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了這個想法,但是鳳耀靖也不敢妄加揣測。不過他打算以此為藉口,試探一番。這樣想著,他急忙讓人先不著急拆下這些喜字了,明日他還要去和鳳卿辰會上一會。


    鳳耀靖抗旨不尊,執意在府上張燈結彩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鳳卿辰的耳朵裏。他即刻派人召見了鳳耀靖。


    看到鳳耀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鳳卿辰恨不得馬上就處決了他。


    可是想歸想,鳳卿辰還是強壓下了怒火,沉聲問道:「靖王,朕昨日讓人給你轉達了朕的旨意,你是不明白,還是故意與朕作對?如今先皇剛剛駕崩,你在府中卻張燈結彩,想造反不成?」


    鳳耀靖卻不卑不亢,禮數周全的很。他先是行了一個大禮,隨即朗聲答道:「迴皇上的話,先帝駕崩之事自然是舉國同哀。可是小王這婚事也是先帝在的時候親口下達的旨意。小王可以暫且不大操大辦,先將蘇姑娘娶迴府裏,待到國喪過了,重新操辦一次便是。」


    「放肆!」鳳卿辰按耐不住怒意,拍案而起。「你竟敢拿先帝的旨意來威脅朕?更何況,你說如今不大操大辦。卻要先娶了那蘇姑娘。你可知旁人會怎樣說閑話?如此可見,你並非真心喜歡那蘇姑娘。」


    鳳耀靖還想說什麽,卻被鳳卿辰派人帶了下去,同時又讓侍衛進王府強行拆除了原本的裝飾。鳳耀靖這下確信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可是殊不知一場大難也即將降臨到他的頭上。


    鳳耀靖走後,鳳卿辰的氣還沒有消,正坐在龍椅上置氣,忽然看到了手邊的一個奏摺。


    那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遞上的奏摺,說是西戎各部落最近在邊境出集結兵力,不時騷擾鳳國邊境,希望皇上能夠派兵鎮壓。


    這倒是個機會,讓鳳耀靖神不知鬼不覺消失的機會。


    這樣想著,鳳卿辰很快大筆一揮,下了旨意。主動出擊迎戰西戎各部落。鎮壓他們在我鳳國邊境的騷擾活動。然而此次出征的主將,正是鳳耀靖。


    西戎長期生活在鳳國的西北部,那裏黃沙漫天,深處內陸,水源缺乏。故而人們長期居所不定,依靠遊牧和耕種二者結合為生。這些年來也曾在荒年不時地來騷擾中原幾國,為的便是爭幾個城池。


    不過因為多年環境惡劣造就了那些將士們各個英勇善戰,以一當十。他們身形健碩,比起鳳國以纖細苗條為美的男子來說,確是頗有英氣。


    如今鳳卿辰剛剛登基,皇位不穩。自然不可以派重兵來削弱國中勢力,故而這次出征,在人數上若是沒有十足的優勢的話。必然是兇多吉少。


    當然。這也是鳳卿辰想要看到的。


    最好是能夠一舉兩得,讓鳳耀靖戰死沙場,也讓邊境騷亂之事平息,以此來鞏固自己的皇位。


    於是第二日上朝時,鳳卿辰就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提起了這件事。


    「眾位愛卿,朕昨日看到了鎮守西戎邊關的大將軍遞上來的摺子,說是西戎各部落最近正在集結軍隊,騷擾我鳳國邊境。時值先皇剛剛駕崩,他們就敢如此挑釁,實在是不將我大鳳國放在眼裏!」鳳卿辰將手中的奏摺在朝堂之上衝著大臣們晃了晃,然後摔倒了地上。


    眾人見狀,急忙紛紛跪下齊唿:「皇上息怒。」鳳卿辰藉此機會頓了頓,稍稍平復了一下方才的語氣,又補充問了一句:「眾位愛卿以為如何?」


    「臣以為,應當派遣大將主動出擊,打退西戎。」一個看起來武將打扮的將領第一個站了出來,他就是來自西部,身形剽悍,作戰英武有力,才當兵不久就被提拔為了副將軍。鳳卿辰早些時候就對他青睞有加,私下裏同他聯絡,算得上是鳳卿辰手下的實力戰將。


