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你們總算迴來啦!你這小子也太慢了,就這點小事也磨蹭了這麽久!”


    那蒜頭拉著小和尚不住抱怨。小乙賠笑道,


    “蒜頭前輩,你這話說的不對啊,你可一點也沒閑著啊,這周邊好吃好玩的地方,隻怕也被你跑個遍了!”


    蒜頭嘻笑道,


    “越往西去,越是好玩啊!不過吃的嘛就少了許多!來看看,我這裏有一朵屁股花,好看至極!”


    蒜頭慢慢將那東西取了出來,童陸一看,哈哈大笑起來,


    “蒜頭前輩,你這東西哪裏是花,分明就是兩塊豆子嘛!”


    蒜頭一看,哭鬧起來,


    “啊!怎麽壞了,怎麽壞了!它分明是個屁股的!”


    他把裂開的兩塊合在一處,還真像一個墨綠色的屁股!小乙奇道,


    “咦,蒜頭前輩,你哪裏弄來的這東西,兩瓣中間還帶個小縫,還真像個屁股喲!”


    蒜頭心情大壞,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不是姓施的小子,他說是從南邊尋來,隻此一個,玩壞就沒了!啊,啊!”


    小乙笑笑,


    “還有這麽多好玩的,蒜頭前輩,咱們一起去成都吧,蔥頭前輩隻怕在那等急了!”


    蒜頭搖搖頭道,


    “我幹嘛要去找他,嘿嘿,對了對了,我還要去雪山呀,姓施的小子先過去了,我呢,迴來接小禿子。你們啊先過去吧,我玩上幾日再來!”


    白青一聽,出聲道,


    “小乙哥,不然咱們也去吧!我早就聽說那雪山,卻是從未去過!”


    小乙知她輕易不會開口,這般要求,也是心心念念太長時間。更何況,這陣子她費盡心力也沒能去掉水中巨毒,心情壓抑至極,此時去到那雪山玩玩也正好可以散散心。他又想了想,迴她道,


    “那咱們托人給蔥頭前輩帶話,他若願意,便到雪山尋我們!”


    蒜頭趕忙說話,


    “別管那老蔥頭啦,他怕冷啊,哪裏去得!快走快走!”


    小乙托那寺中和尚幫忙,尋個要去成都的香客,這裏離成都不遠,這類香客倒也容易找,隻是片刻功夫便尋了來。小乙給了些跑腿費,仔細囑咐一番。那人死活不收,小乙將他拉出寺外,這才勉強收下。


    蒜頭早已不耐煩起來,在寺門口跳躥不停,小乙剛放走那人,就被蒜頭抓住,


    “嘿嘿,快走快走!”


    蒜頭跑跳著在前帶路,眾人跟在後邊,下山去了。


    去往那雪山的路雖然有些繁繞,倒也好找,一路之上順水行來,傍山河畔還是遇上幾個較大村落,這裏的人常年飲這雪山融水,肌膚也較外邊人好上不少。這日清晨,眾人來到雪山之下,山腳無雪,寒氣已然襲來,除了蒜頭,眾人都早已備好保暖衣物,此時就派上了用場。尚未入秋,這裏卻已極寒,與山外形成鮮明對比。


    小乙看看這山,說道,


    “這山隻怕不太好走!你看這雲霧這般深厚,不如等它散去咱們再上山?”


    蒜頭大擺腦袋,斥道,


    “哪這麽多講究,這雲霧隻是天氣大好,大雪被曬得厲害,才霧起來的!我什麽雪山沒爬過,這裏啊,輕鬆得很!”


    小乙有些猶豫,可被蒜頭一拉,又如何反抗得了,幾人還是前後腳,一同上山去了。


    上山走了許久,那蒜頭上去又下來,老是嫌人走得太慢。小乙和辜炎倒還沒怎麽,白青童陸和小和尚就有些吃不消了。小乙向蒜頭抱怨道,


    “蒜頭前輩,你可別再催了,你看他們,早就不行了!還有,這雪這麽多,施前輩怎又會在那上邊!”


    蒜頭雙手叉腰,喝道,


    “他說要來這裏賞雪,讓我接你們過來的!他一定就在上邊,咱們馬上就能尋到他了!”


    眾人都張大了嘴,不敢相信,小乙看這四周白茫茫一片,哪裏能見到一個人影,他對蒜頭說道,


    “這雪已然快要沒膝!這裏雖然下得不大,可再上去,隻怕會有大雪,施前輩沒你這身子骨,又如何抵擋得住!我看啊,他是嫌你麻煩,故意找個借口把你支走,自己先去成都玩了!你啊,定然是被他騙了!”


