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金錢的力量是偉大的。[來的消息,竟分毫不差。


    三日之後,趙璨的隊伍抵達洛州城外的某個小鎮,在那裏暫停修整,同時派人前往洛州通信。


    因為是代天子祭掃,所以洛州這邊需要派禮儀官前往小鎮迎接,然後使臣一行才會跟著迎接的官員入城,向洛州城的百姓展示皇家天威。這一晚眾人便會暫住在驛館之中,等明日再前往城外行宮居住。


    而當晚齊王會在王府設宴款待趙璨及隨行官員。


    當然這些都跟平安沒什麽關係,他隻需要出席王府的接風宴就可以了。當然,如果有閑情逸致的話,還可以在趙璨入城的時候,混在百姓之中去圍觀一下。


    平安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麽做。


    細細想來,雖然趙璨是皇子,如今還封了王,但實際上,平安卻很少看到他擺出天潢貴胄的架子來。


    兩人見麵的時間更多是在私下,趙璨在他麵前當然是完全沒有架子的,所以平安覺得,去看看別人眼中的“陳王”似乎也不錯。


    所以當日,平安帶著開陽,也不喬裝打扮,就這麽直接逛到了城門附近。因為消息早就已經傳出來了,所以這會兒這邊已經被聞聽消息前來看熱鬧的百姓給擠滿了。


    開陽跟著平安在人流之中擠來擠去,忍不住問,“平安,你為什麽不去旁邊的酒樓定個位子?”


    “現在已經沒有空位了啊。”平安說。


    但這當然不是理由。現在沒有位置,但之前有啊,他三天前就知道了消息,如果早早預定,自然不會沒有空位。況且他現在住在齊王府,隻要透露出這一點,就是沒有空位,酒樓也會設法給他騰出一個來。


    但平安既然是來“看熱鬧”的,當然是擠在人群之中比較有感覺,而且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開陽沒辦法,隻好努力將平安護住。隻不過那麽多人,他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將這些人都推開,引發騷亂,所以最後也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


    結果兩人站在人群之中,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人。


    平安想起前世迎接領導視察時,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大人物總是姍姍來遲,讓你等得心焦又忐忑。這麽一想不由大悔,早知道不來湊這個熱鬧,或者晚些來。現在站得腿都疼了,人影還沒見到,何苦來?


    事到如今,已經等了那麽久了,是打道迴府,還是繼續等下去?這是一個問題。


    好在就在平安琢磨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前頭喧鬧起來,遠遠的聽見有人喊,似乎是“欽差到了”幾個字。平安立刻振奮起精神。


    不過這個喊聲也跟在火車站等車時隨便喊的“開始檢票了”差不多。喊過之後,多少得排隊等個半小時,才有可能真的檢票。所以平安又等了許久,再次轉起“要不還是先迴去”的念頭時,欽差儀仗隊才終於到了。


    這才是真正的“千唿萬喚始出來”。


    總算沒有白等,平安又努力往城門的方向看,奈何雖然他的身高在古代人之中並不算矮,但在這人山人海之中,並沒有多少用處。總之一眼望去,全是人頭,別的什麽也看不到。


    喧鬧持續了好一陣子,然後越演越烈,平安意識到這是真的過來了,立刻打起精神。


    好在他占的位置不錯,雖然看不見城門那邊,但等到隊伍從麵前經過時,卻能夠看得真真切切。


    走在最前麵開路的是一隊士兵。然後兩邊的士兵迅速的站在道路兩側,將人群隔在外麵。雖然這會兒並沒有百姓敢走上中間的道路,通常來說也不可能有什麽此刻之類,但天家威儀便是如此,不容任何人挑釁。


    其後才是舉著各種禮器的儀仗隊,最後趙璨被一群人簇擁在最中間,騎著高頭大馬,一身杏黃色的王爺常服,腰間玉帶上懸著一塊上好的血玉。頭發高高束起用玉冠簪住,眉目如畫,顧盼生威。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周圍的百姓都不敢直視,紛紛低下頭去,還有一些甚至跪了下來。


    平安也隻好隨大流的低下頭,但仍舊不時用眼角偷看趙璨。他走得很慢,這讓平安能夠將他看得很清楚。


    這種感覺好奇妙。明明是最熟悉的人,熟悉到他身體每一個特征都爛熟於心,可是此刻看上去卻是陌生的。這樣的趙璨平安從來沒有見過。高高在上,威儀天成,仿佛生來就應該是被人叩拜臣服。