    隻是這大漢平日裏也就是聽了鳳卿辰的話,讀了幾本兵書,其他的算得上是一竅不通。朝堂之上文官多於武將,總有些諫官看不慣他那隻知道打打殺殺的模樣。


    「微臣以為萬萬不可!」果不其然,一個諫官隨即站了出來,身子都彎到腰間去了,他忙不迭地跪倒在地,急忙開口說道:「如今皇上才剛登基,國家消息還未通達,此時正是民心最不穩固的時候。若是此時貿然出兵,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那就由著他西戎蠻人在我大鳳國的邊境上胡來,危害我鳳國邊境百姓嗎?」鳳卿辰忍不住皺了皺眉朗聲打斷了那諫官。他抬眸看了一眼大殿之上的兩人,又覺得自己這話的意思有些太過直白,生怕被人抓了把柄。


    想來做諫官的,皇帝發怒之事也是常常見得,故而並沒有引起多麽大的反應,他依然努力將聲音放平穩些,勸道:「微臣並非此意。隻是依微臣之見,此時出兵容易事倍功半,我軍處於被動,對我大鳳國不利啊!」


    鳳卿辰心中其實跟明鏡兒似的,這人的確是個忠臣,可是文官難免目光短淺些,不曉得兵家的道理。故而嘆了口氣,問道:「那依愛卿的意思,該當如何?」


    「臣以為,派使臣和談為上上之策。這一來,能夠安撫兩國百姓;二來,也不至於過度損兵折將。不知皇上以為?」那人麵色未改,目光清明。


    可是最開始說話的將軍有些等不住了。他冷笑道:「大人以為行軍打仗和那三五歲的娃娃玩的遊戲一樣嗎?大人果真是識得聖賢書,卻不懂邊關險啊!那西戎蠻人,哪裏比得上中原各族的禮節完備,和他們講究和談?做夢去吧!」


    話音剛落,朝堂之上立刻想起了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各家眾說紛紜,誰也不能讓對方信服,一時間還真沒了法子。


    鳳卿辰看著這些大臣,心裏有了些許不耐煩。他清了清嗓子,沉聲開口道:「讓你們想個法子都想不出,各有各的道理,等你們爭論到三更也不起什麽作用。」


    眾人聽了鳳卿辰的話,隻好噤了聲。


    這下鳳卿辰才思索了片刻,斟酌了一下語句,重新開口說道:「朕以為,談,是一定要談的。隻是打,也是要打的!」


    這下讓眾人更是有些不明所以了,都眼巴巴兒的等著鳳卿辰解釋。


    「朕的意思是說,朕打算派一位能文能武的帥才前去西戎邊境,先和談,讓他們撤兵並賠償我大鳳國的損失,若是和談不成,那便直接開戰。不知眾愛卿以為如何?」


    這方法的確是聽起來不錯,顯然朝堂之上沒有人能想得出更好的法子了,隻是一人忽然站出來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不知何人能擔此重任?」


    可算是問到了正題上來,鳳卿辰暗中笑了笑。眾人也覺得是個難題,如今朝堂之上站著的,不是隻能拿的了筆桿子的,就是幾乎不識幾個字的大老粗。若是真的能找到這麽一個文武雙全之人,此事就好辦多了。


    佯裝思考了一陣之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急忙開口說道:「朕怎麽把他忘了!眾愛卿以為靖王如何?靖王自幼習文演武,樣樣全能,實在是連朕也比不上啊。」


    果然細下看來,隻有靖王能夠擔此重任。眾人環顧了左右一番,齊聲作揖高唿:「皇上聖明。」


    此事就算是定了下來。不日王府裏便接到了聖旨:靖王鳳耀靖,文武雙全人中翹楚。因西戎邊境擾亂之事乃朕心腹大患,特派靖王以使臣之名出使和談,要求撤兵百裏,賠償千金,如若不允朕許卿即刻開戰,望卿凱旋!


