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咱們再去濟南府一趟吧,聽說東郊的洪家樓教堂是洋毛子在山東最大的教堂。要不咱再幹一票吧。”一個脖子上掛著兩條鍍金十字架,手裏拎著一個洋人腦袋的拳匪正腆著臉和悶這頭趕路的賈士威賈老大商量。


    “想找死自己解了褲腰帶去掛了歪脖樹上,別在這膈應人。”賈老大還沒開口,一個小頭目開口訓斥了這個得意忘形的家夥。當初自己和吳老大他們一起攻打大觀園,見機得早才逃了一條性命,再去濟南府搗亂,那不是作死嗎。賈士威眉頭一皺,心裏話吳老大帶的人怎麽這麽膽小呢,不過濟南府剛剛出了大亂子,現在風聲正緊,自己這百八十人還是別去湊熱鬧的好。剛剛燒了平陰的南門總教堂,殺了兩個洋毛子,還砍了四五個二毛子,上了兩個假洋尼姑,掃蕩了一圈也收獲了不少金銀珠寶,算是一趟肥差。不過按照總壇的命令自己要帶人到肥城和梁山一帶避避風頭,估計幾個月之內沒有好日子過了。要是趁著燒教堂的事情沒有傳開,再幹一樁大買賣也能讓自己弟兄們的日子好過一些,雖然洪家樓不能碰,但是不代表自己不能選擇別的目標。於是一行人又轉向北邊,準備往東昌府走一趟。高唐茌平一帶的教堂都被朱老大給拔了,其他的洋毛子二毛子都龜縮到臨清州了,不過清平鎮的東關教堂據說還在,自己從平陰往北一兩天就能到,利索點就能再撈一票。他沒注意到身後的樹林裏兩個裹著破棉襖的車夫模樣的家夥正在用望遠鏡觀察他們。“小毛子,你身子輕,趕緊騎上騾子去報信,他們向北去了,估計不是去高唐茌平就是奔博平清平,你讓教導隊抄近道趕過來。”小毛子應聲而起,解下係在樹上的一頭青騾子就飛奔往省城方向,微微駝背的老羅叔是平安鎮的一個佃戶,拳匪打劫佃戶村的時候唯一的兒子被悶死在地窖裏,隨後老羅的老婆也上吊了,就剩老羅孤身一人,肖明峰到保險團的時候,老羅本來因為年齡大而沒有選進保險團的新兵隊,但是肖明峰可憐他,讓他給保險團當了個夥夫。這次是教導隊派人來周邊的村鎮探聽拳匪的下落,老羅主動請纓和小毛子一起到他老家平陰打探,沒想到居然碰上賈士威一夥打劫平陰南門教堂,老羅對洋毛子沒有什麽好感,隻是想能親手替兒子老婆報仇,所以根本就沒有出手救人,而是在一旁觀察拳匪的人頭,但是很可惜沒有發現攻打濟南府的那夥人。跟到這裏從這夥人選擇的官道和腳程上判斷,早年幹過貨郎的老羅知道教導隊騎著騾子絕對能趕上來,所以放了小毛子去叫人。


    “好,度娘,帶上教導隊,咱們幹一票去。”我接到度娘的無線電,趕緊從基地趕往老營,聽了小毛子的報告我示意度娘集合教導隊的七小福,就要打馬趕往趙牛河北岸的廣平鎮埋伏。“老板,我也去”杜子成在老營值守,見有行動趕忙來到團部。“大營還有吳支隊值守,我不帶人了,就自個跟您去,行嗎?”雖然我並沒有怪他,反而獎勵了杜子成堅守大觀園的功勞,但是我知道杜子成內心一直在自責中。我見杜子成臉色堅定,心想最近沒什麽危險,吳祿貞自個領著兩個支隊要是連個大營都守不住,恐怕就是我識人不明了。杜子成的心事我知道,但是隻能靠他自己走出來,這次伏擊拳匪應該是一次特種作戰行動,雖然杜子成沒有經過特訓,但是杜子成的軍事素質還是頂尖的,帶上他也不會影響大局,於是我點了點頭。十分鍾之後,一行十人雙騎唿嘯出了營門,打馬上了官道直奔北邊而去。等一個時辰後吳祿貞和老吳通話的時候,告知他東家帶了十來個人去剿匪,差點把老吳給嚇尿了,趕緊和苗杏村聯係,苗杏村又叫上孟洛川和樂大少,等一行人來到大營已經黑天了,而我已經帶隊過了黃河渡口,在連夜趕往廣平的路上。


    苗杏村氣的臉色鐵青,沒頭沒臉的把吳祿貞給批了一通,吳祿貞也沒敢還嘴,低著頭當自己是木各章。孟洛川倒很鎮定。“算了,宸軒是正主,他要出兵,誰能攔住。杏村你放心,宸軒小子沾上毛比猴還精,他才不會以身犯險呢,再說小杜姑娘的身手你見過,她可是武曲星下凡,尋常百十人未必能近了身,兩把盒子炮風雨不透,有她在身邊,宸軒還能有閃失才怪呢。要我說咱們老哥幾個才是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呐。既然讓咱們心急火燎的來一趟,幹脆也見識見識咱們商會的強兵。吳支隊啊,煩勞您讓團丁操練起來,可否讓老朽開開眼。”