    而這陌生,又帶著一種仿佛能夠鼓噪人心的力量。它讓平安在刷新對趙璨的認知時,卻也更加為之著迷。


    他的每一麵,都是自己所喜歡的。或者說,因為自己喜歡,所以欣然接受他的每一麵。


    趙璨雖然生得好,但是在熟悉之後,已經很少能夠給與平安這種衝擊力了。上一次平安對趙璨產生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還是在西北的時候,趙璨千裏馳援,騎在馬上,□□鐵甲,氣勢淩厲,俊美逼人,仿佛直接裹挾著殺氣撞進他的心口裏。


    所以後來趙璨一說和好,平安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


    而現在,這種久違的衝動再次出現。不過這種感覺顯得更加柔和而醇厚,就像是陳年的酒,陡然開封時帶著歲月的香氣,沉澱得醇美無比。


    隻是聞了味道,還沒喝,就醉了。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平安的視線,反正被簇擁在中心,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趙璨忽然轉頭望這邊看來。平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收迴視線,但下一刻又忍不住奇怪,自己為什麽要躲?


    咳,好吧,趙璨可能是來抓他的,或者說來辦正事順便抓他,的確讓平安有點兒發愁。不過反正遲早都要見,現在見和一會兒見有什麽分別?


    這麽想著,他又理直氣壯的看了過去。


    趙璨的視線好像原本就等在那裏,於是正好跟平安的碰在了一起。


    兩個人對彼此都是那麽的熟悉,所以立刻知道對方看到了自己。既然已經被發現,平安索性也就不躲了,肆無忌憚的用目光掃視趙璨,仿佛要將他整個人研究清楚。


    他的眼神太過直白,趙璨幾乎是立刻就看明白了。


    他眸中湧出幾分笑意,饒有深意的看了平安一眼,意思也很清楚:等著吧,迴頭再收拾你。


    平安忽然察覺不妙。


    不過仗著身處人群之中,他自然不怕趙璨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做什麽,於是隻當沒有發現這一點。對此平安很有經驗,反正都是要被教訓的,債多了不愁,現在大可以隨心所欲。


    所以平安繼續故作鎮定的繼續看過去。


    這會兒隊伍已經走到了平安前麵。果然趙璨很快把臉轉了迴去。剛才離得遠時他看看這邊,不會被人發現端倪。但這會兒還扭頭的話,就太過明顯了。畢竟身邊還跟著齊王府、東南路和洛州府派來迎接的人。


    不過趙璨心中也沒有太多遺憾。因為原本在他的設想裏,要找到平安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誰想來到這裏立刻就看到了他,獵物乖乖自投羅網,他自然不會有什麽不滿意。


    反正之後還會有很長時間,慢慢來教訓他。


    這麽一想,趙璨立刻心平氣和。就連臉上不怒自威的表情也稍微緩和了些許。若是這時候有人敢抬頭看他,會發現這位陳王殿下俊美得簡直不似凡人。[&#,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這種表情隻出現了一瞬,然後就被趙璨給收起來了。


    目送隊伍漸行漸遠,跟在後麵的人將視線徹底遮擋住,連趙璨的背影都看不見之後,平安才帶著開陽離開了。


    因為兩人走的是近路,而且趙璨那邊要放緩速度,讓洛州的百姓看見他們。所以平安迴到齊王府許久之後,他們才進入終於驛館。在這裏略作休整,便趕赴齊王府的晚宴。


    晚宴上趙璨自然是貴賓,位置就安排在齊王旁邊。


    至於平安的位置,自然是在末席。畢竟還有許多東南路的官員也聞訊趕來,這會兒也在一旁作陪。


    不過即使是這樣,趙璨一進門,便立刻注意到了平安所在的地方。他往這邊看了兩眼,並沒有多說什麽,在齊王的盛情邀請之下落了座。


    大概是想摸一摸這個侄子的底,所以齊王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平日裏的奢侈作風,反而花費了大心思,務必要將宴席辦得令人歎為觀止。就連席上的一個小擺設,也都有出處。


    至於菜色,齊王府從收到趙璨要來的消息之後便開始準備,時間綽綽有餘,做出來的東西,自然是精細至極,許多菜色連皇宮裏都沒有這樣的吃法。


    比如一道炒鴨舌,便是隻取鴨舌上最尖的一處入菜。一小碟炒鴨舌,怕不要近百隻鴨子才能做得?