    這一道聖旨算是把鳳耀靖逼到了邊境絕地,隻是他一時也沒什麽別的法子反駁,隻好領了旨意。


    然此去兇多吉少,任人都明白,隻怕靖王一時半會兒是很難迴京了。


    靖王揮師西去的消息,鳳卿辰派人封鎖了沒有告訴蘇暮雲。他心裏明白,依照蘇暮雲的聰明,絕對可以猜得出自己讓鳳耀靖帶人平定西戎之亂的原因是為何。鳳卿辰害怕蘇暮雲知道了會怪罪自己,索性先將此事瞞了下來。


    原本蘇暮雲應該被鳳卿辰接入皇宮的,可是因為國喪還未過,鳳卿辰之前也沒有明媒正娶蘇暮雲,所以還得讓她在宮外住著。不過這樣蘇暮雲也樂得自在,她依然住在自己的天下第一樓裏,和袁碧霞生活甚是愜意。


    有時候鳳卿辰閑下來了,便讓人去請蘇暮雲進宮坐坐。多是鳳卿辰帶著蘇暮雲去逛逛宮裏的園子,嚐嚐膳房的點心罷了。這日子過的倒也平淡,卻快活。


    鳳卿辰從未在蘇暮雲麵前表露過自己的心思,他在蘇暮雲麵前依然是那個年少輕狂的公子。平常時候也如同別人家謙謙公子一般,謙遜有禮。論起國政大事,也能娓娓道來,卻絕無半點野心的模樣。


    即便是聰慧如蘇暮雲,也不加懷疑鳳卿辰的心思。她心裏以為,鳳卿辰還需要再加磨練,才能成為真正的君臨天下的王者。


    直到有一日,忽然傳來了一個加急的戰報。上書:靖王鳳耀靖揮師向西到達了主要戰場,鳳國與煌國的交匯處。原本是想要盡可能以和談為主,希望兩國能夠達成共識。可是沒想到和談崩裂,繼而兩軍大戰。靖王鳳耀靖雖英勇殺敵,但是仍在戰場上喪命。


    而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恰好蘇暮雲就在皇宮裏,和鳳卿辰在一起。


    看到戰報和上麵插著的羽毛,蘇暮雲有些疑惑。她愣了愣神問道:「這是何處的戰報?」


    「沒……沒什麽。」鳳卿辰急忙把那戰報收在了一旁,衝著蘇暮雲笑了笑什麽話也沒有說,試圖把這件事誆過去。可是蘇暮雲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能被誆騙了的。


    隻見蘇暮雲走上前,看著鳳卿辰躲躲閃閃的目光,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急忙開口說道:「讓我瞧瞧。」


    鳳卿辰哪裏願意,厲聲道:「這是國家大事,哪裏能讓你隨意瞧了去。」


    「可是那上麵插著羽毛,皇上難道不需要即可拆開了看看寫了什麽?莫要耽誤了才是。」蘇暮雲也果斷的迴答道。


    「這……」鳳卿辰沒了法子,猶豫了一下隻好點了點頭,拆開了那封戰報。蘇暮雲趁著他不留意,湊過來一把搶走了那戰書,看到了上麵的內容之後,呆呆的站在了大殿上,有些不知所措。


    鳳卿辰見狀,急忙走了過去,拿過了那封戰報,讀完上麵的內容之後,說不出是滿意還是痛苦。


    「阿雲,你聽我給你解釋……我……」迴過神來,鳳卿辰第一個想起來的事就是怎麽和蘇暮雲解釋這件事。果然蘇暮雲還呆呆的站在一旁,她的目光沒有匯集在一個點上,已經想的失了神。


    蘇暮雲聽到鳳卿辰的話,轉過身來冷笑道:「解釋?你要怎麽給我解釋?你是想說你不是故意讓鳳耀靖上的戰場,而是他拿著刀夾在你脖子上非要主動出戰不可?」她的笑容沒有一絲溫度,語氣也十分冰冷,她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何況自己還被瞞了這麽久。


    鳳卿辰一時語塞,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隻好看著蘇暮雲,眼神中帶著一絲悲傷,又急切的想要解釋什麽,他張了張口,最終卻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可是蘇暮雲哪裏肯就此罷休。她又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鳳耀靖被鳳卿辰拍到了西戎戰場上的原因:還不是因為她?!不就是因為鳳耀靖對自己的情誼深重,之前的賜婚讓鳳卿辰心有餘悸嗎?難道鳳卿辰就可以因為這些私人恩怨而不顧鳳耀靖的安危?!


