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老德王府,李大總管正在門前候著,李中堂和慶王爺作為和談的正副大臣進了廂房奏對,榮祿和我則在中堂候著,還好李大總管招唿了茶水點心伺候,讓我在和榮祿兩人橫眉立目的運氣之餘還得以大吃大嚼,不過點心味道熟悉的很,一看點心下麵的墊紙,果然是民天食品廠的產品,這些推銷員倒也有點道行,一個剛開業半年的食品廠居然趁著老佛爺巡遊濟南的空把產品打入內廷,搖身一變成了貢品。嗯,迴去記得發筆獎金給這幫小子。


    後來才從李大總管的嘴裏知道,慶王爺果然不愧是大清第一屍位素餐的鐵帽子王,把個李鴻章的對策一頓猛誇,除了打包票之外的好話說盡,慈禧見到兩位大臣的見識高度統一,她玩宮鬥耍權爭,挑逗人民鬥群眾方麵或許不外行,在國際政治方麵就屬於搗蒜掉了臼子--純粹是個棒槌,除了相信李鴻章和弈劻之外也沒得好選擇。


    李中堂一臉嚴肅的從廂房出來後就立即分配了任務,兩位和談大臣自然是要和占據京城曬被子的外國友人進行友好協商,至於背後放風,搗鼓新聞界爆料,施壓促使英美法德坐到談判桌前的差事不出意外的落到我頭上。


    李中堂的原話是“吳大人心思靈巧,堪當重任,這渾水摸魚的差事以吳大人的能力,必能不負所托。老夫向太後推薦與你,太後也已經恩準,請吳大人全力施為便是。”


    “就是嘛,吳大人你和洋人打交道多,又是海外歸來,對番邦之人的規矩心思都如觀掌紋。再則吳大人既然能與中堂大人想到一起,想必對於如何造勢已經是胸有成竹的了,待日後大功告成,可不要忘了本王的舉薦之力,一定好好請本王喝上三杯啊。”慶王爺一副孺子可教的欠揍表情。


    “吳大人文武雙全,又深諳此道,下官也認為吳大人確實是做此等事情的不二人選。”袁大頭一邊附和一邊衝我點頭微笑,一副長輩誇獎晚輩的可惡嘴臉。您說您誇獎我也就罷了,偏偏怎麽聽著都像是說吳宇漢這廝專長煽風點火,挑撥離間,是個十足小人,純粹人渣的意思。


    “下官也以為李中堂知人善任,吳大人確實是善於挑唆..咳咳,善於造勢,實乃百官中專擅此道的個中高手是也。”榮祿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擺出將相和的架勢,還一個勁的衝我豎大拇哥,就差在腦門子上寫上“我看好你”四個鎏金大字了。


    一番準備,我給上海的朱誌堯他們去了電報和信件,然後我就親自跑了趟京城,約了薩摩賽特參讚,一張三千英鎊的匯豐本票,就順利的和竇納樂接上頭,把我根據曆史記載而炮製的俄國密約草案遞交給他。不知道竇納樂老爺子如何考慮的,不過現在女王對那頭北極熊的態度可是警惕的很,所以對於清國官員中屬於“親英”派別的我能從清政府中得到密約草案也不得不重視起來。曆來官場上都是“上有所好,下必從之”,大英帝國的官兒也不例外,很快這個消息就在東交民巷傳的沸沸揚揚,老毛子的阿列克塞耶夫總督的矢口否認倒是更像為此事做了旁證,日本人更是急的跳腳,出身華族的日本談判代表小村壽太郎在六國飯店約見阿列克塞耶夫總督,結果大鼻子和小鼻子差點沒現場掐起來。小村認為俄國人的否認完全沒有誠意,希望阿列克塞耶夫總督能在聯軍內部發表一片正式的諮文,保證俄國不謀求在滿洲的特殊利益,並且尊重聯軍各國(主要是日本)在北華的現有利益。這等於封死了北極熊的腳爪,大胡子阿列克塞耶夫總督雖然不知道國內是否有過密約的打算,但是這樣就等於放棄沙皇的黃俄羅斯計劃,哪怕他是沙皇的親叔叔也不能被饒恕,所以嚴詞拒絕了發表聲明的要求。兩人又吵到幾年前的三國幹涉還遼上,俄國人企圖拉著法國德國一起排斥日本,小村也是一肚子氣,所以要不是竇納樂和德國公使死命拽著,阿列克塞耶夫總督就要扔白手套在小村的餅子臉上了,而小村也差點抽出肋差給大胡子修整儀容。


    沒幾天突然上海報紙上傳來俄國準備監理東三省的消息,這引起日、英、美、法等國的極大的不安,再加上李鴻章年邁體衰,因過度勞累而病倒濟南府,這使得各國沉不住氣了,他們不再堅持把“嚴懲禍首”和“兩宮迴鑾”作為和談的先決條件,而是轉向急於開始討論議和的具體內容。


