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12月16日,大約是晚上8點鍾,在中國某些城市以及和它鄰近的國家,觀測到一些異常現象。不能說成都、大名、上海和海防相距很近,要知道從成都到大名大約1200公裏,而從海防到上海大約1900公裏。可是,在上述時刻,在成都法蘭西領事館,在大名的耶穌教徒傳教團,在上海的英國領事館和在海防的天文台內,所有鍾表立刻停擺。在這些城市和所有其他許多居民點,坐在飯桌旁的人們忽然看見,吊燈開始擺動起來,後來還知道其他一些情況。在大名以北的板夏,三個閑談的傳教士忽然感覺到惡心欲嘔,他們覺得地板就像船舶上的甲板一樣開始搖擺起來,在距中國海1250公裏遠的一個地方,走向市場的主婦們突然覺得暈船,北京和天津的居民也有同樣感覺……”這是海原地震發生後,白俄的一位佚名作家撰寫的《西方忽視了的災難》的開頭部分。


    誠如郭增建研究員所言,整個世界幾乎都感受到了地震的影響。有一艘從上海出發駛向香港的英國p&o公司的“devanha”號客輪行至汕頭外海時感覺到像地震一樣強烈震動。“船長以為可能是船撞在了淹沒的漂流物上,但等船靠了香港碼頭以後,他一檢查船的外殼,很驚奇地發現,整個船殼都完好無損,這才想到了可能是地震引起的震動。”和千裏之外虛驚一場的插曲不同,處於地震中心的人們此時正經曆生離死別的殘酷考驗。


    這年12月初,一位英國女傳教士金樂婷,準備途經甘肅,前往新疆。誰知,她卻在蘭州和這場大地震不期而遇。這位女傳教士忠實地記錄她的經曆,有地震中的感受,有地震後的目擊,也見證了中國曆史上第一次全麵動員的搶險救災過程,成為一份不可多得的珍貴曆史見證。


    “地震瞬息而至,街巷如遇海嘯,似是逃過一劫。隨之,人們的震驚被恐懼所取代。這是遭遇地震後金樂婷的第一印象。她們首先感覺到頭頂上一陣陣沉重的如同重載馬車馳過的聲音,似乎又是空中架起的軌道上,火車隆隆而過的聲音。這些聲音讓人極其難受。


    聲音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地動。先感覺到地板在晃動。這時,父母們本能地衝向了孩子。瞬間,房子就晃動了,人在屋裏根本到不了門口。等晃動稍微停息,她們才跑到院子裏。又見到了另外一種景象:蘭州的街巷如同遭遇了海嘯,樹木在哢嚓聲中折斷,圍牆在轟隆聲中倒塌,房梁發出吱呀呀的聲響。


    麵對巨大災難,她們隻能站在小院中間默默地等待著。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地震才漸漸平複,最可怕的時候算是結束了。此時,是12月16日,正是天寒地凍之時,寒冷難耐,她們又進屋了。所幸,這個夜晚很少感覺到餘震。隨後她們看到,黃河北的白塔山的山坡上,地震帶來的災害更為嚴重。一些山體滑坡陷入了山腳的小溪流,山間的寺廟變成了廢墟。她覺得,地震雖然給蘭州城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但同蘭州東、北的許多地方相比,似乎逃過了一劫。


    人們被動員起來自發救災。金樂婷的另一位朋友巴瑞醫生去了靜寧救災。一路上看到的情形,讓他觸目驚心。山體滑坡了,埋沒了一英裏長的路,二十多條溪流被堵塞。到了第二年春天,她又接到從蘭州來的信說,地震災區有些堰塞湖的水深度達200米,而且每天都在漲,靜寧附近的一個地方,1000多位村民已經被迫離開了家園。


    去地震災區的朋友傳來消息說,餘震隨時都在發生,有些人家因為房屋無法承受多次震動而倒塌,結果大震沒有死亡,卻有數百人死於餘震。山區的民眾死亡很多,以至於村莊中彌漫著一種空寂的感覺。


    據後來調查,這場地震中,重災區的居民多以窯洞為家,因窯洞倒塌而造成的傷亡非常大。對蘭州以外地震所造成的破壞,金樂婷更多是從朋友那裏獲知的消息。朋友還給她講了一件事情。什麽事情呢?一家三口人的傳奇經曆。


    地震極震區的民眾多缺乏科學常識,他們對地震最直觀的認識就是“山走了”。實際上,這是指地震發生後,造成的大滑坡。在極震區的一個溪穀中,僅僅大型滑坡就發生了7處之多。在這裏,僅有三個人和兩條狗活了下來,其他一切都被滑坡所埋葬。一位農民和他的兩個兒子,先是被滑坡的泥石流帶動走了半英裏遠,結果泥石流遇到了兩條流向不同的河流。河流衝擊泥石流,他們又被河流帶著走了一大截路。這段奇特的經曆,把三位農民嚇壞了,能活下來真是奇跡。