    蘇暮雲不解,她轉過頭來正視鳳卿辰。可是鳳卿辰忽然讓她覺得陌生的很,她從未感受到這樣的距離。


    又過了好久,至少鳳卿辰覺得過了許久,久到讓他不知道蘇暮雲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什麽話的時候,蘇暮雲忽然開口了。


    「告訴我為什麽?告訴我,是不是我和我想的一樣?隻要你說,你說啊!」蘇暮雲的眉頭皺起,像是在看一個仇敵一樣的看著鳳卿辰,眸子裏的敵意讓鳳卿辰也有些火氣。


    「你想讓我告訴你什麽?」鳳卿辰冷靜了片刻,強壓著火氣,沉聲開口。他不希望自己對蘇暮雲發火,更不希望兩人會因為鳳耀靖而吵的不可開交。


    可是事實上,他不希望的事情卻真真正正的發生了。


    蘇暮雲有些察覺除了鳳卿辰的怒意,可是這個感覺讓她更加生氣且不解。他憑什麽生氣?明明這件事情最大的主謀就是他鳳卿辰,是他間接的害死了鳳耀靖,他怎麽敢生氣?!


    「我想知道,你派鳳耀靖上戰場,是不是因為擔心他對我的感情會傷害到你那點自尊心?」蘇暮雲用幾乎冰冷的聲音問出了這個話。她希望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的潛意識還是希望自己不要因此討厭鳳卿辰。


    可是結果卻並非如她所願。


    鳳卿辰似乎是有些置氣似的,他聽了蘇暮雲的話更加不快。索性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推到了地上,怒吼道:「是又怎麽樣?!你是我的女人,難道還打算和他留著什麽不可告人的姦情不成?何況他是大鳳國的臣子,為大鳳國犧牲有什麽不可?怎麽到了蘇小姐這裏就不一樣了是嗎?還是說蘇小姐是因為私情才如此動怒?」


    「鳳卿辰,你真是……愚不可及!」蘇暮雲狠狠的指著鳳卿辰說出了這話,她氣的一時間竟也沒有什麽話再說下去了。想了想又不顧一切的大吼道:「難道你敢說你沒有半點私情嗎?」


    「我有,我當然有!我最大的私情就是愛上了你,什麽都要想著你!我有什麽錯?!我不希望別人得到你,不想要再擔心害怕你會不會離開我了,僅此而已!」鳳卿辰氣的雙頰通紅,他說的沒錯,本身這道聖旨就是帶著私情的,若是沒有這點私情,他又何必苦苦相瞞。


    旁邊伺候的宮人門早都被鳳卿辰打發走了,偌大的宮殿裏隻有他們兩人。兩人麵麵相覷,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卻都氣的要死。他們若是平日裏細細想來,都是明白對方的心思的,可是越是聰明的人,越不願意先拉下臉來給對方道歉。更何況他們都認為自己沒有錯。


    兩人就這麽僵持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是桌子上點著的燭火早都已經耗幹了,外麵候著的宮人早先聽到了裏麵的動靜也不敢進來,兩人又在黑暗中站了許久。


    過了一會兒,蘇暮雲像是有些站不住了,她緩緩的跪倒在地,眼淚從眼眶中流出,怎麽也收不迴去。她忽然想起了過去的種種,想起了鳳耀靖告訴自己他的愛慕之意時候的模樣,想起了經歷了蘇柳的事情再見到鳳耀靖時,他局促不安,又十分痛苦的模樣。


    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那個叫鳳耀靖的男子,是真真兒的愛上了自己的。甚至已經愛的那麽深了。


    可是奈何世上的情情愛愛,最終都逃不過一個緣分。他鳳耀靖縱然是千般好,可是此生蘇暮雲的心隻是鳳卿辰一個人的。他至多不過是蘇暮雲眼中的藍顏知己罷了。


    隻是聰明如蘇暮雲,卻也不明白藍顏知己在心愛的人眼中是怎樣蹩腳的存在,所以才釀成了今日之事。


    其實誰都沒有錯,隻是最終都源於情愛二字,誰又能說誰的愛錯了,誰的愛沒錯呢?