    蒜頭仍不死心,哇哇叫著還要去尋那施前輩。小乙張羅著下山,蒜頭卻又奔了上去,好長時間方才迴來。小乙看他表情豐富,應該發現了好玩東西。蒜頭樂道,


    “上邊有人啊,真有人啊!我都看人家頭頂啦!”


    眾人大奇,這雲霧下沉,這雪慢慢大了起來,怎會有人還在山上?莫不是有人被困雪中,無法自行下來?正思慮間,又聽蒜頭說道,


    “那裏還有洞穴,還有人說話呢!咱們快些點,別讓他們把好吃的吃完啦!”


    小乙心道,這個時候還想著施前輩的美食呢!他眼神詢問眾人,倒也沒人反對,也都加把力氣隨他一同上去。蒜頭又跑沒了影,這雪山之上起了風,把雪花刮到臉上,生疼生疼的,小乙讓幾人用衣物捂住臉,相互拉住,以免走失。又行許久,那風戛然而止,眼前也略微光亮起來。童陸大喊,道,


    “嘿嘿,你們看,那邊好像真有個洞穴,哎呀,你們再看,那繩上吊著的,不正是蒜頭前輩麽!”


    眾人看向那邊,果見一個蓬頭怪人正在向上攀爬,小乙咽了一口唾沫,道,


    “他倒容易,你們三個怎麽上去!”


    童陸嘿嘿樂著,道,


    “還不隻有你一個個背上去!”


    小乙搖搖頭,看向辜炎,辜炎點點頭道,


    “我把小和尚背上去,這沒問題!”


    這次換作小乙樂了,他向童陸做了個抱歉的表情,


    “陸陸,這次要辛苦你了!你看那邊三條長繩,也隻有你自己來了!”


    童陸大喊,


    “我可不行,小乙哥,你可不能這樣!”


    話音未落,小乙已然拉著白青踏雪而行,沿著蒜頭的腳步奔走過去。辜炎帶笑不笑看了一眼童陸,也拉著小和尚過去了。童陸不住跺腳,可他體力太差,竟是連小和尚也比不過,遠遠的落在了後邊。小乙將白青與自己綁住,這繩子雖然數十丈長,可每隔幾尺就有一繩結,倒也好爬,小乙很快上去。小和尚很輕,辜炎倒也沒費太多氣力。四人上來,趴在崖邊看崖下童陸。童陸奮力爬上幾尺,又掉將下去,如此幾次,幹脆坐到雪中生起了悶氣。


    眾人嘲笑一番,才想如何讓他上來,小乙嘿嘿笑了兩下,向下邊叫喊,


    “陸陸,你用這繩子綁住身子,我拉你上來呀!”


    童陸見有人理他,趕忙站起身來,


    “我不會綁啊!你快下來接我才是!”


    小乙轉過頭去與辜炎說話,童陸沒法,隻好硬著頭皮綁了起來,他怕綁不緊,竟是把腰腹和四肢都纏起,用手扼住結頭,這才叫嚷著小乙向上用力。他身子不重,倒也很快上去,之後便一下躺倒,再不起身。


    “陸陸,我們要進去啦,你在這裏躺屍,可別真被凍死了!”


    童陸這才感受到嚴寒,趕緊爬起身來跟在眾人身後,他咬牙切齒,心想著定要報複他們!


    還未進那洞穴,蒜頭卻從裏邊跑了出來,忙道,


    “裏邊有好多娃娃!還有好多死人啊!咦,好惡心啊!”


    眾人大驚!小乙心道,莫非裏邊出了什麽變故。他讓眾人留下,與蒜頭一齊進了洞穴。童陸戰戰兢兢道,


    “他倆都進去了,可就沒人來保護我們了!不如,咱們也一齊進去!”


    辜炎一本正經道,


    “我保護你們啊!”


    童陸輕笑一聲,道,


    “哦,我忘了,還有我們的辜大俠啊!嘖嘖,這下放心了!”


    辜炎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也不著惱,迴他,


    “我也想進去看看,說不定咱們也能幫上忙!”


    幾人想法一致,也一齊進入了洞穴之中。


    “小乙哥,你在哪裏?”


    四人一同進洞,洞裏卻是極黑,童陸打著火來,這才勉強能看到兩三丈外。


    “蒜頭前輩,你在哪裏?”


    辜炎接過火來,三人抓住辜炎,把他推到前邊。


    “啊……”


    一聲叫喚把四人嚇得四處逃躥,大聲唿喊,緊接著是那蒜頭大笑不止,


    “哈哈,這就把你們嚇著啦!你們也太過膽小啦!”


