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圖烈看著周惠帝和在場人的表情。心裏明白這些人對自己妹妹是避之不及的。


    ……哼,有生之年,他一定要踏平大周,占盡這富饒的土地,驅使這些如羔羊般綿軟的臣民,讓他們臣服在自己的腳下,否則他就不配是自己父王最器重的草原上的雄鷹!


    這時一直沒有做聲的努多麗公主站起身:“陛下,雖和親之事另議,但我妹妹和這孟鄉君比試之事還沒完。請陛下準許她們繼續完成。”


    嗬嗬,孟清源實在有些忍不住了,這努多麗怎麽像蚊子似的盯上自己了……


    那努爾雅更是用手將孟清源一指,挑著眉毛,高聲道:“同我比箭,不敢應戰,就是顧國安沒種,生出來的都是窩囊廢!”


    ……這努爾雅竟敢三番五次拿外公說事,孟清源眸中利芒一閃。


    忽圖烈倒及時出來說明了:“陛下,我們的祖父休忒真曾和顧老將軍打過交道,所以我這兩個妹妹見到顧老將軍的外孫女孟鄉君會有些激動,請陛下允許孟鄉君與努爾雅比試。”


    在場知道休忒真名字的人方知這北胡公主為什麽會一直揪著孟清源不放了。


    大周史記的“葫蘆關大捷”,說的就是年少時顧老將軍率領八百兒郎,以少勝多,一刀殺了北胡元帥休忒真,奪迴葫蘆關的事情。


    眾人都明白了,今天這兩個北胡公主是想要替她們的祖父報仇呀……


    現如今孟清源怎麽都得應戰了,不過贏了這兩個還罷了,若是輸了,孟清源便成了給朝廷臉上抹黑的罪人,而且也丟了顧老將軍的威名了,這重壓之下……


    孟清源對已經沉下臉的周惠帝說道:“聖上,請您下旨允許臣女用箭。”


    周惠帝看著這語氣淡然得近乎霸道的孟清源,“你真的要比?這人外有人,你能保證贏得了她?”周惠帝難掩擔心。


    “聖上,請放心,臣女一定會贏。”孟清源背脊挺直。


    鬥心機,比算計,玩口舌,女孩之間的小手段,她可以無視,可以雲淡風輕。


    ……唯有外公之事,定當不讓!


    “如何比?”孟清源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烏黑如夜的雙瞳,看向努爾雅。


    “比射箭囉,”努爾雅輕蔑地睨著孟清源,用手指著禦花園中紫雲湖,“把水果放到水麵上,從大到小,第一輪五十米處先放菠蘿,第二輪八十米放桃子,第三輪一百米處放貢桔,射中水果的自然算過關,射空的算輸。”


    在場的大部分女眷,雖未拉過弓射過箭,但都看過射箭的,見這北胡公主胸有成竹的這樣說,一定是心裏很有把握了,不知孟鄉君能否對付。


    “太麻煩了,”孟清源淡然道,“就在百米處,第一輪柚子,第二輪杏子。”孟清源身邊的桌案上正好放著兩盤子柚子和杏子。


    “第三輪嘛,就射他們頭上的簪子吧。”孟清源指了指旁邊的近侍頭上戴著的簪子。


    哎呀……,這孟鄉君更狠,距離直接變遠了,水果也變小了,不過這能行嗎?能贏嗎?女眷們且驚且疑。


    努爾雅也是有些驚訝了,她提的方案已經是難度非常大了,這孟清源居然要難上加難,這……


    努爾雅看了自己二哥一眼。


    忽圖烈對自己妹妹的實力還是非常了解,這努爾雅雖然智商和情商都不高,但她從小喜歡射箭,父王就讓自己的哲別師傅從小教她,可以說她的箭法在北胡女孩子中是第一人了,在男孩子中也算是高手了。


    這孟清源提出這樣的方案,是真的有實力還是在虛張聲勢?


    這麽遠的距離,對他這草原騎射第一人來說都是不容易。


    ……這孟清源看來更多的是擾亂妹妹的心緒,想嚇退妹妹,讓她不戰而屈吧。


    嗬嗬……,那就玩得更大一點吧。


    忽圖烈衝一旁站著的努多麗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努多麗邪惡地勾著紅唇,對孟清源一笑,“好,我替妹妹答應了,不過百米之外,湖水如果波動的話,結果就未必準了。


    這裏沒有靶子,不如就用我們各自的親人來當靶子好了……,射中水果的自然算過關,射空的算輸,射到人的嘛,就自吞苦果吧。”


    眾人一聽這規則,齊齊吸了口涼氣: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呀,這北胡公主的心比煤球還黑啊!用自己親人當靶子,這要真一失手,豈不是要悔恨終生?!


    努多麗繼續說道:“彩頭呢,我看就這樣好了,你若輸了,你自斷雙手手筋和雙腳腳筋,怎麽樣?”