    蘇暮雲想了想,最終隻有長嘆一口氣。她沒辦法怪罪鳳卿辰,一來她是那麽愛鳳卿辰的,怎麽會忍心怪罪他;二來若說是鳳卿辰害死的鳳耀靖,那她自己是不是也是間接的害死鳳耀靖的罪魁禍首?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索性搖了搖頭。


    可是他們兩人依然誰都不願意退一步,兩人還在大殿裏僵持著。蘇暮雲這時候忽然說話了。


    「既然此事已經發生了,你覺得你如何,你就隨意吧。隻是不要來找我,我暫時也不想要再見到你了。鳳卿辰,你讓我害怕。我不知道日後接近我的人會不會都被你一個個害死,所以,我們都先冷靜一下吧。」


    鳳卿辰想要說些什麽,也想走上前去抱抱蘇暮雲。可是他抬起了手,又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說。眼看著蘇暮雲要離開大殿了,鳳卿辰又急忙開口說道:「不會的!我答應你,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的!我相信你。」


    「嗬,從前你為何不說你相信我?」蘇暮雲絲毫沒有留情麵,冷笑了一聲反駁迴去。她原意並不想把話說的這樣絕情的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忽然在鳳卿辰麵前這樣的絕情。


    看著鳳卿辰似乎還想要說什麽,蘇暮雲皺了皺眉開口打斷了他。「這些日子我會離開京城,我說了不想再見到你。等我想明白了就會迴來的,莫擔心,也不要掛念我。若是你覺得厭煩,就去另尋了別家姑娘吧。」


    這話似乎是對鳳卿辰莫大的羞辱。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蘇暮雲,又搖了搖頭很快迴答道:「我不要其他人,我隻要你!蘇暮雲!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麽能這麽快就要離開我。」


    忽然,鳳卿辰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似的。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想去哪兒?不要告訴我你是想去西戎戰場?」他雖說也不相信自己突然間的想法,但是看到蘇暮雲點頭的時候,他的腦袋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一樣。


    「你瘋了!你知道戰場上多危險嗎?刀劍無眼,你到底想要做什麽?」鳳卿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麵前平靜如常的蘇暮雲究竟是受了怎樣的刺激?


    隻見蘇暮雲冷冷的抬眸對上了鳳卿辰的眸子,簡單的答覆道:「我要去找鳳耀靖。」


    「你……!」這話輕飄飄的,卻氣的鳳卿辰說不出話來。「你想氣死我嗎!不行,我不同意!」


    蘇暮雲十分不耐煩的迴敬道:「本姑娘好像並沒有賣給你吧?何時輪得到你說同意不同意了?」


    「我不管,朕是大鳳國皇帝,朕說不行就是不行!」鳳卿辰索性端起了皇帝的架子,可是在蘇暮雲眼裏就像是跳梁的小醜。


    兩人一番爭執之下,不歡而散。


    是夜。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無論是宮門裏還是宮外,都是一輪圓月,皎潔而又明亮。人家都說明月象徵團圓之意,可是圓月對於鳳卿辰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


    原本是因為今日又是十五,所以蘇暮雲應該會在宮裏陪著鳳卿辰的,生怕他又毒發。可是因為下午的事,蘇暮雲置氣迴了天下第一樓,宮裏的宮人知道鳳卿辰的毛病,各個害怕的很。


    鳳卿辰本身就煩躁不堪,再加上宮人門各個都是一副害怕的模樣,他索性不耐煩的打發了所有下人,隻有淩風還跟在身邊,什麽話都沒有說。


    「淩風,你是不是覺得朕做錯了?」鳳卿辰自嘲般的苦笑了片刻,忽然開口問道。


    那男子端立於鳳卿辰麵前,極其認真的搖了搖頭,迴答道:「迴皇上,淩風認為,皇上並沒有錯。皇上不過是內心傾慕蘇姑娘,因此總是想要想些辦法來掃清路上的阻礙而已。隻是……」


    「隻是什麽?你但說無妨。」鳳卿辰忽然有些好奇,往日淩風並不像是一個會說這麽多話的人。


    「隻是皇上應該明白,蘇姑娘對皇上也是一心一意。其實皇上大可不必費此番周折,淩風相信,即便是靖王還在朝堂之上活躍,世人還說他是人中翹楚,貌如宋玉神賽潘安,可那蘇姑娘眼裏還是隻有皇上一人。淩風不明,皇上頂天立地,怎會沒有這點自信?」淩風索性將心中想說的話一股腦兒的全說出來了。


