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衣滿臉的血水,粘在身上又濕又腥的十分難受。可眼下的我處於高度精神亢奮狀態,哪有工夫在意這個。最另人興奮的莫過於耗時四年培養出的勢力——暗夜的表現,他們果真沒讓我失望!現下,估計正在解決魏惠報出的那些人。究竟是真是假已無時間探究,如今隻有先下手為強了!

    自從得知杜其立與敵國通商開始,網就已經撒開。曆時數月,清楚掌握到他們的路線,配合內應,從半年前開始往邊洲糾集的暗夜人員輕而易舉劫下所有貨物人員。俘虜的人大部分當場殺死,餘下的是暗夜挑選出貪生怕死的家夥。候安泰那狼崽子培養出的手下不愧是刑訊高手,隻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就教會了那些人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而那些被劫下的貨物中,自然多了些本不該有的東西。

    “我不信!”校尉胡耀站出來,一腳踢翻跪在當中被俘虜迴的士兵,“我不信任將軍通敵賣國!”

    我眯起眼,問道:“這個士兵的來曆就不用我說了吧?還有那些拖迴來的屍體,哪個不是任青雲的下屬?你給老子指出來!!!”我猛擊一掌桌子,雙目直直瞪視胡耀。

    胡耀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轉而換上魚死網破的兇狠:“那我到要問問,難不成五皇子精通占卜?不然如何能提早準備好一切,順利派兵劫下任將軍的人?”

    我獰笑一聲:“胡耀啊胡耀,如今爺還真懷疑你是不是也摻了一腳。好,我今兒就叫你心服口服!來人,帶衛明和李天。”我接著道:“你當我以前就沒懷疑過?哼,你五爺眼不是瞎的!別的不說,單任青雲腰間的蛾身翡翠縭紋璧值什麽數?告訴你,十萬兩不止!媽了巴的,你五爺我都買不起那玩意!你們一月才有幾個錢拿?多少年不吃不喝能攢到這個數?他平日裏吃穿用度,打賞下屬,多少錢才夠添這個無底洞?!”

    這時衛、李兩人被帶進來,我指著他們道:“想我邊洲軍出了多少英雄好漢,血性男兒,不是所有人都如任青雲般貪財負義、辜恩忘主!這李天也是任青雲那廝的直係下屬,他也參加過幾次,雖良心過不去但顧及到任青雲在軍中的龐大勢力,隻好私下偷偷與我說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按他說的觀察了近半年才肯定下來,這才與舅舅通了信要來軍符。還有,這次衛明立下頭功。你們也知道,雖說我頭頂著皇子銜,手下不過才十幾個親衛兵。去劫下那些貨物簡直是不可能的。還好衛將軍深明大義,派出一隊士兵隨行。隻可惜了魏公公,成了叛徒的刀下亡魂。”

    衛明聞言

    挺挺腰杆,人模狗樣的說了一堆。我忙暗中給莫懷前暗示送他吸鴉片去,媽的,再讓他口無遮攔胡說不露餡才怪!這個隻會吃白飯,蒙祖上福蔭進軍營的白癡二世祖!

    胡耀還要再說什麽,卻被我揚聲打斷。“來人,把胡耀給我抓起來,投入大牢!”

    大帳內先是安靜片刻,繼而亂成一團。

    我站定中央,冷著臉掃視過每一個人,緩緩取出大將軍符,一字一句道:“邊洲穩,西北戰線上的將士們才能無後顧之憂的戰鬥。如今由我暫時接管邊洲軍,願各位主動交代清楚與任青雲有過哪些瓜葛。否則,別怪我六親不認,翻臉無情!”

    ===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也不能免俗,第二日就頒布修訂後的十七禁律、五十四斬(注1)。更明令禁止喝兵血的情況發生。那些靠兵血發家至富的將軍們,沒一個反對的。不是他們突然覺悟變高,是因為老子自掏腰包給每人都發了高額“養廉銀”,誰若是再他奶奶的伸手貪汙,我非剁了他不可!

