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線再次迴到了塹壕戰的狀態,雖然沒有任何一方希望這樣,但是戰爭本身的規律是人力無法扭轉的。失去了中國遠征軍的強大而精密的突擊力量,快速突破成了奢望。防禦與進攻的費效比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比例,不管將軍們說的再天花亂墜,士兵們都不相信憑借己方的炮兵和步兵能突破對方的防線,在前線雙方的士兵已經達成了默契,任何威逼他們離開戰壕去衝鋒的軍官才是他們的死敵。


    所以西線最基本的戰略就是堅守住自己的戰壕,並且阻止對方的突破。這種戰略一般都以消耗戰,即將敵人的資源和人力消耗幹淨收場。但是某些雄心勃勃的指揮官還是想要通過一次決定性的戰鬥來獲得勝利。英**隊總司令道格拉斯??海格將軍就一直嚐試著使用騎兵來突破敵軍防線,結果以英軍為主的1917年的法蘭德斯戰役,在開始之前被認為會很快結束,但是最終還是成為了代價巨大的消耗戰。


    英法兩國的政要和軍方高層翹首以盼的中國遠征軍第四批四個師的裝甲部隊和兩個聯隊的戰術支援飛機和轟炸機卻遲遲沒有動身。終於在華的英法使館的外交官們幾乎同時給自己的國家發去了一封急電:“中國廣州發生重大變故,工人罷工、商人罷*市,軍警出動,街頭出現武裝衝突,似已死傷多人。”


    而此時的京都郊外的溫泉裏,兩個脫得一絲不掛的日本人正在泡溫泉,但是從周圍帶著太刀巡視的青年和那些恭恭敬敬整理衣物的侍女來看,這兩位可並不是鄉野小民。


    “宗方君,你認為阪西君策劃的廣州事變最終會走向何方啊?說著我還真有點期待呢”一位長得跟光頭強八分相似的光頭中年人對旁邊一位麵目方正唇上蓄須的中年人說道。


    “明石君,說實話這事情上我看好你,阪西君太過操切,這樣的行動不會觸及濟南的那位總長的根基,反而把他的反對派都送到了他的刀口下,殊為不智。”這位正人君子模樣的家夥開口就對廣州的阪西機關非常不屑“當年福島老師慧眼識珠,推薦你去任駐沙俄公使館附武官。如果你在廣州的話,肯定不會把鄒魯謝持這兩個笨蛋給弄的忘乎所以吧。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對大陸攻略的極大不負責任。”


    “宗方君,阪西君也是為了加深革命黨和新華黨的矛盾,或許他還另有深意,我們沒有到現場,有些情況掌握的不全,還是不要多做置評的好。”這位明石君說法上似乎是個正人君子,不過了解他的人可不會這麽想。


    這位在1904年的時候,他在去歐洲上任前向參謀本部提出工作資金預算100萬日圓,絕對算得上一筆龐大的經費,要知道那時連兵庫縣知事,省軍級幹部的工資每月都隻有100日元出頭!參謀本部一時畏縮,當時參謀次長岡外史中將則完全信任他,並表示不問這些錢是如何花掉的。他在彼得堡了解了俄國的反對派實力之後,從日內瓦找到了一個禿頂小矮個子,通過觀察,覺得能在俄國成功搞革命的必是此人,當下提出日本政府願以資金援助他所領導的社會主義運動。這位一開始還以背叛祖國的理由拒絕接受,明石於是以“你身為韃靼人,推翻號稱民族監獄的羅曼諾夫王朝才是最大的愛國。於是這位韃靼禿頂委托列夫??達維多維奇??布隆施泰因用這筆錢做活動經費。進行了一係列顛覆活動,1904年沙俄內政部長維亞切斯拉夫??馮??普勒韋的暗殺;1905年1月22日彼得堡的“星期日慘案”,一日之間4600名請願的工人被打死打傷;6月戰艦“波將金號”嘩變的“六三”政變,都可以找到他的暗影。這些就是後世所稱1917年革命的總演習的俄國1905年革命。可以說明石在策動敵國內亂來牽製對方方麵已經是當世頂尖水平,他如何會看不出阪西的心思,不過是不願宣諸於口而已。


    “拖住中國遠征軍第四批的行程,利用廣州的工商和政府的衝突牽製中國人在歐洲的實力增長,好為帝國陸軍爭取一些表現的機會。另外就是關東州的那些家夥又蠢蠢欲動了吧,別忘了阪西君還是位陸軍的少將呢。”宗方對阪西的做法根本就不看好,他認為陸軍不滿意和俄國一起作戰,而且勝利了也不會有多少實惠,倒不如先擴大帝國在滿蒙的勢力。


    “嗯,或許有這方麵的考慮吧。”明石倒沒有想到陸軍竟然敢動東北的主意,不過從這幫陸軍參謀的膽大包天的德性,似乎也是有可能的。“對了,廣州的工人似乎待遇不錯吧,為什麽這麽容易煽動起來?”