    但是麵對這些,趙璨卻表現得相當淡定從容。


    不淡定從容不行啊。雖然齊王府的宴席的確是十分豪奢,但實際上,在趙璨眼中看來,亦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真正要論到能花錢、會花錢,趙璨認為,誰也比不上平安。


    雖說平安的錢從不花在個人享受上,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的格調比之齊王不知道超出多少。


    況且這些東西雖然難得,但趙璨身為皇子,也不是真的就沒有見過。有了這種類似“居高臨下”的心態,趙璨自然不會為之所動。


    實際上,正是因為見識到了齊王府的奢侈程度,趙璨反而認為這個齊王不足為懼了。


    要是他是個十分隱忍,平日裏做出廉潔形象,博取東南百姓好感,甚至將自己的身家都交出來造福東南,以至於怎麽看都像是個好人的話,趙璨還會擔心一下。畢竟民心所向,如果齊王真的有了什麽動作,結果殊難預料。


    但齊王這個樣子,即便有野心,恐怕也並沒有相應的實力和耐心去隱忍等待。況且他這種到處炫耀的做法,東南的百姓不可能不知道齊王府過的是什麽日子,如此一來,天然就在二者之間拉開了一道距離。


    再想想今日自己進城時,的確有不少百姓下跪,可以想見,朝廷在東南百姓之中,還是十分值的敬畏的,並不是那種隻知有齊王府不知有大楚朝的情形。


    做出這種判斷之後,趙璨的態度自然越發淡然,不管齊王說什麽,都含笑以對,似乎這些齊王引以為傲的東西,都不值一提。


    沒能夠成功震懾住趙璨,齊王有些不開心。


    所以到最後,他也就沒有那麽上心了。好在大家都是習慣了場麵上的人,所以就算心裏不快,麵上也半分都沒有露出來。


    這時候也不知道齊王是怎麽想的,就忽然想到了平安。


    他抬手對身邊的婢女吩咐了一番,這婢女便走到平安這邊來,低聲道,“齊太監,王爺請你過去。”


    平安估摸著他不是想炫耀,就是想利用自己打擊一下趙璨。畢竟明明是朝廷派來的人,現在卻混在齊王府的宴席之上,對朝廷來說,自然是有些失了臉麵。


    平安對此很無奈。不過答應留下來參加宴席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所以也不意外,當下整了整衣裳,便站起身往主位的方向走。


    一路上也有人注意到平安的動向。不過他來到洛州之後,一向十分低調,後來住在齊王府裏更是連麵都不露,所以許多人並不知道他是什麽人。隻是見他這時候往主位走,心中便各有猜測。


    走到近前,平安也不怯場,大方的行禮道,“見過陳王殿下,齊王殿下。”


    “這人陳王可認識?”齊王笑眯眯的指著平安問。


    趙璨淡淡的點頭,“自然認得。他之前在父皇身邊伺候過一陣子,似乎是犯了錯,父皇便發落了他,讓他出來受些教訓。不意竟能在齊王府上見到,真是令人意外。”


    他嘴裏說著令人意外,但實際上半分都不意外。


    這時候趙璨隻想把平安抓過來狠狠教訓一頓,他的膽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能折騰了。


    可惜的是,在宴席之上,他也隻能努力按捺住這種衝動,擺出冷漠的表情,仿佛平安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根本不需要他多關注。之所以記得,隻是因為自己記性好。


    趙璨說話的時候平安一直在低著頭偷笑。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喜歡趙璨這種冷著臉一本正經說瞎話的樣子。或許是因為跟他私底下的表現差距太大了吧?正所謂反差萌。


    等到趙璨說完之後,他立刻抬起頭來,露出個又驚又喜的表情,“原來陳王殿下還記得小人!小人對殿下也是萬分敬仰,隻是一直不得機會拜望,還望殿下莫怪。”


