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我隻能說,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故意賣了個關子。倒是苗得卿看出一點端倪,也在一旁微笑不語。朱誌堯撓著頭皮,急躁的冒火,看我和苗老大在一旁絲毫不以為意的品茶,一把拉過我的手“老弟,我的宸軒賢弟,求你給我老朱指點一條明路,你不能畫一張大餅掛的高高的饞我老朱吧。”


    “嗬嗬,實話對你說了吧,其實我真的也沒辦法解決您全部的問題。”我故意說道。


    “那,那可如何是好,本來我就想擴大產能,一方麵多爭取點標準廠的訂單,另外看還能造點啥,反正實在不行造農具也賣的不錯。”老朱急的坐立不安,倒是榮宗敬聽出了端倪。


    “吳老板,您說的不能解決全部的問題,那是不是您有辦法解決一部分問題?”


    榮宗敬的話讓朱誌堯猛然醒悟,趕緊抓住我的手臂,深怕我又溜了。


    “賢弟啊,今天你不說出給一二三,老夫我絕不放手啦。”


    “嗬嗬,莫急。你們是不是覺得我的標準廠能賣產品到歐羅巴很奇怪?洋人的生產技術仿製我的產品不成問題,為啥上趕著給我送錢。”我頓了頓,喝了口茶,見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也就不繼續賣關子“因為洋人有專利保護法,所以自行車、縫紉機他們即使能仿製也不敢貿然違反專利法。當然洋人也不是君子,巧取豪奪是難免的,但是我的留聲機和手表他們就仿製不了,因為核心技術,就是磁頭、表芯齒輪組、高密度磁道技術是他們現階段的技術無非達到的。”


    “如此先進的技術,連洋人都沒有掌握,貴廠怎麽,啊哦,老朽失言了。”陸老端起茶盞,衝我一笑,算是為自己的失言道歉,我也一拱手算是了卻這個小過節。其實這個老狐狸並非完全是無心之失,他也想借此機會看看我能不能說漏了嘴,好探聽一些機密,見我淡淡的眼神掃過他,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機沒法實現,幹脆借著失言而掩飾過去。


    “小弟也有一些途徑,此中詳情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也,還請諸位前輩見諒。不過剛剛榮大哥問起,小弟倒是有剛剛說到的那些機器的全套製造圖紙。”


    “真的,哎呀,老哥太謝謝你了。”朱誌堯一拍大腿,興奮的難以名狀。見我神色淡然的繼續喝茶,沒有什麽表示,眼珠一轉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宸軒老弟,你對老哥真是沒說的,沒有你分給我的加工份額,也沒有老哥這一年來的發展,老哥這個求新廠也等於是你的,這樣吧,不說這些,老哥打算把求新廠三成的股份轉讓給你,請老弟切莫推辭。”朱誌堯大方的說到。陸孝通、榮宗敬都笑吟吟的看著沒有一點意外的表情,倒是榮德生臉色一變,畢竟年輕不經事,還沒有做到老狐狸們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


    我也是有點吃驚,但是端著茶盞也沒有猶豫,“老哥說的哪裏話,小弟能為國內工業發展盡一份心力,可深感榮幸呢。說到訂單,那是你賣我買你情我願的事,不值得一提。朱大哥要送我股份,小弟實在是受之有愧,不敢當啊。謝過老哥的盛情,請老哥切莫再提贈送股份的事情,免得兩家見麵尷尬。”


    “這,可是,我,我真滴是”朱誌堯一時間把話說滿了,無法轉圜了。人老成精的陸孝通陸老爺子把茶盞一放,笑道:“年輕人不貪財,講道義,是幹大事的人物。老朱啊,老朽在這裏就貿然出頭搭個橋,咱們在商言商,你們標準求新兩家就做個交易,求新廠用三成股份收購標準廠的磨麵機、紡織機械、船用設備的製造圖紙,還麻煩宸軒再給提供一下技術指導,讓求新廠能正常生產,你兩家看老朽的建議是否可行,要是行咱們就下午再叨擾老朱一頓以示預祝兩家合作成功,不成就你們兩家私下裏再交流,老朽也算是盡了心力了。”


    “好,老爺子開了口。我這個小輩自當遵從。朱老板,不知道您意下如何?”我搶先開口,既然已經被架到這裏,反正我也打算合作,隻是不想被人脅迫而已。老朱白得了我們提供技術指導的承諾,自然無有不允。於是兩家晚飯在杭幫菜的西子樓一起宴請江浙商會,共慶齊魯江浙商界的一次盛事。次日又拜望了上海青幫的兩位明字輩的大佬,喝了個早茶,算是了了和青幫的恩怨,就把這些恩仇都算在姚老大一個人身上,甚至明字輩的大佬黃誌順暗示和朱誌堯有點交情,願意也跟著做點實業。我自然不會拒人於千裏之外,黃誌順手下有幾個浦東的地塊,雖然繁華不及浦西,但是對我來說沿著黃浦江*的地盤都很有價值,以後證明果然如此。


