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單簡明才覺出疼來,幾個被連片揭掉指甲的手指火辣辣燒得一抽一抽的。遊今逸扶著手臂悶哼了一聲,迴過頭去,就見單簡明舉著一雙手一臉沮喪,樣子好不可憐,不由得有些心軟。

    現場首當其衝,唯一一個完好無損的,聽見了遊今逸強忍的悶哼,忙迴頭狗腿道:“遊先生是疼得厲害嗎?”

    遊今逸擦了擦額頭痛出的冷汗,搖搖頭:“嗯。”是真疼,反應有些錯亂。

    聞言單簡明緊張地問:“很疼嗎?是不是又熱又燙,一跳一跳的,感覺裏麵的組織都在膨脹,皮膚緊繃像要爆炸一樣。”

    知道單簡明描述的完全是他自己那可憐的小蹄子,遊今逸額上還是忍不住青筋爆起,真是越說越疼。

    單簡明還想說,被小張瞪了一眼:“你的爪子不疼了?瞧你那慫樣。”

    抽了抽鼻子,單簡明小聲說:“我當時不是嚇死了嗎,你別說了。”一張臉紅成番茄,依舊放大的瞳孔黑幽幽的。

    走前麵的小張覺得背後一陣惡寒,迴頭看了一眼,忍不住開腔:“沒事你去散什麽瞳呀,我還不是讓你的眼睛給嚇的。”說完有點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單簡明好像想到什麽腳步停了一下,往前扯了扯遊今逸的袖子:“遊先生,今天早上,你,我,這樣,我們,那個……”

    遊今逸看著他焦急解釋的樣子,麵無表情地停了下來:“說清楚。”

    單簡明額頭“嘭”砸到他背上,退後才能看清楚遊今逸的臉,結果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張著嘴不知道怎麽說了。

    遊今逸見他不說又繼續往前走去。

    單簡明頓了一會兒才跟上,悶聲說:“我等會兒還你錢。”

    那把小聲音委屈得啊,小張不用看都知道他那張好看的臉一定皺成團了。

    遊今逸倒不知道自己能讓他委屈成這樣,驚訝地迴頭:“早上你幫了我的忙,讓我不至於出醜,應該的。”

    單簡明見他不願在錢財上糾纏,就閉了嘴。哭得厲害,眼睛現在還有點糊,單簡明伸著手越走越慢,最後幹脆開口:“小張,來拉我一把,我走不利索。”

    小張答應了一聲,一握著他的手,驚訝道:“你的腕子好細。”說完捏了捏。

    單簡明動了動手腕:“嗯?”

    遊今逸聽著前麵倆人的交談,有些無奈。

    沒有放任這種反麵情緒,

    遊今逸忍著疼痛,往前和他們並肩走在了一起。

    單簡明的手指處理起來比較麻煩,首先要把連著肉的指甲拔掉,過程有點血腥。然後消毒包紮,不算複雜,但過程中單簡明叫得和殺豬也差不離了。

    遊今逸則確診骨折,要打石膏固定。

    到付費時,單簡明無賴一樣一定要幫遊今逸付錢。

    遊今逸撫了撫額頭,被他鬧得有點無力,沉聲道:“真的不需要,單先生。”

    單簡明張口結舌,沒想到都這樣了,還是會被拒絕,緊張地握緊手,卻碰到了包好的手指,疼得慘叫了聲。

    歎了口氣,遊今逸伸出手要摸他的頭,轉途抽開他握緊的手指:“你現在自身也難保。”

    之後單簡明和小張從醫院出來,小張去幫遊今逸取送修的車子,單簡明則獨自一人迴公司請假。

    “你一個人行不行啊?哎,這周末我去給你求個平安符吧。”小張轉著遊今逸交給他的鑰匙,“保時捷啊,想不到我也能有機會開上。”

    單簡明看著自己被紗布包著的幾根手指,抽了抽鼻子:“以後不能給自己做飯了,好心痛。”

    進辦公間後,幾個女同事看著他包得巨胖的手指,滿臉同情:“小單,看你以後還和張冰鬧。”

    單簡明苦著臉瞪大眼睛:“沒的事,嗨,還不是我這雙眼睛惹得。”

    這幫女人這才注意到,紛紛湊近了看:“哇,好可愛好可愛。唔,像剛出生的小鹿一樣。”

    單簡明沒好氣地說:“你們女的知道小鹿什麽樣呢嗎?去做散瞳驗光啊,比你們戴的美瞳自然沒邊。”

    說完跌跌撞撞地往於禿子的辦公室走,心疼自己的手也就沒敲門,隻在外麵大聲喊了句“報告”,就衝了進去。

    把正對著手機屏幕拔鼻毛的於禿子,嚇了個好歹,驚聲尖叫:“啊!你怎麽不敲門。”

    說完才注意到他的手,拍著桌子失望地朝著他怒吼:“新部長剛到,你就卸了人的胳膊。剛上頭來信了,要找一個陪護照顧遊先生,在他傷好之前,這個部門的部長還是我,我!”,“所以,我指派你去照顧遊先生。哼,別說你也受傷了,不就斷了片片指甲片兒嗎,多大的事兒。”

    單簡明站得遠,覺得自己好像看見幾根粗硬的黑毛被他拍得直往空中揚,惡心地幹嘔了聲,幾步退到牆角:“於叔教訓的是,我,我我我知道了。”

    “哼!”於鵬遠拿鼻子嗤了他一聲,緊接著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揉了揉,就把單簡明遣走了,自言自語著,“最近的風水不好不好。”