    “遵命。”吳祿貞一個立正,他知道這是商會的幾位副會長,也是我授權可以臨時指揮保險團的幾人。反正今天本來就有緊急集合和夜間換防的科目,無非是提前一點而已,正好能檢驗一下自己的練兵成果,所以幹脆的答應下來。一分鍾後緊急集合號響起,各個宿舍的電燈拉亮,從玻璃窗子能看到一個個睡在板床上的士兵都從床上蹦起來,穿衣係帶。孟洛川拿著懷表掐算時間,很快一隊隊保險團士兵的隊列整齊的出現在幾位商會理事麵前,鐵灰色的製服,紮著暗綠色帆布的德式y型武裝帶,帶著沒有標誌的陸戰隊八角帽,腳下蹬著千層底布鞋,為了跑步方便而加裝的布帶綁條,暗綠色的一體式綁腿,腰間掛著子彈盒和水壺、刺刀鞘,曼利夏步槍右手單手挾持貼在右腿旁,背後是一個鐵灰色的背囊,一件捆紮結實的帆布卷橫綁在背囊上,與肩同寬。左肩部位還探出一個三角形的短柄,那是插在背囊外的擴展帶上的工兵鍬。每一個士兵的一切裝具都很齊全,每一個士兵站定後就目視前方,沒有任何交頭接耳的情況發生,除了粗重的唿吸聲,你根本聽不到任何人的話語。孟洛川合上懷表,四分鍾不到,孟老大點點頭,雖然他是一介商人但是在朝*鮮和關外多與新軍、練軍打交道,也見過日本小鼻子和俄國大鼻子的部隊,對軍隊戰鬥力的評價往往可以從集合行軍等處細節見微知著,而眼前這隻保險團雖然隻是部分人在家門口剿了一次匪,但是保險團的軍事素質顯然不是大清國其他的豆腐兵能比較的,就是老友袁世凱的新軍也未必能超過。這時隊列前的值星官何大壯提拳小跑到隊列前,喊起了口令“全體都有,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立--正。”隊列內的士兵隨著口令快速小步移動,腳步的屈伸發出整齊的轟隆聲。“各小隊報數。”“1、2、3、4”每個橫列的排頭開始依次轉頭報數,很快就報到12。等報數停止,各小隊的隊長依次舉手匯報“一小隊到齊”“二小隊到齊”...


    很快結果匯總上來,何大壯一轉身,抬右手向吳祿貞敬禮“報告支隊長,左支隊、前支隊集合完畢,應到212人,實到211人,左支隊支隊長杜子成因任務外出未歸,報告完畢,請指示。”


    “入列。”


    “是。”何大壯再次轉身提拳,快步跑迴隊列的左首邊站定。


    吳祿貞打心眼裏喜歡這種集合的方式,比起大清國練軍的磕頭跪拜,更加剛勁有力,比起日軍的陸士來,更加簡潔明快,還能讓隊列內外的所有的親曆者肅然起敬,不敢有半點違背之心,對於提高戰士的紀律性和服從性有莫大的益處。實際上,據說這套集合的作法是吳老板的獨家真傳,吳祿貞也很好奇一個如此年輕的巨商大賈怎麽會對軍事訓練如此的精通,不過這一個月來,吳祿貞確實感到自己的決定真是英明,所學的這些新鮮的軍事知識和練兵方略就足以抵得上自己兩年的陸士課程所得。吳祿貞上前兩步,大聲吼道“全體都有,稍息,立--正。今天緊急集合後要進行夜間換防訓練,全體指戰員,檢查自身裝備。”


    “是,準備完成。時刻準備著。”士兵們大聲的迴答,聲音大的讓樂大少差點一頭撞上前麵的苗杏村。


    “好,下麵請濟南商會的孟副會長講話,立正。”吳祿貞也跑步到自己的支隊旁站定。


    “弟兄們,老朽孟洛川,今天恰逢其會,見識了我商會保險團的精兵悍將的風采,很好。有弟兄們這樣的精銳在側,商會的全體同仁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保險團威武!”孟洛川老大也是一番激情講演,讓台下的年輕士兵都激動不已,滿臉通紅,如果不是限於紀律約束,就會高喊起來了。


    等一隊隊的士兵全副武裝的跑步出了營門,看著士兵們一張張年輕而堅毅的臉龐,嶄新的步槍、全身上下的新銳裝備,這麽一支精兵居然是一支團練武裝。孟老大沒有和苗杏村、樂大少他們一樣興奮的指點議論著,而是思索著吳宸軒的真實意圖,一個商會真的需要如此強大精銳的武裝嗎?莫非那個神奇的年輕人有什麽非分之想不成,看著眼前的精銳兵力,恐怕宸軒老弟早有打算,隻是自己和舊軍孟家還要陪著這位小兄弟去開創新的曆史篇章,還是分道揚鑣窩在大清國這條破船上繼續過自己的富足員外的小日子。孟洛川看著漸漸消失在夜幕中的火把長龍,不禁陷入了長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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