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的海天,是那麽的美。沒有烏雲,沒有狂風,沒有暴雨,沒有洶浪,沒有惡濤,一切都是柔和的、溫暖的。

    湛藍湛藍的天際,零星點綴著數片純潔的白雲,成千上萬隻海鳥悠閑地飛逐半空。碧清碧清的海水輕盈地蕩漾著,映襯著懶洋洋的日光。魚兒蝦兒們清晰可見,在近海麵的淺層自由自在地遊弋,根本不怕海鳥的偷襲或其它魚類的侵害。隻因今日的天氣實在太好了,整個世界裏都找不出一點點的殺機。連海鳥們都似乎也倦了,嬌慵地時飛時停,並沒有一隻衝水捕食。

    有兩隻雪白的鳥兒大概是一對情侶罷,打情罵俏親親熱熱地相互逐嬉了老久老久,都覺著有些累了,正想找塊著力之處歇息。但見四麵漂浮的一些木頭、瓶罐之類的雜物俱被同伴們占據了,近處又沒有露出海麵的陸地,於是二位互一招唿,便欲遠飛歸巢——誰知剛展動身形呢,突見腳下的海水裏唿地冒出一大塊黑漆漆的物什來,也不知是什麽東西。

    二鳥俱一陣遲疑,認真地打量著這一大塊黑物什,一時間倒不敢輕易落下去。

    又過得片刻,但見這黑東西仍無動靜,想必是個死物,於是二鳥便嘰嘰喳喳地歡叫著雙雙落了上去。相互啄理了一番羽毛後,二鳥便同時打起了盹來。

    雌鳥做了一個惡夢,夢見自己產下了成百上千隻卵,雪白雪白地鋪滿了一大片,自己與丈夫辛勤地守護著、孵化著,眼看著一個個可愛的小寶貝爭先恐後地破殼而出,頑皮地、蹣跚地相互追鬧著、嬉戲著……驀地,整個天地都似乎動搖了起來,大地崩裂開了一個可怕的大黑洞,將她的孩子們一個不落地吞了下去——她大叫一聲,霍地驚醒過來,也吵醒了她正在做美夢的丈夫。

    它們這一醒來,才發覺腳下歇息的這一大塊東西竟在動了起來——此時海水仍甚平穩,這黑東西定非海水衝擊而動,看來它必是個活物了!

    於是二鳥緊張地展翅蹬足高飛而起,在空中不住盤旋,發現這黑東西愈動愈厲害,最後竟唿嘩啪啦從四周冒出五樣怪器來,接著又砰唰地一個大翻轉,暴濺一大片水花。但見它竟一下又豎直了起來,隻留個圓長圓長的怪器在水麵浮動——這怪器上還有兩個小洞正眨巴眨巴的,裏邊黑白分明,看來竟似兩隻眼睛……

    二鳥終於確定這黑東西是一個奇怪的活物,各自心下暗道僥幸,互一招唿便急忙遠飛而去,也不再打情罵俏了。

    但見水麵的這黑東西四周轉了轉,茫然的兩隻眼珠茫然地四顧,它下邊還有兩片肉一張一合起來,還發出了聲音:“我這是在哪?我怎地了?我竟還沒死麽?……”

    看他的模樣,雖已變得黑不溜秋的,連頭發、眉毛都已蕩然無存了,但他確確實實就是白皚皚——“不死神俠”白皚皚!

    想不到他遭了雷劈竟仍未死,連他自己也不由有些驚奇。再看了一下自己的雙手和身子,又從水麵看到自己的頭臉,他不由嚇了一跳,不想自己雖還活著,卻變成了如此一團黑漆漆的怪物!

