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阿成在樓上所看到的,幾家祈求那位特種兵殺了自己親人的人家正在指著特種兵的鼻子罵,而其餘圍觀的人,則純粹是來看熱鬧的。因為小區臨近軍區大院,所以喪屍的清理速度倒是極快,至少大家敢短時間出門了。

    “……你殺了我老公,你一個當兵的竟然殺了百姓,我要跟你拚了!”一個頭發散亂的中年婦女半彎了身子,潑婦似的用頭去撞退役特種兵的身體,“如果你沒有殺了他,我老公,他一定會變成天賜者的!你還我的男人!還給我我們家的支柱!”

    “我可憐的老母親啊,她年紀那麽大了,就算是變成不了異能者,肯定也不會變成喪屍,最多安靜的離去……可是,你就這麽狠心的一刀砍下去了!死無全屍,死無全屍啊!我那老母親她在地底下該有多怨,她就是死了都隻是個無頭鬼啊……”這樣哭喊的男人倒還是祁寧的熟人,某大學的教授,麵貌儒雅之人。

    “我沒用啊,除了教書,我什麽都不會,力氣也不如你這個當兵的,就是攔也攔不住你啊!”

    這位教授其實也不是不孝順他的老母親,就像其他幾戶人家,他們也不是不擔心家裏人,在那些家人好好活著的時候,他們也是孝子賢孫,也是賢惠的妻子,穩重愛家的丈夫,關心兒媳婦兒的好婆婆,可是,喪屍病毒突然襲來,家人變成喪屍的危機讓他們一下子就慌了神,家人重要還是自己的性命重要?

    天平的一邊放著曾經關愛過的家人,另一邊放著自己的生命,放著“大義”,孰輕孰重,該如何抉擇,這幾乎是想都不用想的問題。

    可是,等到那個熟悉的家人真的死了,還是被侮辱性的砍了腦袋,頭骨分離,這些人心裏的愧疚感又突地湧上心頭,如果人是自己殺的,他們或許直接會怨恨自己,可是那執刀的人卻是別人,麵無表情的像切菜一樣把自己的家人一刀砍下,半點猶豫也不帶,他們心中的恨意自然就轉移到了執刀人身上。

    這種恨,直到新聞上重新更改消息,直到更多昏迷的人健康的醒來,甚至還激發出了他們想都不敢想的“超能力”時,那種恨意,直接讓這些人迷了眼,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退役特種兵,如果不是他下刀的時候力度那麽大,如果不是他心性本就殘忍,他們就是去求著他殺人,他也不該答應的不是?

    千錯萬錯,都該是那一人的錯!

    至於他們自己因為自私和懦弱而求特種兵殺了家人的罪過,在親自動手的特種兵麵前,一下子就縮小到了最小。

    現在的zf和軍隊還比較值得信任,因為初級喪屍連一級喪屍都不是,腦袋裏也沒有能量核,其實殺起來並不是很難。它們對老弱婦孺和膽小者或許是威脅,可對於軍人,充其量是徹底殺死的法子少了一點,其他的倒也不算什麽。

    也正是因為普通百姓對zf和軍隊盲目的信任,讓他們覺得,世界還會變得和平,喪屍病毒一定會像過去的每一種病毒一樣被破解,所以他們才會膽大妄為的包圍住這個特種兵,口口聲聲、義正言辭的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這位已經雙眼迷茫的特種兵身上。

    那名退役的特種兵一直堅如磐石的站在那裏,任由別人對他隨意辱罵指責,任由他們把罪責全都推到他的身上,他不辯解,不說話,仿佛默認了那些罪名一般。隻是他眼神中的空洞,以及手裏那把血漬幹涸的唐刀,讓人看了不禁心生顫栗。

    “呸!什麽當兵的?你們都不知道吧?他根本不是自願退伍出來的,他是被咱們軍隊給趕出來的!”一個小區保安牛氣哄哄的道,他幸運的覺醒了異能,原來待人時的小心翼翼全都不見了,反而故意來揭人短。

    這保安一開口,就有人遞了根煙過去:“那他是咋退伍的?該不是落下了啥毛病吧?我可是聽說了,這人都二十八九歲了,退伍了兩三年,一個女的都沒往家裏帶過!”