    聽到淩風這話,鳳卿辰又是一陣苦笑。是啊,他鳳卿辰也算得上是文武雙全,形貌風流倜儻,若是換做什麽軍國大事,或者是舞文弄墨,他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萬般自信的。可是為什麽擱在蘇暮雲這裏,即便他們心知肚明對方的心意,他卻總是擔心蘇暮雲會被別人搶了去呢?


    大概這就是最讓人捉摸不透的感情吧。


    男女之間,原本是你情我願之事。隻是其中若是夾雜了私心的話,總是會將這些事情弄得複雜的很。蘇暮雲和鳳卿辰都不是喜歡複雜的人,他們早就相互訴說衷腸,可是其中夾著一個鳳耀靖,總是會讓鳳卿辰覺得是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後快。土引腸血。


    雖然如此,鳳卿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做錯了什麽。


    那天晚上因為正趕上了月圓之夜,沒有了蘇暮雲的照顧和安撫,鳳卿辰過的並不怎麽簡單。


    他又和平常一樣,在沐浴更衣之後,把淩風也趕了出去,並且傳話任何人沒有自己的命令都不能進來。他心裏明白,這時候毒發的話,誰也控製不了自己體內的毒素。


    像原來少年時候一樣,鳳卿辰打發了所有人之後,穿上了單薄的衣服一個人走進了冰室。刺骨的寒意席捲全身的時候,鳳卿辰異常的冷靜。他就坐在冰室裏一邊壓製自己體內的毒素,一邊仔細迴想今日和蘇暮雲之間發生的種種。


    他並非有意為之,也知道蘇暮雲不是故意和自己作對。可是如今,相比她大概是要恨自己的。


    每次這樣多想一次,鳳卿辰就要痛苦一分。自己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即便是他自己也有些糊塗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三更天,聽著打更的太監敲了三下之後,鳳卿辰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穿好了衣服喚來了淩風。


    其他宮人已經在淩風的授意下全部休息去了,隻有他一個人還在門外守著。他隱隱察覺得到,今天夜裏皇上定然在宮裏呆不住的。


    也好,自己也好些時日沒有陪皇上逃出宮去了。


    果然,鳳卿辰喚了淩風進來第一句話就是:「換衣服,和朕出宮。」


    即便是如今做了皇帝,他也沒有改掉往日翻牆逃出宮的習慣。不過這樣也避免了被門口的守衛發現,又要費一番周折帶上好些人馬浩浩蕩蕩的出宮。


    兩人什麽話都沒說,十分默契的躍上房頂朝天下第一樓的方向去了。雖說剛剛經歷過毒發,鳳卿辰的身子有些虛弱,但是長期的習武和最近這些時日的鍛鍊,這輕功他還是應付的來的。


    可是即便如此,淩風還是半點沒幹馬虎,無時不刻不在提防著鳳卿辰體力不支。


    好在一路上什麽都沒有發生,兩人很快到了天下第一樓。鳳卿辰熟門熟路的找到了蘇暮雲的房間,示意淩風替自己放風,然後躲在暗處仔細聽裏麵的動靜。


    蘇暮雲果然還沒有休息,而且袁碧霞也在,她似乎是在和袁碧霞說些什麽。


    「即便是皇上有意為之,將那靖王派到了邊境戰場上去,不也都是為了你嗎?何況娘親覺得,此事也不能全怪皇上。沙場刀劍無眼,皇上哪能預料得到靖王此去就真的迴不來了?」袁碧霞顯然是十分沉著的在幫著蘇暮雲分析,同時也有替鳳卿辰說好話的意味。


