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俄戰爭的餘波還在蕩漾,不過主流已經把眼光放在了戰後的遠東新秩序上。而朝廷方麵在武翼新軍近乎示威的行軍麵前保持了沉默,不過在清流中已經有了“項城宸軒,王莽阿瞞”的論調,滿洲親貴對於執掌數十萬雄兵的北洋、武翼兩支新軍,又都是近在京畿的漢人軍隊自然是如鯁在喉。


    但是此次英法美德等列強都為設立列強共管區創舉的山東藩台武翼掌門吳宸軒向清廷請功,維多利亞女王還好死不死的頒發了一枚皇家騎士銀質十字勳章給吳宸軒,讓和袁世凱相熟的赫德親自送到濟南府,這一消息見諸報端也就是次日的事情。


    法國好像也忘記了火燒哈爾濱天主教堂的齷齪,當然法國政府不好意思和英國一樣用枚獎章來糊弄,他們另辟蹊徑,法國國家科學院對於標準日化的附屬製藥廠發明了大環內酯類抗生素的重大科學進步進行了報到和認可,由於這一科學成果根據在該廠工作的幾名法國和英國化學家的報告是來源於吳宸軒提供的一張分子式和一套完整的工業生產流程,所以毫無疑問的這“紅黴素之父”的稱號就成了肖恩.吳在西方科學界的名片,和磺胺類抗生素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醫生手裏的兩支利劍,以至於很長時間裏在西方人眼裏,吳宸軒是一名倒蹬化學藥劑瓶瓶罐罐的藥劑師,至於國家領導人的身份則是他的副業。不過法蘭西科學院的外籍院士身份也讓他的科學家形象有了個最好的注解。


    意大利、丹麥、西班牙的各種稱號和榮譽紛至遝來,讓吳宸軒的名頭瞬間暴漲到一百幾十個字節的長度。“尊敬的大清國驃勇巴圖魯、一等子爵、賞穿黃馬褂、賞單眼花翎、實授山東布政使、武翼新軍總統製官加兵部侍郎銜,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皇家騎士銀質十字勳章獲得者、法蘭西科學院外籍院士、意大利王國米蘭市榮譽市民、西班牙王國皇家騎士、丹麥金盾十字勳章獲得者、山東商會理事長、山東大學堂校長、榮譽教授、哈爾濱非軍事區十一國聯合管理委員會名譽華人董事等等”這裏麵完全可以加上大清首富、東方最大托拉斯(標準係)的董事局主席等等職務,不過等吳宸軒發現自己的名刺居然要用四號字反正麵排版的時候,他終於下決心刪繁就簡的留下了“學者、軍人、商賈、官員”的八字頭銜,這也成為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的自我定位。


    打坐在濟南府的吳宸軒首先接待的是日本駐滬領事小田切,他帶來的是日本伊藤博文首相的質詢函,先是對武翼新軍在盤錦、旅順、黑溝台戰役中與日軍並肩作戰所取得的豐功偉績的讚賞,接下來就是責怪武翼新軍背信棄義抱上了鬼畜的大毛腿,在飛奪哈爾濱的情況下不交給自己的盟友日本,反而和西洋人沆瀣一氣的搗鼓出一個多國共管非軍事區來,讓為中國人民奮鬥的日本很受傷,請他給一個交代。


    “小田先生,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飛奪哈爾濱的計劃我提前已經給了你們的第三軍參謀部,但是貴軍覺得此事過於荒謬,無動於衷,我軍才單獨行動的,不過事實證明我們的計劃是可行的。”吳宸軒麵不改色的和小田切崩牟根(瞎扯),其實他遞交計劃的時候,哈爾濱已經交火了,還在奉天周圍激戰的日軍哪裏有兵力去摻和啊。“至於多國共管區,那更是我們被迫的,你想英國法國都出頭了,我們能怎麽辦,大清是個弱國,我們還欠著列國三億兩銀子的債務,債主的話總不能不聽吧。列國領事同意雇傭我們的軍隊作為臨時治安部隊,在他們訓練的巡捕隊成軍之前,雇了我們一個標一年的時間,但是同意減免山東地區兩年的庚子賠款,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拒絕。而且我也沒忘記日本盟友,在我的爭取下,共管區裏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企業都被貴國的幾大財閥給低價收購了。伊藤首相的質詢,我認為問心無愧,對於盟友我們做的夠多了。但是貴軍在旅順外圍的214高地爭奪中,主動後撤,陷我軍大將於險地在前,在旅順華人區域裏濫殺無辜,槍擊我軍在後。這樣的盟友作為是不是對得起一起流血犧牲的武翼新軍,還請貴使轉告伊藤首相,請他秉持公義去思考一下,是不是也應該給我們武翼新軍一個交代。”


    “這些是軍隊內部的事務,我們政府方麵不知道,不過你方占領哈爾濱後阻攔我軍進軍哈爾濱是事實,這是對大日本帝國的挑釁,是違反雙方的協定……”


    “協定?你們的軍隊把協定當廢紙,坑害盟友,殘害黎民,這樣的協定遵守何益?小田領事咱們還是說點實際的吧,這些官麵上的文章雙方心知肚明,交代的過去就行了。”張南江搖著折扇,一口的浙東口音,好在小田是上海領事,聽懂倒是不難,反而是吳宸軒要連蒙帶猜的才能明白個大概,鬱悶的他打算盡快推廣普通話。


