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著名的北方大學,是我夢寐以求的知識殿堂。許多社會名流、著名播言員來自於她的哺育。有個莊重低迴的男中言時常徘徊於胸腔裏——請聽著名播言員程龍播講的長篇小說《星星瓦》。這聲音來自於收音機黃金時間的某個重要播段,是我自踏進校門那天起從睡夢中摘錄下來的。它清晰真切不絕於耳,在我胸中撞擊迴蕩著退海地上的美麗傳說。

    剛入學時,我心中一片燦爛光明。身處名城的高等學府,自覺雙肩沉甸甸壓了重載,心卻沉浸在蜜糖甜水的哺育裏,把校園當成了胸懷錦繡的親娘。此娘非同彼娘。家鄉之娘給予我錚錚鐵骨和躲避礁災灘險的本領;這個娘給了我滿腹經綸。為了誠心報答二老的哺育之情,我幾乎成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教科書的書呆子。我要把這個娘給我的五彩繽紛的雲彩織成七彩虹,給家鄉的娘捎迴去,親手披在她的身上,不負四妹的重望。

    有時過度追求某種東西,會令一個普通人變得過份偏執和瘋狂。漸漸地,書成了我的全部。同班同學相互認識,關係卻像遠房表親,遇到相關的同一件事,彼此走到一起,攜手並肩,共同進退。完了事兒,八杆子打不著,老死不相往來。

    星星瓦項鏈映著校徽在我胸前逐漸成熟起來,緊張的學習搞得我既麻木又敏感。劉龍給我寄來一台磚頭式珠江牌小錄音機,和十盤空白帶,給我練習播音用。我留出一盤,在街上買來台灣校園歌曲,翻錄了整版的《鄉間小路》。身心疲憊時,找個沒人的地兒,讓張明敏陪我一同流淚一同想家。

    我曾把此事在信中說給劉龍,劉龍說亦有同感。不過他的釋壓方法是找同學聊天。比如什麽植物不怕鹽堿地兒收成又高;什麽企業投資小見效快;農民們一家分那幾畝地夠不夠養家,不夠怎麽辦?我笑劉龍:什麽呀你這是,再過半年你就當教書將了,趕緊培養點兒愛孩子的性趣,好對得起黨的二鬥紅高粱啊!劉龍迴信罵我輕視教育事業,說我用‘家有二鬥粱不當孩子王’的古訓刺激他,他就偏做個好老師氣死我。如此惡毒的詛咒,可以令我興奮得笑出聲來,如此親切的你言我語在我與同窗們之間是聽不到的。

    我的自閉沉默令同學們望而生厭,誰也不愛理我,已成習慣。我倒樂得安安靜靜讀我的四年大學,總想多學點東西帶迴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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