    雖說如今我手下的生意做的相當紅火。可處處都需要銀子,培養手下要銀子,發展生意要銀子,因任青雲一案牽連進去的商鋪產業一並割了去賠了不少銀子,往這幫軍人身上更是投下數不清的銀子。。。饒是我自詡大方,一提銀子也忍不住肉疼啊肉疼!

    魏惠一死,京裏勢必還要再派人過來。不過從京城趕到邊洲,沒萬裏也有千裏之遙。再加上路途上我肯定會派人好好“照顧”,沒三五個月他們是來不了的。即使來了,重新安插探子親信豈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我現在就是和時間賽跑,拚命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實行計劃!

    “杜其立那老兒現在如何?”我問道。這次我將事情全部推到任青雲和根本不存在的虛擬商人身上,杜老兒未傷分毫。不過我想他心裏比誰都清楚發生了什麽。

    莫懷前:“每日吃吃喝喝,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問。”

    “嗬!”我笑了:“這老兒到也是個妙人!走,跟爺去會會他。事兒可還沒完呢!”我走出兩步突然想起什麽:“懷前,傳信叫候安泰來邊洲。”

    “是。”

    走時正好路過紀元的營帳,裏麵傳出陣陣說笑聲。聽聲音好象是紀元和那個叫聶子夜的小孩。最近忙昏了頭,也沒去找過他們。我納悶的想,他們倆什麽時候變的這麽要好了?

    騎馬在邊洲城內慢行,沿路越看那極富邊疆特色的建築與服飾越覺得有味道。

    心裏不是不感慨,想我來這邊洲大半年,還是第一次有心情去留意周圍的景致,這日子過的不是打仗勝似打仗!

    到了目的地,下馬,將韁繩隨手扔給守侯在外的門童。旁若無人的大步邁進杜府大門,杜其立正站在前庭候著。笑著伸手把住杜其立的胳膊,道:“杜府尹,一段日子不見,最近過的可好?”

    杜其立木著張臉,低垂著眼睛,嘿嘿幹笑兩聲:“被大名鼎鼎的五皇子盯上,能過的不好麽?”

    我仰麵大笑,就這麽扯著他的胳膊一同進了正廳。

    坐下後,杜其立仍舊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我眯起眼看他,笑道:“杜府尹,你也憑地小氣,客人遠道而來連杯水都沒有麽?”

    杜其立嘴角似是抽搐了下,揮手讓下人上來頂級好茶。我瞧了一眼心中鬱悶,都說要水喝了怎麽還上茶,老子學了這麽多年也沒學會品茗。說實話,真懷念咖啡、可樂!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天來是有事要與你商量。”我邊說邊用眼掃了一下屋裏的杜府下人。杜其立抖了一抖,揮手屏退他們。我迴頭看了眼莫懷前,後者機靈得出去巡視。

    我道:“杜老似乎對我滿懷怨氣啊!”

    他哼唧唧開口:“五皇子的手段,在下想想都覺得害怕!您還是給個痛快吧,反正老夫糟老頭一個,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也沒什麽打緊的!”說話時眸子閃爍不定,眼珠遊移。我差點笑出來,這老兒裝得忒假!家財萬貫,享盡富貴的你舍得死?鬼才信。

    我用手敲敲桌子:“行了行了,這沒外人,咱把那些虛的假的都收起來行不?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商人嗎?因為他們的現實和聰明!”

    杜其立驀然瞪大眼,象是想到什麽卻又有些不敢確認:“難不成,五皇子你。。。”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我笑道:“我要取代任青雲的角色,與你合作。”

    杜其立強壓激動,山羊胡一抖一抖:“您開玩笑的吧?哼哼,小心有人轉頭栽贓您賣國通敵!”