    跟阿爾弗雷德約好一起迴山東,他到青島我迴濟南。坐上了太古公司的班輪前,我和度娘通過了話,她已經迴到了濟南,接手了保險團,新兵隊訓練基本結束,又在老魏的帶領下見了血,可以成立了前支隊,度娘先兼職支隊長。保險團還要繼續招兵買馬,上次沒有招入的家夥就有三百多在基建部門工作,再招錄進來足夠成立一個新的支隊還有富餘。經過此事,我發現光強調兵在精不在多是不行的,目前雖然養兵較貴,但是庚子國變在即,手裏有兵心裏不慌嗎。不過保險團擴大到四個支隊加上一個新兵支隊的規模大概六七百人的規模已經不小了,槍炮精良,訓練有素的武衛右軍不過萬把人,我一介商人手裏有兩個隊的正規軍就已經算是到了極限,短時間內再擴張就是給人口實,實屬不智。不過我也有計劃,一方麵是招錄培訓一批保安隊,經過軍事訓練的保安平時分駐各個廠區兩三個小隊,四五十人的規模三班倒,不會引人注意,但是商會的廠區和宅院很多,集合起來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有必要就讓保安們退出保安隊原封不動的集合起來就是一兩個支隊;另一方麵就是基建公司的問題,反正招錄的基建工人也有千餘人,等新兵隊挑了人走還要補足差額,不然新廠區擴建等等的項目誰來幹,這些人也要軍訓,都是青壯漢子,隻有管理的好,臨時訓練一下射擊、指令等技戰術,就不啻於又有一支龐大而又隱形的新兵隊。此外我在剿匪滅拳方麵也有了一點心思,到時候收容改造一些山寨綹子,寓兵於匪也不失為隱蔽實力的好策略。


    年初接手了官辦的山東修械所和山東電報房以及所屬的電報房配件所,一共也就三五個老油子在那裏搗亂,孟洛川老大的麵子加上老魏他們的江湖手段,很快就擺平了,不過現在也隻有幾個標準廠的班組長在代管,等著我此次訂購的機器都到位,我還打算擇地擴建廠房,增設新廠。到時也是官商合營,標準廠不僅僅是一隻下金蛋的母雞也是我們工業管理人才的搖籃。此次來上海,江浙商會的眾人都答應為我網羅西式人才,而阿爾弗雷德他們也沒閑著,按照我的計劃幫忙招募技術管理人才。正在筆記本上劃拉這我的擴軍備戰和工商並舉的思路,突然船上大喇叭的一陣英語廣播引起了我的注意,原來是因為水文原因,青島港的入口露出一些礁石,德國人正在清理爆破,本次班輪不在青島港停留,旅客可以選擇在煙台港下船,也可以選擇在天津港下船。我一琢磨,膠東半島的地形和交通,從煙台港下船得到藍村車站才有可能搭上火車,這一路多跑一兩天,倒不如我先去趟天津,等義和拳的烽火燒遍海河兩岸,很多原汁原味的西洋建築就不複存在了。英國太古還算厚道,我們頭等艙和二等艙的旅客不需要另外加錢,三等艙、筒子艙到青島的旅客則都要從煙台下船,否則就要補上差價才能去天津。


    又過了一天,我和阿爾弗雷德還有幾個衛士都從客輪上下來,阿爾弗雷德叫了兩輛馬車,總算是拉上我們全部的人馬,下午逛了趟紫竹林租界,勸業場還沒建設,自然沒得看。晚上我請阿爾弗雷德去吃大名鼎鼎的狗不理,阿爾弗雷德對狗不理的名字很是疑惑,因為在英國人的觀念裏愛犬的地位恐怕在門口的高纏頭的印度阿三之上,所以愛犬不理的食物居然是美味讓他無論如何也沒法理解這其中的邏輯,好在老阿童鞋沒有“過於盜泉,渴矣而不飲,惡其名也”的潔癖,不明白狗不理的邏輯並不影響他把兩籠包子倒進自己的胃。正在牽著老阿童鞋遛彎消食的我和眾保鏢,無聊的在海河岸邊走著,想想北方的初春之夜一群大老爺們逛街,實在是河蟹不起來啊。正在打算迴賓館的我突然被一家小客棧大門裏被推搡出來的一個日本學生打扮的人撞了一下。緊跟著兩名穿著破爛號坎的“巡街禦史”就跟了出來了,嘴裏一口衛嘴子罵罵咧咧的。大意是這小子不地道,出東洋還剪了辮子,迴國住霸王店,吃霸王餐,活該被扔到海河裏冬泳之類。本來我隻是好奇,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過這個板寸青年學生的一句話讓我大喜過望。


    “老子是吳祿貞,湖北武備學堂出來的,張之洞張大人麾下的隊官。此次真是迴國探親被偷了盤纏,老子的朋友這兩天就到,不過是緩兩日的食宿,爾等豈敢如此欺辱朝廷兵將。”這小子吃了兩天的霸王餐還如此嘴硬,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什麽張總督的親信子侄呢。


    不過吳祿貞這位士官三傑的名號我還是知道的。有道是“有錯拉,沒放過”,本大使(團練大使)的前隊正好缺個支隊長,嗬嗬,你小子就算是上套了,乖乖的跟老子迴去吧。阿爾弗雷德還沒知覺,但是眾保鏢見我這份垂涎欲滴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是個人才,老大動了心思了,所以眾保鏢有意無意的移動著,把這吵得熱火朝天的三位給圈在當間了。正在我打算充大頭,吆喝小二“這位英雄與灑家一見如故,小二,欠你多少酒水銀子,灑家一並還你便是。快快整備酒菜,灑家要和這位英雄一醉方休。”我一口氣剛提起來,還沒把套詞說出來,就見對麵街口一個中等身材,穿著西式警*服的警官拎著哭喪棒跑過來,就擠進了圈子裏,看了我們幾個圍攻醬油眾一眼,正要開口勸解,倒是一個巡街的一歪嘴,一口濃痰吐到地上,“好你個吳子玉,又來壞本大爺的買賣,這裏不是你的地盤,識相的乖乖的到洋人的地界溜達去吧。別讓爺們動了手,給你好好開個彩。”


    哇哈哈哈哈,這趟狗不理吃的,可是賺發了。前麵一個吳祿貞,後麵一個吳子玉(吳佩孚),這條海河邊上的胡同今天就要上演一番“津門起風雲,三吳英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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