    那原本一動不動的特種兵聽到了這句話才有了點反應,身子猛然一僵,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那小區保安哼了一聲:“他那地方落沒落下毛病咱不知道,咱隻知道,他當初退伍是因為,”保安拿著大拇指和食指比了個槍的姿勢,“做任務的時候,誤殺了平頭百姓,這才被上頭給擼下來的。你們說,他自己給國家當特種兵的時候就敢殺百姓,現在脫了那身軍服,摘了軍徽,殺人可不就跟切菜似的?”

    見人群中果然一派附和聲,那小區保安更得意了,“像這種人,咱們就得把他送到警局去,讓他殺人償命,大家說,是不是?”

    這小區保安覺醒的是火係異能,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在手指頭上亮了一簇火苗,其舉動中的含義不言自明。

    於是不少人都一起附和著,甚至真的有人為了討好這個保安,戰戰兢兢的伸手去推特種兵。

    阿成在樓上開罵就是因為看見了這麽一幕。

    “老大,咱們去幫幫那個特種兵吧?我瞅著他挺厲害的,肯定會使槍,不如把他弄迴來教咱們玩槍?”阿成諂媚的在祁寧身邊端茶遞水的說

    道。他本來性子耿直,對那些出爾反爾把一切罪名都推到特種兵身上的人尤其不耐煩,相對的,阿成對特種兵也有了幾分同情,才會在他“妾身未明”的時候,為他說話。

    會使槍不算什麽。祁寧跟著莫奕凡的時候在俱樂部也玩過槍,玩得還很不錯。但是,有個特種兵在身邊的話……最起碼,反偵察的手段就會更保險了。

    祁寧抬頭看了莫奕凡一眼,莫奕凡也正在看他,眼神寵溺溫柔,祁寧心間一跳,眼神飄到一邊才說道:“帶一個特種兵在身邊,咱們將來應該方便很多。”

    單單就野外生存來說,他們再怎麽也比不上一個經受過嚴格訓練的特種兵。

    莫奕凡眼神閃了閃,手指有意無意的劃過祁寧的喉嚨,直癢的祁寧睜大眼睛瞪他,他才緩緩點頭道:“好,我們下去接他,但是,將來要不要帶著他,還要看他今晚能收集多少物資。”

    祁寧喉嚨癢癢的,哼了一聲,就徑自站了起來,隨手摘了掛在門邊的鴨舌帽就戴在了腦袋上,大步走了出去。

    莫奕凡在後麵幾步遠的地方跟著,眼中滿是笑意。隻是想到那個讓他的小寧那麽關心的男人,莫奕凡眼睛裏的笑意又淡了三分,就算要帶著走的夥伴,小寧也不用這麽上心吧?

    阿成抓了抓頭,收集物資?收集物資做什麽?開店嗎?實在想不通,阿成直接三步作兩步的趕在祁寧前頭跑了下去,唯恐那個特種兵被人先送走了:“老大,我先下去擋著他們啊!你們快點下來!”

    祁寧嘴角抽了抽,他收的小弟不是該以他為第一位嗎?怎麽胳膊肘淨往外拐,直接撇下他這個老大就跑了?

    祁寧和莫奕凡下樓的時候,那個誌得意滿的小區保安正推搡著特種兵,隻是他雖然是異能覺醒者,可力氣還是比不上特種兵,推搡了半晌,特種兵還是一動不動。

    小區保安啐了口唾沫:“操,你們幹瞪眼看著幹嘛?還不一起動手,把這個殺人魔頭一起送到局子裏,為家人報仇去?”

    “報你妹的仇!”阿成本來個頭就大,力氣也不小,如今覺醒了力量異能,更是力大無比,當下就把小區保安推了個四仰八叉,“殺人?哼,他為什麽殺人?還不是你們求著他殺的?老子也是昏迷者,他怎麽沒去殺老子?要是你們跟老子老大一樣,不去求著他殺人,這位大哥他哪有心情殺人,不但費力氣,還會髒了他的刀?”