    “是啊,菊人公,您覺得這廣州事變究竟是何道理?”再次聚首國防部的會議室,這些大佬們都很清楚,這是為了商議如何應對廣州事變。剛剛從北平趕迴來的吳運程對於廣州事變還麽有概念,所以趁著開會前的十分鍾時間跟徐老打聽打聽,


    “據說是工人先鬧起來的,似乎是對工資不滿意吧。”黃鑫培正好進來插言道。


    “不至於吧。”吳運程覺得似乎不合道理,難道此中還有什麽隱情不成,要知道這時候工人階級,還沒有像是後世宣傳的那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據做苦力工人的一位當事人迴憶:“那時候想在碼頭上下力不那麽容易呐,要先找一個可靠的人做擔保”,還要一次性*交納“租輪子”錢(2元左右),“下河錢”(2元左右,交納下河錢之後才能在碼頭上幹活),自己購買簡易工具如籮筐、扁擔等。一旦成為碼頭工人,就有了固定下力的權利,也就有了收入的保障,那時候重慶各碼頭基本上每天都有活兒幹,所以在碼頭工作後不久,他就將向親戚借的7元本錢還上了。


    當時他家有七口人,生活是非常艱辛的,因為“家人等著我的工錢吃飯”,所以隻要是苦力活,他都去做,比如幫人抬滑竿、埋死人等。雖然那時候收入時好時壞,但工錢還是夠家人溫飽。據老人迴憶,他給有名的“傻兒師長”範紹增抬過滑竿,一趟五角,一天就賺了2元。因為當時物價低廉,米價才幾分錢一斤,2元錢相當於他們家一年的租房錢,可見這對他來說是筆不小的財富,讓他至今記憶猶新。但是情形壞的時候也不少,有時候沒有“活路”幹時,一家人就隻好就著野菜喝粥,餓著肚子直到找到新的活兒幹。


    在普通人印象中,上學對苦力工人家庭來講應該是件奢侈的事兒,但是事實並非如此。老人迴憶,他們家的小孩到了上學的年紀,也都去上學了,甚至“娃兒能讀到什麽時候就讓他們讀”,他們家的五個小孩基本上都上過小學。可見教育開支所占比例不大。此外,老人還提到當時重慶各碼頭上都有善堂,由當地士紳所辦,主要負責提供一些免費藥品,施粥施米、賑濟衣物,還為赤貧家庭提供幫助,如資助子女上學、提供死後的安葬費等。特別是幾個超級商會都跟著山東商會學習了員工管理的製度和方式,對於職工除了工資提高之外,還經常推行些小恩小惠的福利政策,所以在自治區範圍內還真沒有多少工人會去和老板鬧薪水。


    比如在榮家紗廠的普通女工,上班1個月後,領到半個月的工資--七塊大洋。也就是說她轉正後每月可以掙十四塊錢,可以養活家人了。第二年,成為熟練工一人看管兩台織布機,月薪30多塊錢,這時她開始有了些積蓄。而此時的雲貴川和廣東,中國女工平均日工資0.45元;廣州的日資紗廠女工日工資最高0.73元,最低0.18元,平均0.455元。而與此同期的軍政部門中,像山西各縣一等警察隊巡長的工資也才每月12元而已。


    此時的武漢一般工人的月工資平均15元。大多數是女工的第一、裕華、震寰三大紗廠,工人1.5萬,工資平均20元。共和草創的這幾年,上海16個工業行業中,工人月實際收入最高的前三位,最高的月實際收入可達40元以上。工人收入如此,那麽工人的居住條件呢?有調查統計,當時上海的工人租房主要分為三種:租住工廠的工房、租客棧的鋪位,以及自己租房子住。在所調查的97家紡織企業中,就有62家給所有工人提供住房,有8家給工人提供一部分住房。公司職員租住的工房條件比較好,甚至有的公司為職工建造了職工公寓。比如由廣東中山籍華僑劉錫基開的“新新百貨公司”,單身職工可申請免費住公司宿舍。宿舍還有圖書館、食堂、運動場等設施。而最為最底層的包身工的情況則屬於第一種,他們基本以租住工房為主。當時,上海租界工部局對一個紡織廠的60幢工房進行了調查,共和八年平均每幢住2.73戶,15.32人。


    既然吃住都包,薪資也足以養家糊口,這蔓延省港的大罷工確實讓在座的不了解實情的大佬們困惑。除了這些新華的元老們不明就裏,其實連遠在京都的明石和宗方也不理解,在他們的印象裏麵,中國工人不是要被活活餓死是不會跟東家叫板的,既然工人收入不低,那麽這大規模的工人罷工又是鬧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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