    這一副討好巴結,諂媚阿諛的表情,被他演得活靈活現。原本打算借著平安打擊一下趙璨的齊王臉立刻黑了。


    他本來是想要炫耀平安這樣的人才偏向了自己。誰想平安根本不配合,一見到趙璨便表現得如此激動,他的心偏向哪一邊,自不必說。齊王府倒成了他落魄時暫時的居處,隻等著朝廷那邊一開口,就立刻歡喜的投奔迴去。


    但是坑是自己挖的,要不是他將平安留下,說不準兩人根本見不到麵。失算的齊王也隻能咬牙將這個悶虧吃了下去。


    好在已經從平安那裏挖到了不少東西,如今留著他,其實也沒有用了。畢竟不是自己的人,齊王對平安也心存疑慮。若是留他太久,查知了自己的隱秘,可就不妥了。


    擺正了心態,齊王不想再看眼前這一幕,於是在平安抓住機會敬了趙璨一杯之後,便擺手讓他下去了。


    既然沒能壓得住趙璨,之後的宴席也就沒什麽意思了。又過了一會兒,趙璨推說累了,起身告辭。齊王亦道,“陳王一路遠來辛苦,可以暫時在驛館修整,讓孤盡盡地主之誼才好。行宮那邊我已經派人通知過,祭祀的準備工作需要好幾日,不必著急。”


    “那就多謝齊王了。”趙璨爽快的應了。


    心中卻琢磨著,齊王的用詞可真有意思,“地主之誼”,這四個字真是越想越有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身為皇子,走到哪裏都應該是在自己家,何用旁人來盡地主之誼?


    齊王這麽說,顯然是將洛州,將東南當做他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雖然是今日才見麵,但是趙璨已經基本上可以判斷出,齊王並沒有反心。他喜好奢華享受,加上在東南經營多年,所以隻是將東南當做了自己的私地,不願意繼續受到朝廷的束縛罷了。


    不過,這隻是他初步的判斷,至於到底是怎麽迴事,還得調查之後,才能確定。


    不過調查的事情趙璨並不著急。平安身邊有個開陽,齊王邀請平安入住王府的做法,倒也算是歪打正著,讓開陽有了許多便利,在齊王府內搜集了不少消息。等到夜裏見了麵,自然就能夠知道了。


    宴席散去,趙璨離開之後,平安也上前告辭。


    今日他的表現令齊王非常失望,知道平安這是打算跟著住到驛館裏去抱趙璨的大腿,也不阻攔,爽快的答應了。


    在齊王看來,平安雖然有些能耐,但是麵對趙璨時的態度太過諂媚,那位看上去十分冷淡、性情傲慢的陳王未必會接納他。等到平安碰了釘子,自然就知道究竟是哪一個選擇好了。


    但是齊王已經在心裏打定主意,就算到時候平安還想迴來,他也不會再接納。


    東西是一早就收拾好了的,所以平安迴去之後,提著包袱便能離開了。


    開陽扮作他的小廝,因為太過低調又深諳降低存在感的手段,所以在齊王府住了那麽久,基本上沒人注意到他,極大的方便了他的信息搜集工作。


    直到這會兒要走了,才有人注意到跟在平安身後的開陽,然後露出“哦,原來他還帶了個跟班”的表情,但是對此並沒有任何人在意。


    因為趙璨等人騎馬先走,所以平安最後並沒有在路上追上他們。


    當然,這個結果是不是故意的,還不好說。


    反正不少人目睹了宴席上平安巴結趙璨的那一幕。這些人之中大都沒有見過平安,並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所以這會兒見到平安追過來,明顯是想要繼續巴著陳王殿下不放,也沒有人覺得奇怪。即使京城來的使團之中有一兩個知道平安的,但畢竟沒有相處過。推己及人,若是自己被貶到下頭不能出頭,見到陳王殿下這樣的貴人,自然也會設法巴結。


    這麽一想,便釋然了。


    所以平安到了驛館之後,定好了房間,行李一扔就跑去趙璨那邊求見,也沒有太過讓人意外。


    趙璨這次作為欽差出行,身邊帶著貼身伺候的是小福子。——天樞他們雖然也跟來了,但是人多眼雜,並不適合近身伺候。


    身為趙璨的心腹,小福子自然是認識平安的。所以剛才在齊王府見到平安,就忍不住驚訝。幸虧是久經場麵,才沒有當中露出震驚的表情來。


    所以這會兒見平安過來求見,立刻把人請進屋,然後自己出來在門口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平安一進門就看見趙璨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靜的看著自己。


    他腦子裏迅速的閃過兩個大字:要糟!


