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州,“舵主,鄭雲霄行蹤查到了,在太原府李老漢客棧內。可咱們真要動手嗎?那鄭雲霄號稱蜀山劍聖,更是侯府的人,舵主為何要接這趟活?連向秦州請示都沒有就直接出工幹活,隻怕秦州知道,咱們不好交代啊。”


    吳健身為惡龍幫齊州分舵舵主,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活不好幹?幫主那裏也不是沒有請示,他是秘密請示的,幫內兄弟壓根不知道而已。原本以為十萬兩銀子的活就算麻煩也不會麻煩到哪裏去,可他接了活才知道要對付的是誰。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他惡龍幫既然接下這活,在想毀約難免影響日後在江湖上的聲譽,秘密寫了封信派人連夜送去秦州總壇。結果幫主給他的迴複卻是:既已接下,直接幹活。他也不知道幫主為何如此爽快,對方是可是侯府的人,接下這活可就徹底把蜀州得罪死了,還不一定能幹掉鄭雲霄。可幫主不願毀約,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上,數百兄弟查了十幾天都沒查到鄭雲霄蹤跡,還是雇主給他提供的情報他才知道鄭雲霄的行蹤。現在若是不動手,下次還指不定要查多久,“不要管那麽多,天一黑立刻幹活。”


    “是,舵主。”


    …………


    此時李老漢客棧內,“大人,咱們被人盯上了,看情況怕是要打一場。”


    房間內坐著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壯壯高高的,嘴巴兩邊留了些許胡子,額頭有兩道淺淺的鄒文,穿著件淺灰色的衣服,背上斜插三把劍。江湖人看一眼就會知道此人功夫絕對很強,因為那身隱隱劍氣壓根就不是一般武道大師能夠擁有的。


    江湖上用劍之人很多,但能有如此劍氣,江湖上還真不多。那麽此人是誰呢?正是侯府諜報司指揮使——蜀山劍聖鄭雲霄


    “對方是誰?”鄭雲霄問道


    “目前還不知道,感覺人很多,估計不下五百人。”


    鄭雲霄也是疑惑無比,若是孟無忌,壓根不會帶這麽多人出來,其他勢力目前也沒得罪過誰。可到底是哪方勢力在跟自己較勁呢?鎮南王的密探司高手最多,做事從來不會超過二十人,當然,這二十人可比人家二百人還強。鎮東王諜報司目前還在跟國舅爺死磕,肯定是沒心思惹上鎮西侯府。玉州節度使的軍情局也才剛在內地站住腳,也沒能力對付自己。難道……,不好,淩長風容易對付,可淩梅卻很是難纏,那老妖婆如今功力怕是不在自己之下。


    “通知所有人,不退房,連夜走。”鄭雲霄也有些擔心,若隻有他一個人倒是無所謂,關鍵現在手下還有幾十號人呢。


    這時頭上屋頂傳來“哢、哢、哢”的聲響,鄭雲霄和手下立刻看向頭上,手下道“大人,對方動手了。”


    “速走,去荊州。”


    話音剛落,數十人瞬間破窗而入,“上,砍死他們。”


    …………


    後麵情況不用說,惡龍幫五百兄弟追殺鄭雲霄幾十人是肯定的


    鄭雲霄在敵人破窗而入時,一劍殺了十多人也破門而出,帶著手下幾十個諜探連夜出了太原府,往荊州方向而去。原州屬晉地,從太原府去往京城,中間必須要經過晉州。鄭雲霄往荊州跑,不用說,目標絕對不是京城(過了京城才是荊州)。


    惡龍幫這裏,“舵主,對方進茫山了,看來是要往晉州跑。”


    吳建看著遠方幾十人騎著馬全部進了茫山,掛在脖子上的紅巾擦擦臉,“去茫山,沒騎馬的跟後。”“駕……”


    …………


    秦州惡龍幫總壇,“幫主,對方是鎮西侯府鄭雲霄,咱們做他的活可就把蜀州得罪了,這日後若是蜀軍打進內地,怕是……。”說此話的是個老頭,而這話卻是對一個獨眼男子說的。


    獨眼男子把臉一轉,“黑道規矩不能破。而且……我想接這活,斧頭幫為何能占據黑道龍頭二十年?連郭崇景都敢殺,你以為他們真是為那十萬兩銀子?況且隻去砍鄭雲霄,又不是去和蜀軍打,怕什麽?朝廷一天不散,他們的勢力就永遠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內地。”