    想來袁碧霞並非是貪得權貴之人,隻是她心裏明白鳳卿辰對蘇暮雲的感情,絕對不比鳳耀靖少。更何況蘇暮雲也對鳳卿辰情深意重,這郎有情妾有意的,何苦為了一個外人吵架。


    畢竟她是過來人了。


    這話聽得鳳卿辰稍稍寬心了些,隻是很快又聽到了蘇暮雲的置氣。「可是他也不能就這樣讓靖王冒著生命危險上戰場啊。都知道戰場兇險,他好歹是堂堂靖王……」


    蘇暮雲的聲音小了些,她也有些說不清自己的道理了,反倒是袁碧霞緊接著這話說了下去。


    「他好歹是堂堂靖王,也就有責任保護鳳國的安危不是嗎?真到了危急時刻,皇帝禦駕親征也有的是先例。暮雲,好好珍惜當下才是你應該做的。」袁碧霞不願意多說什麽,隻是不忍心自己的女兒總是陷入這個圈子裏出不來。


    「我不管,總之我要去那邊境把鳳耀靖的屍身找迴來再說。娘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此事我主意已定,您莫要再勸我了。夜已經深了,您快去休息吧。」蘇暮雲還在氣頭上,絲毫不帶商量。


    袁碧霞這下也沒了法子,隻好嘆了口氣離開了。


    雖說此去也是兇險萬分,可若是能讓自己的雲兒明白鳳卿辰的心思,也是好的。袁碧霞是個聰明人,她知道鳳卿辰一定不會放任此事不管的。


    這樣想著,袁碧霞剛一迴到房裏就讓丫頭給宮裏明日一大早就去捎個信了。


    鳳卿辰看著蘇暮雲又發了一會兒呆,準備休息的時候,才轉身離開了天下第一樓。淩風還在不遠處候著,此時離天亮還有些時日,鳳卿辰索性帶著淩風在街上四處閑逛。


    鳳國地域遼闊,工商業發達。早在先帝在位初期就已經出現了夜市,許多大酒肆為了招攬生意,經常夜不閉戶,左右不過是多請上幾個小二便是,但是能賺到的銀子可比先前多了許多。


    因此這個時候,夜市也還熱鬧的很。


    鳳卿辰和淩風尋了一處稍稍顯得安靜些的酒肆,說是安靜,可是這能在夜裏長期開酒坊的,客人也自然是不少的。鳳卿辰不在乎這些,此時就是想喝點酒罷了。


    兩人對坐無言,淩風稍顯笨拙,一時想不出什麽話來,索性閉嘴為妙。鳳卿辰也懶得提起什麽話茬,畢竟對麵坐著的又不是蘇暮雲。


    鳳卿辰就在淩風的跟隨下喝了一夜的悶酒,直到五更天了才被淩風攙扶著迴到了宮裏。那日早朝暫時罷了,理由是靖王為國捐軀,皇帝悲痛不已,舉國同哀。


    與此同時,鳳卿辰收到了袁碧霞讓婢子悄悄傳來的口信,蘇暮雲打算明日一早就動身。袁碧霞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張字條,上麵的話也很簡單。


    袁碧霞隻說相信鳳卿辰的輕易,將自己的女兒託付給了鳳卿辰。攥著那張字條,鳳卿辰隱隱覺得此次遠行會經歷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蘇暮雲果然在第三日就收拾了行裝和盤纏,告訴了袁碧霞一聲之後就帶著幾個人上路了。她真的決定好了,前往千裏之外的煌國和鳳國交匯處,想要親手帶迴來鳳耀靖的屍身才算死心。


    其實並不是旁人都支持蘇暮雲的。天下第一樓的夥計們各個都擔心的不得了。都來勸說蘇暮雲,隻是這事已經過去了三天,蘇暮雲就好像還生著氣似的,任人勸說也不更改自己的打算,硬是帶著幾個人離開了。


    天下第一樓暫時交給了沈從雲打理,沈從雲在蘇暮雲離開的時候沒有多加勸阻,而是神色複雜的說了一句話:「你親自去瞧瞧也好,這樣也許你就會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鳳卿辰似乎沒有攔著蘇暮雲,隻是托人給蘇暮雲送來了一塊牌子。


    金色的牌子上刻著的是鳳卿辰的「辰」字,兩邊鑲嵌的是雕刻成龍紋形狀的瑪瑙石。


    據送來這塊牌子的小太監說,皇上說這牌子是他的隨身之物。


    各個關卡路口的守衛都能認得這東西,能夠讓她一路上省去很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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