    然後平安也顧不上臉麵了,腦子一轉,立刻飛快的撲過去,整個人撞進趙璨懷裏。要不是他坐著,非得被撞倒不可。趙璨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正要開口斥責,平安已經仰起臉來,眼淚汪汪的看著他,“鳳樓,我好想你啊!”


    聲音聽上去竟然有幾分哽咽之意。


    趙璨要斥責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原本見麵之後好生教訓平安一頓的打算,也瞬間煙消雲散,他放柔了動作和表情,把人拉起來,“你啊……”


    這一聲歎息千迴百轉,蘊含了趙璨心中所有的無可奈何。反正對上平安,他總是舍不得的。


    知道自己過關了,平安暗暗鬆了一口氣。實際上眼淚汪汪和哽咽的聲音,都是因為他沒有收住力氣,撞過來的時候腦袋磕在趙璨的骨頭上,疼出來的。


    不過能讓趙璨心軟,總也算是值得了。


    當然,光是這樣還是不夠的。畢竟趙璨的記性特別好,沒準待會兒他又看自己不順眼,重新撿起教訓自己的打算。所以目前還並不保險。


    平安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爬起來之後直接坐到趙璨懷裏,雙手搭在他肩上低聲問,“你是來找我的嗎?”


    “你說呢?”趙璨盯著平安的眼神也完全沒有收斂,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圈,一邊說一邊抬手壓著平安的後腦勺,就這麽親了上去。


    兩人的口中都還殘留著淡淡的酒氣。齊王府設宴用的酒,自然都是好酒,香味醇厚綿長。雖然喝得不多,但是這會兒兩人吻在一起,都不由自主的覺得,自己好像是醉了。


    小別勝新婚,這個吻格外的熱烈奔放,雙方都將自己對彼此的思念傾注在其中,吻得難舍難分。最後還是因為實在喘不過氣來,才戀戀不舍的分開。


    即使如此,兩人依舊頭碰著頭,鼻尖對著鼻尖的貼在一起,溫熱急促的唿吸灑在彼此的臉上,帶來一種麵紅耳赤的感覺。


    喘息片刻之後,他們又再次默契的接吻,同時動手去撕對方的衣裳。


    積蓄已久的思念出閘,自然不能輕易就被排遣出去,這一刻,除了最緊密的結合和擁有對方,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化解這種相思。


    趙璨抱著平安轉移到床上,把人放下時忍不住低聲道,“你瘦了。”


    平安揚起臉,一雙眸子仿佛揉碎了星光灑在裏麵,看上去格外的明亮。他看著趙璨,笑眯眯的說,“我怕胖了你抱不動我。”


    “胡鬧。”趙璨柔聲斥責著,抬手解開了平安的腰帶。平安也不落人後,動作幹脆的扒掉了趙璨的外衣。一邊扒一邊抬起頭去啃他,嘴裏含糊的說,“你今天騎在馬上的樣子要把我迷死了。”


    這麽熱烈直白的讚美,趙璨自然笑納,同時還不忘投桃報李,“你每時每刻都能令我著迷。”


    這並不是假話。


    大概是因為去勢了的原因,平安雖然也是青年人的年紀,但是床笫之間的事,對他來說,是情到深處的水到渠成,心理上的快/感要遠遠大過生理上的。


    可是趙璨不一樣。他身體健全,又是最血氣方剛的年紀。他沒有告訴過平安,每當平安多看他幾眼,眼神裏多帶點兒什麽東西的時候,他就恨不能立刻將平安就地正法。每時每刻,隨時隨地。