    眾人又聚到辜炎那裏,白青眼尖,看到置有燭火的石柱,辜炎明白,依次點亮,這洞穴方才明亮起來。童陸咂了咂嘴,歎道,


    “這裏居然如此溫暖,還有燭火,隻怕有人在此居住,真是奇了!”


    蒜頭四處走逛,似是發現什麽好玩的了。童陸叫住他道,


    “蒜頭前輩,你別再亂晃了!你剛才不是說有好多娃娃,還有好多死人麽?還有,小乙哥跑哪裏去了!”


    蒜頭還未迴話,就聽小乙迴話,


    “我在這兒呢!”


    眾人看向聲音來處,隻見小乙抱著一個小孩跑了過來,他身後跟著十來個半大男孩。小乙過來,將那小孩輕輕放下,對白青道,


    “小孩子被凍傷了,青青,你給看看!”


    白青蹲了下來,略微診斷,道,


    “沒有性命之憂,不過這雙腿凍傷得厲害,若想恢複,隻怕需要些時日才行!”


    那群孩子裏明顯有一個領頭,他大聲道,


    “請你救救他,我,我,你,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白青搖搖頭笑笑,


    “我不要你什麽,你幫我取些雪來,給他腳上多擦拭幾下,他凍得厲害,馬上到這麽暖的地方,又怎麽受得住!”


    那男孩趕緊帶著人去找雪,白青專心處理小孩傷處,孩子已然醒來,雖然極痛,卻是緊緊咬住牙,沒有一聲哭喊。白青對他笑笑,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沒有迴話,白青看他手中捏著一物,她輕輕掰開小手,裏邊露出幾個小豆。


    “咦,這是什麽?”


    守在旁邊一個男孩迴道,


    “這是山豆,我們經常吃它的!”


    白青笑笑,對那小男孩道,


    “嘻嘻,你不說話,那我就叫你小山豆了喲!”


    那男孩是沉默,白青輕輕捏他臉,道,


    “放心,姐姐會治好你的!”


    眾男孩迴來,竟是人人抱了一大塊雪,白青噗嗤笑出聲來,


    “隻需少許便是,哪裏用得著這麽多!快些過來!”


    眾男孩圍在邊上,白青發話,


    “別圍在這裏,你們呀,四處轉轉去,盡管放心將他交給我了!”


    小乙微笑看著白青,心中甚是甜蜜。他突然想到些什麽,趕忙拉過蒜頭,問道,


    “蒜頭前輩,你不是說還有好多死人麽?”


    蒜頭左看看,右看看,吧唧幾下嘴,這才說話,


    “最左邊那個石縫,堵住了風口,好像死挺長時間了!”


    小乙趕忙過去,蒜頭覺得可能會有好玩的事發生,也跟了過去。二人來到那邊,臨到近處,才有惡臭傳來。這裏確實是個風口,越靠近它則越是寒冷。寒風刺骨,加上這處常年積雪,那屍身這才沒有迅速腐敗。小乙用布包住口鼻,舉著燭火上前探查,粗略估算,這死屍全都頭朝外邊,數量應該在三十往上。這室內稍暖,因而屍下半身略微有些腐爛,那惡臭也是從這而來。


    “蒜頭前輩?你怎麽看!”


    那蒜頭把鼻子堵得嚴嚴實實,支支吾吾道,


    “很明顯啊,渾身上下青黑一片,肯定都是被毒死的!快些快些,臭死啦!”


    蒜頭說完,大喊著“受不了啦”,飛快跑了迴去。小乙知道自己判斷沒錯,他又檢查屍身,想從他們身上找到蛛絲馬跡,可他連查數人,卻是一點收獲也無,想來這兇手也定是做了萬全準備,這才清理得這般幹淨。小乙還要再查,白青已經全副武裝來到了身邊,對他道,


    “小乙哥,你別搬動那屍體,我看這毒厲害得緊,別要再沾了汙穢!讓我來看看!”


    小乙心知白青心細如發,沒準能發現點線索。白青檢查了一番,驚道,


    “小乙哥!你看這些人,中毒的樣子是不是與齊天門眾人一樣!你看這口眼耳鼻之中,都有那細細的紅絲!依我看,隻怕死了有個半個來月!”


    小乙心頭咯噔一下,再仔細迴想對比,確實太過相似!


    “青青,若真如此,是否又是那肖棠所為?那人心術不正,為非作歹,真是可惡至極!”


    白青想想,迴道,


    “這裏是何人所為還不清楚,不過那肖棠用毒害人,也是有人親眼所見,應該假不了!小乙哥,咱們以後還得多加小心才是!”