    老頭沒有在說話,二十年前,斧頭幫隻是個不入流的小幫派,短短一年內就徹底崛起為大魏所有黑道龍頭老大。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是何原因?郭家在東海道可是個超級大家族,族中在朝為官者多達十數人,郭崇景父親郭文懷更是朝廷一品少傅。隻是和太師、國舅奪權之爭中失敗,族中為官者全部被貶,可郭文懷就算被貶,那也不是大魏江湖門派能夠得罪的。不過郭文懷死後,情況就不同了。沒有朝廷勢力扛著,郭家很快就被仇人盯上,出十萬兩銀子要買郭崇景人頭,這活太燙手,半年都沒人敢接。那時的斧頭幫僅僅是個二流幫會,卻蛇吞象般接下了這活,上千人跟郭家開戰。郭家勢力很強,斧頭幫前期壓根就不是郭家對手,後來不知為何郭崇景行蹤走漏,視察產業的時候被斧頭幫找到機會,數百人圍殺郭崇景。消息送不出去,身邊護衛又全部死光,最後寡不敵眾才被斧頭幫砍下腦袋。從那以後,斧頭幫才真正出現在江湖各大門派的眼中,一年多崛起為大魏黑道龍頭。如今江湖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兇狠毒辣斧頭幫。


    惡龍幫跟斧頭幫比確實弱了點。可那又怎樣?不管能不能幹掉鄭雲霄,至少讓江湖各大門派都知道,我惡龍幫比之斧頭幫———膽量同樣逆天。


    …………


    ————


    此時的劉毅和李大瘸子又在幹嘛呢?


    “腳抬起來,放到凳子上。”


    “哦!”


    “哎呀!讓你放到凳子上不是桌子上。爹……你快來啊!我要和你換,憑啥乞丐就要俺來治?這小乞丐腳還那麽臭。”


    “噗!”尼瑪哦?老子腳臭?


    醫館裏屋,“閨女哦!看不到爹在忙嗎?醫者父母心,咱當郎中的就要一視同仁,隻有病人和好人,沒有乞丐老板一說。”


    “哼╯^╰!你說的輕巧,臭烘烘的我快受不了了。”


    得、說他腳臭,他肯定不承認,說他身上臭這還真是沒辦法。這不李大瘸子的主意嗎?乞丐身上不臭烘烘難道還能香噴噴的?好像他願意這麽臭似得。這丫頭幾句話搞得他很是不爽,“喂喂!乞丐咋了?我又不是不給你銀子。你丫到底能不能行?不行我就再等會。”


    “哎呀?你個小乞丐還來勁了哈?我皇甫晴八歲行醫,走南闖北幾十年,啥病我不會治?就你個小乞丐渾身上下臭的要命搞得我沒地方下手。”


    得、又特麽來個秦語銘,他算是服,現在的小姑娘吹起牛來一個比一個厲害。“切!還走南闖北幾十年,你丫前世就行醫了?不行就不行唄!還非要找借口。”


    皇甫晴走南闖北幾十年肯定沒人信,但八歲行醫倒還真不假,這小乞丐敢說她不行?嘴巴一撅,鼻子一哼“好,我馬上給你治哈,你老人家等等啊。”


    這丫頭跑屋裏拿了根繩子出來,不知道幹嘛。


    過了會,“喂?你丫治腳幹嘛把我雙腿綁凳子上?難道這也是治病程序嗎?”


    皇甫晴嘿嘿一笑“是啊!得給你刮濃,不然沒法上藥。”


    他:“⊙?⊙哦!那你快點,大爺我很忙滴。”


    “嗯!是是是,大爺是病人,說什麽都是對的。我這就給你刮濃哈。”


    …………


    沒一會,醫館內,“啊……,哎呦……疼、疼、疼,你個死丫頭會不會治,輕點啊!…………你個王八蛋,公報私仇,你丫不得好死……哎呀!我滴腳啊…………”


    皇甫晴眼睛一眯“哼哼!還敢罵我?再給你加點勁道。”


    “哎呀……臥槽尼瑪……老李救命啊!”


    坐醫館門口抽著旱煙的李大瘸子聽到醫館內幫主叫聲,連忙把煙鬥一磕,“你兩愣著幹嘛?還不進去看看幫主?”李大瘸子也納悶呢,治個腳能治出這麽大動靜?


    得、一進醫館大廳就看到幫主雙腿被固定在椅子上,郎中小丫頭正拿著刮刀給幫主刮濃呢,感情是自己虛驚一場。可幫主在那張牙舞爪、大喊大叫的幹嘛呢?刮濃嘛!疼是肯定的,忍一忍就過去了。於是帶人又走了出去。他是不知道他的幫主現在得有多痛苦,指望他救命,結果他丫以為刮濃時候疼很正常。其實他是壓根不懂穴道問題,他哪知道那丫頭借著刮濃的機會使勁折磨幫主呢?人腳各個穴道有啥作用,皇甫晴行醫八年會不懂這些?