    就這樣,在西方聖誕節的前一天,八國和西班牙、比利時、荷蘭等11國公使將《議和大綱》交給了慶王爺手裏,列強要求清政府迅速答複。


    終於在1801年1月23日,李中堂和慶王爺奕劻在得到老佛爺慈禧批準的情況下,在《議和大綱》上簽字畫押。知道自己已經時日不多的李鴻章想盡快結束談判。他代表清政府要求各國早日撤軍,但各國的態度是,必須親眼看到禍首的懲辦,必須把賠款的數額定下來,否則決不撤兵。被逼進牆角的慈禧隻得第四次發布了懲辦禍首的諭旨,並於農曆辛醜年正月初三開始執行。此次懲辦基本上滿足了各國的要求。老佛爺如同吃了炫邁一般,一口氣像切瓜切菜一樣地砍了自己120多個親貴和大臣後,各國關於懲辦禍首的風波才逐步平息。但是接下來,賠款的問題便成了中外議和的關鍵,這才是各國關心的最終核心。


    老毛子自然不懂的什麽叫客氣,率先提出要求賠償白銀1.3億兩。德國這樣一個後起的帝國*主義國家,威廉皇帝的夢想是要建立一支和英國抗衡的海上艦隊,所以德國公使也臉不紅心不跳的提出了大概是4億馬克的賠償要求。此外,法國要求的賠款也多達7千多萬兩,而且以上這三個國家以大清朝廷在國際上的信譽就是負數為由,還要求賠款以現金的方式一次付清。而那些在華商業利益較多的國家,諸如英、美、日等國則害怕過多的賠款壓力會削弱中國市場的購買力,從而損害自己的商業利益,因此他們在報價的同時主張將賠款數額保持在一個限度之內。


    但是不管怎樣,所有國家的最終報價都遠遠超過了它們實際的花費和損失。經過數月的反複磋商,雙方就賠款總額最終被確定了下來:清政府共需向列強賠款白銀4億5千萬兩,分39年還清,年息4厘,以海關稅、鹽稅和常關收入作抵押擔保。列強說,4億5千萬中國人,“人均一兩,以示侮辱”。


    電報局子的小妞差點累抽抽了,折騰到辛醜年的春節後,百般無奈的慈禧終於迴電:各國賠款共四百五十兆,四厘息,著即照準。至此,議和大局已經基本形成。當年清政府全年的財政收入不到9千萬兩,9.8億兩是整個中國11年財政收入的總和。最終確定的賠款數額之高讓列強也不敢相信,難怪英國的《太誤事報》說,這個數字“遠遠超過了聯軍的損失”。


    雖然和談尚未進行,但是停火早就實現了,聯軍是沒有兵力可用,清軍是沒有可用的兵,團練武裝(例如保險團)是沒有心思去戰鬥,義和拳的大師兄們是沒有戰鬥的心思,反正現在個忙個的,誰也顧不上理誰。


    我也樂得清閑,終日在布政使衙門、臘山老營和基地之間穿梭,不住的把度娘準備的模仿鄙人狗刨字跡的手稿倒蹬給吳佩孚他們,結果這份雜糅了一戰後期德軍軍事條令、國民革命軍軍規、法國二十年代的步炮兵聯合訓練大綱的《武翼新軍條例匯編》,讓吳佩孚、張紹曾、藍天蔚等人驚為天人,雖然對裏麵的防空條例、反裝甲措施等等不明覺厲,但是不影響他們貫徹執行。


    武翼新軍的招兵工作也在各地知府的全力配合下進展順利,唯一有點拖延的兩榜進士出身的沂州知府被我提溜到濟南府,本來打算做一迴強項令的老知府,結果被我直接送到老德王府,李大總管得了我的招唿,自然懂得如何調理這種老頑固。先是跪在二門內靜候了一個多時辰,又被小太監叫到耳房一頓臭罵,臨了還得叩頭謝恩,李大總管也沒含糊,直接一個“貢儀多有缺損,罔顧聖恩”的罪名給停了差事,停職待參。老頭迴去又羞又氣,疝氣發作,癱瘓在床,沂州府自然換人,我推薦了袁世凱的一位在安陽任知縣的族中子弟接任,老袁也投桃報李,讓那位四十有餘的老知縣前來濟南府上供,迴去後沂州府的招兵繳糧異常積極,其他知府知州的見此情勢,也是噤若寒蟬,斷不敢再行陽奉陰違的舉動了。


    本來小日子過的很是充實的我,沒想到煽風點火的效果太佳,讓在濟南靜養的老佛爺大、為激賞,一頂議和副大臣的帽子就扣上了,還讓李大總管傳口諭,著我即刻會同李中堂等商議和談要旨,準備下月與洋人交涉,確保兩宮八月前迴鑾。天可憐見,我這趟庚子國變得渾水已經趟完了,就打算迴到老巢修身養性,打坐參禪了,哪裏想到去摻和《辛醜條約》這個大糞坑啊。


    不過聖命難違,我也隻好先在和談領導小組掛個名,不過私下忙活自己的事情先。沒想到這日剛剛從老德王府的東芫堂的和談小組下了差,還沒上馬車就被蹲在車邊的一個官員扯住了袖子,我定睛一看,這位蹲在車前,一如看車子老大爺的居然是段祺瑞芝泉公,一臉疲憊,兩眼深陷的他如同抽了十年福壽*膏的形象讓我差點沒認出來。沒想到這位袁世凱手下的第一大將,未來的皖係軍閥大頭領居然未開腔,先落淚,口中直唿:


    “吳大人,救命啊!”


    我的腦子一時當機,這是個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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