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禦史蔣式瑆奏劾慶王爺任軍機大臣以來“異常揮霍尚能積蓄巨款”,在英商匯豐銀行存入一百二十萬兩私產。 ..今年年初,又有禦史趙啟霖再次奏參他為段芝貴謀巡撫職,受賄十萬兩,其子載振並納段芝貴所獻歌妓楊翠喜。但奕劻因得慈禧太後寵信,兩案都不了了之。奕劻為人貪鄙,與其子載振大臣那桐賣*官鬻爵,被時人譏為“慶那公司”。


    奕劻初主軍機時,袁世凱就用重金籠絡,妄圖使奕劻成為他袁大頭在朝廷中的內援。可惜袁大頭隻是知道吳宸軒和奕劻的關係也不錯,但是好到什麽程度,或者說吳宸軒對慶王爺的控製到了什麽地步,可就不是他能猜測的了,這下倒好,誰都知道慶王爺大鬧吏部,衝冠一怒為宸軒的典故。


    “是老佛爺的意思吧?”吳宸軒在車上,根本沒和老奕劻螺絲,“佛爺是打算給我吃個定心丸,好對山東下手是吧?”


    “嗬嗬。”一臉赫然的老王爺自覺對不起這位小兄弟,畢竟對方想辦事情的話根本不用自己出麵,自己剛剛的演出似乎也太過了一些,根本瞞不住這位年輕的老狐狸。“老佛爺也是一片好心,不希望你這位當年救駕有功的趙子龍被這些芝麻小吏折辱,另外你也是帶了一肚子氣進京的,若不給你撐個腰,在京城裏的日子怕是不好過。老哥哥覺得此事也不錯,就主動給老佛爺請了個懿旨,沒想到吏部那幫孫子還真不是東西,老哥哥剛才發火還真是讓那幫孫子給氣的。”


    “不管怎樣,還是多謝老哥哥了。”吳宸軒展顏一笑,讓奕劻心裏放下了一塊石頭。“晚上還請老哥哥賞臉,咱們在一起聚聚,叫上那桐那大人,兄弟給他賠個不是,畢竟今天他也是被連累的。”


    “好,其實都是一家人,沒什麽賠不賠的。”奕劻一擺手“那桐也不是外人,他弟弟你見過,當年在京兆尹任上還幫你處理過陝西巷的案子。本來我以為那桐這家夥識相,現在多虧去了,今晚上非讓那桐罰酒三杯不行。”


    說著閑話,兩人一起到珠市口的一所宅子去了,這也是奕劻的一個外宅,不過暫時算是吳府,本來奕劻要送給他,吳宸軒也知道這老頭的錢都栓肋條上,還是別惹他不痛快了。今天這事情不簡單,慈禧老娘們本就不打算讓他返迴山東了,所以讓奕劻自己跳出來,明麵上是幫他解圍,但是把奕劻抖漏到台麵上,今後還怎麽在朝廷裏幫他說話?沒了慶王爺這條線,吳宸軒在朝廷的話語權也就去了大半,這說明山東是慈禧鐵了心要動手的地方,一旦遇到阻力無法施展,恐怕他在京城的安危也未必能保障。如果山東被清廷收迴去,那麽自己也就無足輕重了,到時候殺剮存留都是由著這些親貴大臣們的意思了。


    郵傳部的差事根本就是個托詞,不過吳宸軒還是去當了幾天的差,還讓度娘給百度出一篇《大清電信發展規劃綱要》的東東來,無非就是首先打通京津滬寧濟穗漢幾大骨幹城市的有線電報網(其實已經有了基本的線路,但是都是單線而且穩定性也比較差),然後再擴展到每個省的省會,形成全國電信網絡,各省同時自籌資金建設各府之間的有線電報網,中心城市建設有線電話網。標準集團已經在西門子和貝爾實驗室的合作下,在山東十府兩州之間建立了電報和有線電話網絡,無線電報也已經在京滬濟杭等地建立了商業電台。可以說山東已經成為全國電信的中轉基地,沒辦法,山東標準電信公司是整個遠東地區唯一的無線電報設備和電話總機基站設備的供應商,同時也是貝爾-西門子-標準電信設備標準體係的合作方,這個集團幾乎壟斷了世界上所有無線電報和總機通訊設備的技術研發和生產製造。不過一個月以後,這位郵傳部的首任尚書就因為操勞過度,光榮的病休了。


    “老佛爺,您今個精神可旺向啊。”同仁堂的葛老醫師給老佛爺號過脈之後“還請老佛爺放寬心情,忌辛辣,宜製怒,多多休息靜養即可。”


    “賞了。”慈禧連眼皮都沒抬,或許也沒那個力氣了。


    “喳。葛醫師請吧。”崔玉貴崔二當家又很悲催的當起了知客僧的角色,送這位葛醫師出園子。


    “小德張,蔚亭哪裏怎麽樣了?”


    “迴老佛爺,袁大人一直在天津的衙門裏,並未和京裏的大人們聯係。倒是赫德經常去天津拜會。”小德張老老實實的迴話,他可不敢說是昨天李大總管給他遞過來的這後一句話。


    “嗯,不錯,知道進退。那個吳宸軒呢?”