    皇甫晴一邊刮,還一邊安慰道“你就使勁叫吧,就算你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的。”


    “你個臭丫頭,你公報私仇,你丫會遭報應的,你丫……哎呀……你丫輕點,我錯了好不好?姐、我喊你姐行不行?放過我吧……。”我滴天呐!又疼、又癢、還又麻,這尼瑪也叫刮濃?


    …………


    李大瘸子扶著他一點點的往外走,身後又傳來那魔鬼般的聲音“大爺走好,歡迎下次光臨。”


    把他嚇得,要不是李大瘸子扶著他,真能一屁股坐地上去。皇甫晴,他算是記住了,丫的等著吧!咱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李,剛才你咋不救我?我被死丫頭折磨的……差點哭出來了。”


    “哎呀幫主,濃不刮掉人家也沒法敷藥啊,這皇甫醫館算是青州城最好的醫館了。你看這腳現在不是好多了?”


    “⊙?⊙愕!好吧,大不了以後在迴來找場子。下一站是哪?”


    李大瘸子想了想道“下一站有兩條路可走,秦州府和蜀川道綿州。幫主覺得走哪條路好?”


    低頭想了想,不行,不能走綿州過境,綿州離蜀州不遠萬一被侯府注意到就不好了。“走秦州,奶奶的這八百裏秦川咋這麽遠的,過了幾州之地又特麽迴到秦川道了。”


    “額”這能咋辦?這走路和騎馬能一樣嗎?李大瘸子也很無奈啊。走路不說,你丫腳還磨破了,能快嗎?“快了幫主,過了秦州也就等於進入京城了。”


    “唉!京城有傳來消息嗎?”


    李大瘸子扶著他輕聲道“京城沒有消息,不過王老狗昨天有消息傳來,是一個月前的消息。王老狗發現鎮東王在秘密招兵。”


    “哦?王老狗現在在哪?”他問道


    “一個月前在鄭州,現在估計到昌州了,他要調查鎮南王。”


    鎮東王秘密招兵?二十萬東北軍卡在盧龍道除了對付東夏還有防備他的意思。四藩裏,自己最窮,但兵力最多,鎮東王最富,兵力卻是最少。而且鎮東王的地理位置,在所有勢力中最不占優勢,自己的玉州卻天生占據最強的地理優勢。鎮南王離京城最遠,鎮西侯離京城最近,不行,時間不等人,照這速度啥時候才能到廣州?鎮東王秘密招兵肯定是得到什麽消息,“老李,到秦州換行頭,不能當誤時間,京城估計出大事了。”


    “啊?萬一幫主行蹤泄露咋辦?”李大瘸子問道


    “管不了那麽多,到客棧立刻派人先過去聯係趙春三,咱們休息一晚明早立刻出發。”


    “是,大人。”


    …………


    他的猜測沒有錯,京城確實出大事了,可到底是啥大事呢?(這事得十天前說起)


    十天前京城,皇城內,“田相,怎麽辦?父王可能就剩這幾天時間。孤到底該選誰?”


    田若舉一點沒有猶豫“誰都不選,太保什麽心思殿下還能不清楚嗎?太師同樣狼子野心。陛下說過,誰都不能選,望殿下三思。”


    魏景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太保是他外公,少保是他舅父,可偏偏就是這兩人給他壓力最大。如今的大魏早已千瘡百孔,又要讓自己如何接手?東有燕王(鎮東王)割據東海三洲,南有齊王(鎮南王)割據福、廣兩州,西南又有蜀侯(鎮西侯)割據蜀、巴兩州,正西又有劉老將軍孫子(劉毅)割據玉州。


    太師和外公他也隻能選擇一個,可田相和父王卻不讓他選擇任何人。抬起頭來望著那張病床,默默道“若是二弟的話應該也不容易解決吧?”


    聽到魏景民嘀咕這話,田若舉卻道“哼!若是二皇子還活著,他們這些跳梁小醜誰敢割據?不過殿下也不必如此擔心。四藩就算要起兵也不會聯合起來,燕齊二王相距甚遠,東北軍盤踞盧龍也會給燕軍一些顧慮,齊王的粵軍也有湘軍(鎮南軍,內地皆以地域為稱)擋在前麵。而且桂軍(西南軍)坐鎮西南,慶、貴、桂三洲更是能給粵、蜀兩方施加壓力。至於玉州的西域軍(鎮西軍),咱們更不用擔心,那娃娃目前還沒實力跟咱們較量。”


    魏景民不知道田若舉這些話到底是真的還在安慰他,隻能歎口氣勉強安靜下來。


    其實田若舉這些話也有些是真的,不過更多也是在自己騙自己罷了。如果新王還沒登基就先失去了信心,那…………大魏離滅亡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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