    我哈哈大笑:“誰腦子進水會栽贓這條罪給我?媽的,爺姓顧,這江山是老子的祖宗打下來的!賣個頭啊!你別因為一時意氣暈了頭,仔細琢磨琢磨,和我合作不勝過那任青雲?!”

    杜其立垂著頭,看樣子有些心動。

    我接著道:“士農工商,最賺錢的行當偏偏是最低賤最讓人瞧不起的!論地位,到被一幫子隻會吟詩作對手無縛雞之

    力的窮酸書生,或是那些鬥大字不識一筐老農民到騎到頭上來了。要我說,七十二行,商是橋梁。開門七件事,樣樣連著商。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市可知治亂,而商可見國之盛衰。”我頓了一下,語出真誠:“你自己說,這些年你為任青雲那夥人賺了多少銀子?他們平日吃香喝辣能離的了你?可結果呢?他們有幾個看的起你這由商入仕的府尹?你也知我母妃那邊同樣是靠商起的家,我骨子裏就有商人的血。僅這點,你也不該如此排斥我。”

    杜其立長舒一口氣,道:“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我笑道:“生意上自不必說,隻要是我給的起的,絕不會小氣。這兩年你先得熬得的住寂寞,我不但會讓咱的生意漸漸合法化,更會助你在邊洲城建功立業,政績上傲視全國。我對自己人向來不遺餘力,不出幾年,定會叫你和你的杜家,名利雙收!但有一點你需記牢,我隻認結果,你若叫我失望,可別怪我沒醜話說在前頭!”

    直到這時,杜其立這老兒的眼裏才又有了商人獨有的精光,山羊胡一翹一翹,豪情萬丈道:“五爺放心,若是掙不來錢,老奴自行了斷!”

    老滑頭,這麽快就改稱唿了!這句台詞好象有些耳熟。不過能聽他這麽說我還真有點開心,畢竟古人對發誓還是相當重視的!

    誰知杜老頭眼珠轉了轉,小聲添上一句:“拿豆腐拍死自己。。。”

    我本要喝茶,聽到這差點一口噴出來,指著他笑罵道:“少給爺來這套,你當你這樣說我就製不了你?爺拿凍豆腐拍,看死了死不了!”

    杜其立慌忙起身作揖:“五爺留下吃午飯吧,也讓老奴敬份孝心。”

    我恩了句。他躬著身子倒退到門口,突然抬頭道:“迴五爺話,邊洲沒冰窖,找不來凍豆腐。”話音還未落,人已經竄出去了。

    我咬牙切齒的對著空氣罵了句:“老子早晚拔光你的山羊胡!”

    處理完大半事務,我揉著發酸的肩膀想,還是去找紀元那活寶吧,也就他能讓我好好放鬆放鬆了。紀元的住處被安排在離我不遠處,最清淨的角落裏。我前陣忙於鏟除任青雲,連續數月沒見過他。然而不經過我的同意,他被允許的活動範圍極其狹小。以紀元愛玩愛鬧的脾性,確實有些委屈。我曾經故意在他麵前談過政事,紀元用他一貫嬉皮笑臉的手段躲了出去。因他的懂事,我著實生出些須憐惜。

    一邁進營帳,隻見那小子正悠閑的靠在躺椅上教

    聶子夜讀書識字。後者乖巧的靠在他身邊,睜著茫茫然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專心致誌。

    聽見聲響,兩人同時將眸子投過來。帳中溫暖平和的氣息,加上兩張不相伯仲清秀漂亮的容顏,讓我從心底生出笑意。忍不住打趣道:“紀元,就你那點水平還教別人?小心誤人子弟!”

    紀元朝我咧咧嘴,翻個白眼:“親愛的五皇子殿下,要不咱倆討論討論文章詩詞?”