    小乙點頭讚同,又道,


    “除了這些,就沒有其他的發現?”


    白青又仔細查看,確是沒有其他線索。二人有些沮喪,迴到眾人身邊,童陸一聽又有幾十號人被毒死,把嘴閉得好緊,他本想喝些穴中清水,也迅速打消了念頭。辜炎臉上盡是憤怒之色,把手頭長劍握得極緊,小和尚被嚇得不輕,將辜炎緊緊的抱住。蒜頭卻是雙手叉腰,大喊,


    “姓施的,你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裏!”


    幾人傻愣著看他,蒜頭又道,


    “奶奶的,你小子膽敢騙我!我要把你揪住,折磨個三天三夜才行!”


    蒜頭又四處亂跑,小乙不知他如何能在黑暗中發現不同,也許和他天賦異稟有關吧。


    眾位小孩緊挨在那領頭後邊,之前一直關心那死人問題,還未問過他們。小乙過來,對那當頭一人道,


    “你們可知曉發生了什麽事麽?”


    眾孩子搖頭,那領頭開口說話,


    “我們本是雪山下的鄉民,閑來無事,便上山玩雪。昨日天氣大好,我們相約上山,怎知遇到了暴雪,雪中看不清方向,迷失了方向,這才來到崖下。我看這繩子很新,又極結實,於是讓他們一同上來,後來便發現了這洞穴。這裏好暖和,我們便想著等雪結束之後再行下山。小弟雙腿被凍壞了,我擔心得很,還好遇到你們!”


    小乙想想,又問,


    “為何不見你們家人來尋?”


    那人迴道,


    “家中不讓隨意上山,我們都是偷偷來的,出門時說是去河裏捕魚,他們若要尋,隻怕也是走錯了方向!”


    小乙點點頭,


    “這樣也就說得通了!還有,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迴他,


    “我叫雪生,我娘在這雪山上將我生下,因而就取了這名!不過,我喜歡大家叫我‘雪裏行’,這是我自己取的!”


    小乙笑笑,說道,


    “你這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這雪上功夫真有這般厲害?”


    雪生拍拍胸脯,自信道,


    “那是自然,你不信,大可問問我這些兄弟!”


    眾孩子吵鬧起來,一個勁的誇讚這“雪裏行”!


    “嘿嘿,你還‘雪裏行’呢!我看小白臉一個,哪裏有我厲害!”


    說話之人正是蒜頭,他不知什麽時候又躥了過來,聽到“雪裏行”這三字,一臉的不服氣。那“雪裏行”笑笑,迴他道,


    “前輩若是不服,咱倆比試一番?比試什麽,你說了算,免得別人說我欺負你!”


    蒜頭一聽,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哇哇叫喊起來,


    “你這臭小子,我不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二人馬上便要出去一較高下。辜炎卻開口說話,


    “我害怕他們家人擔心,去外麵看了看,又下起暴雪來了!若是想要比試,還是等雪下完才是啊!”


    蒜頭匆匆跑了出去,卻是興奮迴來,


    “下暴雪好啊!你不是‘雪裏行’麽,怎會怕這暴雪!”


    那“雪裏行”挺起胸膛,又道,


    “誰說怕了!就怕你不敢來!”


    說著就要往外走。小乙趕緊拉住,這暴雪之中比試,弄不好,可是會出人命的,


    “我說你倆還是等等,若是這般把命丟掉,真是得不償失!”


    二人不聽,還要往外去,小乙一把將那“雪裏行”抱住,又道,


    “倆都是倔驢麽!這暴雪裏邊有什麽可比的?就算是比了,你倆誰勝誰負,又有誰看得見!不如等雪停下,由我們一同作個見證,也好判定輸贏!”


    蒜頭摸著頭想了想,道,


    “你說得對呀,這雪裏又看不清,我贏了也沒人能見,確實不好,確實不好!”


    “雪裏行”一聽,也開了口,


    “哼,有我在,你又怎麽會贏!那就等雪停下,我要在所有人麵前將你擊敗!”


    二人又要口角,小乙好說歹說,這才讓二人住了口。童陸白青在一旁幹笑,小乙看童陸幸災樂禍,也不幫忙說上幾句,心道他還在記恨剛才將他一人留下。


    蒜頭突然又道,


    “哎呀,肚子好餓呀,有沒有吃的啊!”


    幾人上山前倒是備了不少,可今日又有這許多極能吃的半大孩子,再加上蒜頭如此能吃,如何能夠!不過,他還是取了出來,眾人分食,果然隻一頓便清理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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