    “聽說昨日裏得了急症,請了五天的假期,在虎坊橋的宅子靜養呢。這一個月沒有見外客,就是和慶王爺那桐有過幾次飯局”


    “嗯,派禦醫去瞧瞧吧。別委屈了這位巴圖魯。”慈禧明白這是吳袁兩位給她做出姿態,表示臣服,但是也就是她在的時候,如果她不在了,誰能壓的住這兩人呢?


    “還真是聰明人,在家的身子骨。”慈禧喃喃自語了一句,又開始閉目養神,薑黃的臉上不時的抽搐一下,全無蘭貴人的嬌容,她和這個風雨飄搖的帝國一樣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隻是還在憑著最後一口氣不甘心的垂死掙紮而已。


    化馬灣的新兵基地深處,一群穿著偽裝服的家夥正在進行實兵演習。他們一共把這一個加強連隊的內衛士兵分成了三個部份,每個部份兩個排,這樣一共有六個排,選擇其中最優秀的一部分擔任行動任務。槍械都是新出廠的秦弩步槍的十發彈倉的卡賓版,而且還有幾名士兵扛著縮小版的麥德森輕機槍。


    然後何大壯又將每個部份給分成護衛組接應組掩護組警戒組火力組一大堆……一開始段芝泉聽到這麽一大堆的名堂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總共就兩個排還給分成了五個組。那也就是說每個組就隻有一個班,這一個班的人能幹些什麽呢?但一經何大壯的解釋就覺得這些分組還是完全有必要的。這場戰鬥的目的是深入敵境救出老大。那麽直接作戰的人數不能太多,太多容易暴露。於是每個行動組就一個班也就是十幾個兵正好合適。其次護衛組一旦接應到老大在撤退的過程中就極有可能因為對方的監視而暴露,於是就需要人接應掩護,於是就有了掩護組和接應組,這兩組因為同樣的原因人數也不能太多。再次還得有人保障撤退路線的安全,否則隨便讓清軍幾個人占領了迴去路上的關卡,拖延下去就要陷入被包圍的境地了,於是就需要警戒組。最後還需要遠程火力比如迫擊炮重機槍等火力的斷後支援,於是就需要火力組,火力組因為布置在接近我軍撤退機場的位置,所以人數最多,為兩個班。當然,最後一個後盾就是相應的臨時機場衛戍部隊的配合。於是這一層層下來條理就十分清楚了。


    可以想像,一旦護衛組接應成功,就算當時就被清軍發現一路追趕,但我軍卻一路都有人接應。甚至動用迫擊炮重機槍還會用火力進行掩護,而且這還是在黑夜裏,那隻怕清軍也無可奈何。這時段芝泉不由有些佩服起何大壯這幫內衛起來,他都好像是幹過這事似的,把這一切都計劃得這麽詳細。當段芝泉問起時何大壯是這樣迴答的:“這還不是跟老大和杜姑娘學的,吳老大那次出擊不是謀定後動,跟做數學題似得。”聞言段芝泉不由一愣,很快就想到這戰術其實跟步兵進攻穿插的戰術沒有多大的區別,隻是在步兵戰術是一路進攻,而這次任務卻是一路撤退。戰場上的許多東西還真是相通的。接著段芝泉又想,要是我軍有支部隊穿插深入敵後執行任務的話,那是不是同樣也可以用這方法來接應呢?!最後讓段芝泉感到意外的是,內衛部隊似乎對此很有心得,好像每次行動都是這樣精確計算過的,實際上通過演練,分秒不差的完成任務,而且各組還都有餘力。段芝泉發現除非對方早就有準備,重兵圍堵,否則就算是衝進紫禁城搶人也沒什麽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段芝泉也就讓何大壯在完成任務後,把計劃大綱交給軍校去研究推廣,成為今後作戰計劃的範本。這也成為之後很多軍隊與武翼新軍和後來的國防軍對陣的時候感到非常不適應的地方。世界上的軍隊中,最講究精確的兩支軍隊就是德國陸軍和中國國防軍,掐算到分秒的時間,精確到厘米的距離,計劃周詳,實施嚴苛,讓軍隊往往能發揮出超過軍力本身的威力,當然也因此缺乏彈性。不過解決的方案也不是沒有,就是通過增設預備隊和後備方案來增加冗餘度,不過德國人就悲催了,兩線甚至三線作戰的命運和人口的弱勢,讓他們總是在計劃中無法留出足夠的餘地,往往先勝後敗的空悲切。


    病中的吳宸軒也在思考這些問題,他寫下的《計劃與冗餘》《三級軍役體係》《協同作戰》《攻防論》等一係列的文章被棗林軍校的眾位教師收集整理成書,成為軍校中必讀的科目。病中一直不得閑的吳宸軒接待著各路的神神怪怪,有來送醫的,有來送藥的,還有的純粹來的,不過經過幾位禦醫的會診,吳大人得的是氣滯肝鬱之症,隻怕一時半會兒不見好轉,好在吳宸軒的郵傳部也有幾個留學海外的官員在主持,加上慈禧本來就沒打算讓他辦什麽大事,不過是個羈絆而已。所以這位最年輕的軍機章京兼郵傳部尚書整天奉旨養病,在虎坊橋的私宅裏奮筆疾書,卻不曾有任何要求外放的意圖,這讓慈禧倒一時奈何不了他。時間就這麽一直拖了下來,爆竹聲中光緒三十三年告別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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