    他企圖運氣調息一番,腦子裏卻亂糟糟的,各種各樣的遠的近的紅的白的花的綠的以前的如今的現實的虛幻的亂七八糟的古裏古怪的東西好似都在腦海裏打架一般……而最要命的是,輕柔的海水有節奏地不斷衝擊著他赤裸的身子,竟激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愈來愈強烈……已不可抑製……他咬了咬牙,將手探向胯下……

    經過了一番齷齪的罪惡後,他才緩緩平靜了下來,腦子裏不再那般亂七八糟了。他又一運功,才發覺自己辛勤練成的那一身“先天真氣”竟已散去了大半,還好剩下的一半再加上原來的功力也還算不弱了。

    他大半功力的散失、這一身的黑不溜秋、雜亂的思緒和易衝動的情欲,想來當然是拜雷神所賜了——若他沒有因吃了那“萬年海參王”而思束堅韌無比的話,恐怕此刻已成白癡了;若他沒有修煉成神奇無比的“鐵頭功”和雄厚的“先天真氣”的話,恐怕也早被炸雷劈得腦袋開花、七零八落了……

    範憶娟母女二人呢?她們又如何了……

    白皚皚沉思著。

    他腦子裏忽地冒出了無數個奇奇怪怪的念頭來,不可抑製地奔騰著——這些念頭,幼時仿佛也曾隱隱約約地有過,隻不過當時不敢去細想,都是一拋而過,而眼下卻是如此的清晰、有力!

    譬如說自己的功夫罷,難道練成這身神功就是為了要挨這一記雷劈麽?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老天讓自己和範憶娟相遇卻又分離,為的是什麽?就好似有個淒美的傳說一般,說的就是一男一女的相愛原來就是為了要分離——刻骨銘心的相愛,生生世世的分離!這又何苦?這又何必?但若非如此,這傳說又怎能稱得上是“淒美”?!

    白皚皚深吸了一口氣,仰頭望向天空。天空仍是這片天空,隻不過此際在白皚皚的眼裏看來卻又有些不同了:傳說中的天宮會是真的麽?天上真的有神仙?神仙又如何?長生不老又何樂?還是如漢時奇才張衡所言,天地宇宙無窮無盡,其中之奧秘,凡人焉能窺及一斑?

    人生又如何?人活著又是為的什麽?難道活著就是為了要邁向死亡?轟轟烈烈也好,庸庸碌碌也罷,到頭來又有什麽可留下?念及此際,白皚皚不由憶起當年爺爺徐北州老先生所作的一首《清明祭祖》的雜詩來:“祖先一抔土,兒孫勤祀奉。來日兒孫去,再有新人祭。多年孫未歸,先人莫生氣。晚輩非不孝,微身不由己”。徐北州老先生一家本為書香門第,無奈得罪了一大惡官而不得不舉家逃離故園,隱居東京城郊才得以與白秋山、白皚皚一家有緣結親。他已風燭殘年,有生再不能迴到故土,有一年清明祭祀先人牌位時有感而作此詩。

    白皚皚垂下頭,心裏頭甚是繁亂。他有些懷疑人活著的意義,卻又清楚自己不得不活下去,而且恐怕還會“萬年不死”——倘若真個如此,那麽百年後、千年後,自己豈不是太寂寞、太寂寞?再想到世間的萬物,無論花草樹木山水沙石飛禽走獸蟲蟻蛇鼠或者是人,任何東西都應當是有生命的罷?而生命究竟是永續的,還是短暫的?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你看,其實世間萬物都是相互關連的——大自然中的一切自不必說,就拿人來講,縱使你我相距千萬裏,又何嚐不是在同一片天地裏?天涯好比咫尺,始終都有同一片土地連接在我們的腳底下,始終都有同一陣空氣流通在我們的肺腑間……共同生活在同一時代、同一地方的人們算是有緣罷?卻不知道追溯到無數無數年以前是否也曾有過與你我完全一樣的人?亙古亙古的天地究竟是怎樣子的?為何會有天地?天地間為何會有萬事萬物?又為何會有“人”這樣的東西?無數無數年以後的天地又會如何?海會枯麽?石會爛麽?……在人眼看來,其它的東西恐怕都不怎麽會想事情罷?但誰又能清楚恐怕花草樹木也有思想呢?隻不過這種思想人類根本無法了解罷了。茫茫的天際裏,是否有一雙不為人知的奇妙眼睛正注視著你我?或許,在另一個遙遠得能在遙遠的天際裏,還有另一個完完全全跟你我一般的人?他(她)正過著與你我完全一樣的日子?誰又能證實這並非不可能?……

    太陽是什麽?