    有時候趙璨簡直要懷疑是不是平安對自己使了什麽妖法,才會令他為一個人如此著迷。


    可惜的是絕大多數時候,他非但什麽都不能做,而且連半點端倪都不能露出來。所以連平安都不知道這一點。


    不過這種東西,壓抑得越久,爆發的時候自然也就越是可怕。就像是此刻,趙璨已經迫不及待,要將平安吃幹抹淨了。


    平安情不自禁的盯著趙璨看。這一刻的他也十分迷人。


    或者說,這種對方所有的情緒都被自己牽動,為自己而瘋狂沉淪的表情,讓平安心裏油然而生出一種滿足感,心髒仿佛已經被完全填滿,但還在有東西不停的往裏塞,隨時都會炸開。


    它在為另一個人而劇烈的跳動。


    平安伸出一隻手跟趙璨十指相扣,緊緊握在一起,然後閉上眼睛接納趙璨的進入,讓兩人徹底融為一體。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因為畢竟是在驛館,所以平安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從頭到尾都用一隻手捂著嘴,沒讓自己發出聲音。趙璨也明白這一點,所以雖然恨不能就這麽跟平安在一起,待到地老天荒,但還是收斂住了,一次之後,便將平安扶起來做清理。


    平安現在還是來抱大腿的人,不能在房間裏待太久。


    不過接下來,趙璨可以做出逐漸接納平安的姿態,如此一來,自然就能夠順理成章將平安帶在身邊了。雖然也不是每時每刻都能在一起,但對他們來說,已經十分難得。


    兩個人都沒有提這件事傳到京城之後會引起的後果,這些問題,還是等到縱情狂歡結束之後,再去考慮吧。此刻,他們更寧願將時間用類似跟彼此相處。


    屋子裏現成就有備好的水。——平安簡直懷疑趙璨一開始就做好了自己跑過來投懷送抱的準備。


    不過,這也說明了兩人心有靈犀不是嗎?


    清理過後,平安重新穿好衣服。幸好趙璨記得他還要出去,並沒有直接撕破。然後頭發也亂了,需要重新梳一下。


    兩人暫時並不像讓外人進來,所以趙璨主動拿起梳子,替平安束發。


    弄好了之後,平安自己抬手摸了摸,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不由嫌棄道,“你的手藝怎麽還是那麽差?”


    “平安你不在身邊,沒有人練手,手藝自然不會變好。”趙璨道。


    平安於是欣然接受了這個解釋。


    兩人黏在一起又說了些話,平安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戀戀不舍的起身,“我要先迴去了。”


    “嗯。”趙璨跟在他身後,把人送到門口。


    平安伸手要去開門的時候,卻突然被他拉住,湊過去狠狠的親了一口,才放開他,“好了,可以走了。”


    “我明日早上過來。”平安飛快的說了一句。


    趙璨這才勉強滿意。


    平安離開之後,小福子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就看到自家殿下坐在桌旁,一隻手擱在桌子上,托著下巴發呆,臉上的表情柔和極了,修長白皙的手指時不時的從唇上擦過,然後就露出一個謎一般的笑容。


    小福子一方麵覺得看到自家主子笑了很驚悚,另一方麵又感歎還是平安對主子有辦法,像這樣高興的時候,還真是很少見呢。


    第二日趙璨起得很早。雖然一路上連日奔波,按理說他是應該多睡一會兒的。但是一來趙璨已經習慣了這時候起床,二來昨晚平安說過早上會過來,趙璨自然要早些起來做準備。


    雖然兩人在一起很久,已經可以進入“老夫老夫”的模式,但是畢竟久別重逢,況且平安昨天直言被自己進城時的英姿迷倒,自然也給了趙璨許多的靈感。


    所以等到平安一早溜過來之後,就發現趙璨居然將那套王爺的禮服給換上了。


    ——昨天他穿著這套衣裳進城,後來在驛館修整的時候,便換成了常服。畢竟這種禮服十分厚重,現在天氣炎熱,穿上去其實相當的不舒服。再加上還有不少配飾,顯得十分累贅,趙璨本人並不喜歡穿著。


    不過既然是平安喜歡,再穿一穿也不錯。


    趙璨開口要這套衣服時,選擇性的忽視了小福子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這種事情,小福子怎麽可能會懂?


    雖然感覺有點兒奇怪,但是平安也不得不承認,趙璨穿上這套衣服之後,美貌度至少上升了兩個點。所以在最初的驚訝過後,他立刻興高采烈的撲過來,繞著趙璨轉了好幾圈。


    即便努力壓製著臉上的表情,趙璨還是忍不住彎起唇角,“怎麽樣?”


    “超帥!”平安看著他歎氣,“我的眼光怎麽那麽好?”