    小田切本來就是表明日本的態度而已,所以有了和三菱、丸紅的東三省物產、工業聯合開發協議,再加上日本陸軍的大佬們急切的希望能從山東軍械訂購更多價廉物美的擲彈筒,對於經常引信失效、撞針折斷的國產仿製品不滿意。還有01式步兵炮也深受陸軍大隊一級的用戶好評,成為日軍大隊、中隊的火力支柱。以上的全麵合作,讓基本上沒有動用多少資金的日本政府還是比較滿意,所以有了台階後的小田切也就不再堅持抗議了,畢竟日本外務省不是後世天朝抗議部,哦,是外交部,作為這個時空裏遠東地區唯一專業的外交機構無病呻吟並不是他們的特色。加強和武翼新軍這支新生勢力的聯係,爭取他們親*日才是外務省的目標。


    英國方麵雖然對北洋袁係還是比較親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尋找替代品,作為背信棄義的老牌世界盟主,英國外交方麵顯然不是日本那些稚嫩的外交官可以比擬的,傲慢和務實完美的結合在一起,英國方麵對於和國內蒸蒸日上的蒙塔古家族有著深度合作的肖恩吳勢力懷有比較良好的期望,而吳宸軒在哈爾濱搗鼓出來的半租界性質的共管區更是對約翰牛的胃口,如果不是礙於日本小弟的麵子,他們幾乎要動了收小弟的心思,特別是這個小弟在商業上居然是英國很多家族企業的債主。薩摩賽特領事作為吳宸軒的老熟人,來濟南開設大英帝國領事館顯然是非常合適的人選,法國、美國、西班牙也紛紛跟風設立濟南領事館或者代*辦處,富庶的山東成為列國爭相拉攏的對象。隻有把山東視為勢力範圍的德國人委屈的蹲在牆角畫圈圈,不過德國的幾家洋行還是通過貿易,賺取了大量的馬克。


    西方人也開始大批的出現在濟南街頭,山東大學堂首批聘請了四十多名外籍教師,然後是棗林軍校聘請了德國、英國的二十多名教官,標準機械廠從法國、德國、意大利聘請的極是和工程師也在這一年到位,加上各國洋行的雇員,剛剛過百萬人口的濟南府已經有了兩千多人的金發碧眼的歐美臨時居民。


    有來的就有走的,這次悄然離開山東的正是之前加入武翼新軍的張作相。在武翼新軍中跟著打了幾次大戰,特別是參加了吳子玉飛奪冰城的戰役,認識到了武器裝備精良,士兵訓練有素才是戰爭勝利的保障,又被特批在棗林軍校進修了三個月的基層軍官軍事短訓班,見識到正規作戰的方方麵麵,張作相更加堅信自己選武翼新軍是對的。


    “輔忱,你這次迴去,一方麵你是雨亭的把兄弟,你說話他能聽進去,另一方麵你也經過了短訓,明白這戰場是怎麽迴事了,萬一雨亭想穿新鞋走老路,你要及時幫他改正。另外你們要趁機擴大隊伍,缺軍火少教官都可以找我。哈爾濱還有一些老毛子的軍火,我會讓人和你聯係,低價賣給你們。讓商會方麵幫你們活動一下,早日在朝廷裏掛上號,花點銀子捐個官,哪怕是巡防營也行。告訴雨亭披上官皮,把握軍權,東北就是你們兄弟的縱橫之地,我看好他。”


    “謝謝大人提點,我迴去後一定和雨亭說道說道,一定讓他按照大人吩咐行事。”張作相千恩萬謝的打點行裝,返迴遼東新民去也。不過還有一名東北的大舌頭軍人在棗林軍校裏學習,這也是吳宸軒為了今後爭奪東北埋下的又一條暗線。


    檔案上寫的分明:“吳俊升,字興權,現年四十六歲,祖籍山東濟南曆城縣,世代務農。鹹豐末年,迫於生計,祖父及父親闖關東謀生,後在奉天省昌圖府(今遼寧省昌圖縣)興隆溝村落戶。同治二年農曆八月廿九日出生。吳俊升共有姐弟妹八人,他在男子中居長,下有兩個弟弟。因家貧,七八歲時便給人家放馬牧羊,十三歲去四平街慶豐當鋪做小夥計,由於性情頑劣,惹事生非,不久即被辭退,後又隨其父販過馬匹。


    光緒六年,十七歲的吳俊升加入遼源捕盜營,先後做過夥夫、馬夫,三年後被編入騎兵。因善醫馬疾,為騎兵營官看中,先後升什長、哨官。他在軍中,作戰勇敢,在蒙境查幹花、昭蘇太子等地剿匪有功被多次提升,入學前任新民府巡防營籌備幫帶。現在入棗林軍校騎兵專業甲班進修。”


    吳宸軒在檔案的空白處落筆簽下了“從嚴要求,善加培養,著情調處b級觀察”的字樣,交給副官處去處理。自己的秘書進來報告,有位客人來訪,張南江張大人作陪,要請大人您去親自接待。吳宸軒知道張南江為人孤傲,被他看上眼的定是經世之才,也不敢怠慢。


    “何謂王道?”


    “對手不乖,便從他身上碾過。”


    “何謂霸道?”


    “乖的,也碾過。”


    “貴府打算行王道亦或是霸道?”


    “非也,齊魯乃孔孟之鄉,吾隨不才,願行孔孟先賢之道也。”


    “………那依照貴府的見解,何謂孔孟之道?”


    “碾之前先跟他說一聲。”


    這位接待室裏的西裝男頓時滿頭黑線的無語了,大清的達官貴人見得多了,這麽憊懶無賴的主還是頭次見。一旁的張南江抿嘴偷樂,心說你要是知道我是如何被這位爺給硬請來的,你就該明白他的孔孟之道是特麽東東了,子欣兄,你還想跟這位爺玩當頭棒喝那一套,嗬嗬,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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