    月亮是什麽?

    星星是什麽?

    它們距我們那般遙遠,誰知道它們的奧秘?它們給了人們光明,給了人們溫暖,給了人們幻想,而人們又給了它們什麽?……

    白皚皚想得頭都快炸了,終於忍不住大吼一陣,雙手將自己的腦袋重捶了幾下,方才又平靜了下來。看著近周受驚而遁的數隻海鳥,他不由啞然苦笑:難道我真的有些瘋了?世人眼中的瘋子固然可笑可憐複可悲,但瘋子眼裏的世人又何嚐不是如此呢?就似有個故事說的,一個城裏除了一個人之外,其他人都喝醉了,可所有人都說這個沒有喝醉的人喝醉了……

    究竟是誰喝醉了?

    醉和醒有什麽分別?

    白皚皚忍不住問自己:我究竟是被雷打癡了,還是被打得“開了竅”?

    醉?

    醒?

    白皚皚分不清。

    古來哲人皆以此煩惱終生——對人生的思考,對生命的探索,對天地宇宙的苦惱……他們或許生來如此,或許從小生活在一種特殊的環境,或許經過不斷的自身修養,或許受了重大的刺激,或許頭部遭到了極大的打擊……白皚皚是前兩者和最後一種的綜合。他生來頗具慧根,又成長在一個幽靜的山林,使得他已初具哲人之質。如今炸雷震亂了他的思束,使得無數千奇百怪的念頭都奔湧了出來,無時不刻地騷擾著他,令他再不是從前那個平漠、淡然的白皚皚,而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白皚皚了!

    他又不可抑製地要做一個奇怪的動作——將左手的手背去碰幾下上排的牙齒!盡管他知道這樣做毫無意義,而且被別人看到恐怕會以為他有什麽毛病,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去做,不知覺地做!他心裏清楚,自己根本不必要做這個怪動作,但不久之後他又忍不住做了!於是他又一陣煩躁,過得許久方才好了一些。他心裏明白,自己確實有點“瘋”了,自己已不能控製自己的思想和動作,大概已成了一位如祝由老神仙曾說起過的“神經質”病人了——唯一可慰的是,這種“神經質”還不是太嚴重,自己還能控製講話,不至於像一個真正的“瘋子”那樣莫名其妙地胡嘟亂噥七嘀八咕個不住,而且自己根本就不願開口說話,隻不過在腦子裏閃電般地運轉著那無以數計的似滿天飛蝗般的古怪念頭……

    罷了!罷了!別去想那麽多了!白皚皚長籲一聲,奮力揮臂,迎著東方劃水而行。他雖剛遭重厄不久,被擊潰了大半功力,但餘下的功力仍自不弱,足以讓他破水如箭,飛速疾泳。

    如此不遺餘力地疾劃了大半個時辰,白皚皚方氣喘籲籲地停住了不動。身子的疲憊使得思想也倦怠了,整個腦海竟有了難得的一片清明平靜。他半仰著躺在水麵,心頭一片空明,什麽都沒去想,什麽都想不起。他此刻的心境,似正應了佛家的一句禪語:“菩提本非樹,明鏡本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從一片混亂焦躁到如此的安寧恬靜,也不過是片刻的轉變,而這種轉變亦斷非白皚皚所能爭取做到的,他甚至連想都沒有想到,隻是偶然得遇罷了。

    但如此的心境能維持多久?

    隨著昏幕的拉重,無數雜念又開始一點點、一點點地滲進了白皚皚的腦子裏,又開始鬧騰了起來!

    要命的情欲又燃燒了起來!