    ……這是要廢了自己。


    “那如果努爾雅公主輸了呢?”孟清源平淡的道,“那就這樣吧,就你們三兄妹,麵向蘭州府方向,單膝跪地,高喊三聲‘顧大將軍是蓋世英雄’,怎麽樣?”


    努多麗的目光像是無形的刀,一刀刀地割向孟清源,咬著牙道了聲“好”。


    又轉頭對努爾雅說道:“妹妹,你一定會贏的。”


    忽圖烈也走到努爾雅身邊,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對孟清源邪魅一笑:“孟鄉君,我是努爾雅的哥哥,我們這邊自然是我上船做靶子,不過不知孟鄉君那邊是誰做活靶呢?”


    忽圖烈這是將了自己一軍……


    他身為北胡王子出來當活靶子,自己也不能派紅錦上去充數。可是祖母孟老夫人是絕對不可以的,那隻有自己的父親孟誠言了,但父親真能……


    孟清源望向自己的父親,就見孟誠言和周惠帝說了兩句,走到了自己麵前。


    孟誠言拿手親昵的拍了拍女兒的頭:“為父上船,你隻管好好比箭吧。”


    孟清源心裏不是滋味,鼻頭一酸,看著孟誠言:“父親……,父親放心!”


    孟誠言瀟灑一笑:“為父對你一直都是放心的,是以你為傲的。”


    ……這麽煽情幹嘛,孟清源低了低頭,弄得心酸酸的,甜甜的。


    這時就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孟尚書,還是我去吧。”


    ……周景琛,孟清源忙抬起頭,這家夥要幹什麽?


    就見周景琛看著她,黑濯濯的眼睛裏滿是笑意:“孟鄉君,既然這場比箭之前是因我而起,自然是我上船了!”


    ……這是做活靶子,你當是遊湖呢?我自己也不敢說是百分之百的有把握,你來添什麽亂?


    ……我不是來添亂的,清兒,你不知道,你現在的模樣就像一隻振開雙翅,就要翱翔的大鵬,你會飛得很遠、很高。我要怎樣才能陪伴在你身邊?


    ……就這樣吧,就讓我做那一股清風吧,助你乘風直上九重天!


    孟誠言看著互相對視著的孟清源和周景琛,這是當我不存在了……


    “咳,咳”,孟誠言咳了兩聲:“五殿下乃我大周皇子,怎麽能讓您去冒險呢,還是下官去吧。”


    周景琛一笑:“孟尚書,我剛才已經和父皇說過了,父皇已經同意了,這聖上的金口玉言,孟尚書就聽旨吧。”


    孟誠言驚訝的看向周惠帝,就見周惠帝向他點了點頭。既然皇命已下,孟誠言隻能退身了。


    周景琛走到忽圖烈麵前,一拱手:“二王子,請吧!”


    忽圖烈看著周景琛,他是知道,這大周的五皇子,雖然年輕,卻是極為難纏的。


    這一路上,他費盡心機,千方百計的想從周景琛嘴裏套些話來,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隻言片語。


    自己妹妹的美人計,這小子也一點也不動心,都讓自己懷疑他是不是身上有隱疾了。


    剛才妹妹要招他為駙馬,他對這場比箭是避之不及。現在卻主動請纓,他曾說過,他大周有喜歡的人了,那時,自己以為是他的借口,如今看來,他喜歡的人就應該是眼前這位孟鄉君了。


    ……好,今天就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吧。


    雙方達成協議,就有人在湖邊馬上搭起了射箭的平台。


    有人開始準備供活靶乘坐的船隻,周景琛和忽圖烈各自上了船,劃向距離平台百米開外的地方停了船。


    又有人抱來了兩張弓,兩簍箭,分別遞給孟清源和努爾雅。


    孟清源提弓拎箭,站至台右側,分開腿,立身形。


    百米外的湖中央,周景琛站在船頭定定地望住這個舉重若輕,氣定神閑的心愛姑娘。


    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他一字一字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內心在說:


    清兒,我此生,和你,要,永遠在一起!


    孟清源看著站在船頭的周景琛在衝著她笑,那笑容刺破了她的心防,一直紮到她的心裏去。然後周景琛嘴唇微動,無聲地說了句什麽。孟清源一字一字辨得真切。


    他說:要,永遠在一起!……


    努爾雅看著孟清源穩如泰山的模樣,心中的怒火和嫉火交織在一起。


    ……在北胡無論男女老少,人人都能騎善射,女孩子甚至練得比男人還刻苦,是因為他們盼望著能有一天能夠打敗這個所謂天朝,稱霸中原!


    那就從現在開始吧,讓我給你們所謂的天朝一記狠狠的耳光吧!努爾雅這麽想著,目光透出兇狠,搭箭挽弓!


    “開始”一聲令下,台上對決中的二人第一輪箭已出手,兩支箭夾著破空聲直射湖中小船上兩個活靶頭頂上的柚子,觀戰眾人根本連箭是怎麽飛過去的都沒看清楚,就隻聽得“噗”、“噗”兩聲響,那射中柚子的兩隻箭,力道不減,帶著柚子飛行了一段,落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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