    我立刻無語,別看那玩意從五歲就開始學,整整荼毒了我好些年,直到現在仍處於它認識我可我不認識它的狀態。。。

    紀元看我發窘,嘻嘻笑著走上前,將我輕輕按在躺椅上。我唿出一口氣,躺靠在上麵閉起眼睛。紀元修長的手指力道適中的替我做頭部按摩。語氣裏帶著心疼嗔怒說道:“你當你是鐵打的身子?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我笑笑:“紀元,你這手按摩功夫很是了得啊。以後單靠這個也餓不著你了。”

    “去,別人才沒資格享受本少爺伺候!”紀元軟軟的鼻音很是性感,按著按著就將嘴湊上前輕咬我的耳珠。我禁不住癢,睜開眼,正好看到子夜瞪著倆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們。我好心情的伸手捏了下他的臉蛋笑道:“第一次碰你,你抓我三條血道子,第二次碰你,你咬的我第二天沒法出門見人。這第三次你打算送我點什麽?”

    子夜的眼睛是我見過最奇異的,並不是水汪汪或卻很清亮的那種,反而帶有一絲呆滯。黑瞳占的比例較常人大很多,配上他獨有的氤氳迷離,常讓我聯想到以前送朋友的sd娃娃。

    過了好半晌,他才輕啟朱唇,問道:“五皇子,你是不是有很多陪你上床的戀人?”

    驚天動地啊!我活這麽些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問的腦袋直接空白三秒!不光紀元,連少有表情的懷前都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

    他仍舊一副遲鈍的神態,慢吞吞又問道:“不然的話,你為什麽隔這麽久,才來找一次紀元哥哥?”

    我僵硬的迴頭看紀元,隻見他張大著嘴,見我看他立刻把頭搖的象撥浪鼓:“我發誓,不是我教!不過呢,”他換上賊兮兮的笑臉:“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

    我翻翻白眼,自動屏蔽掉這個問題。可聶子夜就那麽一直看著,我被他氤氳不清,空洞曖昧的眸子盯的發毛。強忍著不知是生氣還是好笑的情緒,失笑道:“聶子夜小朋友,溫飽方能思淫欲,你五爺前段時間連飯都吃不安穩,哪有心思搞這個

    ?”

    紀元笑趴了,懷前一臉忍笑忍到抽筋,我也是臉色不自然到極點。隻有聶子夜小朋友穩如泰山,慢吞吞地,“噢”了一聲。。。。。。

    當晚,我想當然的留宿在紀元的營帳中。兩人多月未曾親近,少不得幹柴烈火一把。不過就在激情纏綿時,我總覺得有兩道幽熾的視線注視著我們。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那種感覺,竟讓我少有的打了個寒戰。

    ======================

    注1:附錄十七禁律、五十四斬(非原創,自網上抄迴來的。)

    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悼軍,犯者斬之。其二:唿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其三:夜傳刁鬥,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聲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之。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製,此謂構軍,犯者斬之。其五:揚聲笑語,蔑視禁約,馳突軍門,此謂輕軍,犯者斬之。其六:所用兵器,弓絕弦,箭無羽,劍載不利,旗幟凋弊,此謂欺軍,犯者斬之。其七:謠言詭語,捏造鬼神,假托夢寐,大肆邪說,蠱惑軍士,此謂淫軍,犯者斬之。其八:好舌利齒,妄為是非,調撥軍士,令其不和,此謂謗軍,犯者斬之。其九:所到之地,淩虐其民,如有逼淫婦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其十:竊人財物,以為己利,奪人首級,以為己功,此謂盜軍,犯者斬之。其十一:軍民聚眾議事,私進帳下,探聽軍機,此謂探軍,犯者斬之。其十二: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外,使敵人知之,此謂背軍,犯者斬之。其十三:調用之際,結舌不應,低眉俯首,麵有難色,此謂狠軍,犯者斬之。其十四:出越行伍,攙前越後,言語喧嘩,不遵禁訓,此謂亂軍,犯者斬之。其十五:托傷作病,以避征伐,捏傷假死,因而逃避,此謂詐軍,犯者斬之。其十六: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謂弊軍,犯者斬之。其十七: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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