    白皚皚狂吼一聲,猛地向深水裏紮去,不住地紮啊,紮啊,直到紮進了海底的一大堆海藻裏。他手腳亂舞,將大把大把的海藻糾纏到了自己身上,然後就拚命地“喘氣”——此際已在深水裏,他的“喘氣”不過是靠全身的皮膚來吸收和揮散罷了。然而獸欲卻並未因此而被壓卻下去,反而發揮得更快,已被催促到了極限!他已沒有選擇,隻得摟著海藻瘋狂地撕扯著、抓咬著,一邊用手粗暴地自虐著、自虐著……

    狂潮過後,一切又都恢複了平靜。

    白皚皚身子裹在海藻裏,懶洋洋地睜著倆眼,看無數絲草的飄拂,看無數魚蝦的遊弋,看無數水泡的翻冒……看著,看著,不知不覺,他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後,白皚皚撩開身上的海藻,啟身向水麵衝遊上去。

    浮遊得數十丈,他才又迴到了空氣之中。但見日已正頂,又已是新的一天晌午了。他心下苦笑,暗想能在深海之底睡一夜的人,恐怕自古以來也隻有我一人罷?複又一想,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恐怕曾有過很多人也不一定罷?

    再看眼前的景物,真真實實,清清楚楚,但誰又能保證若幹年後它還不會改變呢?好景不常在,誰又能把美好的時光多挽留得片刻?

    思緒稍定,白皚皚突又念及範憶娟母女二人,對遠在天邊的蕭玎璫、小任兒和宮穎反倒不怎麽掛念。遙想起當年與蕭玎璫在地下通道的默默傾情相愛,心下不由有些歉然。但隨即他又為自己找到了理由:處於此時此況,自己如此思緒,不也是人之常情麽?

    他深深地吸了幾大口氣,開始向著東方奮力劃水而去。身子不停地劃破著水麵,海水不住地拭擦著身子,他忽地又覺得自己很可笑,竟在做著毫無意義的掙紮,讓天上的神仙們在看笑話——但另一個念頭又在對他說:“讓神仙大老爺們都見鬼去罷!笑話便笑話罷!無謂就無謂罷!我此刻愛幹啥就幹啥,誰管得著?!”

    劃呀,劃呀,不停地劃呀,那些亂七八糟的怪念漸漸被拋卻腦後了,白皚皚眼裏隻有海麵、藍天和白雲,隻有東方。

    但一旦停下來不久,情形便又和昨日一般無二了……

    於是過了數日。

    此間白皚皚思考了無數人生哲理,苦慮了無數天地奧秘,亂想了無數古怪事情,整個腦海多半時間是處於一片混亂之中。但每日卻也有片刻難得的寧靜,而且是分外的寧靜——隻有這片刻,他才覺著舒坦。他也很期盼有一日能看見陸地。但這卻也正如“大海撈針”一般,沒什麽指望。然而他每次失望後又重新開始希望,這個希望驅使著他每日都要不遺餘力地向東遊去。

    每個夜晚他都要鑽到海底把自己裹在海藻叢中,然後才安睡,免得海水把自己衝向不是東方之向。

    如此又過了月餘。

    他此刻的心裏除了老惦記著範憶娟母女外,還念念不忘王者風、萬巫、金不換和白天樂等兄弟朋友們去東瀛剿寇除盜之事,故而他的目標是在東方,期望有一日自己能遊到東瀛的陸地附近,更也盼望著能與朋友們會合、與家人團聚。

    皇天不負苦心人——今日他埋頭劃行了近百裏後猛地抬頭,竟遙望可見一塊模模糊糊的陸地,看起來還不小。他心下一喜,劃得更賣力了。愈劃愈近,愈見那片陸地愈大,上邊的景物亦愈清晰。待得很近了,但見此島山石眾多,利岩峭壁遍布,大樹稀疏,野花零綴,不見飛禽走獸,不聞鳥鳴蟲啾,顯得生機不勃。

    饒是如此,能得遇偌大的一片陸地,也不由叫漂流多日的白皚皚心裏安穩踏實多了,有一種溫暖親切如迴家般的感覺——畢竟人是在陸地上過活的,哪能長年累月一刻不歇地泡在水裏頭呢。

