弟弟,滿是心酸無奈,生生將幾欲衝口而出的話壓迴去。

    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全是由他們倆親自出麵操辦的。若真被抖摟出來,顧寫意大可拒不承認。況且彼此早就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要死也是一塊完蛋。再者,以顧寫意狡兔三窟生性多疑的性子會不給自己留條後路?他怎麽可能會怕你的威脅?

    至於太子。顧悠然自嘲的笑了笑,無聲的問,自在,咱們和太子有何區別?

    已經沒有退路了。如今路人皆知八皇子九皇子是"五皇子黨"的,顧康健早已是恨他們入骨。不想死隻能力保顧寫意奪位。。。可就算顧寫意順利奪了皇位,以那人睚眥必報的狠辣手段,他們二人的結局又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顧悠然的目光直直盯著上方錯彩鏤金的梁棟,許久,方淡淡開口:"我想他了,你陪我去一趟至親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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