    在巨大天災麵前,靜寧縣知事周廷元做出了巨大貢獻。就在地震不久,他就下令當地警察和預備役士兵衝入民居,將人們帶離危房。在整個縣城成為廢墟的情況下,帶人救出了1100名傷員,為3000多災民提供賑災。


    相比周廷元的所作所為,更讓金樂婷他們吃驚的事情是發生在12月18日中午的事情。正在他們餐前禱告,拿起刀叉準備享用今天的第一頓食物的時候,周圍突然變得嘈雜起來,似乎有很多的中國人在大聲的召喚,不過不太懂漢語的金樂婷他們並不能馬上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不過這兩天的經驗讓她明白並非餘震來襲。


    “神父、金修女,快來看啊。”教堂收養的一個中國男孩陳虔誠敲門的同時大聲的招唿“是元首,元首他真的來蘭州了,就在機場進城的路上。”


    金樂婷和鮑比牧師站起身,跟著陳虔誠一起出門上街,果然在街道兩側已經有很多的中國人聚集在一起,大家都在談論著,說大元首閣下今天上午已經抵達蘭州機場,現在正在進城,他是來親自帶領國防軍和老百姓搶險救災的。鮑比和金樂婷都覺得這有些不可思議,就算是英國和美國也沒有國家元首放下國務,親自前往災區的先例,何況這個掛著民主牌子卻近乎獨裁統治的帝國。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傳言是真實的,因為他們很快就看到了一個車隊進城了。在先導車後麵的一輛軍用越野車上,吳宸軒頭戴鋼盔,穿著一身國防軍的作訓服,沒有佩戴任何的軍銜和勳章,就站在車廂裏,正扶著欄杆,向周圍的老百姓揮手致意。人群隨著緩緩而行的車隊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場地上,那是蘭州府衙的門前,不過往日的官市的草棚子都已經成了廢墟,倒是能撐下這麽多的百姓。


    “同胞們,鄉親們,帝國的公民們,在災害麵前,最重要的是鎮定、信心、勇氣和強有力的指揮。我相信在帝國政府和軍隊的堅強領導下,廣大軍民團結一致,眾誌成城,我們是一定能夠戰勝這場特別重大的地震災害。我來這裏不是作為國家元首來視察災情,我是作為一個帝國的普通公職人員來盡一份應盡的義務。我們還有這麽多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被壓在土坯房下、土窯洞裏,每分每秒他們都在和閻王爺打照麵,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如果不能盡全力的去挽救他們,那是要對不起良心的。我作為一個官員、一名軍人、孩子的父親、妻子的丈夫,一個帝國的普通公民,請求大家,和我一起抗擊天災,挽救生命!”


    金樂婷修女聽著鮑比神父的翻譯,心情也是無比的激蕩,她從未見過一位國家首腦會如此的關心底層的百姓,也從未見過一位統治者會與他的臣民同悲共喜,這一刻她認為這位吳宸軒元首一定是天使下降塵世,他的腦袋上一定有自己看不見的聖光。


    “當那位元首把話筒放下,卷起袖子和一位年輕的小夥子一起分開人群走向一條已經成為廢墟的小巷,剛剛激動的淚流滿麵,甚至已經跪在地上叩拜的老百姓都不明白這位大人物要做什麽。不過當元首在幾位軍人的指引下來到一座可能掩埋著一家布匹店老板的廢墟前,當他和那個小夥子在一群軍人中間一起扛起一根房梁,撬動廢墟的房頂的時候,人群霎時間變得寂靜無聲,我幾乎可以聽到那群軍人和那位元首的因為用力而變得粗重的唿吸。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萬歲!”,緊接著人群像是洪水一般的以那一群軍人為圓心的展開,每一個人都在盡力的尋找可能有幸存者的廢墟,他們用手中的一切撬動著,挖掘著,似乎剛剛的絕望和疲憊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我身邊一位似乎超過七十歲的老人,拖著帶著暗紅色血跡的腿,用他的拐杖一點一點的插著身邊的廢墟,一位不超過7歲的小孩子,穿著破爛的棉絮跟在大人的身後,搬動著沉重的土坯。當時我和鮑比神父也加入了其中,在這一刻,沒有人在乎我們的洋鬼子身份,甚至一些帶著白帽子的異教徒也會友善的和我們一起翻找,每當一個還有生命跡象的人被從廢墟裏抬出來就會引起一陣萬歲的唿酣,我第一次發現這些中國人居然可以爆發出如此強悍的精力,而我自己也忘記了疲勞和驚恐,除了救人,再也沒有任何別的想法,我的心中唯一的執念就是找到救出一個活著的生命,在那一刻我終於找到了上帝給我的人生啟示,這也讓我終生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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