    上得島來,他不由捧了一把沙土狠狠地嗅了幾口——有多少時日不曾聞到泥土的芳香了?而同時他的腦海裏又開始飛快地轉念頭了,胡亂猜測著這島上的情形。走上一片高坡,立於一塊兀岩之上,四顧望去,但見多處視線被峭壁所阻,不能看個大概。掠下一塊平地,細看眼前,發覺這島上散布最多的這種小樹竟是自己生平從未見過的,不知是什麽怪樹。看著這些樹木、山石,他又不禁想:“這些物什如今看來似乎並無多大用處,但不知多年以後的人們會否將它們弄出些花樣來,變得比黃金還有用呢?”念及黃金,他又不禁為那隋唐四大奇人留下的“黃金屋”惋惜起來:“我雖無視那些富可敵國的黃金,但若能用它來做一些有益的事又何嚐不可呢?唉,就怕它流傳於世又會引起血流成河,又會攪得天翻地覆……”

    緩步踱過另一片突岩,又見著了這種怪樹,高矮大小枝葉顏色俱相差無幾。他不由想到世上也有許多人是相似的,麵貌、身形、言談舉止、品性心靈都很接近,都有著相同的欲望,盡管他們也有諸多微小的差異,但這並不能影響把他們劃分為同一類人——人世間無數的人,約摸可用幾十類就能劃分了罷?據說百年前有一位神相不就是通過這樣的劃分來算命的麽?他又不禁想到天下間許許多多的父母,他們的心不也很相似麽?他們都一心為了兒女好,操心勞神,辛苦忙碌,但他們又總企圖操縱兒女的一切生活,企圖兒女都按著他們所安排的方向走,往往並不去管兒女的感受……而兒女們長大以後,他們自己也做了父母以後,他們卻也會忘了自身曾經受過的矛盾和痛苦,又會把這種矛盾和痛苦以苦口婆心辛勤勞作嘔心瀝血為基礎強加在他們自己的兒女身上……如此反複,如此循環……固然也會有開明通達的父母,但畢竟為數太少太少了……

    白皚皚又想,倘若自個真的總不會死去,總得設法再迴到人世間去,看看若幹年後的父母們是否會變得通情達理了。唉,那時熟悉的親朋好友都已遠逝,後代子孫又已疏遠,自己一個人留在世上可真是太寂寞了,太寂寞了……念及此處,他又不由心下苦笑:“這世上貪生怕死的人太多了,但一個人若永遠死不了的話,豈非比早早死了更可怕?‘萬歲爺們’若真的活一萬歲的話,恐怕也不見得會快活罷?……嗯,人世間還是匹夫最勇,他們生死無畏,談笑灑血,絕不會給自己找個苟且偷生的藉口……唉,我為何想的這般多?難道那一記炸雷真的已將我震的有些顛顛倒倒了麽?我瘋癲了麽?還是我真的已是‘大徹大悟’了?已不再是個凡夫俗子了?我的思想已超凡入聖了?或許我還不如做一個稀裏糊塗的人,懵懵懂懂過一生更好?……唉……”

    白皚皚苦惱地長歎一聲,仰天而望,藍天白雲仍是如斯,絕沒有絲毫的改變。他又信步走過一片低地,來到了一堵很長的峭壁之下。隻見此壁並不甚高,依白皚皚目下的輕功自可一掠而上,但他卻看見右邊不遠處有一個大圓洞,洞口的地麵竟見有數個人的腳印,還很清晰,竟似新跡!

    他心下一喜,忙行過去一看,但見這大圓洞卻是一個直直的通道,長不過五丈,另一頭的景物已盡收眼底。沿著這兩行腳印直行過了這條通道,但見這邊的景象與那邊亦相差無幾,那種不知名的怪樹四處遍生。

    垂首盯著這些足跡,白皚皚心道:“看來這島上果真有人,卻不知是什麽人……”迴頭再看了這大圓洞一眼,他又不禁想:“這個大洞,卻隻是一扇門戶了——世上的人往往隻注意到門戶防偷禦盜的作用,卻忽略了門戶真正的作用應當是用來通行的……這不也是凡塵俗世間很可悲的一件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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