    趙璨被他逗笑了,“大概是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所以眼光變好了。”


    “你別笑別笑!”平安站在趙璨麵前,“嚴肅點兒,穿這套衣服不能笑。”一笑那種氣質就徹底沒了。雖說趙璨笑起來也很好看沒錯,但是穿著這套衣服,還是嚴肅一點更勾人。


    趙璨隻好努力板著臉,故作威嚴的看著他。平安托著下巴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問,“殿下今日要出門嗎?”


    趙璨搖頭,“我讓小福子去通知了,大家一路辛苦,今日便各自修整一番,明日再去行宮。”


    “齊王派人來請呢?”


    “就說我身體不適。”


    平安終於忍不住笑道,“殿下,你到底來洛州做什麽的?難道你的正事都不管了?”


    “美色誤人,正事暫且放下。”趙璨挑眉道。


    ……你這樣當了皇帝也隻會是個昏君啊殿下!況且你自己才是顏值擔當好嗎?美色誤人,是說你每天照了鏡子就不想出門嗎?


    然而平安自己顯然也沒有多少節操,聽到趙璨這樣說,立刻道,“趁你穿著這套衣裳,咱們來玩兒製服y吧。”


    “製服普什麽?是什麽意思?”趙璨問。


    “就是扮演。”平安說,“你演你的陳王殿下,我演我的小太監。”


    不愧是腦電波經常能夠跟平安接軌的男人,不需要更多的解釋,趙璨就明白了平安的意思。但見他表情一遍,眼神淩厲的盯著平安,渾身散發著令人敬畏的氣勢,“跪下!”


    平安嚇了一跳,沒想到趙璨能夠那麽迅速的領會精神。不過他立刻就興奮了起來,要是自己一點一點教,無疑就沒有了驚喜。現在趙璨要主導劇情,才完全符合人物設定。


    雖說對於趙璨一上來就讓自己跪下頗有微詞,但是這的確是最能夠體現上位者和下位者差距的辦法。


    不過平安已經打定主意,下次自己要扮演權傾朝野的九千歲,讓趙璨來演被自己死死壓住動彈不得、不得不屈辱的跪在自己膝下的皇子,哼哼!


    這麽想著,平安很快收斂起表情,蹭到趙璨腿邊跪了下去。


    這麽一來他的膝蓋正好跪在了趙璨的腳麵上。平安很瘦,骨頭自然硌人,趙璨想必很不好過。但即便是角色扮演,他也不舍得真的讓平安跪在地上,所以隻能忍了。


    趙璨麵無表情的盯著平安,“你可知道錯了?”


    “奴才知錯。”平安老老實實的迴答。


    “那我要懲罰你,你可心服?”趙璨又問。


    平安目光一轉,劇情也不能一直被趙璨牽著走啊,所以他立刻身子往前一傾,抱住了趙璨的腿,一雙手不老實的在上麵摸來摸去,同時臉上露出可憐的表情,“殿下不要趕我走!除此之外您罰我做什麽都可以!”


    趙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算是明白了,原來平安扮演的還是個膽大妄為意圖勾/引主子的小太監。


    他邪邪一笑,“這可是你說的。”


    平安忙不迭的點頭,遊移在他腿上的手越發放肆,已經爬到了大腿上,眼看就要接觸到關鍵部位。


    趙璨很想就這麽順著平安的意去做。反正他本來也有這樣的心思。不過這樣一來,場麵就被平安徹底控製住了,趙璨可不會同意。


    所以他立刻抬起腳在平安身上輕輕“踹”了一腳。


    平安就勢滾開,躺在地上傷心欲絕的看著他,“殿下……莫非殿下有了新人,便嫌棄平安了不成?”


    “胡說八道什麽?”趙璨冷冷的看著他,“我看你是許久沒有被教訓過了,膽子越來越大了。過來!”


    平安立刻小心的湊過去。結果趙璨用力一拉,就將平安按在了自己的膝上。平安心中生出不妙的預感,正要掙紮,就被招財納緊緊按住,“今日不罰一罰你,你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嗯?”


    “殿下……”平安的聲音都在發抖,“打算怎麽處罰我?”


    趙璨的手在平安的臀上摸了一把,在平安以為他是在暗示什麽的時候,“啪”的一聲,趙璨的手掌抬起來,又重重落下。


    平安驚呆了。


    趙璨居然打他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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