    走出辦公室才想起來自己忘記請假了,懊惱地想撓牆,才舉起爪子……又歎了口氣,把部長又要布置辦公室格局的消息散發出去後,看了看表,已經四點了,還有一個小時,想了想在小張的電腦裏留了篇文檔,讓他幫忙完成一部分比較緊急的工作,單簡明就背著背包走了。

    因為早上發生的事太丟人,單簡明不怎麽想坐公交車,而且他的手也不允許他受到推擠。小心翼翼地貼著牆,單簡明邊走邊歎氣。

    從單簡明所在的公司到他的住處需要出公司後沿著一條長長的公路直走十五分鍾,再右轉到一條僻靜的小路。這條小路兩邊是居民區的圍牆鐵柵欄,上麵纏繞的羽葉蔦蘿到了開花的時節會非常可愛,還有一種名叫憐憫的多藤月季,花團錦簇的樣子很美。

    在這條小路上走個十分鍾,遇見第一個紅綠燈時右拐,再走上又一個十分鍾就到了。總共乘11路需要一個小時。

    沒有滾滾前,單簡明下班後都是走路迴家的。因為開花的時候那條小路實在漂亮。

    迴到家已經是五點以後了,拿鑰匙扭開門,單簡明邊朝裏喊:“大瑞?滾滾?”邊艱難地把鑰匙放迴去。

    隻有滾滾“汪”了一聲,蔣承瑞已經離開了。早餐貼的背麵留著蔣承瑞有點怪異的中文字:

    中午沒打通你的電話,就寫了留言,我先迴家了。我拿了你點東西,不介意吧?

    單簡明看完紙條搓了搓扔進了垃圾桶,一把撲上放在沙發邊上的白團團抱抱熊:“寶貝兒,昨晚委屈你了。”說完,把臉揉進去,使勁撲騰,“可想你了。”

    滾滾咬了咬單簡明的褲腿,跑進了廚房。

    單簡明想,大概是要告訴自己蔣承瑞拿了什麽東西吧。

    在廚房?是什麽呢?

    單簡明進去順著滾滾的雙眼皮,往上看,打開儲物櫃,愣了一秒:“啊啊啊啊啊,我的辣椒醬,辣椒油,老幹媽,老幹爹,飯掃光,嗚嗚阿香婆啊?”

    “滾滾你……”單簡明轉身怒視滾滾,“你,嗚嗚,你為什麽不製止他的暴行?”

    滾滾甩了把尾巴,挺著嘟嘟的屁股一副“沒我什麽事了吧”的樣子閃了。

    單簡明忍著手疼拿出手機,想把蔣承瑞臭罵一頓,結果……尼瑪,觸屏對

    紗布不敏感啊,一動不動的,解鎖都解不了。單簡明黑著臉把手機輕輕地放下來,翹著蘭花指才能把完好的無名指擠出包裹臃腫的縫隙,屈著那根手指去完成一係列操作後,開了擴音深唿吸一口氣,在蔣承瑞接通的一瞬間:“啊啊啊啊啊,把我的老幹媽,老幹爹,阿香婆還來還來……”

    蔣承瑞眥著眼睛抽著嘴角把手機挪遠:“什麽媽啊爹啊的?”

    單簡明哀嚎了一聲,掌心肉拍著廚房操作台上鋪的白瓷助勢:“辣醬辣醬我的辣醬,一整櫃子都被你搬空了,你怎麽這樣啊?”說完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手掌有些疼。

    蔣承瑞有些無奈,歎了口氣,哄著:“不是不讓你吃,但有你這樣的嗎?昨天我吃那一頓都辣出潰瘍了。你自己一個人生活,就一點也不會約束自己。看你衛生間放的開塞露,經常便秘吧?”,“你別否認,進廚房看見那一櫃子的辣醬,我當時也沒想什麽,順手就全扔了。”

    這邊單簡明無理取鬧:“你,你你你才便秘。”

    蔣承瑞笑了笑,舒服地躺進椅背:“你媽不管你,你就這麽對你自己啊,知道你喜歡吃辣,但是這樣不行。對身體負擔太大了。聽話啊!”

    單簡明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語調都輕了下來:“我媽也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也有我……”

    蔣承瑞歎了口氣,轉移話題:“我怎麽記得中學時候你可不吃辣。”

    單簡明張口結舌地愣了半晌,疑惑道:“是嗎?”

    “是啊。”

    單簡明想了想:“我知道了,都怪我那大學舍友一哥啊,我們全宿舍這口味都他給帶的。現在也戒不掉了。就愛吃又辣又酸的。”

    之後架不住蔣承瑞勸,單簡明勉強答應下來不去買辣:“那我買鮮椒行嗎?”

    蔣承瑞聽他唯唯諾諾的嗓音,悶聲笑了起來:“可以。”

    單簡明連聲歎氣:“這日子沒法過了。”

    滾滾大概被單簡明嚎得不耐煩,在客廳裏“汪汪”叫了幾聲,一張微笑的狗臉也順勢轉了過來。

    單簡明也朝他吠了幾聲:“汪汪汪汪。”

    蔣承瑞沒憋住放聲大笑:“你和它也能計較上。”

    單簡明走過去坐在滾滾身邊,把臉趴他背上,朝扔在廚房的手機大聲喊:“我不跟你說了。”

    蔣承瑞聽他聲音有點遠,忍不住問:“你在哪呢?怎麽這麽小聲?”

    單簡明猶豫了一下,決定不把自己受傷的事告訴他:“我在上廁所,手機開著擴音呢,你幫我掛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辣的飯菜_(:3」∠)_,但總吃辣的飯菜就會導致嗯不粗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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