    “明明是你們自己膽子小,害怕家人醒了變成喪屍被咬死了,沒皮沒

    臉的求上門去,現在好了,人都殺了,你們又反口把事情都推到別人身上,有這麽做事兒的嗎?”阿成義憤填膺的指著那幾家家人斷頭的人喝問道。

    有人低了頭,麵含愧疚,卻不退後半分;有人則叉了腰,反問道:“就算是我們求上門的又怎麽樣?要是他自己是個心善的,就不該答應去殺人!他既然答應去殺人了,而且也的的確確一刀把我們家親人的頭砍下來了,那他就該承擔責任!新聞上都說了,咱們現在還是法治社會,這個殺人魔頭,他殺了那麽多人,還是心狠手辣的砍了頭,讓人做了無頭冤鬼,把他送到監獄裏一槍打死還算便宜他了!”

    阿成被氣得麵紅耳赤,指著那人哼哧了半天,竟也找不到理由再去罵他。

    反而是祁寧走到阿成身邊拍了拍他的背,阿成這才氣消了一點,諂媚的看向祁寧道:“老大,您一定要保住他啊。”

    祁寧翻了個白眼,他決定了,要把阿成的“小弟資格考察期”在往後挪上幾個月,以觀後效。

    慢慢走到特種兵的麵前,祁寧盯了這特種兵一會,才問道:“你是要留在這裏被他們送到監獄去,還是要跟我走?”

    那特種兵聞言看了祁寧一眼,才滿臉痛苦的捂住了腦袋,剛毅的臉上不禁有了幾分脆弱:“我殺了人,我有罪,我應該被送到監獄裏去的,我應該受到懲罰……”

    那特種兵一開口承認自己有罪,那些被特種兵親手解決親人的人一下子就鬧騰了起來,他們仿佛找到了一個強大而又合理的借口,真正把一切罪責和愧疚都推到特種兵身上:“看吧看吧,他自己承認自己有罪了,我們把他送到監獄去,不僅為家人報了仇,還滿足了他的心願,小夥子,你快點讓開!”

    祁寧眼神冰冷的看了那些起哄的人群,直接開口道:“他會去殺人,完全是你們教唆他去的,如果他會被判罪,那麽,你們也一樣會被判罪,教唆犯和被教唆犯可是會被按照共犯,一起判定刑罰,如果你們要送他去自首的話,那麽你們自己也出不來了。”

    這些隻是普通百姓,就算是知道一些法律常識,可對於教唆犯罪什麽的,知道的還是不多,祁寧這麽一說,幾人就有了懼意。

    當然也有不怕的,譬如那個小區保安,當先就砸了個火球過去。

    隻是火球還在半途中,莫奕凡就一道雷電打了過去,火球登時湮滅。

    其他的人也不敢吱聲了。這小區的異能者根本就沒幾個,莫奕凡一看就是雷係異

    能,再看阿成一身壯實的肌肉也不好惹,眾人也隻好散了。唯獨那小區保安恨恨的瞅了他們幾眼,留下一句“咱們等著瞧”就屁滾尿流的跑了。

    原本這事兒就該這麽完了,可當祁寧再次邀請特種兵的時候,那特種兵忽然把捂住腦袋的手放了下來,目光中燃著熊熊火焰道:“是我誤殺了百姓,我不配當兵,我不配穿這身軍服,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特種兵叫了半天,猛的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該死,我該死,我殺了那麽多人,我……”

    話沒說完,特種兵就被悄然跑到他身後的莫奕凡給敲暈了,直接倒在了地上。

    祁寧臉色陰沉沉的,圍著挺屍的特種兵轉了幾圈,鬱悶的嘀咕道,“靠,不會那麽晦氣吧?我第一次救人竟然就救了個瘋子?”

    莫奕凡看到祁寧的臉色,就知道祁寧對特種兵沒啥想法,於是他好心的替特種兵解釋道:“隻是普通的心理陰影而已,隻要他不再受到剛剛那種刺激,就不會發作。”他還打算留著特種兵做反偵察來著。

    莫奕凡說得果然沒錯,那特種兵醒來的時候,果然不鬧著要去投案自首或者自殺了,而是盯了祁寧很久之後,就乖乖聽話出去收集物資了。隻是他隻聽祁寧的話這一點,著實讓莫奕凡後悔當時幫他說了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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